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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男之家,女人的衣柜 第192節(jié)

    “我說了,他很聰明,他用大量藥劑奪取了身體的控制權,然后在行使計劃的那天,他假裝是我,命令羅姐去瑞億地下毀掉了遠程控制爆炸的機關,自己也毀掉了一些爆破裝置。羅姐本來就不太贊成爆炸計劃,以為我回心轉意了,就非常積極的去做了。”

    “平樹還聯(lián)系上了那些已經(jīng)等候在副樓維修通道里的山冶幫成員,說計劃暫停,讓他們先撤退。”

    但對方很聰明,感覺到了不對勁,他們判斷是憑恕肯定背叛了他們,說不定還向瑞億告密了。

    “山”就做了個臨時且瘋狂的決定,他們絕不會放棄這個機會,他們覺得以后可能就再也沒機會,想盡辦法也要進入地下最深處的樓層,引爆自己攜帶的炸藥——

    “地下停車場根本就沒死員工,死掉的幾十個人全都是山冶幫的成員。當時羅姐也沒想到山冶幫的瘋子還非要炸,在附近也被爆炸引發(fā)的火災波及,燒傷了半邊的臉?!?/br>
    憑恕叼著煙,沒有點燃,輕聲道:“……后來我才知道,他們確實炸開了最下層,但下面根本不是元宇宙的服務器,而是……瑞億的黃金儲備庫,用來應對金融市場波動的。”

    也就是說,哪怕憑恕真的將自己準備的三百噸炸藥全都引爆,瑞億大樓可能倒塌,瑞億的元宇宙也不會被毀掉。

    這個計劃從一開始就不可能成功。

    本來策劃的驚天爆炸案,變成了一場根本沒能給瑞億傷筋動骨的自|殺式襲擊。更麻煩的是,瑞億被這件事驚動,開始徹查事件——

    一方面徹查到了山冶幫這群人的老家,導致他們所在的幾個北方城市交通封鎖、斷網(wǎng)斷電、不允許在各大社交媒體發(fā)消息等等。那幾座城市為數(shù)不多的居民,基本成為了網(wǎng)絡上的不可說。更別提瑞億在北方的所作所為,更是傳不出來。

    而他們也查到了地下停車場建筑里藏匿的炸藥,瑞億的高層發(fā)現(xiàn)自己辦公的大廈差點就被炸塌,徹底嚇瘋了,開始玩命追殺憑恕。

    當時憑恕的人脈勢力幾乎四散而逃。

    情況非?;靵y,平樹對他的生意有了解,幾乎是斷臂求生,把憑恕多年積累的事業(yè)全毀了,想要逃走。

    憑恕當時還想跟瑞億抵抗一下,后來發(fā)現(xiàn)確實自己所謂的“勢力”,在瑞億這樣的龐然巨物前,就像是壓路機輪子下?lián)沃难篮灐?/br>
    憑恕恨死了平樹,真要是炸了瑞億樓塌了,炸藥的痕跡也就毀滅了,再加上他跟手下的建筑公司都是分賬且沒有直接聯(lián)系的證據(jù)的,他完全不必被瑞億追殺到這種地步。

    但那時候也說不上誰對誰錯了,或者說這根本就沒有答案,憑恕瘋狂喝役靈藥水想要奪回身體控制權;平樹一邊逃一邊越來越強大的壓制住了他……

    羅姐成功隱退,平樹為憑恕制造了一場假死,而后到處隱姓埋名了兩三年才回到萬城。

    憑恕幾乎被他壓制得死死的,清醒的機會很少,哪怕是能在平樹體內看著世界,他也無法奪取身體的控制權。

    直到平樹遇到了宮理。

    第179章

    憑?。骸澳阒牢覟槭裁从憛捚綐淞税? 他要不是我的另一個人格,我早就弄死他了!”

    怪不得憑恕奪回身體控制權后,在平樹的房間里寫滿了辱罵的話語, 他對平樹態(tài)度如此惡劣。

    宮理卻笑起來:“是嗎?我還挺感興趣的,如果平樹沒有阻止你,事情會變成什么樣?炸塌了一棟大樓——萬城中心最高建筑倒塌,死的人恐怕上萬都不止吧, 上萬哎, 你們那半吊子的復仇應該讓這么多人跟著去死?周圍可能有別的大樓被壓垮, 瑞億的保潔、街上的路人、來談生意的普通人, 眾生平等的跟瑞億的員工一起壓成rou泥。粉塵震動與塌陷還能毀了下城區(qū)。你如果成功毀了瑞億產(chǎn)業(yè)的核心也就算了——但最后你只是炸了個金庫哈哈哈哈?!?/br>
    宮理像是得了什么樂子一樣大笑出聲。

    憑恕緊盯著她。

    宮理晃著腳:“真的很好笑的。你隱在背后不露臉, ‘山冶幫’會變成最臭名昭著的恐怖分子,甚至可能那幾座北方城市遭到更慘烈的報復。瑞億還不會垮臺, 甚至連你最想毀掉的元宇宙業(yè)務都運轉正常, 哎,就只有死神的k超額完成, 贏麻了。我很想看看你那時候傻眼的樣子,還是說你根本不在乎?”

    憑恕咬牙:“……所以你支持平樹?”

    宮理笑:“哎, 別在這兒問我立場, 你們當年那些事兒我又沒參與。我就是看樂子的。不過我猜, 這些年平樹和你都在心里問過自己吧, 要是當年做了另一個選擇會怎么樣?”

    憑恕和平樹已經(jīng)在這具身體里因為這個困境,彼此指責辱罵了太久——或者說是憑恕單方面指責辱罵平樹, 而平樹總是沉默著。

    這些年憑恕細想來, 恨歸恨, 但又似乎無解。

    因為憑恕的計劃哪怕走向最好的方向,他沒有炸塌瑞億大廈, 但“山冶幫”的幾十個人也會自爆赴死,也會毀不掉元宇宙服務器。

    而在平樹本來的計劃里,他恐怕沒想到那群“山冶幫”的人,會在計劃不可能成功的情況下還去自爆。如果不自爆,炸彈就不會被瑞億發(fā)現(xiàn),他們就有概率全身而退。

    面對瑞億,他們兩人的選擇都是不可能成功、不可能有好結果的。這其實也像是那些想要反抗龐然大物的組織,在做出行動前就因為路線選擇而內斗一樣……

    若非千古奇人,普通人如何引領革命?

    若不是勢力之間的對撞,如何擊沉瑞億這樣的巨船?

    憑恕煩躁的捋了一把頭發(fā),道:“不過現(xiàn)在,瑞億早就顧不上我這個五年前的恐怖分子了,挺好的。幾個月前,‘山’聯(lián)絡上了我?!?/br>
    “山”沒有怪罪當年的事,畢竟地下根本就不是元宇宙的服務器,那個計劃當年就不會實現(xiàn)。

    但五年之后,“山”顯然有了更大的棋局,ta籠絡了更多的人,也不會再信賴任何人。憑恕也無法了解到ta計劃的全貌,ta這次只是以重金請憑恕再幫忙做些事。

    爆破瑞億副樓的幾個最近安保中心和數(shù)據(jù)中心;幫忙聯(lián)絡一些可靠的人物;購入一些武器設備等等。

    憑恕道:“但其實我們聯(lián)絡的時間并不長,很明顯ta早就有計劃了。怎么說呢,這次我參與的比較外圍,并不知道ta的計劃。而且我猜測……除了ta自身,這次動用的各方勢力,沒有一個人能縱觀全貌。”

    宮理皺眉:“你竟然還愿意幫‘山’做事?招惹瑞億的下場已經(jīng)很明顯了,我以為你不會想再摻和了。而且……如果平樹想要繼續(xù)壓制你,他是做得到的,為什么……”

    憑恕眼睛看向遠處,廠房輪廓遠處是霓虹廣告照亮的萬城夜空,這座城市的夜晚從來都是當期投放最熱門的廣告的顏色。他聲音有點輕:“我不知道。平樹只是跟我說了一句,說這么多年,‘山’竟然從來沒有放棄過報復瑞億。”

    “我也才知道,早在五年前爆破計劃之前,‘山’似乎就用過各種各樣的方法反擊瑞億。但……聽說幾乎都失敗了。多少人都在這樣的龐然大物前認命了,ta卻憋著一口氣,從未放棄?!?/br>
    宮理感覺到,這背后似乎還有一條線,連著山冶幫、瑞億、元宇宙和平樹。

    瑞億到底在北方做了什么,為什么“山冶幫”選擇用這么慘烈的方式,像死士一樣報復瑞億?

    那些事,是不是憑恕和平樹,都用他們的眼睛親眼看到過?

    五年前的瘋狂與對立,到現(xiàn)在似乎二人又有殊途同歸的傾向。平樹會不會很失望,因為保護自身而誕生的人格,在強大后就開始不把上萬人的性命當回事兒,他是否覺得自責……是否認為自己要承擔這份責任。

    現(xiàn)在憑恕跟她說這些,平樹在聽嗎?在看嗎?

    憑恕又低頭嗤笑起來:“哈。但這次其實又失敗了,不是嗎?看看這個仿生腦袋,池昕是不是不會死?”

    宮理點頭:“對。他體內有信號接收器,說明他意識體是在線上控制身體的,并不像我是有個芯片在腦子里?!?/br>
    憑恕:“你確定?那你頭打爛了就會死嗎?”

    宮理:“應該是吧,否則我到春城的時候,早就因為信號傳輸不進內部而掉線了,我的意識體肯定就在這具身體里的?!?/br>
    憑恕透過墨鏡偷偷看著宮理,他沒想過自己有機會會對當年知情者以外的人講述這些。他有點后悔,覺得自己說多了,他明明根本不信任宮理:“那你那邊的消息呢?我的都說了。”

    宮理咧嘴笑起來:“我耍賴,我不要臉,就不告訴你。”

    憑恕:“……!”

    但她笑得這么混蛋,似乎又把他的心情從沉重煩躁的過往里拉了出來。

    宮理看著他震驚后悔又咬牙切齒的樣子,她心情大好:“不過只能告訴你,我推測欒芊芊就是‘山’,她跟我提到過‘五年’這個詞。但我也不敢確定,甚至咱們都不知道‘山’到底是誰,會不會欒芊芊也是假身份。等我了解更多的時候,我可以再跟你說?!?/br>
    “靠!你這也叫情報?你說了半天不就只說了個猜測嗎!”憑恕發(fā)現(xiàn)了,宮理對氣死他這件事很感興趣,他越不爽,她就笑得越開心。

    而他看到宮理那一副尋樂子的表情,就心里恨也說不上、氣也會消散,只是亂糟糟的想再招惹她,想再跟她斗嘴。

    憑恕相當沒素質的把餐盒和可樂杯扔在地上,拉開車門:“滾吧,我不會幫你的?!?/br>
    宮理身子一歪,靠過去:“憑恕弟弟,好讓人傷心啊,明明我們是站在一邊的,你寧愿幫‘山’也不愿意幫我,是我給的不夠多嗎?要不然我可以陪你一晚,好不好——”

    憑恕恨不得從她臂彎里鉆走:“宮理!你他媽離我遠點!我比你大,誰是你弟弟!”

    宮理笑得擦了擦眼角的淚:“繆星jiejie我今年都三十二了,我以為你就喜歡我這種輕熟款的呢?!?/br>
    她離得太近了,憑恕渾身汗毛直立。

    憑恕一直特別不愿意去端詳宮理。哪怕他在平樹身體里時,可以肆無忌憚的去看宮理,他也不愿意看。

    他討厭她的眼神。

    柔和放松時不是在看他,奚落得意時又像是要剖開他,這是個攻擊性很強的女人,跟他水火不容。

    但這會兒,她好像攻擊性比之前小了不少,促狹大過抵觸,逗弄多過厭惡。

    宮理本來笑嘻嘻的,看到憑恕轉臉看她,四目相對,她微微一愣,條件反射的收回胳膊去,又后退半步跟他保持了一點距離。

    憑恕:“……”靠,她不會看出來了什么端倪吧。

    宮理摸著自己的胳膊,像是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呃,你還真把我當成繆星了嗎?什么眼神嘛?你再這么看我,我可能又會忍不住動手打你——”

    憑恕看她,翻了個白眼:“那我就賭你是要報復瑞億。上車!”

    宮理真的是沒找錯人,憑恕對萬城算得上輕車熟路,他先去了附近的一個停車場,隨便挑了一輛看起來低調又爛大街的黑色轎車,用隨身帶的小裝置解鎖車門。

    宮理有點嫌棄這輛車,他敲著車頂無語道:“你不會以為你要進城趕通告,我們還能開這么顯眼的敞篷車吧?”

    然后憑恕陪她去取東西,宮理所需要的行李并不多,她竟然沒交給任何一個方體干員,而是存放在了街道上的投幣儲物柜里。

    顯然是宮理防著很多人。

    憑恕把車停在路邊,一邊去取東西,手里還捏著宮理給他寫的紙條,上面是各種需要買的東西。

    能裝得下池昕腦袋的箱子。

    某品牌的粉餅、定妝噴霧和眼線筆。

    墨鏡加黑色的寬檐帽。

    還有這附近的某個小攤的爆汁腸——她特意強調要五根!

    吃不死她啊,有沒有點女明星的自覺?

    憑恕在化妝品店里在那兒挑眼線筆的時候,店員還上來想要給他推薦。

    憑恕穿著修身的黑色西裝和拉丁舞娘裙子一樣閃耀的銀色襯衫,他還打了耳洞,發(fā)型經(jīng)過敞篷車的洗禮像個金毛犬。他隨便撥了撥頭發(fā),就對著鏡子親自試色口紅,引起旁邊不少年輕女生的側目。

    憑恕挺懂化妝品的,他蹲在那兒試哪個眼線筆不容易脫妝,店員還跟在后頭嘴不停地推銷。他煩的夸張點頭:“是是是,九敏!這個超好用——冷白皮絕絕子,純欲清冷小仙女,奶兇撓人小貓咪。能給我結賬了嗎?”

    店員傻掉:“……”

    憑恕叼著爆汁腸,拎著大包小包,回到車上,就看到宮理拿著光腦在自拍,沒拍臉,全拍胸口了,他噎了一下:“你干嘛呢?也沒溝,有什么拍的?”

    宮理把照片火速發(fā)了出去,又發(fā)了一行字:“報平安。”

    憑恕反應過來了:“給你那個長尾巴的小男朋友?”

    宮理應了一聲,但很快她就把光腦給關機了。

    憑恕大概意識到,她拍自己身體就是為了不透露周邊的景色又證明自己沒受重傷。

    宮理:“因為這次招惹了一位我摸不太清楚的委員長,就不要把柏霽之扯進來了嘛,聽說他最近可是工作做得很好,要升職的——啊!你吃我的腸!”

    憑恕看她如此快速地轉換了話題,也就順著不再問了:“你就說讓我給你買五根,沒說不讓我吃吧,老子花的錢怎么了?給你留了三根,吃吃吃,最好吃到天亮前就裙子開線。”

    他把東西往后座一扔,手里頭拎了一雙紅色高跟鞋出來:“不是要趕通告嗎?還打算穿著雨靴登臺?”

    宮理嘴里叼著個爆汁腸,左右手各拿一支,一副怕被他搶了的樣子。

    憑恕都快氣笑了。

    宮理吃飯真的是不講究,她就跟那種小狼崽或者金魚似的,不知道飽的邊界,吃完了漢堡還能再吃烤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