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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男之家,女人的衣柜 第201節(jié)

    她以為自己這仿生身體強悍得哪怕被萬劍穿身也能吃吃喝喝,但快樂的方體流浪生活還沒到一周,她喝著兌紅果汽水的伏特加,就突發(fā)胃疼了。

    圖書館沒有廁所,她打開room書典,開始瘋狂找自己存在里頭的幾個廁所。她特意給自己備了幾個高檔洗手間,全都是大會廳或?qū)徟型?nèi)的洗手間——平日里幾乎沒人去。

    只可惜她是胃疼,跑到洗手間也沒有什么緩解,沒辦法只能去找醫(yī)務(wù)室。因為宮理是仿生身體,幾乎沒去過醫(yī)務(wù)室,所以room里也就沒存這種地點。

    但方體許多地區(qū)之間的連通都是隨機的,會盡量將干員送去他們心中的目的地,宮理半夜走了兩道門,終于找到了一條有醫(yī)療指示牌牌子的整潔走廊。

    只是兩邊的診室或醫(yī)務(wù)室大多都是黑燈瞎火,宮理這個“逃犯”也沒打算去看醫(yī)生,就只是想找個房間摸點胃藥或止疼藥,看看能不能對仿生人也好用。

    宮理進入一間昏暗的診室,蹲在地上,正對著常用藥的藥柜翻騰,忽然聽到了幾不可聞的腳步聲,以及一聲驚呼:“宮理?!”

    宮理猛地回過頭去,就看到有個赤著上半身穿運動褲的高大男人,肩上披了一件白色上衣,手扶著沒來得及戴上的儺面。

    真的是宮理!她一臉幾天沒睡好的模樣,穿著藍色的寬大連衣裙和人字拖,蹲在藥柜前,翻找的身邊散落了好多藥瓶和盒子。

    原重煜摘下面具,臉上是掩蓋不住的驚訝和高興:“宮理,你怎么會在這里!”

    宮理捂著胃站起來,艱難開口道:“啊,我就是——嘔!”

    她撲向診室內(nèi)的洗手間,趴在水池旁邊嘔吐起來。

    ……

    宮理懨懨地坐在診室的窄床上,兩只腳懸空著,人字拖在床下,她抱著一大杯溫水。

    原重煜握著她手腕,儺面早扔在了一旁,絲絲熱流順著他粗糲的大手淌進宮理的身體里,他摸著下巴,似乎探查出了病因,眼睛一亮:“啊哈哈哈!你就是吃太多了!”

    宮理捂著額頭:“好像是,我昨天吃了七個雞腿??磩〉臅r候沒注意……”

    不愧是原重煜,竟然拍著膝蓋道:“下次叫你去吃自助餐才能回本,上次我在食堂吃自助,吃了十一個粽子,腿都抬不起來,差點沒登上飛行器?!?/br>
    宮理笑了起來:“那還是你厲害。你怎么會住在這里,沒回自己家嗎?”

    原重煜最近好像剪頭發(fā)了,頭發(fā)短得是手都抓不住的那種,睡得臉上還有壓痕,耳朵都被擠得紅紅的,他打了個哈欠:“有時候任務(wù)結(jié)束得太晚,我就直接在這邊隨便找個值班室睡了?,F(xiàn)在還疼嗎?”

    宮理點頭。

    原重煜:“也跟喝酒有關(guān),吐完了能舒服一點。但我感覺……”

    原重煜依舊是思索得過分認真的樣子,宮理注意到他肩上披著的衣服似乎是護士服,他可能半裸習(xí)慣了,都沒有穿好衣服的打算。看著他胸膛,宮理想起以前的事,只好把眼睛挪開去看旁邊的洗手步驟圖。

    原重煜得出結(jié)論:“你的身體,似乎比以前更擬人、更仿真了,嘔吐或胃痛都是把一些你過度的行為轉(zhuǎn)化成提醒你、保護你的信號。”

    更仿真了嗎?

    宮理想起自己躺在紅色凝膠水槽里被tec修復(fù)的事,會不會那個時候tec對她也進行了一些升級?

    但不只是更強大了一點,也更擬真了一些?

    原重煜大手拍了拍她肩膀:“要不給你拿點藥試試?萬一也能有用呢?”

    他看到宮理的銀色長發(fā)已經(jīng)能搭到肩膀上了,她頭發(fā)都長得這么長了……

    宮理在鎂光燈下顯得比之前更蒼白,她兩只腳相互蹭了蹭,眼睛下有些因為酗酒或沒睡好的泛紅。原重煜突然很想用力搓她腦袋,問她到底是怎么照顧自己的,但宮理只是在發(fā)呆。

    原重煜只好起身:“你先躺著吧,我給你拿點藥。”

    宮理想了想,抱著白色書典躺下,把旁邊隔斷上掛著的毯子,拽到自己身上來。原重煜把她頭頂那半邊的燈關(guān)了,宮理卻伸手拿遙控器打開了醫(yī)務(wù)室里的投影儀,里頭正在播放新聞。

    許多媒體正在報道,瑞億將在明日上午舉辦大型發(fā)布會,人人都在猜測發(fā)布會上的內(nèi)容。

    這次事件鬧得轟轟烈烈,瑞億買下的各路媒體開始對方體開炮,認為當(dāng)時在瑞億大廈頂層的襲擊者全都是方體的秘密干員,這個行動也是方體早就對瑞億的“斬首行動”。

    但也有很多人冷嘲熱諷,說瑞億這么多年有無數(shù)大大小小的組織反對他們,結(jié)果現(xiàn)在還遇事不決就“方體陰謀”。

    是,方體也遭人恨,一些施救不及的天災(zāi),一些封鎖地區(qū)或強迫撤離的行為,是讓方體一直風(fēng)評也不算太好,但到處給老天爺降下的天災(zāi)擦屁|股的是方體,連續(xù)多年對外戰(zhàn)爭以極小成本打贏的也是方體——

    想想當(dāng)時春城會議后,最后給解決這塊大爛瘡的還是方體。

    其中輿論是否有對外關(guān)系部的運作就不得而知了,跟瑞億有關(guān)的多家投資銀行破產(chǎn),幾大科技股暴跌,在這個時代主流的科技金融產(chǎn)品迅速被證明是雕花的屎,還有那些為了進入元宇宙背的家庭貸款也紛紛斷供——

    這已經(jīng)不是瑞億一個人的事,金|融|危|機、科技危機與階|級矛盾……就像春雨即將到來前的悶雷般,轟鳴作響。

    宮理正想著,突然感覺一個熱乎乎的電暖袋被塞進了毯子下頭,貼在了她胃部。原重煜站在她身邊,高大得像一堵墻一樣,他低頭:“張嘴。”

    宮理就像是看牙醫(yī)一樣張大嘴。

    然后他手指扳住宮理的下頜,迅速將兩顆藥丸放進她喉嚨處,然后合上了她的嘴,一氣呵成地頂了她下頜脖頸處的軟rou一下,順了順她喉嚨。

    宮理條件反射的咽下去,也瞪大了眼睛:?!

    苦味后知后覺地從喉嚨往舌頭上冒起一點點,原重煜端了杯溫?zé)岬姆涿鬯?,一副得逞的得意樣子:“這藥特別苦,要是放在舌頭上,舌頭都要發(fā)麻的。來來,喝水!”

    第188章

    宮理抱著大杯蜂蜜水咕嘟咕嘟的喝著, 眼睛還斜看著原重煜。

    原重煜撓了撓頭:“別生氣嘛,我就是覺得你肯定不愛吃藥才這么喂你的,哎, 不要拿腳踹我!你是之前的事件里受傷了,才會這么沒精神嗎?”

    宮理一愣:“啊……算是吧。我還好啦?!?/br>
    他坐在一旁的凳子上,宮理又緩緩躺了下去,伸手給投影儀換著頻道。原重煜以為她會跑掉, 但宮理竟然沒有離開。

    宮理說不上來。她好像比以前更受不了安靜了。她覺得在夜晚的時候、她心情不好或身體不舒服的時候, 她變得不想一個人呆著。

    二人并不說話, 她嘔吐后又喝了很多水, 躺在那兒偶爾打一些小嗝, 把投影的聲音開得更大一些。

    原重煜看著她伸在毯子外的蒼白的手,就忍不住覺得她一定身上很涼。其實之前不怎么能見到她, 原重煜就感覺有時候會能忘掉她——至少他腦子和心都不大, 有別的事塞滿的時候確實可以不想。

    但當(dāng)耳朵里漏進幾句她的事:比如她經(jīng)常出入對外關(guān)系部,似乎接下了比較神秘的任務(wù);草莓和狒狒聊八卦, 氣呼呼的說看到宮理和那個以前古棲派的小少爺經(jīng)常混在一起……

    他就會忍不住走神。

    宮理換著臺,忽然刷到了原重煜即將要登臺的節(jié)目預(yù)告, 她轉(zhuǎn)過臉來笑道:“哈!你又要上節(jié)目了?”

    宮理就看到原重煜坐在凳子上, 端著杯子, 一直看著她的側(cè)臉在發(fā)呆。

    四目相對, 原重煜一下回過神來,有點臉紅, 撓頭笑道:“是、是?。∫粋€訪談節(jié)目, 我現(xiàn)在還最準備臺本呢!”

    “方體醫(yī)療干員——我們熟悉的護士長, 在前一段時間對外界披露,他已經(jīng)成功幫助春城天災(zāi)時變異的三十一名低階修真者恢復(fù)了基本的語言與思考能力, 外表上進行了一些回退!雖然春城在新版地圖中已經(jīng)被抹消掉了,但仍有數(shù)千名低階修真者在接受方體的治療中,直播間請到了護士長,即將為大家分享最新進展——”

    宮理愣愣的看著直播預(yù)告:“啊,你一直在忙這個。我忘了……雖然教會退出了,但你決定要幫那些春城天災(zāi)結(jié)束后沒死的變異者恢復(fù)正常?!?/br>
    原重煜說起這個也爽朗的笑起來:“這三十多個人能恢復(fù)正常,剩下的也就很快了,就是外貌上比較難,你記沒記得有個滿身長滿木耳的男人,他以前大概是個數(shù)學(xué)家,現(xiàn)在已經(jīng)能再重解什么……龐加萊猜想,就是脖子上還會一直長鮮木耳哈哈哈。”

    “教會退出真是太可惜了?!睂m理道:“你才是在救世人?!?/br>
    原重煜被他夸得不好意思,摸著鼻子道:“教會啊,也正常,他們一向是只看得見‘大業(yè)’的。啊對了,我還接了個新的汽水的廣告,跟、跟繆星都是代言人呢,你要是在優(yōu)豆看視頻,可以看到咱們倆的廣告在同一個界面——啊,沒別的意思,就覺得有意思!”

    他話很多,填補了宮理身邊的安靜:“而且,你要是不打|黑賽了,回頭把你的戶名刪掉吧,都到現(xiàn)在了,黑賽還會拿你做廣告!真是氣死人了!”

    宮理忽然開口道:“……我真的是個混蛋吧?!?/br>
    原重煜突然卡殼:“啊?”

    宮理扯了扯嘴角:“就咱們之間的事,現(xiàn)在想想我真是混蛋啊。我天性就這樣,可能重來也會做一樣的事……但還是,抱歉?!?/br>
    原重煜突然安靜下來。

    宮理抓了抓頭發(fā),覺得自己突然提這個,也挺尷尬的。但她不知道為什么,自己剛剛錯亂了,明明她知道自己絕對跟原重煜不合適,但突然很想坐到他腿上去,就讓他繼續(xù)哈哈大笑,繼續(xù)說話,他溫?zé)岬男靥艂鱽硇β暤恼饎?,手臂有點沒輕沒重的抱著她。

    她就很想來點溫度與吵鬧。

    但她又很快否決了自己的想法。

    上次明知他又傻又較真還招惹他,結(jié)果已經(jīng)很不好看了,不要再做這種事了。更何況她可能只是伏特加隨著氣泡入了腦而已。

    原重煜在沉默中,忽然咧嘴笑起來:“我沒覺得你混蛋。也可能混蛋,但你是——像炮仗、呃煙花,或者是噼啪噼啪發(fā)光的人,我還是感覺,跟你在一塊的時候,嗯,時間在發(fā)光,回想起來也都是很有意思的?!?/br>
    宮理手壓在硬邦邦的醫(yī)療床上,二人對視,網(wǎng)站播放完了預(yù)告,自動切換視頻變成了一段暴風(fēng)雨的助眠聲。

    原重煜也看著她。他忽然感覺到這目光的黏度與熱度,令他脊背發(fā)緊,脖頸變燙,奇怪,他以前為什么沒有感覺到她目光如此……

    原重煜忽然想沖上去抱住她。滑輪的醫(yī)療床可能會嘩啦一下撞到墻上,宮理可能會抓他頭發(fā),可能會提起連衣裙坐在他身上俯瞰他,可能會用冰涼的手背去蹭他guntang的臉頰。他剛剛拿藥的時候就鎖掉了醫(yī)務(wù)室的門,也不會有人來——

    他會用手臂緊緊圈著她蒼白的幾乎能透出淡青色血管的腰,他會暖和她的身體,他會把她再逗得笑出來。

    原重煜恍惚著。

    不,她可能并沒有那種意思,只是他會錯了意思,畢竟她身邊應(yīng)該也有別人……

    但他已經(jīng)站起來,手撐在醫(yī)療床邊沿,幾乎要用手指碰到了她臉頰。宮理仰頭看著他,沒有挪開目光。

    “咚咚咚!”

    突然響起砸門聲。

    “醫(yī)務(wù)室沒人值班嗎?喂,有人嗎!”

    原重煜一個激靈,看向門處,有人扶著受傷的干員,似乎在通過門上的玻璃向內(nèi)張望。他嗅到了血腥味,連忙拽了一下醫(yī)療床旁的隔斷門,擋住宮理的身影,走過去打開門:“怎么了?是創(chuàng)傷性骨折?先進來——”

    他扶著傷者再進屋的時候,用余光一看,醫(yī)療床上已經(jīng)沒有身影了,連同床下的人字拖都跟著消失了,只有他的椅子上放著有蜂蜜水的杯子。

    ……

    宮理敲了敲腦子。

    宮理意識到原重煜腦子里跟她有一樣的想法時,真的差點……

    算了吧,因為一時情緒就吃回頭草,特別是招惹原重煜,那簡直就是要徹底當(dāng)混蛋了。

    宮理隨手翻了一頁就傳送走了,此刻卻發(fā)現(xiàn)自己在奇怪的地方。

    是一個空曠的偌大房間。天花板很低,有著棕色的地毯和灰色花紋單調(diào)的壁紙,四處都沒有窗戶,頭頂是均勻分布的長條燈管,也沒有門或者任何窗戶,只有一些墻分割開這偌大的空間。宮理眨了眨眼環(huán)顧四周。

    她往前走,這個像是沒有裝修的公寓樓的場景,似乎完全沒有盡頭,時不時一拐彎出現(xiàn)一些走廊或大房間,但壁紙永遠不變,地毯依舊潮濕臟污,空氣中彌漫著發(fā)霉或空氣不流通的氣味。

    她低頭打開room書典,卻發(fā)現(xiàn)這里沒有顯示明確的地點,左上角卻是一串亂碼。

    [菴r謌$大o荳o咲衍)m驕]

    這里頭倒是包含了room這個單詞。

    什么意思?

    這里像是方體的一個未完成區(qū)域或者隱秘地點?

    宮理在這個一無所有的地區(qū)里走到人字拖夾腳的地方都痛了,也完全沒看到邊界,這像是那種無限生成的游戲地圖。但她沒察覺到危險的氣息,只是空空蕩蕩,毫無生機。

    終于,宮理看到在某一處房間的地面上,有個大概邊長3米*3米的地洞,邊緣整齊。

    往下看,是一條垂直的豎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