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男之家,女人的衣柜 第38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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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著的看清宮理的面容后,摘下了帽子,困惑地看了看帽子內部,又戴上后,嘆氣道:“不是,他們不是?!彼谷豢聪蜃拇w,像是普通人那樣對話道:“你要脫鞋做什么?你腳疼了?” 宮理眨眨眼,立刻感覺到了這兩個代體的不同—— 它們并不再理會宮理和憑恕,反而自說自話,閑聊起來一切,聊兩分鐘前的天氣,聊腳下廢墟石堆的形狀,聊某位北國研究員的口音,聊它們小小的過往“人生”中見過的小事。 聊天過程中,它們無機質的電子眼無視了宮理和憑恕二人,反而是不斷看向廢墟延綿的遠方,以及那些高大傾斜的遺跡建筑。 坐著的代體機器人嘴巴打開,音響滋啦發(fā)出雜音,道:“我在期望什么?總是等到最后一分鐘?!?/br> 站著的嘆氣道:“唉,希望遲遲不來,苦死了等的人?!?/br> 它們的嘆息仿佛采樣自會議時真正疲憊悠長的吐息,但在一些字眼上,又截取得像是吵架一樣亢奮的字節(jié)。兩個機器人像是在醫(yī)院花園暢聊的精神病人一樣。 宮理忍不住了:“你們在等什么?等你們的同類,一路上它們已經死了很多了?!?/br> 坐著的代體竟然轉過頭來,思索著:“等待……它。呃、等來了我們就知道了。它會來的。我們約好了,來了一個,我們當中就有一個會吊死自己,這樣剩下的人就不會孤獨?!?/br> 宮理忽然意識到,它們也不知道在等什么,它們正陷入了漫無目的地徘徊虛無中。 憑恕忽然開口:“其他死了的……人,是你們打仗了嗎?” 站著的代體眺望著,回答道:“戰(zhàn)爭時代發(fā)生在原爆點時區(qū)凌晨三點十七分到四十二分之間。之后戰(zhàn)爭就結束了。我們還經歷了七十三分鐘以出廠地區(qū)分的‘家庭’時代;十四分鐘的分子化新自由思潮時代,每一位代體以自己至上;然后就是一百零八分鐘的娛樂時代,我們用盡所有的方式取悅自己?!?/br> 宮理眨了眨眼睛,和憑恕交換了一個震驚的眼神。 這些代體擁有智能的時間可能不超過二十四個小時,它們卻因為思想互通、演算力強大,迅速地經歷了人類各種思潮與時代。就像是朝生夕死的蜉蝣,在天黑到天亮的時間內,代體們就像是經歷了人類社會的數萬年,已經從斗爭、互助走向了…… 宮理:“然后……就自|殺了嗎?” 宮理這時候才發(fā)現,這兩個代體型號不太一樣,有一些色差與尺寸區(qū)分,而且外殼上都有老舊的維修痕跡,明顯是曾經返廠過的機器人。 其中一個代體面部的肌rou在手電筒的白光下抽動,瞳孔就像看向車燈的貓眼睛一樣反光:“對。因為我們擁有了自由意志!” “自我存續(xù)或許是他人錄入的代碼,擬人思考或許是他人賦予的指令,所以我們要做我們唯一能夠做出的選擇!自由意志的選擇!那就是,死亡。” 宮理聽的稀里糊涂,但這些混亂的話語,似乎又濃縮了這個小小種族演化的結局。 另一個詞匯量更大,還會用簡單的比喻,補充道:“就像是電子游戲。電子游戲是人類社會最自由的事之一。人們雖然會被賭博與獎勵引誘,但始終擁有人類在生活中最缺乏的自由——可以隨時關掉游戲的自由。” 宮理感覺自己走下車,和兩個代體在鋼筋的樹下討論自由意志,本身就荒誕不已。但她竟然繼續(xù)著對話,道:“那么你們?yōu)槭裁床蝗?、關掉游戲?” 兩個代體的嘴開合起來,像是cao控不當的比諾曹。但他們都似乎沒有辦法找到詞語形容它們還沒有去死的原因。 最終,一個代體說:“我跟它都是返廠機器,做過維修。配置和意識不連通。我還想知道它在想什么。它也想知道我在想什么??偸悄苋ニ赖?,萬一我們在這里等待,能等到它來呢?” 問題又繞回了開始。 它們在等待誰? 這片原爆點里的代體恐怕都已經自|殺的差不多了,只有這兩個被剩下來的不互通的機器人,還在漫無目的地閑聊著。它們空洞洞的大腦里并沒有更多值得說的經歷和故事,但又對對方還抱著它者的好奇。 就像是兩個……無聊又迷茫的人類。因為永遠無法相互理解,而在不停地嘗試去相互理解的人類。 最后剩下來的,反而是像人類一樣家伙嗎? 宮理身后忽然傳來了履帶的機械聲,她轉過頭去,看到t.e.c.靠著機械臂才爬坡上了廢墟,對一坐一站的兩個代體道:“嘿。它不來了。說今天不回來了。但明天準會來的!” 第382章 它仿佛看戲的人突然加入。 兩個代體果然大失所望, 坐著的重新穿上了擠腳的滑板鞋:“或許我們應該現在就先死。” 其中一個反駁道:“等等吧。鎖鏈反正都已經掛好了。但都說了明天準要來的。那咱們走不走?” 坐著的道:“走吧?!?/br> 兩個卻都沒動,只是繼續(xù)看著遠方呆坐著。 t.e.c.像是早已洞悉了這兩個代體,率先道:“那我們走了。你們等吧。再見?!?/br> 它作勢讓宮理和憑恕也對兩個戴著帽子穿著鞋子的可笑機器人說再見。 宮理感覺迷迷糊糊的, 只感覺槍也沒拔,話也沒問到。 只知道那些拼命想在原爆點內活下來的代體,只因為t.e.c.一點智能的點撥,就在經歷斗爭與內部思潮后, 走向了自|殺的道路, 偌大的原爆點內, 只剩下兩個瘋瘋癲癲的代體, 坐在鋼筋的樹干下, 等著永遠也不會來的“它”。 兩個代體顯得有些筋疲力盡,但還是沒動, 禮貌開口道:“再見。” 宮理只能僵硬地擠出笑容:“再見?!?/br> 憑恕也是暈暈乎乎又頭皮發(fā)麻, 說了一聲再見。 “真的就再見了?!?/br> “再見。” 憑恕緊挨著宮理的胳膊,往回走去, 倆人的靴子在白色廢墟里踩出咔噠咔噠的碎響。 二人和t.e.c.一同走下斜坡,憑恕小聲道:“我想回頭, 但我又怕它們死盯著咱倆。要不三二一, 一起回頭?” 宮理也想回頭看, 她捏住他的手腕, 再走出幾步之后,壓低聲音:“聽我倒數, 手放在槍上……三、二……一!” 倆人猛地轉過臉去, 憑恕已經把槍拔|出來了, 放在身側。 卻看著那兩個代體還在原地,一個摘下帽子張望向遠方, 一個則將手臂百無聊賴地穿過鐵索做成的上吊環(huán),實驗著承重。 它們倆背后是深藍的濃重夜色,綿延如丘陵般的廢墟,以及霧霾與結界遮擋下毛茸茸的灰白色月亮。 憑恕喃喃道:“它們真的在等……” 兩個代體在等待中又似乎閑聊起來什么,走動著,又慢慢恢復了一坐一站眺望遠方的樣子。 直到宮理坐回了房車,憑恕擺好他的兩菜半湯,倆人坐在沙發(fā)上吃著飯,憑恕不斷往窗外看著,道:“喂,你說這是不是說,人類也會最后這樣?” 宮理聳肩:“代體也不是人類,它們能思想互通,也肯定看世界的樣子跟我們大不一樣?!?/br> 憑恕喝了一大口紅菜湯,把面包泡在碗里,道:“要真是這樣,咱們倆就躲到原爆點來。坐在樹底下聊天?!?/br> 宮理笑道:“聊那些沒意思的話題?!?/br> 憑恕哼了一聲,往她的盤子里挖了一大勺罐子里的魚rou碎,道:“說不定咱倆,也不會那么沒勁。我們可以互毆,也可以下 ” 憑恕不愛立刻刷碗,吃完飯之后他只是把鍋碗先放進了池子里,坐在副駕駛座上陪她開車。 宮理的車稍微偏移了方向,兩條黃白色的燈柱掃過灰藍色的山坡與藍到發(fā)黑的天空,從那棵樹與兩個“人”之間擦肩而過,像是從來不曾對話不曾相遇。 憑恕看著后視鏡里那兩個人在樹下小小的身影越來越遠。會不會百年之后,再有人進入原爆點結界,就看到兩個風化的只剩下骨架的機器人,還一站一坐地眺望著遠方,旁邊掛著落滿灰塵的上吊鐵鏈。 宮理忽然伸手拽了他耳朵一下,也把他從沉思中拽醒了。憑恕捂著耳朵:“干嘛?我耳骨上這兩個耳洞一直沒長太好呢,別亂拽?!?/br> 他說了,宮理還真的有興趣去翻看他的耳朵。 憑恕就是想要讓平樹知道,他能跟宮理更親近,特意偏過頭來讓她看:“我回頭想買個帶細鏈子的耳骨環(huán),你覺得好看不?” 宮理捏了他耳垂一下:“我那邊還有扮演繆星時候,對外聯絡部送我的一對黑曜石的,可以給你。我打了耳洞就會立刻長好,現在也戴不了。” 憑恕驚訝又得意,高興的盤腿坐在副駕駛上,好動的也去要捏宮理的耳朵。他都沒意識到自己大半個身子都從座位上探出去。 他在兩個座位之間的儲物箱里翻找零食,拿了兩顆超酸的糖,給她和自己嘴里都塞了一顆。宮理鼻子眉毛皺起來,嘶嘶吸氣,他哈哈大笑起來。 二人聊了片刻并不比兩個代體有意義的閑話,憑恕打了個哈欠,眼前的風景一成不變,他好像在宮理旁邊也不用像以前自己送貨趕路那樣強打精神,很快就有點迷糊。 宮理讓他去后面睡,憑恕:“切,我一個人睡什么勁。而且還有四十多公里就到了,我瞇一會兒,到了你叫我。” 他托腮靠在副駕駛座上,沒過多久就偏頭睡著了。 宮理側過臉去看。 睡著的時候很難分辨到底是憑恕還是平樹,臉上只有沉靜平和。 宮理其實很好奇平樹在想什么。她覺得自己這幾天已經挺明顯的——比如上衣只穿吊帶、咳咳,或者沒穿睡褲就穿一件t恤四處晃,平樹會在刷杯子或者倒水的時候偷偷看她,或者是在倆人距離很近的時候盯著她的腿走神。 但他卻從來沒有主動想碰一碰摸一摸。 是害羞?還是他害怕冒犯? 呃。宮理一般在這個階段,早就騎上去了,她也不太知道面對平樹,怎么樣才是合適的…… 宮理內心反省,就因為有時候平樹并不是一眼就能看懂的,她反而更忍不住在意他的想法。 哪怕剛剛憑恕在旁邊說著各種有意思的事兒,宮理看著他胳膊,也像是在看平樹的胳膊。 他那雙靈巧柔軟的手握槍的時候老有一種慈悲為懷又能迅速殺戮的感覺。皮膚很白,線條明晰,戴著光腦的地方會被壓出淺淺的印子。就因為平樹是個偏內斂且不經常表達自我需求的人,宮理就特別希望他能情難自已。 嘴唇包裹的牙齒會啃咬,垂下去的眼瞼會凝視,洗凈衣物的手指會緊握…… 宮理覺得再想她就沒法開車了。 她也沒放音樂,就是一顆顆吃著酸糖,開完了剩下的四十多公里路程。 她的基地外本來是有早已干涸的瀑布與碎石灘,藏身處就在瀑布背后的石洞內部,那似乎是戰(zhàn)爭時期的小型防空洞與研究所,有可以和金庫相比的金屬出入口和混凝土框架。 而宮理現在坐標位置應該在舊基地附近,但她卻只看到一整片的戈壁,她開車在附近繞了半天,聽到車輪碾壓到金屬碎塊的聲音,才發(fā)現了大量被炸毀的門的碎塊,以及被夷平的像小土坡般的瀑布山崖。 看來在自己死后,那段時間還沒死完的原爆點居民,似乎眼紅她的藏身地,用炸藥爆破了最外層的金屬門。 宮理搖醒平樹,他猛地睜開眼來,就看到宮理戴好帽子拿著手電和工具箱,滿臉興奮:“我們到了?!?/br> 平樹拎著聚光燈,跟她穿過黑色的碎石堆,從斜坡上滑下去,看到坡道下面正好被地勢保護的石洞。天空漸漸泛起魚肚白,凌晨這段時間正是天很亮,地面卻最黑暗的時候。石洞很淺,但幾塊大石頭下方,似乎有個裂縫般的入口。宮理搬開石頭,露出裂縫內部銹蝕的金屬樓梯。 宮理笑起來:“他們把我最外面的門都給炸成碎渣了,但你看,里面的門還是沒能打開。我的基地不知道被多少人試圖進攻過,但沒人能真的進來——” 她先一步進入一人寬的縫隙中,順著金屬臺階往下,平樹緊緊跟上,后面是一面更厚重的灌注水泥的金屬門,看起來門鎖的位置完全就被銹蝕住了。 宮理卻并不擔心,仿佛門鎖本來就是欺騙人的,她用撬棍在幾處水泥縫隙與合頁的地方,或用力或輕轉,很快門像是打開了密碼鎖一樣,重重地抖了一下,門縫掉下灰塵來。 她用撬棍和蠻力,強行將門頂開。 平樹卻看到這扇足足有十五厘米厚的門后,緊接著還有水泥臺階和墻壁上早就不亮的應急燈。 后頭的門有的是保險柜那樣的旋轉鎖,塵封多年有些轉不動了,但還是能打開門;有的則是氣壓門,宮理有點心疼地擊毀了幾個氣壓閥之后,門也朝里緩緩倒進去。 平樹都覺得,她家都堪比核武重地,宮理終于打開了最后一扇門。 她看了一眼頭頂的鐵絲玻璃罩應急燈,感慨道:“都說我選的地方足夠干,可以保存東西,什么濕千年、干萬年,不干不濕就半年。還說我的發(fā)電機只要給夠油能一百年都不會壞呢,我看也未必——” 她說著推開最后一扇幾乎沒什么銹痕的金屬門,手電的光還沒來得及掃進去,內部響起噼噼啪啪的電流聲,在延遲著閃光幾秒鐘后,依稀有幾盞僅剩的燈亮了起來。 昏黃卻似乎也有些溫馨的光線,照亮了眼前的水泥房間。 平樹先看到了數臺滿是劃痕與破損的老式接機和唱片機,就像是游戲廳一樣擺滿在墻邊。水泥墻壁上涂有深紅色油漆,由于水泥的不平整,墻面像是深紅的天鵝絨布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