如赤松黃大仙。

    黃大仙本名黃初平，一開始為花國東南沿海地區(qū)區(qū)域性的神靈，后被道教崇奉[1]，成為道教真神。

    如果沖虛散人走這路線，一開始是吳城這邊的野神，等信奉的人多了，口口相傳他得道成仙得人多了，道教各大門派也承認他拜神農(nóng)成仙了，他就會從野神，一躍成真神。

    饒是解鳴謙這樣的文明人，也禁不住一句“臥槽”。

    好貪婪的欲-望，好巧妙的心思。

    不過，這沖虛散人是誰?。?/br>
    解鳴謙摸出手機，搜索沖虛散人。

    網(wǎng)上詞條寫著，沖虛散人本名江初實，越省吳城人，清末時人（18--至--）。

    后邊事跡，和影壁上差不多，只是更為詳盡。

    解鳴謙打開《沖虛散人錄》小冊子，果然，網(wǎng)上這些生平，都是從小冊子里搬照過來的。

    “走吧?！苯怿Q謙對程銘禮道。

    “不繼續(xù)玩了？”程銘禮問，“咱們還有三清殿沒去看過呢。”

    “你要是喜歡逛道觀，等回去，我?guī)闳ラ_陽觀?！?/br>
    程銘禮本來想拒絕的，但轉(zhuǎn)念一想，答應(yīng)了。

    又一次約會，get。

    下了山，解鳴謙和程銘禮去附近飯店吃午飯，吃完后，坐著休息會，打車去了特警局。

    不過，解鳴謙沒進去，而是去了特警局對面的咖啡店，在靠窗的位置坐下，點了兩杯咖啡和幾樣點心，坐在椅子上，觀察對面。

    全國各地特警局都差不多，看外觀像是破舊的居民樓，旁邊還有道醫(yī)開的醫(yī)館，只一點小標記表明，這兒是特警局。

    程銘禮也是特警局一員，自然認得出來。

    他靠著解鳴謙，問；“鳴謙，咱們是過來瞧江元杰的？”

    “昂?！苯怿Q謙拿起咖啡喝了一口，“沖虛觀的小道士，你瞧出什么來了沒有？”

    程銘禮道：“看不清，算不算？”

    “不算，你實力低，便算那些小道士沒有觀主庇佑，你也看不清。”

    玄門之內(nèi)，實力是沒法藏的。

    實力高的能看清實力低的面相，實力低的，再怎么努力，也瞧不清實力高的面相，如果他看清了，必然是實力高的，故意讓他看清的。

    當然，他看的是真的還是假的，難說。

    程銘禮開動他的腦瓜子，又道：“他們對沖虛散人很虔誠？”

    解鳴謙點頭，“昂，是?！?/br>
    觀里那道士宣傳沖虛散人，沒有半點羞愧和不恥，而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宣傳沖虛散人，認真勸人給沖虛散人上香，言辭行動間，滿是驕傲，說明他們已經(jīng)被洗了腦，認定沖虛散人成了仙。

    不管是從小洗的腦，還是半路因為加入沖虛觀，自己勸服了自己，都只說明一件事，他們對沖虛散人，有了虔誠之心。

    他們是沖虛散人的信徒。

    “沖虛觀的小道士對沖虛散人很虔誠，你說江元杰會不會例外？”

    “不會?！背蹄懚Y搖頭。

    “是啊，不會?！苯怿Q謙開口，“按理來說，他應(yīng)該在道教協(xié)會里，為沖虛散人正名，爭取沖虛散人也成為道教神仙的一員，但我沒收到過這類消息。你說，他為什么沒這么做？”

    程銘禮道：“也有可能是這個要求太過荒謬，沒傳到你這個地位上來，被底下人當作笑話了吧?！?/br>
    解鳴謙瞧向程銘禮，點頭，“你說得對，我問問。”

    解鳴謙給愈欣發(fā)信息，問她知不知道沖虛散人。

    愈欣是小輩，她這個圈子，消息流傳，應(yīng)該是最快的。

    愈欣發(fā)了個鏈接，又截圖沖虛散人詞條截圖，回道：“這個？”

    “是他，但不是網(wǎng)上，而是你們年輕一輩，有沒有人提起他，比如說他得到成仙，也是道教神仙之類的?！?/br>
    愈欣肯定道：“提過，有人發(fā)了這個截圖到群里，問我們認不認識這個神仙，說這個神仙在吳城那邊很受信任，還專門給他建了觀?！?/br>
    若非有人提過，她也不知道人。

    畢竟，網(wǎng)上信息和詞條太多了，誰會留意其中有個沖虛散人？

    “師曾叔祖，這個散人，不會是真的成仙了吧？”

    “別亂想，沒可能?！苯怿Q謙否認后又道，“提起這人的，有沒有信誓旦旦地說，他成了仙，是道教神仙？”

    “說了。”愈欣回到，“還拍了沖虛殿，得意洋洋得說，他們吳城出了個得道神仙?！?/br>
    “那有沒有人提議，將這個沖虛散人列入道教神仙名列，稱是什么什么之神，也可建殿？”

    愈欣搖頭，“這事我就不知道了，我問問我?guī)煾??！?/br>
    解鳴謙見狀，給山語發(fā)信息，問他知不知道沖虛散人。

    山語回：“這是誰？”

    解鳴謙打出個‘妄圖死后成仙的野神’，刪掉，又回‘吳城這邊一個野神’，又給刪掉，刪刪改改，最后道，“你自己上網(wǎng)查?！?/br>
    解鳴謙給了他一個鏈接。

    過了片刻，山語回道：“師叔，我很肯定，沒聽說過沖虛散人。”

    怕自己記錯，他還特意問了他師父，他師父也說，沒聽說過什么沖虛散人。

    若沖虛散人真那么出名，三和道長絕對會知道。

    三和道長的師父羅清比較話癆，還愛憶古思今，給三和道長講了很多他們那個年代的有名玄術(shù)師，上上輩的，上一輩的，同一輩的，下一輩的，都會說一說。

    羅清道長是1901年生，若是清末時代，便算沖虛散人是1840年生，羅清道長也絕對知道，然后告訴三和道長。

    畢竟按照記載，沖虛散人一生行醫(yī)，行善積德，這樣的人物，無論是普通人，歷史，亦或者玄術(shù)師，都會關(guān)注下。

    因為自己做不到，才會心生欽佩。

    可是沒有口口相傳，沒有歷史記載，更沒有青史留名，怎么瞧怎么怪。

    這生平，更像是杜撰。

    解鳴謙心底有了數(shù)，不禁啼笑皆非。

    他以人頭擔(dān)保，就算沖虛散人成了仙，這個成仙的沖虛散人，絕對不是沖虛觀想推的那個沖虛散人神魂，而是杜撰出來的沖虛散人神靈。

    秉念而生，秉氣生靈。

    幕后之人所做一切，全是給旁人做嫁衣裳。

    天地豈是能以這樣的小道蒙蔽過去的？

    真相該是如何，就是如何。

    沒那么高的功績，再怎么營銷蒙騙，也沒法成真。

    所謂德不配位，便坐不了位。

    當然，現(xiàn)在被他發(fā)現(xiàn)，天道這是不準備讓凝聚美化出來的沖虛散人神靈降臨，一切扼殺于萌芽之間。

    解鳴謙收了手機，對程銘禮道：“沒有上報到道協(xié)?！?/br>
    程銘禮想了片刻，道：“可能是知道上報了也沒用，這沖虛散人，目前的知名度，還只在吳城?！?/br>
    解鳴謙沉吟片刻，搖頭，“應(yīng)該是準備等老一代玄術(shù)師死去，新一代玄術(shù)師不了解歷史，再營銷?！?/br>
    現(xiàn)在老一輩玄術(shù)師還活著，他們對那個時候的事還有點印象，縱然自己不知道，也聽長輩提過當年的故事，若上報道協(xié)，分分鐘拆穿。

    幕后之人將沖虛散人故事宣傳，定位于愈欣這代，愈欣這代，民國時期出名的玄術(shù)師都不太了解，更遑論清末。

    所以愈欣她們聽說過沖虛散人，山語及以上輩分的，不知道。

    “還真有可能?！背蹄懚Y越琢磨越覺得有道理。

    歷史很是調(diào)皮，總是真真假假；時間最為殘酷，能抹去很多痕跡。

    “鳴謙，你會制止的吧？”程銘禮道。

    “嗯?！苯怿Q謙點頭。

    猶豫片刻，他有道：“其實，我懷疑這個沖虛散人，和翁家有關(guān)。當然，我沒有任何證據(jù)，只是算師一種直覺?！?/br>
    他聽到江元杰的江時，聯(lián)想到南城江家，得知沖虛散人要成神，他又聯(lián)想到翁家氣運，以及小園林內(nèi)的陣法。

    這種聯(lián)想毫無來由，但解鳴謙決定相信它。

    因為算師直覺，有時候就是真相。

    “那就是有關(guān)系?！背蹄懚Y斬釘截鐵地開口，“說不得，小園林那陣法祭祀的神，就是這沖虛散人呢?！?/br>
    解鳴謙眉頭微鎖，“若是如此，小園林為什么要用冥玉為陣？道觀煌煌，正氣浩然，看起來，是想推沖虛散人為正神，而非陰神?！?/br>
    “以陰玉為祭，祭的是野神，是鬼神，是祭不到道觀里的沖虛散人那的?！?/br>
    而沖虛散人若非是往正神路子走，沖虛觀內(nèi)的三清殿、玉皇殿，三清和玉皇神像，也沒法端坐成功。

    “這其中，肯定還有個環(huán)節(jié)。”解鳴謙下結(jié)論。

    沖虛散人和翁家以及小園林陣法，是間接關(guān)系，而非直接關(guān)系。

    “江家祖墳？”程銘禮突發(fā)奇想。

    解鳴謙望向他。

    程銘禮揉揉臉，“我胡亂說的。”

    解鳴謙靠近，很感興趣，“你說說你的想法?！?/br>
    程銘禮摸出手機，打開備忘錄，點擊手寫，分別寫下南城江家、江元杰、沖虛觀眾人、翁家以及小園林陣法，“鳴謙，你看，”

    程銘禮用線連上南城江家、江元杰和沖虛觀眾人，“假設(shè)江元杰是南城江家的人，而江元杰又和沖虛觀眾人有傳承關(guān)系——這個沖虛觀眾人，包括沖虛觀觀主和蒙師——那么，南城江家，和沖虛觀眾人，有關(guān)系。江家供奉的玄術(shù)師，會不會也是這個沖虛觀眾人？”

    他又用線連上沖虛觀眾人、翁家以及小園林陣法，“而沖虛觀眾人是翁家供奉的玄術(shù)師，小園林陣法竊取的是翁家的氣運，目的是讓沖虛散人成神，但祭神又是祭的陰神，那么，有沒有可能，這氣運最終還是落到了沖虛散人身上，只是有個中轉(zhuǎn)的東西，讓這份氣運不沾染翁家因果，讓獲得這份氣運的沖虛散人，依舊是干干凈凈清清白白的呢？”

    “你也說了，沖虛散人是正神，正神嘛，就不能背負殺死一族奪取氣運的因果?！?/br>
    “這個中轉(zhuǎn)東西，有沒有可能說，是江家祖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