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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男之家,女人的衣柜 第223節(jié)

    “雖然你可能不信,但并不是特意監(jiān)控你的位置,只是在戰(zhàn)爭信息預(yù)警列表里看到了你的名字。和北國的邊境戰(zhàn)最近愈發(fā)突然和密集,不要靠近邊境。誰也說不清楚后續(xù)會不會再有交火。”

    “宮理。收到信息回復(fù)?!?/br>
    以甘燈的權(quán)限,很可能一直偷偷關(guān)注著宮理的動向,只是到了她出現(xiàn)在突發(fā)戰(zhàn)場周圍這種情況,他才開口。

    平樹垂著眼睛,手指順便往上翻了一下,他知道自己這樣很不好,但他還是這么做了。

    宮理跟他私聊的內(nèi)容很少,口吻上大多是那種不說真心話的試探玩笑,偶爾會說幾句“上次那本書我看完了”或者是“你這次帶的茶太難喝了”之類的話。

    憑?。骸斑@倆人也不算熟啊?!?/br>
    但平樹絲毫不覺得松口氣。

    倆人更像是有一種暗流涌動的你來我往,還似乎有私下碰頭的地點。

    方體內(nèi)的私聊系統(tǒng)是有已讀顯示的,對面的甘燈顯然看到這個消息已讀了。

    但平樹既不打算用自己的口吻回復(fù),也不想扮演宮理回他消息。就這么放著這條消息,以后宮理看到了他也好解釋。

    至于甘燈怎么想,怎么擔(dān)憂,讓他猜去吧。

    反正甘燈人在千里之外,而他就在她旁邊。

    平樹拽住宮理的胳膊,抱住了她的腿,將宮理背在了身上。

    宮理確實不算沉,她這還是用的原裝仿生身體,如果是用樹脂義肢可能整個人只有五六十斤了。

    平樹肚子里不知道放了多少東西,他甚至還找到了一根登山杖,用登山杖摸索著雪層的深淺,小心翼翼的背著宮理先脫離雪崩區(qū),防止再次滑坡將他們掩埋。

    宮理在晃晃蕩蕩中清醒幾分,她喃喃道:“手,好冷……”

    她感覺手邊似乎有些熱源,迷迷糊糊中摸過去。平樹抱著她的腿在雪里走的時候,她竟然蘇醒后第一反應(yīng)是用手捂住他的嘴,用他呵出的熱氣暖手,手指還往他嘴里塞。

    平樹被手指塞嘴里都懵了一下,他剛把她的手撥下來,宮理手指似乎冷的受不了,摸索著找到了平樹的衣領(lǐng),毫不猶豫就把手伸進去,貼在他鎖骨下頭,舒服的嘆了口氣。

    平樹差點一個趔趄滾進雪里。

    他面紅耳赤,偏頭看她的臉,宮理還沒完全清醒,睫毛顫抖,腦袋不安分的亂動,他只好任憑她手指貼著他胸膛,放棄掙扎了。

    只是他耳朵實在是沒法降溫下來,雖然宮理不帶什么澀情的意味,可、可是……

    憑?。骸啊?。她就他媽這樣摸老子胸……幸好之前還有健身。不是,這不是重點,你要問她收錢!而且,你要是再硬了,可別怪到我頭上來!”

    平樹悶聲走路。

    幸好她手也漸漸溫暖起來了。

    宮理覺得這晃蕩的節(jié)奏太舒服了,簡直就像是在吊床搖籃上。她睜開眼就看到了平樹的側(cè)臉,一瞬間以為自己在房車的副駕駛座上睡著了。

    他杏眼上的雙眼皮,到眼尾處才窄窄展開,睫毛細長而低垂——宮理看了一會兒,才突然反應(yīng)過來,自己竟然在他背上,而且手還在。

    宮理尷尬了但沒完全尷尬,想偷偷把手抽出來,平樹差點滑倒,連忙道:“宮理,你別亂動,馬上就到平地了我再放你下來!”

    宮理心虛的把溫暖的手搭在他肩膀上,就當(dāng)剛剛什么也沒發(fā)生一樣。

    她回頭看向完全崩裂的懸崖,還有半邊都成為廢墟的研究中心,大概意識到發(fā)生了什么。平樹背著她一步步走得很穩(wěn):“你右腿有骨裂,等我們走到更平整的地方,我拿一些吃的給你,盡快恢復(fù)之后咱們再想辦法?!?/br>
    宮理很少被人背過,她有點不習(xí)慣,覺得平樹太把她當(dāng)需要照顧的對象了,但右腿確實傳來疼痛,平樹又緊緊扣著她的大腿不讓她掙扎,宮理只好就順著他,眼見著馬上就走到雪崩廢墟與戰(zhàn)場的邊緣了,她道:“這要是再來一個炮彈,咱倆準要死?!?/br>
    平樹:“一般戰(zhàn)場都在更北方,被干擾的炮彈落到這附近算是很罕見的事情,你看遠處北方還有閃光,就說明主戰(zhàn)場不在這里——當(dāng)然也不是完全沒可能。”

    宮理笑起來:“我沒別的意思,死就死唄,不是一個人死也挺好的。”

    平樹低頭看著腳下的石頭與雪,因為她的話而手指攥的更緊。

    她道:“就是可憐波波了,沒有平樹mama照顧了?!?/br>
    平樹剛剛降溫的耳朵又要溫度升高:“別說那些怪話,她就是很可愛的小孩,你不也照顧她很多嗎?”

    他們走到了雪崩與塌陷的邊緣,平樹額頭上冒起一層薄汗,他把宮理放下來,攙著她走,他們腳下的雪有些薄,有時能露出深灰色石礫的大地。遠方就是無數(shù)次戰(zhàn)爭洗禮過的坑坑洼洼的戰(zhàn)場,有些爆炸造成的坑洞邊緣的土壟高度如丘陵,有些“山體”因為高溫融化后凝固,有種陶瓷玻璃似的質(zhì)感,在月光下像是布滿漩渦的黑色海面。

    平樹扶著她,一直走到了公路旁,宮理看到那條雙向車道的公路,兩邊圍欄游戲歪歪扭扭,只有一個菱形牌子立著:“8號公路?!?/br>
    平樹看向遠方:“順著道路往回走,就能走回鐵城。但距離還是很遠,我們先休整一下?!?/br>
    宮理站在馬路邊,就看到平樹開始拉開羽絨服拉鏈,拽起毛衣,露出腰來把手伸進去開始認真摸索。

    他拿出了個自燃式野營爐配小鐵鍋,兩瓶清水,一些面包和沖泡式湯料,兩根火腿腸,還有能量棒。

    平樹蹲在路邊,開始迅速燒熱水。

    宮理:“……你不會是還要給我做個四菜一湯吧。”

    平樹認真道:“我們已經(jīng)六個小時沒有用餐了,強行前進的話,等到饑餓或能量不足時會迅速失溫的。而且,你要是不靠食物長好骨裂的腿,這么走下去傷勢會更嚴重”

    宮理只好也撐著坐在旁邊石頭上,盯著小爐子下的火,覺得有點好笑也有點奇妙的愜意。遠處還有戰(zhàn)爭的光斑與爆炸,沒有波及這里,只是偶爾有敲悶鼓似的連串響聲。這條貫通北國與新國的公路筆直分割開戰(zhàn)場,往前往后看,沒有一輛車,沒有一盞燈,孤零零的向黑板上一條線。

    他們靠著歪斜的8號公路的牌子,就在月光下,平樹往小鍋里倒了一包胡辣湯粉。

    宮理都快比起大拇指了。

    這會兒頭頂上就是有個導(dǎo)彈落下來,他們趕路也跑不出范圍,不如臨死前喝一口熱乎乎的胡辣湯。

    平樹還怕她不想喝,道:“這些速食品,我怎么也不會做太難吃的,你嘗嘗吧。”

    他還用面包放在小鍋上方蒸騰溫?zé)?,遞給宮理,他把胡辣湯倒到兩個不銹鋼杯子里,還能暖手。

    宮理伸直了右腿,坐下吃的狼吞虎咽,平樹有點怕燙,不著急吃。他坐在馬路邊,吹著湯,看宮理往嘴里塞,忍不住笑起來。

    平樹望著向北國延伸的道路:“這條路真的走過太多遍了,走私帶貨的時候天天就來來往往。小時候被從鐵城帶走之后,我和憑恕又想辦法利用北國一些人賺了不少錢,還脫離了他們的鉗制。那時候我們才十三四歲……”

    宮理在圖書館里看到過這段,平樹應(yīng)該是偽裝被北國的走私販控制,但其實自己在身體里偷藏了很多貴金屬或武器,利用他們的渠道給自己賺錢,然后被方體的兒童能力者協(xié)會發(fā)現(xiàn)解救后,他還偷跑了。

    “后來我們恢復(fù)自由,我還回鐵城住了兩個月,但因為小時候我可能染上過一段時間的……致幻劑,戒掉后很多記憶就不清楚了,我找不回家了。當(dāng)時太執(zhí)念了,我到處去找房子,看那些窗口,看看有沒有一樣的風(fēng)景?!逼綐浔е釉谀樓埃骸昂髞砭头艞壛恕{恕也說,我們不需要家。現(xiàn)在想想,許多人好像都沒有家了,左愫、小柏以及波波……”

    宮理看著小火爐的紅光,剩下的湯咕嘟咕嘟冒著泡,平樹和她望著公路的兩端,像是在等一輛亮燈的車。

    宮理:“這個時代就是這樣嘛。但大家都好像水生植物的種子,順著水飄啊飄。哎——這里有個犄角旮旯,那就發(fā)芽。然后先發(fā)芽的長出葉子,就不小心在水里攔截住了另一個打著轉(zhuǎn)漂浮的種子。那個種子看這里不錯,就也在這個犄角旮旯里發(fā)了芽,好多人在一起,葉片就連成了一片水草浮萍。”

    平樹咬著杯子邊沿笑起來:“那我們算不算是倆人一起攔住了波波這個小種子?!?/br>
    宮理也彎起眼睛:“算是吧?!?/br>
    平樹垂下眼睛:“t.e.c.一定能讓波波治好的,說不定問題沒那么嚴重,她剛剛還抓我們的手呢。如果可以的話,我想帶她回家——”

    宮理聳了聳肩:“隨便呀,但要想好哦,小孩子可是很麻煩的?!?/br>
    宮理還沒說完,平樹嘴里就冒出一句:“對啊,小孩真的麻煩!老子可不想未婚帶娃!”

    他說著,喝了一大口胡辣湯,燙的齜牙咧嘴。

    雖然共用一具身體,憑恕似乎是更餓壞的那個,他可能是被香味勾的受不了,也開始狼吞虎咽,吃了半天他抬起頭來,突然開口:“干嘛,我一出來你就不跟我說話了,不是聊的挺好的嗎?跟我也聊幾句??!你別老兩幅面孔?!?/br>
    宮理抬眼瞥了他一眼:“怎么,不想帶拖油瓶,還想進入婚戀市場啊?湯也不是你煮的,我也不是你救的,你倒是跑出來吃了?!?/br>
    憑恕拍了一下大腿:“老子剛剛也把你抱起來放在自己身上,怕你凍著呢!我還給你暖手了!”

    宮理正放下杯子,她手掌上本來嚴重的割傷也恢復(fù)的只剩下一點淺淺的痕跡,她一臉匪夷所思:“暖手?”

    憑恕抓住她的手一下子按在自己腰腹上:“就讓你這么暖的,都讓你伸進去了!”

    宮理:“……倒也沒必要。怪不衛(wèi)生的?!?/br>
    憑恕被她氣得話都說不出來,宮理卻反而笑起來。

    他后知后覺,宮理就是不喜歡他,心里更是惱火起來,反唇相譏:“我懂了,會抹眼淚的小可憐,誰不會多分點心思呢。真是沒想到你也吃這套啊?!?/br>
    宮理聳肩:“我就是兩幅面孔怎么了,也沒掩飾過。我還記得你第一次在我面前出現(xiàn),就是因為平樹在黑賽賽場外要救我??赡苣菚r候就覺得,哇有必要對我這個不太熟的人,做到這種地步嗎?”

    細想起來,第一次被卷進去方體考試里的時候,平樹也主動來找她,帶她一起跑。

    宮理感覺平樹太熟悉親近了,既不覺得拖累又不覺得聒噪,她很多時候遇到事、看到風(fēng)景,隨口吐槽幾句,他就會在旁邊接話;什么時候扔下東西給他,他就放在身體里等她需要的時候拿出來。

    只是她最近似乎和平樹之間關(guān)系有點改變。宮理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覺得平樹跟她之間氣氛有點變了,但也可能是她自己目光變了……

    第215章

    還是說她想多了?就像是她最熟悉的小溪里, 水面下多了陌生的旋渦,她不去多想又感覺那點微妙如影隨形;她去琢磨又覺得無法捕捉具體的氣息。

    宮理感覺,男女之間大多都是脫了衣服糾纏的事兒, 她一般都是先想上車才覺得風(fēng)景不錯的人,雖然有些相處起來確實舒服,但宮理要不是一開始饞對方身子,都不會有相處的開端??伤綐溥h不是那種關(guān)系吧——

    可不要。

    宮理天底下最不想扯進她那糟糕男女關(guān)系里的人, 就是平樹。

    壓根就不對味。

    要是跟平樹鬧掰, 最后倆人鬧得不體面說了好些狠話, 失去眼下這種相處, 宮理會覺得太得不償失。

    而且跟平樹要是變成她熟悉的男女之間的模式, 一定很怪……的吧。

    宮理一瞎想,突然想到了平樹拉下羽絨服拉鏈, 穿著高領(lǐng)毛衣圈起手臂抱住波波的樣子;還有剛剛她把手伸進去取暖, 他明明面紅耳赤卻又強裝鎮(zhèn)定,倆人都像是啥也沒發(fā)生的樣子。

    ……果然是不對味的。

    憑恕哪知道她腦子里在瞎捉摸, 勾唇冷笑起來:“你知道他腦子有點毛病嗎?他一直覺得一個人活不下去的,我也聽說過, 在壓制我的這幾年, 他連拉肚子的貓、斷了天線的破爛收音機都會救回家。當(dāng)初救你, 也跟收音機沒什么區(qū)別!”

    宮理覺得還是憑恕這種一戳一跳腳的, 比琢磨那些有意思,她立刻道:“啊, 那我這個收音機有胡辣湯喝也挺好的?!?/br>
    憑恕:“你——!”

    宮理看他急眼, 更樂起來:“看在你上次幫我的份上, 我也努力不把你完全氣死,畢竟回頭我還要借你硬盤, 看繆星貼貼文件夾里都有什么?!?/br>
    憑?。骸啊乙呀?jīng)刪了,徹底!刪除!文件粉碎了!”

    宮理正想調(diào)侃,就看到這條8號公路的盡頭,從鐵城的方向,一輛大車亮著車燈,朝他們駕駛過來。

    她有些戒備的立刻去摸根號手鐲,拿出隨身空間里的激光槍,憑恕更警惕,右手掌心出現(xiàn)骨刀的手柄,隨時都能從身體里抽出刀來。

    等到那車離近了,宮理才看出來……竟然是他們的越野房車?!

    而且在駕駛座上空無一人!難道是t.e.c.在cao控車輛?

    宮理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光腦,連光腦的信號都因為遠處的戰(zhàn)爭而波動不穩(wěn),t.e.c.的意識寄宿在網(wǎng)絡(luò)空間之中,它竟然也能穩(wěn)定地cao作他們的車?

    不對!宮理因為很提防黑客入侵,他們的車輛雖然有自動駕駛輔助,但整體是老式駕駛系統(tǒng),發(fā)動機全都要手動開啟的,t.e.c.怎么可能驅(qū)動車輛——

    宮理和憑恕四目相對,都想到了這一點,沒想到房車穩(wěn)穩(wěn)地停在他們面前,連車身上的泥點子都是熟悉的原樣,前擋風(fēng)玻璃下頭還有雪渣和凍霜,車里燈火通明,遠處戰(zhàn)爭似乎結(jié)束轟鳴聲也消失,在一片死寂中,突然響起幾聲喇叭:“滴!滴滴!”

    宮理嚇了一跳,憑恕更是嚇得差點竄起來騎到她身上去。

    她嫌棄的推開他,道:“我上去看看,也不至于這活人都沒有的城市冒出了鬼來接咱倆去黃泉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