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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男之家,女人的衣柜 第292節(jié)

    波波警惕的看著宮理,平樹先一步走上來,壓低聲音道:“宮理!你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兒?你不是在……”

    宮理故意朝著波波做鬼臉,波波嚇得抱著椅背,從椅子縫里偷偷看她,小丫頭害怕的時候還有點兇狠,像是要用眼神逼退她似的。

    平樹要比西澤矮一點點,平樹微微抬著頭,驚訝又實在是忍不住用目光細(xì)細(xì)看著她。宮理忍不住笑起來:“我感覺好久好久都沒見到你了?!?/br>
    平樹不知道為什么,他淚失禁的毛病一遇到宮理又要復(fù)發(fā)似的,鼻子酸楚起來,他喃喃道:“……你也知道啊?!?/br>
    宮理:“上次去找羅姐的時候,差點就碰到你了??晌沂窍挛缛サ摹!睂m理看著平樹深棕色的瞳孔,忽然想到羅姐說的話……

    人往前沖,是看不到背后牽掛的眼睛的。

    平樹就是看她,眼里有薄薄的濕潤與千言萬語,他什么都不說,宮理卻忽然理解了“牽掛的眼睛”的意味。

    第285章

    room送她來這里, 仿佛是也溫柔地提醒她,別忘了讓身邊的人安心。

    算得上全知全能,卻仍然很溫柔——宮理覺得自己不應(yīng)該太早的對神嗤之以鼻。

    宮理想要去摸一下平樹的頭發(fā), 但又覺得不太合適,最終只是笑起來:“啊,對——我聽了。你唱北國語的時候,挺好聽的?!?/br>
    平樹卻沒忍住, 他伸出手臂猛地抱住了她。

    波波嚇得倒吸一口冷氣, 看著平樹去擁抱一個奇奇怪怪的男人, 簡直是看到自己家財萬貫的爸爸在學(xué)校門口賣紅薯一樣的不可置信。

    宮理沒忍住笑出來, 用力拍了他后背兩下:“完了, 波波已經(jīng)把你劃成了同性戀了——”

    平樹臉在她肩膀上蹭了一下,才偏過頭去, 緩緩松開了手:“你少胡說八道。宮理、宮理……”

    宮理:“嗯?”

    平樹只是想叫她名字, 但宮理一副等他說事的表情,平樹只好想了半天才擠出來“事情”, 道:“你是不是忘了讓我?guī)湍阏曳孔拥氖铝恕_€有你的房車,我上個月也送去做保養(yǎng)了。還有你的好多昂貴的衣服都已經(jīng)塞在箱子里壓皺了, 我就想辦法——”

    他忽然覺得自己說的這些事, 在她呼風(fēng)喚雨成為宗教頭目, 打入公圣會內(nèi)部的事情里, 顯得多么微不足道。

    憑恕也似乎在他身體里嗤笑幾聲。

    宮理卻聽得還挺認(rèn)真,拍了額頭一下:“我都忘了, 哎呀好麻煩呀這些事, 車怎么還要保養(yǎng)啊……啊對, 咱們那個刮雨器還凍壞了……”

    宮理卻忽然反應(yīng)過來:“你怎么會在這兒跟波波在一起。今天對蛻皮計劃來說很重要,我聽說你在收容部擔(dān)任了職務(wù), 按理來說你應(yīng)該在指揮組內(nèi)啊——”

    平樹說不出口。

    甘燈也問他,如果波波對于保障宮理安全的最后一道防線至關(guān)重要,那他愿不愿意讓波波加入行動呢。

    平樹最后的答案是:……愿意。

    也就是這件事,把他也卷進(jìn)來了。他如果此刻跟宮理說實話,宮理絕對不會允許波波參與蛻皮計劃,哪怕是遠(yuǎn)遠(yuǎn)作為后備力量也不行。

    平樹內(nèi)心也掙扎起來:到底應(yīng)該對她永遠(yuǎn)和盤托出,還是說……

    平樹低頭,半晌道:“很久沒見波波了,我是來跟兒童協(xié)會這邊的人聊一聊的。晚一點我就要回去處理工作了,蛻皮計劃組的干員基本都已經(jīng)集結(jié)了?!?/br>
    宮理道:“正好。你也帶去消息,希利爾將深淵下層幾乎所有的‘救世主’都帶走了,他絕對是要在城中某處釋放這些‘救世主’,將它們的面目公之于眾,然后再以能制止這一切的更高神的面目登場?!?/br>
    平樹一愣:“那些救世主,根據(jù)你之前的情報,全都是他們找到的強(qiáng)大的收容物!同時,在城市中釋放這么多收容物……他想要城市陪葬嗎?”

    宮理搖頭:“他很強(qiáng)大,甚至可以一瞬間弄死這些收容物。但他一定會向所有人展示方體的無力,展示這些收容物的強(qiáng)大之后,才會施展自己的力量。你懂吧,城內(nèi)絕對會有sao動?!?/br>
    平樹神色嚴(yán)肅起來:“我知道了。你也要小心,瑪姆似乎也有動作——”

    宮理卻似乎并不把重點放在瑪姆身上,她又道:“我也已經(jīng)找到了修道院通往方體的出入口,所以我才能在這里的?!彼柤缧ζ饋恚骸罢l敢信,創(chuàng)造這個入口的是一只會畫畫的大象啊?!?/br>
    平樹愣住,他似乎腦子里搜索起來:“從你說過公圣會抓收容物來包裝成救世主的套路之后,我最近這段時間一直在搜尋眾多知名但后來莫名消失的收容物。在六七十年前,就曾經(jīng)說某個動物園的大象有了類人的智慧……”

    “它能夠模仿大師的畫作,也能夠創(chuàng)作。它癡迷繪畫,只做這相關(guān)的事情,因為它當(dāng)時是世界上最后幾頭大型哺乳動物,又如此聰穎,引來很多人關(guān)注。但它也開始頻繁自殺,甚至?xí)约褐谱鹘g繩與毒藥——再之后,它就從公眾眼里消失了。”

    也就是說,這只大象既是有特殊能力的收容物,也像是人類的靈魂被囚禁在了動物之軀中。

    它能創(chuàng)作藝術(shù),就也一定能思索存在的意義。

    它被公圣會囚禁的這六七十年來不停繪畫的生活,就是折磨到極致的地獄,甚至它可能已經(jīng)被折磨到不敢死了。

    宮理垂下眼睛。

    與此同時,在談話間的墻壁上,突然出現(xiàn)了一扇白色的門,與剛剛雪原上的門一模一樣,像是room在提醒她離開。

    平樹一把抓住她的衣袖:“宮理,其實你的任務(wù)已經(jīng)完成了,你找到了那個出入口。”

    宮理卻搖搖頭:“但還要毀掉它。而且我還有點別的想做的事,等我離開深淵后,我還會跟小組聯(lián)絡(luò),別擔(dān)心?!?/br>
    宮理想到自己最近似乎說了很多句“別擔(dān)心”,而在她剛來到這里,在她被扔進(jìn)垃圾堆里時候,從來沒人會“擔(dān)心”她。

    曾幾何時,她身邊也發(fā)生了巨大的改變啊。

    宮理走向那扇突兀出現(xiàn)在墻壁上的白色門扉,她回頭對平樹揮舞了一下手指:“啊對,我想吃北國菜了,要不回頭讓憑恕下個廚?我買菜?!?/br>
    平樹以為憑恕肯定不愿意,卻沒想到他已經(jīng)占了控制權(quán),似乎很煩一樣抱臂道:“就知道指揮我是吧,別用現(xiàn)在這張討人厭的臉跟我說話——換回你以前那張臉的話,我考慮一下?!?/br>
    宮理對他故意曖昧的笑起來,仿佛在提醒之前洗手間內(nèi)的窘事。

    憑恕朝她比了個中指:“笑什么啊!都說了你現(xiàn)在這張臉很討厭啊——”

    宮理打開了雪白門扉,門內(nèi)似乎是一家酒店的清潔間,小小的清潔間內(nèi)開著門,能通往外頭的酒店走廊。

    這個場景看起來明顯是畫中的世界。

    宮理收起笑容,她跨過門去,合上了那道雪白門扉,幾乎在門關(guān)上的瞬間,那扇門從原地消失,只有周圍的椅子與壁柜震了震。

    波波咬著手指甲,連忙指著那扇門消失的方向。

    平樹摸摸她的腦袋:“別害怕。”

    ……

    宮理看著眼前酒店的走廊,穩(wěn)步朝外走去,聯(lián)絡(luò)器的雜音消失了,光腦的定位功能又再次失效。

    她回到了深淵下層,回到了那幅畫中。

    宮理覺得那幾位教士還有任務(wù)在身,應(yīng)該不會還守在繪畫大象的房間,她現(xiàn)在要做的就是回去,毀掉那張畫。

    宮理伸手進(jìn)法袍的貼身口袋,正準(zhǔn)備將tec準(zhǔn)備的那些零件裝在自己的右手義體中,卻忽然感覺口袋內(nèi)有什么冰涼的東西。

    她伸手拿出來。

    一個雪球躺在她掌心,正在融化。

    什么時候放在她口袋里的?

    宮理手一滑,那本來就松松軟軟沒捏緊的雪球從她指尖滑落,跌落在地面上,碎成一片雪沫。

    與此同時,酒店二樓走廊上無數(shù)扇門打開,那些門內(nèi)不是有床鋪沙發(fā)的酒店房間,而是厚度頂?shù)教旎ò宓难?,隨著門打開,雪層崩塌傾瀉,雪擠滿了整條回廊。

    頭頂?shù)目照{(diào)出口,也緩緩落著雪花,所有箭頭相關(guān)的元素都跟著變形,變成了六邊形的雪花形狀——

    是room借由她口袋中的雪球,反向入侵這個畫中世界!

    眼見著雪淹沒了她的腳面,即將吞沒整條回廊,宮理快步往酒店外走去。大廳天花板似乎都在燈光下飄飄洋洋灑落雪花,這里就像是在雪球中一樣,堆滿二樓的雪有種靜默中排山倒海的壓迫力,從樓梯上滑落下來。

    宮理走向酒店大門,在她手觸碰到大門把手的一瞬間,整個人上半身撲出了畫面,眼前的是已經(jīng)停筆的大象,與它渾濁夾雜血絲的眼睛。

    那三四個教士已經(jīng)不在這里,遠(yuǎn)處能看到有一扇漂浮的窗戶開著,他們應(yīng)該在別的囚籠中。

    宮理爬出了畫框,回頭看去。

    她看清畫面內(nèi)的酒店,但酒店卻不是富麗堂皇的金紅色,而是落滿了積雪,燈已經(jīng)熄滅,雪似乎還在畫中飄舞著。

    隨著畫面的變化,rou眼可見積雪越來越厚,直到畫面中除了深深淺淺的白色幾乎已經(jīng)沒有其他的色彩……緊接著,積雪從畫框邊緣溢出,一團(tuán)團(tuán)雪跌落在地面上。

    雪……從畫中世界,來到了現(xiàn)實世界?!

    畫面上已經(jīng)見不到酒店,只有無數(shù)雪往外涌出來。

    還有幾片雪花從頭頂飄落,宮理仰頭看去,囚籠上方那閃耀著月光的夜晚棕櫚樹林風(fēng)景的窗戶中,正洋洋灑灑飄落著雪花。

    room……甚至入侵了整個深淵下層。

    頭頂窗口處雪花緩緩飄落,畫框中積雪不斷涌出,很快,在大象面前出現(xiàn)了尖尖的雪堆,薄薄的積雪也落在了灑滿月光的囚籠中,落在粘稠的血液表面。

    那只大象可能已經(jīng)看不見了,但它能感受到與之前不同的冰冷碎片落在它粗糙的皮膚上。它鼻子恍惚中動了動,那支禿了毛的油畫筆落在了地面上。

    宮理看著那支筆片刻,伸手在落著雪花的地面上撿起了那支筆。她走到了蒼老大象的面前,看著它潰爛的永遠(yuǎn)不可能行走的半個身軀,握緊了那支油畫筆,忽然蓄力將筆尖朝大象前胸正中間刺去!

    大象龐大的身軀猛地震動了一下,但并沒有哀叫。

    宮理不確定大象的心臟在什么地方,她抽出那支筆,手指按在它蒼老的皮膚上,再一次刺進(jìn)去。

    大象低頭看她,但似乎眼里只有不可置信的歡欣,筆刺出的兩個血洞涌出黑紅色的血來,它抬起鼻子,喚了一聲,朝后緩緩倒在了地面上。

    宮理看著它,松手扔掉筆。

    她一邊裝著自己義手中的微型粒子炮,一邊在等它死去。

    確認(rèn)它不會再遭受任何折磨。

    當(dāng)宮理義手零件安裝好,房間內(nèi)的落雪比之前密集,地面上已經(jīng)有薄薄的積雪,就像是白色的絨毯般蓋住了一動不動的大象。

    而房間周圍的所有繪畫的空間,幾乎都已經(jīng)被room入侵,變?yōu)榱艘黄┌住?/br>
    像是從未落筆過。

    宮理仰頭看著窗戶,果然進(jìn)入與離開囚籠的方式,都是仰頭凝視著窗戶。

    窗戶在她視野中緩緩合攏,而房間中的一切——連同大象的尸體與雪白的油畫,也都在她身邊消失。

    她離開了那間囚籠,在無數(shù)窗戶下繼續(xù)行走著,她還要找到獻(xiàn)天使。

    宮理能看到有些窗戶正在打開著,證明那其中有人。

    宮理避開著已經(jīng)打開的窗戶,連續(xù)進(jìn)入了六七間房間。有的房間是空著的,不知道是本來就沒有收容物,還是說讓那幾個教士帶走了。有的房間則像是上層收容間一樣,擺放著個別宮理不明所以的物件或生物。

    直到宮理走到一扇灰色哥特風(fēng)格的窗戶下,窗戶邊沿上雕刻著吹著號角的小石像鬼,鑲嵌碎片玻璃的窗扇后,似乎是晴空萬里白云如堆,一片圣潔景象。

    她仰頭看了片刻,在窗戶緩緩打開縫隙的同時,也有金色的圣潔柔光從窗戶那頭落在宮理身上,耳邊似乎傳來孩童們合唱的圣歌。

    她在柔光中看到透明房間中,浮現(xiàn)一團(tuán)團(tuán)云霧,以及掩蓋在云朵后的翅膀與頭顱。

    主說過,服侍祂身邊的天使,有六只翅膀,一對遮眼,一對遮手,一對遮蓋著自己的雙腳,身體內(nèi)部長滿了眼睛。

    宮理看到幾乎是頂?shù)椒块g天花板的六只翅膀,還有它漂浮的巨大身軀。

    只是沒有人說過,那翅膀是有無數(shù)人類、動物的手與腳像是羽毛一樣密密排列著組成,她甚至能看清幾只手上的戒指與紋身,就像是羽毛上的斑點。各種膚色的皮膚拼湊成的rou翼緩緩舒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