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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男之家,女人的衣柜 第274節(jié)

    很多純粹來圍觀湊熱鬧的人群已經(jīng)罵罵咧咧開來,西澤卻也不要他人安靜,就混在無數(shù)謾罵聲中,道:“……惡心啊?!?/br>
    西澤合上了桌子上的經(jīng)書與光腦,連接不良的投影儀只在霧霾上投下了:

    “404 not found”

    像是印證著人間與主之間的連接不良。

    “我只看到了一群人只在問自己,只把宗教當成了解決自己問題、獲得平靜的工具,就像是心理學課程與瑜伽理療課程一樣?!蔽鳚蓳沃v臺,看著旁邊商場外的巨幕廣告,與朋友閑聊一樣,時不時他離話筒太遠,時不時有風吹散了聲音,他也不在意。

    “想聽人生意義,因為太愛自己,愛到怕自己毫無意義。想要虛無主義,承認無意義的同時也拒絕奉獻與從眾,說白了還是認為自己是重要的——重要到如此看重自己不從眾的選擇?!?/br>
    前排的人從音響中聽清他的話語,他們覺得身邊人有些聒噪,拼命說讓旁邊人小點聲,安靜像是浪潮一樣,以他為圓心擴散開來。人們渴望聽到這些批判之語,但若是它來的太快太符合期待,他們又迅速厭倦。而西澤主教像是張弛有度的將人們松綁又拽緊,要他們難以抵擋。

    “越是自認特立獨行的人,越是來到我面前,想聽我用辛辣的言語刺|激得你們渾身發(fā)麻,想讓我說幾句鞭辟入里的話語成為你們社交媒體的短文,然后怒噴其他人,遺世獨立?!?/br>
    “還有這些問題。還有你們這些眼睛。真是自我意識過剩的人類,真是愛死了自己的人類啊?!蔽鳚赡樕巷@露出了無聊與厭倦:“多少人,一輩子只在巴掌大的屏幕里刷著別人的文字、看著迭代的廣告、看著別人加工過的愉快與苦難,就開始深省、思索?!?/br>
    宮理其實此刻明白,她不論說什么,都會是風口浪尖。

    那就先吸引所有人的目光與聚焦,讓他真正稍顯傳教的話語前,以行為與責罵,以嘲諷與挑釁引起足夠多的注意力。

    她知道,這會兒恐怕是那些等直播等煩了的人,對他抱有嘲諷態(tài)度的人,還有那些漠不關(guān)心的人,早就在頭頂404的投影與熱門話題的推送下,開始關(guān)注她了。

    多好笑,此刻還必然有一大批人群覺得“這雖然也罵了我,但我已經(jīng)醒悟了,他肯定罵的是比我更討人厭的那些人”。

    時機差不多了,一直亂噴是無法“固定粉絲群體”和“強化偶像崇拜”的,是時候該來一點放緩與指引了,能夠湊熱鬧來到這里的人,絕大部分都是很容易被情緒與浪潮裹挾的人。

    “有些人說,在你這樣主的狂熱信徒眼里,人類就是螻蟻,就是行尸走rou?不,你若選擇足夠愛自己,或足夠謙卑自低,都是接近主的路。但又有多少人愛自己到一直有著身而為人的高傲,能堅持一路自省與尋找,能抵御迷茫與誘惑?又有多少人能夠謙卑到克制自己的得意,時時刻刻信賴主、聆聽主?”

    她此刻再說這些話語,場下再也沒有噓聲、嘲笑聲與議論聲,剛剛擴散的安靜像是某種強烈的共振,壓在每個人心頭。

    宮理看著那些似乎微笑似乎含淚的眼睛,她太明白了,這樣cao控情緒中,每個人在不太明白發(fā)生什么的時候,就進入了某種集體無意識狀態(tài)。

    甚至包括蹲踞在商場高處一角的林恩,他并不是來保護宮理的,只是搜尋圣物的痕跡追蹤到此處,但宮理的話語就像是有某種魔力,讓他駐足聆聽,緊盯著靜止不動的人群中,唯一被燈光照亮的白袍身影。

    他頭頂沒有圣光,只有霧霾的光污染;腳下沒有地毯,只有水洼積蓄的廣場。

    林恩從頭盔的目縫里看著西澤的身影,有些怔愣。突然,有幾架無人機掠過廣場上空,打開了機身上的貨倉,無數(shù)薄薄的電子薄膜做成的海報傳單,就像是雪花一樣在廣場上方飄灑散落!

    不止是傳單,在圣獻天使大教堂正面的紅磚墻壁上,也有了西澤半身像的巨大投影。

    “新·圣子降臨!”

    “是寬容還是自省,是博愛還是狂熱?”

    “你如果一直迷茫,便是走錯了路!路是窄的,門是小的,叩響獻派的門,看你是否是能在新圣子的鞭策下,走到小門前的人!”

    連林恩都意識到了,這些傳單似乎在直接挑釁希利爾對外的“圣子”傳言,甚至是打壓希利爾的講道與福音!

    而西澤主教似乎也沒有想到這些傳單,他抬起手來接過一張傳單,端詳片刻后發(fā)出了一聲冷笑。

    與此同時,一股強烈的氣息似乎出現(xiàn)在了廣場附近——

    林恩猛地站起身來環(huán)顧四周。

    繁殖惡魔最經(jīng)常出現(xiàn)在人群聚集、病毒營銷與重復刷屏的地域,難道現(xiàn)在繁殖惡魔也藏在了這附近?

    第267章

    在甜品店的柏霽之也注意到了不對勁的氣氛。

    或許是他總聽宮理嬉笑怒罵一切事兒, 也或許是他對西澤早就有切實的敵意,此刻他雖然佩服西澤煽動情緒的本領(lǐng),卻并沒把他的話聽進去。

    柏霽之游離之外的情緒, 與他天生動物般的敏銳,讓他感覺到某種了力量正在從廣場上蔓延。

    與此同時,直播中不少平臺都報道了這些傳單洋洋灑灑滿天飛的事情,甚至有些已經(jīng)起了標題:

    《劍指希利爾?!西澤意圖成為新圣子!》

    《是傳播福音, 還是利欲熏心!今天你有沒有成為西澤的信徒!》

    人群中無數(shù)高舉的光腦的屏幕, 亦或是像蒼蠅一樣在教堂廣場上飛舞的無人機, 都對準了手拿著一張傳單的西澤。

    西澤雪白法袍被聚光燈照亮, 像是在臺座上被射燈環(huán)繞的切割鉆石, 他臉上的冷笑也被所有鏡頭捕捉到。

    他半晌都沒有發(fā)出聲音,就像是凝固在那里。

    宮理并不是在發(fā)呆, 她之前視野右下角經(jīng)常冒出一些提示, 基本都是數(shù)值增長類的,但隨著她各項數(shù)值越來越強, 升級越來越慢,很多數(shù)值都長期不再增長。

    上一次密集增長, 還是在她當繆星的時候, 飛速增長的魅力值。

    而紅毯計劃之后休息的幾個月, 宮理都過得比較平穩(wěn), 連打架都很少了,數(shù)值變化更是少得可憐, 只有上次上電視之后, 他的魅力值增加了幾點。

    宮理也已經(jīng)不在意了, 魅力值卡在五十多已經(jīng)挺久的了,反正什么都夠用, 但從她在這里講第一個字開始,右下角就一直在跳動提醒。

    直到突然跳出一條:

    魅力:70

    解鎖新標簽:【萬世巨星】

    【萬世巨星】:你將成為許多人眼里的核心,他們會對你的行為動機進行自己的腦補;行動將更進一步調(diào)動身邊人群的集體情緒,引發(fā)他們的刻奇行為。

    宮理擰眉。難道是她的煽動力與當初小黃鴨時候相比越來越強,跟魅力值一直在提升也有關(guān)?

    那現(xiàn)在的【萬世巨星】標簽也沒有太大意義,她已經(jīng)能做到這點了。

    此刻漫天傳單翻飛的混亂中,宮理目光從傳單上挪開,收起幾分冷笑:“圣子嗎?下次還能編出什么名號呢?”

    她聲音不大,很多人都沒有聽到。

    爭搶傳單的混亂之中,西澤接下來的話語隨著麥克風爆發(fā)的尖銳蜂鳴聲而劃破了嘈雜:“扔掉吧。也忘了我說的話吧。我都已經(jīng)是生意的一部分,又有哪句話可信呢?”

    他面上帶上了客氣的面具,仿佛剛剛斥責他們,又露出真容的是另一個西澤。

    人群寂靜下來,望著西澤灰藍色的眼睛,只感覺那雙眼里滿是對人們凝視與嘲弄。

    有些人只感覺眼前發(fā)黑,仿佛是通向真與主的大門,向他們關(guān)閉了!

    甚至前排的人群與信徒,卻因為他的拒絕與冷漠,而向他尖叫朝他蜂擁過去:“西澤!西澤神父!不!”

    “從今往后,你們見到的我,都與我無關(guān)?!?/br>
    西澤只扶了一下眼鏡,對著麥克風說了這一句話,便頭也不回地往講臺下方走去!

    無數(shù)閃光燈瘋狂閃爍,卻只捕捉下了西澤轉(zhuǎn)頭離開,大步踩在水洼上,朝空曠的廣場深處走去的背影。

    無論圍欄后的信眾與圍觀者如何呼喊,他頭也不回走向了教堂正門,在偌大的廣場上,白色的身影顯得如此渺小,卻有無數(shù)飛行器的光柱打向他的背后,只看到白袍翻飛,衣角上都是污水的灰黑色。兩側(cè)十幾個戴著鑲嵌珠寶十字架,滿手扳指的主教想要上去跟他說話,卻根本不敢上前。

    也不知道是哪家媒體先拍下照片對外公布,西澤背著手與十幾位主教背道而馳,一個人走向昏暗籠罩的教堂。明亮燈光下,無數(shù)信徒伸著手在圍欄那頭呼喊著他的名字,他卻腳步不停。

    “西澤主教在安息日活動憤然離場!”

    這張圖比那個“新·圣子”的傳單,更快蔓延在網(wǎng)絡上。

    柏霽之因為那股奇妙力量而起身靠近商場玻璃天幕時,看到在玻璃天幕張望西澤的人群幾乎人人手機里都是他轉(zhuǎn)身離開的視頻或照片,他們都激烈地討論著,甚至趴在玻璃上想要看清外面。

    就在這個時候,先一群人爆發(fā)了叫聲:“等等、教堂外面投影的圖案怎么變了?!還有商場的廣告也——”

    柏霽之猛地轉(zhuǎn)過頭去,只看到說著話的青年張望著教堂,卻沒注意到光腦上西澤的背影像是卡殼般跳躍閃動著,而瞬間,青年身上穿的帶圖案的t恤,那圖案突然變成了西澤背過身去的照片!

    不只是他,周圍所有的圖案,地板上的廣告貼畫、年輕女子包上的logo、商場內(nèi)部的投影廣告、男女廁所的標識、路人襪子上的卡通笑臉——一切正在以飛快的速度被替換成了西澤的形象!

    但都不是西澤的正臉,而是他轉(zhuǎn)過頭去不看眾人的那個瞬間!

    眼前只有西澤西澤西澤西澤,發(fā)光的西澤、混色的西澤、金屬鏤空的西澤、絲質(zhì)布印的西澤,就像是網(wǎng)絡空間內(nèi)元素被統(tǒng)一替換的bug一樣,眼前所有的圖案都在眨眼間變成洗|腦污染般的西澤形象。

    ……人群慌亂起來,有的人抱頭尖叫,簡直像是某種天罰降臨了。

    柏霽之知道,這種異??峙率怯商鞛?、能力者或者特殊收容物造成的,方體肯定要介入的。而看到現(xiàn)在整個商場都快變成西澤博物館了,他咬牙:果然這個西澤不是什么好東西,就是他搞出來的鬼,想展示自己的“神力”吧!

    柏霽之一邊呼叫行動部同事,一邊翻過圍欄跳到商場一樓,往西澤的方向而去。

    宮理聽到身后的驚呼聲,抬起了頭。

    她看到本來投影著“新·圣子”與西澤巨幅照片的教堂外墻,那投影突然變成了她轉(zhuǎn)身離開的照片。

    而且是一張他背后的近距離胸像。

    這種照片很少有拍人后腦勺的,西澤的兩個巨幅后腦勺照片在教堂上,顯得有些詭異。

    但這還不是更詭異的,宮理突然看到教堂的數(shù)個窗戶閃爍明滅的光亮,像是里頭有光海在飄蕩一般,突然教堂上方數(shù)個窗戶被里頭的東西一下子擠開!

    無數(shù)電子傳單從教堂的十幾扇窗戶像是嘔吐般噴射而去!電子傳單瞬間堆積在地面上,像洪水般滾動淹沒宮理的腳踝。

    夜晚的強風攪動那些傳單,像是暴風雪一樣吹向人群!

    宮理快被瘋涌來傳單淹沒,數(shù)張傳單糊在她身上,她拿起一張來看——

    并不是之前李大主教灑出來的圣子傳單,傳單上全都是他離開講臺、獨自逆行在教堂前廣場上的照片,照片下方一行白字:

    “今后你們見到的我,皆與我無關(guān)?!?/br>
    不,這不可能是李大主教預先準備的。這一幕也就發(fā)生在一分鐘前,任哪個媒體也來不及設(shè)計制作這么多電子海報啊——

    宮理腦子里忽然蹦出一個詞。

    “繁殖惡魔?!?/br>
    公圣會找的它,竟然出現(xiàn)在了這里嗎!

    說是重復性信息、病毒式營銷、集體主義行動最容易吸引它的到來,那剛剛李大主教播撒的傳單、信徒與觀眾們被她調(diào)動起來的情緒,簡直就是最吸引“繁殖惡魔”的溫床。

    她轉(zhuǎn)過頭去,在漫天飛舞的傳單中,她看到周圍商場、建筑外圍的電子屏廣告,幾乎全都變成了西澤的背影。

    甚至連圣獻天使大教堂廣場上十六格子的發(fā)光墻,那些手眼鼻耳全都變成了白色大理石的西澤頭部的雕塑,只是那雕塑面朝鑲嵌著燈條的格子內(nèi)部,只將后腦對著無數(shù)信眾。

    李大主教穿著的十字架印花在胸口的黑紅色法袍,那十字架變成了西澤的形象!

    前排許多穿著圖案t恤與衛(wèi)衣的信眾,他們胸前的圖案也都變成了西澤——

    甚至是頭頂飛翔的各大媒體的飛行器上的臺標,遠處某家餐廳投射在云上的天幕廣告,周圍道路上指示限速與方向的路牌……一切一切都被替換成了西澤背過去的形象!連同遠處某家club播放的蹦迪勁曲,都突然變成了某一首歌詞全都替換成“西澤”的圣歌。

    有些信徒已經(jīng)嚇得痛哭流涕,跪在地上祈求起來:“原諒我們!原諒我們——主??!請不要背過臉去!請看著我們??!”

    隨著前幾個人跪下,越來越多的人感覺到恐懼,他們在廣場上成片蹲下去或者跪下去,或雙手交握祈禱,或擁抱著胸口衣服上西澤的圖案,他們呼喊著:

    “再看看我們吧!”

    “主,不要拋下我們!”

    “一定是因為那個獻派的胖主教,是他想把西澤神父的箴言與福音當做生意的!一直是他在賣票、搖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