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男之家,女人的衣柜 第9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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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理站在灰霧之前,撐著傘緩緩道:“這會兒能聽我說話了嗎?” 有些細卷人甚至都在恐懼和從心底的臣服中從崖壁上跳下來掉下來,匍匐在地上,而廚師長腦袋垂下來,兩個鍋鏟放在了地面上,嘴唇顫抖著想說什么,終究說不出口。 宮理對怪物用這些壓制倒也無所謂,但眼前這些人應(yīng)該還有意識,或許算得上人類。她想了想,摘下小章魚,道:“我只是想談一談?!?/br> 她摘下小章魚頭套,但其他幾件華玉系列的裝備在身上,那廚師長雙眼中還是顯露出了某種狂熱與敬畏:“這份力量!難道……難道方體的人沒騙我!你就是那個清醒著的……能帶我們活下去的王!” 宮理擰眉:“你見到了方體的人?他們在哪里?” 看來是另外一個組的任務(wù)延伸到這里了,能遇到自己人,她也能想辦法跟左愫他們團聚了。 廚師長忽然伸出手,手掌貼平在地面上:“來,請您站到我的手上,我?guī)シ襟w與我們幾方人開會的地點——” 第85章 宮理站在他手掌上, 被他托到肩膀上。廚師長的肚皮如蝸牛般向前移動,速度卻并不慢,沿途出現(xiàn)了各種各樣的變形的怪人, 好奇的張望著宮理。 有些甚至簇擁著廚師長跟過來,甚至歡快呼喊著什么口號。 為了跟那群已經(jīng)完全失去人類特質(zhì)的污穢者區(qū)分,宮理決定把這群形態(tài)發(fā)生變形,但還保留著人類意識的家伙, 稱作變異者。 廚師長應(yīng)該是這一片地區(qū)的變異者中的領(lǐng)袖, 他應(yīng)該是他們當中較為強大的個體。 走近那片造型詭異的建筑群, 宮理才發(fā)現(xiàn)生活在這里的人相當多, 他們似乎已經(jīng)根據(jù)自己變異的類型, 分成各種各樣的工種,生活成了一個新型的小社會。 他們有鵝卵石沙子等等壘成的過濾蓄水池, 他們有專門的騎蜂巡邏隊, 有些身體硬化成甲蟲的負責著基礎(chǔ)的鍛造和敲打。 如此龐大的人群生存下來,卻又如此無力和隱形, 宮理能感覺到,他們真的是兩不沾。 比不上失去意識的污穢者那么強大, 又已經(jīng)很難再稱之為人類…… 但她也很快注意到, 這里是并不區(qū)分海洋生物、昆蟲與植物這三大類別的, 他們就毫無芥蒂的混聚在一起, 根本沒有其他上層污穢者死斗紛爭的狀態(tài)。 宮理看到了許多防御設(shè)施,類似于箭塔或者壕溝:“你們也會遭受襲擊嗎?” 廚師長道:“特別是在靈力消失后, 那些怪物會經(jīng)常捕食我們, 把我們當做養(yǎng)料食物之一?!?/br> 他們哪怕團結(jié)起來, 但被污穢沾染后造成的智力影響、本能改變,又加上本身的孱弱, 讓他們無力對抗污穢者。 柏霽之在后頭跟著跑,廚師長馱著宮理,下頭已經(jīng)有人似乎聽到了關(guān)于“王”的傳言,竊竊私語的朝他們看來。 廚師長蛄蛹的速度還挺快,帶她跋涉的距離并不近,他們穿過了幾道河谷,跨越一條條掛著油燈的寬闊道路,來到了另一片湖區(qū)。湖區(qū)是一處更遼闊的峽谷,但也依舊是深藍色的一片黑暗,湖區(qū)周邊的水域似乎生活了許多“人”,他們不喜歡火,只是窸窸窣窣在湖畔草叢中行走或偷窺著。 而在湖區(qū)正中間,幾棵大樹朝湖中心彎腰,而在幾棵樹交匯的樹梢處,懸掛著一個由葫蘆形蜂巢。 湖水非常淺,但柏霽之似乎很警戒的不太愿意靠近湖水,宮理低頭才看到水面上像是有一層油膜一樣,油膜上反射著一圈圈七彩的紋路,糾纏流淌融合著。 估計這湖水也是被污染得很嚴重了。 廚師長干脆將柏霽之也跟撈貓一樣撈起來,夾在胳膊底下。柏霽之狐貍尖臉都被廚師長一陣軟rou擠變形了,他實在是受不了,連忙化作小狐貍,飛速跳上肩膀,往宮理懷里跳過來。 宮理把他往肩上一扛,反正廚師長扛她,她扛柏霽之,就在這兒疊疊樂。 宮理:“這是哪里?” 廚師長道:“是我們公用的議事廳。我們之間有時候也會爭水源或者是食物,這里算是……中立調(diào)停的地區(qū)?!?/br> 這個我們,指的應(yīng)該就是春城底部生存的保留人類意識的變異者了。 廚師長剛剛靠近那懸掛蜂巢的洞口,就瞧見里頭燈火通明亮,蜂巢亮的如同水面上懸著的燈籠。而蜂巢內(nèi)部已經(jīng)亂做了一團,有的好像還在打架,另外有個人類被倒吊著掛在洞口外——! 里面簡直如同年夜飯算舊賬掀桌吵架最高峰的時刻,有幾張污穢者含混不清說話的嘴在臭罵“你個冒錯得方體干員兒,信不信我呼你兩個哈子!” 那倒吊的干員還在試圖講道理:“你不把我的翻譯器還回來,你在這兒蟻酸噴我臉上,我也不知道你在罵什么呀!再說一遍,我聽不懂!” 廚師長悚然,連忙往蜂巢處飛速扭屁|股蛄蛹:“我這才剛走了多久,剛剛還只是聽不懂話的吵架,現(xiàn)在怎么就打起來了!” 宮理還沒往里張望,就先聽到了推搡打斗之中的響指聲,而后是一個女聲道:“請回答!若一個n階行列式中至少有n-n 1個元素等于0,則這個行列式的值等于多少!” 班主任?! 宮理震驚的和柏霽之對視一眼,才發(fā)現(xiàn)倒吊在外頭的,竟然是j老師!二人朝那蜂巢洞口跳去。 就看到班主任和k老師、q老師頭戴著銀色的發(fā)箍型設(shè)備,正保護著一位孱弱瘦小身披毛毯的干員。 班主任四人組看到突然跳進來的宮理,更是滿臉震驚。 k老師呆愣道:“……我是不是在這兒待太久出現(xiàn)幻覺了,但也不該是混蛋宮理跑來救咱們?。 ?/br> 蜂巢內(nèi)是一間偌大的圓桌會議室,其間擠了不少污穢者,應(yīng)該都是前來與方體開會的變異者領(lǐng)袖們。 有宮理之前見到的頭部包滿布料貼著黃符的修真者,有雙腿化作觸手倒吸在天花板上手持長弓要往下射箭的貫虹門長老—— 看來是方體派遣幾位干員與班主任他們,前來跟這群尚有理智的變異者進行溝通和交談。 但現(xiàn)在明顯談崩了。 宮理忙把倒吊在洞口外的j老師拎起來,有位頭部如螞蟻的男子看見宮理,怪叫了幾聲如吸管震顫般的聲音:“有埋伏!” 忽然他腦后如遭重擊,昏了過去。 班主任的“一站到底”答不對就挨揍的超能力! 班主任聽不懂,但仍然露出微笑:“回答錯誤!咱們語言不通,你們當中個別能聽懂我們一部分話語,也未必有這個腦子能做題。我不信你們誰能回答的對!” 眾污穢者驚詫,面面相覷,不明白原理,張口就怒吼,紛紛腦袋被重重擊打—— 某個腦袋巨大裹著布料的家伙,只是趔趄了一下,被痛擊的腦袋里發(fā)出一陣水聲。 而有位面部渾身長滿黑色木耳的變異者,竟撲到圓桌旁,枯節(jié)般的手指拿起碳條做的筆,一陣奮筆疾書,在時限即將到達之前,仰頭發(fā)出沙啞的聲音:“我聽懂了題目!零!答案是零——” 班主任通過頭戴的銀色發(fā)箍做翻譯,似乎聽懂了他的話語,一臉“大事不妙”,緊接著她腦后一陣火|辣辣的劇痛,差點昏過去,只感覺后腦勺熱血淌進后衣領(lǐng)…… 她的線代題庫,竟然在這種滿是怪物的地方,被一個變異的渾身長滿木耳的男人,給破解了?! 場面更混亂了,班主任受傷讓j老師更是恨不得把蜂巢都剪爛,大家同歸于盡。 宮理眼看著就要再大打出手,她立刻從口袋中掏出小章魚頭,戴在頭頂。 在宮理自己眼里,她像個可笑的一身海鮮的小丑。 但在其他的干員與變異者眼中,她卻像是幾乎要騰空而起,水母傘帶著她漂浮至空中,這位銀色肌膚的神祇面目不清,肌膚閃爍著光輝,話語像是從星間而來…… 宮理開口:“大家別吵了。” 在眾人耳中,聽來卻像是游舞在空中的身姿半透明的神,聲音如在每個人耳邊濕潤的耳語:“……我的子民啊,何須為我而爭執(zhí)……” 陷入幻覺的不止是變異者們,還有柏霽之,他還化作狐貍趴在宮理懷里,突然感覺自己被掐了一下尾巴尖,猛地回神—— 哦,眼前的宮理還是宮理,她甚至在開口說話時還抖著腿。 但變異者們不知看到了什么幻象,竟面目呆滯且臣服,就像是左愫的師弟師妹面對絳響時那樣的神情。 他們其中有人甚至喃喃道:“……我們的王,請您指引我們……從霧間降落,能映照星之光彩的王,能與我等交談的王,將不屬于外神,亦不屬于人類,只是為眷顧我等而留下指引……” 宮理不知道他們口中在誦讀什么。 她只是觀察到班主任他們四人也似乎深受影響,她走過去拍了拍他們胳膊。 班主任猛地回過神來看著宮理,半晌說不出話來,宮理以為她還沒清醒,又要去掐她一下,卻看到班主任喃喃道: “我|cao,圓上了?!?/br> 宮理:“什么?” 班主任卻搖了搖頭,摘掉翻譯器:“你圓上了我們差點失敗的計劃。你現(xiàn)在就承認你是王,然后請他們暫時離開,說明日我們將會以更誠懇的態(tài)度跟他們對談?!?/br> 宮理想了想,她對方體的信任程度一般,但對于班主任卻是很相信的。她轉(zhuǎn)頭輕笑道:“我到達這里耗費了太久,或許你們可以給我一個休息的空間?!?/br> 木耳男似乎是這群首領(lǐng)中軍師一樣的人物,包括廚師長的目光都朝他看來,他垂下頭道:“我們的王……您可以使用這里,蜂巢是我們之間的中立地區(qū),湖水也能庇護您。這里還有上層和下層可以居住,我們明日會再來這里造訪,與您細談?!?/br> 小章魚帶來的壓制力或許讓他本能上臣服,但這木耳男依舊不卑不亢。 甚至宮理認為這蜂巢也是適合這群變異者監(jiān)視他們…… 眾多變異者在宮理的命令下離開了,他們當中態(tài)度也有差別,有些人一步三回頭,似乎很欣喜于“王”的到來;有些人卻只是顯得有些憂慮。 這種群體之間的意見不和,更讓宮理覺得他們只是身體變異了,但本質(zhì)上還是人類。 宮理望著他們離開視野之外,終于回過了頭:“班主任,你們來這兒的任務(wù)是什么?” 班主任松了口氣,卻別開頭,像以前那般不能直視頭戴小章魚的宮理,輕聲道:“我們在執(zhí)行‘造王’計劃?!?/br> 宮理:“就你們幾個人嗎?” 班主任搖頭:“怎么可能。我們另外兩位a級、還有一位b級干員,折損在了路途中了!” k老師開口道:“‘造王’計劃持續(xù)一個多月了,我們散播了詩歌,做足了準備,結(jié)果到任務(wù)的最后,造霧器壞了,能顯示星星圖案的毯子效果不好,連翻譯器都問題百出,我他媽以為完蛋了,竟然現(xiàn)在能在你身上圓上了!” 詩歌?造王計劃? 難不成這些變異者口中喃喃的語言,是方體故意編出來的? 本來是打算又制造霧氣,又用星辰圖案的毯子來貼合“王的降臨”的詩歌內(nèi)容,然后班主任他們帶著“王”降臨的時刻,卻出了紕漏。 而趕到這里的宮理,取而代之成了這位“王”?! 他們造王是想要做什么?統(tǒng)一這幫變異者嗎? 正這時,宮理聽到他們身后漏出幾聲壓抑的痛楚的呻|吟。 班主任幾人忽然緊張起來,團團圍住那位唯一沒發(fā)言的孱弱干員。 宮理也看清了那坐在金屬懸浮椅上的人,他身形眼神像個少年,皮膚卻布滿皺褶,頭發(fā)已經(jīng)完全脫落,肌膚灰白,牙縫中似乎蹦出幾聲痛苦的哀叫,冷汗涔涔。 k老師從背包中取出一個小型道具門,手打開道具門并探向門后,他頭頂也涔涔冒出汗來,終于從門內(nèi)掏出一個銀色金屬盒。 金屬盒內(nèi)放著冷藏的針劑,他們松了口氣:“辛苦你了k?!?/br> q老師熟練地拿起針劑,準備給這位孱弱的干員扎針。 與此同時,宮理也感覺到他身上濃烈的潮濕腥臭的氣息。 不。 等等。 她感覺自己手中的水母傘,手臂上纏著的海葡萄,以及被她揣在兜里的小章魚,開始了前所未有的興奮與顫抖! 以方體的謹慎,哪怕說中間有些小環(huán)節(jié)出了問題,也不會隨便送一個人來“稱王”。眼前這個人…… 當班主任小心翼翼掀開裹在少年身上的毛毯時,宮理看到他胸膛正中間是直徑二十多厘米的圓形空洞,空洞前后像是有兩塊透明玻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