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站在北車附近的一間店前，莫笑笑高冷地望著店名，高冷地果斷忘記自己在十年前也曾學過一年日文的真相，看著那他發(fā)得出音卻參不透意思的日文天書默默等待原先生。

    說實話他早該想到的，他的原先生──不要問為什么已經(jīng)冠上了他的二字，哪怕誰都不是另一人的所有物但莫笑笑理性上曉得感性上不行啊反正就這樣惹──既然上次能和他約家巷口的咖啡廳，現(xiàn)在自然也能帶他吃他此前沒吃過的牛丼。

    很好，他就中意這樣的。

    幫原先生點讚加分！

    天氣真的轉涼了。

    發(fā)現(xiàn)出口的二氧化碳轉成明顯的白霧時莫笑笑漫無邊際地想，忽然他就有種自己已經(jīng)這樣和原先生相處相伴共同生活了多年來著的錯覺──

    他心甘情愿地吹著冷風等著原先生而不愿意先進店里找位置，原先生說什么也不愿意讓他陪他一起找停車位陪他再走過這段充滿人群的街道，好吧都有點效率上的問題，就像明明知道大眾運輸工具有多方便但為了能送他回家能讓他舒服一些原先生也堅持要開車一樣──哼哼以為這種事情他看不粗乃么！

    反正說到底都不過是隨心而已。

    并且愿意。

    然后等待的時間終歸是長的，不愿倚著那被刷得漆白反光的墻壁，莫笑笑雙手抱臂地表面高冷淡漠內里萬千頭草泥馬衝過去的一雙漂亮澄澈的眸子有意無意向四處瞥去，他真的沒有不耐煩，真的沒有，真的沒有啦……

    可是其實好冷啊穿短袖薄褲傷不起啊原先生你能快些么quq

    （二十二）

    原玖瞧見的就是這樣一副畫面。

    那讓他在一夜之緣不過不是四一九春風一度的那種下便備感興趣并決意要將人get到手珍惜一輩子（原玖從不跟自己開玩笑）的男人，并沒有如他所想?yún)s也并不真的出乎他意外之外地佇于門口不遠處，抱臂低垂著首靜默在一隅。

    薄脣輕抿，桃花眸微歛，莫怪不接觸不開口前的男人能得來那高嶺之花的評價，那樣一個隨地自安，卻仍不減漠然疏離的漂亮存在，確實當?shù)闷鹉切┰~匯。

    原玖于是敢發(fā)誓其實也確鑿無比地曉得除他之外有多少目光早駐足在那人身上當事者卻全然不知，就像莫笑笑從沒發(fā)覺自己是個渾然天成的誘受（哪里不對）同樣，哪怕他聰明慧黠到了極點，對外在事物更是敏銳而細膩，然而在不具惡意的前提下，對于外界的投諸他其實遲鈍得可以。

    ──不過你奢求一個軟萌逗比參透什么？

    早已看透男人本質的原玖眸底閃過幾分笑意，那種強烈想要完全擁有這個人的念頭瞬刻間幾乎破籠而出。

    然而不會的。

    至少不會發(fā)生在此刻。

    優(yōu)雅從容地提步向前，俐落脫下身上的風衣替莫笑笑披上時原玖想，這就是一場心知肚明的游戲，早在咖啡廳那夜他就曉得莫笑笑將會是他的不二選擇，而他也有足夠的信心之于對方自己的定位當是亦然。

    若是如此，若雙方都不懼戰(zhàn)，那結局便是可以預期的，然而過程的千變萬化到底無法掌握與揣測得完全，不是么？

    電光火石間，男人忽然發(fā)現(xiàn)，原來他有多么期待眼前這人能為自己帶來怎樣的生活。

    「進去吧，笑笑?！?/br>
    很好，非常好，原玖想。

    他怕是真的厭倦所謂的不安定狀態(tài)了。

    （二十三）

    從初次見面就沒曾想過要遮掩自己食量的莫笑笑理所當然酒足飯飽地將超大碗還加套餐的三種起司牛丼飯全數(shù)下肚，然后和原先生繼續(xù)你來我往過了幾招后在午后一點半時安全穿越山海來到了凱達格蘭大道上，說實話面對著熟稔卻又陌生的場景時莫笑笑才真切地想起，打最開始他會和原先生見面并認識的起因似乎便是為了同游。

    ……單身汪要找個伴?。?/br>
    而說到底不過第二次見面的他們，總歸是要來一起走這短短兩小時路程不到的路惹。

    把特，過去九年來從知道這游行便未曾缺席過的單身汪表示：敢情我現(xiàn)在也算有男票的人惹？？？

    ……莫笑笑才不承認他有點爽有點過爽其實非常爽呢。

    「原先生是第一次來嗎？」

    然后他問身邊的男人。而對方正從容步于他身畔并輕而易舉地在人頭攢動的彩虹海中為他擋去他人的接近與無心的觸碰。

    ──不要問為什么原先生比他小他卻總用這個詞去稱呼他，之于那高大俊美的對象沒由來的莫笑笑就是那樣偏頗地選擇了這個詞匯。

    然后先不管原先生的回答是什么，對方的貼心真的讓莫笑笑內心都要崩潰惹。

    天知道他多討厭與陌生人的肢體接觸，然而比起那些本能的反感，過去九年來他也未曾因為這緣由而不到場……

    總之總之，這樣刷好感度真的好嗎原先生(σ′□｀)σ(σ′□｀)σ(σ′□｀)σ

    「所以笑笑喜歡貓？還是狗？」

    （二十四）

    ……馬蛋不同頻啊摔！

    指著前方分別著穿著自古紅藍出西批的格子襯衫夫夫，莫笑笑順著原先生的目光望去便瞧見一隻極其漂亮慵懶的米克斯（原諒他除了這個也講不出別的惹），此刻那貓正朝后趴于藍襯衫男的肩膀上面對他們，身體柔軟的皮毛都被一面彩虹旗做成的衣服給輕巧包覆著。

    omg！天殺的有夠萌?。。?/br>
    莫笑笑忽然覺得自己都不好惹，被萌得不要不要的，連不遠處那些寫著「只要性不要別」或是「有緣千里來相干」這些可愛到下限節(jié)cao都被吃光但他偏偏覺得默默戳萌點的標語們都無暇欣賞，只表情漠然眸神卻專注不已地與那隻米克斯對視。

    于是他沒有發(fā)現(xiàn)，問錯話的原先生默默發(fā)現(xiàn)自己也被這一人一貓戳萌點惹。

    事后他們總結，在同游中，在那千奇百怪多元多變的各種呈現(xiàn)中，萌點原來這么好找←

    噢對還有，米克斯好萌?。πΣ荒芨蓯郏ǎ浚┝?！

    （二十五）

    往年從來都和朋友坦蕩蕩走在隊伍前段幾乎是首位的莫笑笑，在第十三屆的同游中首次體驗到了壓后的趕角──自從他知道原先生是第一次參與這樣的盛事時不由自主他便越走越慢，自始至終都隱晦配合著他節(jié)奏的原先生便不期然地將多變的人群們從首端看到了尾端。

    本以為是對方累了卻終于發(fā)覺莫笑笑用心的原玖再次覺得，他恐怕真的是撿到寶了。

    「我知道每年的主題與訴求都不相同，但今年的『年齡不設限』，笑笑有想過嗎？」

    「質疑所有兒少保護行動的正當性，但這個質疑的基礎，卻是全面主張年齡是『暗柜』，認為這些制度壓抑了兒少對于性的認識與探求……我懂原先生的意思，考慮成年人對于兒少在性關係上經(jīng)常會造成重大傷害，國家的介入還是有用與必要的?！?/br>
    莫笑笑想，性可以帶來傷害，不會因為次數(shù)變多，或者是因為有同意的外觀，就自動轉成解放，而且只有解放。

    然而這一兩年的情慾自主潮，或許真讓許多人也迷失在某些暗潮中了吧。

    聽見莫笑笑的回答，原玖頓了頓，爾后眸底的神色意味深長，發(fā)覺自己選對了話題，便護著對方繼續(xù)從容地順隨著人群向前，邊不著痕跡地提起其他他想莫笑笑也能感興趣的幾個點。

    于是一場游行走完，知道真相（并沒有）的莫笑笑眼淚都要流下來，很想跟原先生說信不信我哭給你看qaq忙著回答神馬參與社運的目的啦生態(tài)啦這幾年游行的比較啦啊哩啊雜的然后?。?！

    然后說好的充滿rou色的午后就不見惹?。?！

    不！見！惹?。?！

    ……他根本無暇分心去看啦痛哭流涕嗚嗚嗚qu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