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50 那個女孩讓他迷惑。 一點也不慌張,一點也不興奮,一點也不動搖,態(tài)度近乎冷酷。 這一天在佐佐木攝影棚,平野在進進出出時都有一種自己在被人”研究”的感覺。而且還是被放到顯微鏡下的那種。 到了佐佐木,他一眼就看到了另外那個臺灣女孩,穿著那么醒目的深紫色,讓他不注意到也難。那兩個等在公寓的女孩等下會過來吧,他那時這樣想。 結果也證明了他沒猜錯,等他下次出來到車上拿東西時,她們三個已經擠在一起了。一出來,就又是那銳利得不該像是女孩該有的眼光,在刺著他。 那是一種企圖要讀穿他的眼神。 他覺得奇怪,她應該是白石的歌迷吧,那干嘛這樣地看著自己。這眼光跟他以往遇到過的歌迷都不一樣,其他的歌迷有些羞澀,有些熱情大膽,有些滿懷夢想,但都沒有像她這樣的。那么冷靜,那么伺機而動,那眼神好像讓他快要想起一個人是相似的,是誰呢? 羽多野? 想起這個人,他震了一震。 是有點相似,雖然平靜,但眸中卻有著不斷的心思在打著轉,這是一直邊看著什么邊在計算什么的證明。羽多野的眼神也經常是這樣的,特別是自己向他報告工作上的進度的時候。就羽多野和他的關係和相互之間的立場,這不奇怪。但這個在今天初見的女孩為什么就用這種眼光看著他?又為了什么? 他有種沒法好好形容的預感,自己在未來可能跟這女孩扯上什么關係,因為從今天早上在公寓前的情形來看,他覺得這女孩是個不會吝嗇行動的人。 行動?什么行動?就歌迷的立場而言她能對白石做什么?自己為什么會這樣想? 他把車門拉上,上樓去。途中又望見那女孩帶著一抹沉思的表情咬著菸在看著自己。他決定不要去理剛才自己的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進了電梯。 踏進練舞室,他看見白石和望月一起靠在墻邊喝飲料。 他又想做什么了? 自從望月腳上水泡破掉的那天起,白石跟她親近了不少,雖然是一點點一點點地在推近,卻是確實的距離。不但和舞者的大家一起出去玩,還要了她的電話號碼。白石告訴他,那天望月跟他告白自己從出道前就是自己的歌迷了。他聽了沒說什么,只回了白石一句:「那她更玩不起假的?!?/br> 白石笑著環(huán)上他的頸脖:「你擔心了?」 他是不會在意那些在白石身邊的女人的,他反而擔心白石會不會傷害到人家。會讓他心里消化不良的只有羽多野一個人。他認為既然承認了自己心中的愛情,就要誠實地去面對,只愛白石一人,不聽耳邊的雜音,不管這蝴蝶要再怎么去飛揚。事實上要是他要認真去吃醋也只是給自己找麻煩,白石完全不傳緋聞也不自然,所以你可以說他只顧著埋著頭去愛,除了那些他不能給白石的以外。 而白石除了想氣他以外是不會故意和女星交往的,這循環(huán)在他倆決定接受羽多野的賭局時的那一夜便開始,白石對他的欲望永遠不會滿足。所以這幾年來是有幾樁新聞傳出,但都被解決掉了,那是因為白石實在是很會玩,他總有辦法讓女方先提出分手-----這也有一部份是來自他沒法給人安全感吧??傊?,到目前為止他的情史都結束的平平安安,只讓平野在每次曝光時練就一手飛車衝出記者群的好技術而已。 平野走到白石的那兩個裝著各式舞鞋的大背包那兒去,今天排演的進度不錯,柏木很滿意,看來是可以早點回去,天也黑了一陣子了。 就在這時候,他聽到白石打了個噴嚏。 「感冒了嗎?」還有望月在問的聲音。 沒聽到白石回答,大概只是笑了笑而已。 他默默地轉身去飲水機那兒倒了杯水,隨手抽起自他成為白石的經紀人以來就帶在身邊的東西,走到他們那邊去。 「敏,吃藥。」 白石望向他?!肝抑皇谴蛄藗€噴嚏?!?/br> 「你一向一感冒起來就很麻煩,現(xiàn)在天天排練身體又累了,還是小心點的好?!?/br> 白石看看他,笑了,感冒在他倆的歷史中是有特別的意義的。「好吧?!?/br> 「你總是把感冒藥帶在身邊的嗎?平野先生?!雇掠悬c意外的問。 「是啊,忙的人因為抵抗力比一般人弱,只要一點病菌就可能搞得很大,望月小姐自己也要小心喔。」他笑著答。 「也對?!雇抡f?!肝矣浀糜幸淮嗡苣z眼淚的巡回演唱會就是因為白石先生感冒了才中途取消。」 她沒注意到身旁的兩個男人的時間因她的話而暫停了一兩秒。那次演唱會。 在后臺強撐著腳步尋找平野的白石。那是他們的開始。 「就因為有這種前例我才不得不小心的。」平野先從回憶中醒過來,轉向白石。「敏,今天排練結束后就早點回去休息吧?!?/br> 才說到這兒呢,柏木就走了過來了。 「今天就到這兒就可以了,本來就只剩下再修正的份的。對了,敏,要不要跟大家一起去吃飯?」 望月望望白石。 「不了,謝謝?!拱资鹛鸬匦χ??!肝液孟裼悬c感冒,還是早點回去休息好了?!?/br> 51 「不,爸,請你轉告社長,我不過去,我感冒了?!拱资罩謾C,左手捧著一杯熱茶說。 「怎么又感冒了呢?馬上就要開演了,我這樣講豈不是讓社長更擔心?」渡邊敲著筆說?!傅降资窃趺礃恿四?」 「明宏說我感冒了,沒關係,已經吃了藥了?!拱资艘豢诓琛?/br> 「叫明宏來跟我講?!?/br> 「明宏-----!」白石舉起了手機。「爸要跟你講話,那鍋粥讓它在那邊煮就可以了啦。」一直站在爐前怕那鍋什錦菜粥滾出來的平野轉過頭來------其實是白石加了太多料在里面 了-----走過來接起電話。 「喂?」 「怎么會感冒了呢?這可不好收場啊,有發(fā)燒嗎?」渡邊問。 「不是,是他打了個噴嚏,為了以防萬一我給他吃了藥,結果他就一直叫著自己感冒了,沒有那么嚴重?!?/br> 啊?渡邊心里想。但是他一下子也就明白了,這幾年來,白石只要是碰到”感冒”這兩個字反應就會不一樣,總是趁機會跟平野撒嬌。 看來今晚又會是一場拉鋸戰(zhàn)了。 「好了,我知道了,社長那兒我去說,你就好好對付他吧?!顾麌@口氣。 「社長今晚要找他?」平野問。 「嗯?!苟蛇叢辉付嗵?,不想讓平野心里不舒服。 他們三個人-----羽多野,白石和平野-----現(xiàn)在的關係,不,應該是從平野許下那句諾言開始算起的關係,是非常詭異的。相愛的偶像和經紀人共享著超長的工作時間,但白石還是會時時應羽多野的召喚去棲息在他那里??v然幾乎是共有人生,但平野和白石卻沒有住在一起,一方面是為了要掩飾,一方面是為了讓平野透口氣-----只要他和白石在一起時他的心中就完全不擺其他任何東西。這雖然是令人感動的愛,但這愛也常使他自己感到難以呼吸。白石對于不能得到他所有的一切感到不滿,但羽多野卻奇妙地能體會他這種感覺。所以常常召喚他的鳥兒,儘管知道這樣做平野又會有別的矛盾,這也是羽多野報復平野奪走白石的心的方式 之一。至于白石,他不是對羽多野沒有感情的,只是那是一種近乎慣性的惰性,他也知道自己去羽多野那兒平野會不舒服,所以偶爾是不得不服從羽多野,也有些時候是要確認平野的心意,他會回去羽多野那華麗的鳥籠里。 再從另一個角度看,由于平野不能給他的某些東西,他也需要被滿足。當然,可能的話,他更希望能滿足平野。但是,到目前為止,他們只能用變形的行為來做到這一點。因為平野的性向是個正常男人,而且他雖然突破了一般認知愛上了白石這個人,卻一直排拒著那種愛的進行法。 白石在性方面的第一個對象是羽多野,所以他心中根本沒有這種分別。他不懂平野心中的糾葛,所以就自然會時時用他習慣的方法來表達他的愛,企圖打破平野內心的墻。 比如說,在喝完粥以后半倚在坐在沙發(fā)上的平野身上把他的側頸當甜點來嚼。 「敏,」平野移動一下身體?!改阕屛颐魈煊种荒艽┮r衫了?!拱资纯醋约毫粝碌挠浱?,邊輕笑著邊把臉整個埋進去。 「不是說感冒了嗎?不要早點去睡?」平野說。 「還沒洗澡呢……….。」他把整個臉都鑽進polo衫的領口,貼在平野的鎖骨上。 「那就去洗啊!不要在這里壓著我。」 「你幫我洗就好了嘛……..。」他又開始去舔。 平野嘆了一口氣?!负?,洗完就乖乖去睡覺,放我回去,好嗎?」白石只伸出雙手來攀出他的頸背而已。 平野把他整個人抱了起來,也不去理音樂還在放著,走到浴室,把他放了下來,開始幫他脫衣服。 這通常是白石非常享受的一段時間,看著那雙大手解開自己身上的束縛,想著自己在他眼中映出的是什么模樣?他多么想也伸手去解開平野的衣服,他知道在那布料下的肌rou有多么堅實,他希望能被那火熱無屏障的懷抱所擁抱,但要得到不能拋開一切的情人的最大限度的讓步卻多是需要些努力的。 「明宏…….,你今晚不要回去了………。」感覺著全身的毛細孔曝露在空氣下,他喃喃地說。 平野用打開龍頭這個動作回答他。 「明宏……….。」他貼上平野胸前吻住他,兩隻手像蛇般地糾纏著。 我不會放開你的,要洗就兩個人一起打濕,但就算你不洗我也不會放開你。 他輕輕地用舌尖舐著平野緊閉著的唇間,右手稍微放松,沿著身體曲線滑到平野牛仔褲的拉鏈那兒去,毫不猶豫地拉下,探手進去。 平野輕輕地嘆了一口氣,開始主動的回應他。這不是他投降的太快,也不是他心里就不掙扎了,他只是寵白石而已,在他能做到的范圍內。在他所能容許的范圍內,白石想要的都會得到。 從蓮蓬頭落下的溫熱水流浮起的霧溢滿了一室,兩個人影重疊在一起,忘情地吻著。白石的手煽動著平野的火源,而情人的唇則貪婪地啃咬著他的肌膚,一直線地往下降,直到最后含住了他。 「啊……..嗯………..嗯……..?!箣擅赖膰艺Z聲回盪在小小的空間里。 雖然走不到最后一步,但對情侶來說,不管是多少體溫,都是值得分享的。對白石來說,只要是能得到的體溫,都是必須珍愛的。 下一次他一定會給我的,下一次他一定會給我的,白石始終這樣相信著,從那個月牙如刀的晚上開始,他就這么想,慢慢引領平野來到了這里。一點一點地引誘他,持續(xù)到他丟掉那些煩人的理智為止。總有一天自己會得到他的,如今白石仍是這樣想,從未懷疑過。下一次他會拋下那一切,侵入我的。就算是這一次不行,但他倆仍擁有多得是的時間。因為他從未得不到他想要的人,這種經驗更加強了他的信心,何況,平野也不是漸漸有反應了嗎?他的撫摸不是越來越狂野了嗎?他不是進步到習慣于用唇來取悅另一個自己了嗎?他不是也能接受自己一樣地來取悅他了嗎? 「嗯……….啊…….!」 平野把白石又抱了起來,轉向臥室。雖然心火熱,但在底層的某一個冰冷的點他清楚地知道今晚自己還是無法實現(xiàn)白石的愿望。但是,至少想多做些什么來安慰他,而自己,也并不是說完全沒有欲望的。只是這幾年來,欲望從未能戰(zhàn)勝他心中的什么,他爆發(fā)不開來,這 樣的肌膚相親,多半都只是應著白石的要求,而他回答。在途中他真正珍愛的是把白石整個摟在懷里的滿足感,工作時做不到這一點,一直靜靜地在一旁望著他是種折磨。雖然不能真正融而為一,但變相地他只有在擁著白石的那一刻才能真切的認識到,這個人兒真的是他的。他的適應都只是為了要把白石收進懷里。如果可能,他希望永遠環(huán)著白石不放手,兩人在孤獨的所在,只有他們兩個人。 不同,但是一再反覆的渴望在彼此激烈地愛撫下濺出火花,閃在眼里,閃在心里,閃在無法抑制發(fā)出的聲音里。那么甜蜜,那么互相呼應,那是比什么都還要虛幻、比什么都還要危險的火花。 52 「昨天我看你都一直盯著平野看,好像對他比較有興趣?!苟沛塘找贿呉е髦?,一邊對王沁說。 她們兩個現(xiàn)在坐在白石公寓附近的那個的小公園的長椅上,吃著順路在便利商店買的早餐。 昨天晚上看著白石離開佐佐木以后,她們去和日本歌迷見面吃飯。張曉玫在那里得到了若林今天一大早要去打棒球的消息,因為要起得早,所以昨晚就住到同好家里去了。換成今天沒課的杜嫣琳去睡她那張床,如今和王沁一起來等白石出門。 王沁喝口奶茶。「猜白石猜太久了,除了驚嘆他的美貌以外得不到什么新情報,不如平野是第一次碰到,觀察他比較好玩。再說,白石一直都在里面,你叫我怎么看呀?」 「白石那傢伙的確漂亮的不像人對不對?」 「是啊?!褂质且豢谀滩琛!付易蛱煸缟衔沂窃谥两嚯x看到他,差點連他身上的古龍水味道都聞到了。的確漂亮,神還真是不公平?!?/br> 「那么平野呢?」 「好男人?!鼓滩韬裙饬耍跚吣盟鼇懋敓熁腋?。「你有沒有注意到這兩個男人站在一起真是配得不得了?」 「就是說嘛!」杜嫣琳叫了起來。「讓女人都沒有立場了,而且,他們看著彼此的眼光-------?!?/br> 「讓人覺得有毛病是不是?」王沁笑了?!肝覜]想到我能在日本找到那么多同志?!?/br> 昨天在佐佐木,杜嫣琳把王沁介紹給一起在那兒等候追星的日本歌迷,同時也介紹了王沁的想法。 想不到馬上得到了很大的回響。 歌迷們紛紛地把自己目睹的值得懷疑的場面向王沁報告,還有人從包包掏出自己畫的同人志,讓王沁很是吃了一驚。 「這件事在歌迷中的認知這么廣嗎?」她問。 和杜嫣琳交情最好、同時也是兼職模特兒的野上理加馬上說:「只要是有在貼身追的都這樣想,看他倆之間的那股親熱模樣,想不懷疑也難?!?/br> 什么親熱樣? 野上馬上說:「就是飄盪在他倆之間的那股氣氛,詭異的不得了。像去年夏天白石在拍片途中因為胃不舒服要臨時先去看醫(yī)生,平野卻因為有事只好叫實習經紀人送他去的那時候,他目送車子離去的那眼神就像是在擔心自己心愛的女人一樣,曖昧的不行。連和他們一起工作的工作人員都說這兩個人的默契好到簡直像是會傳心術一樣,說平野只要看一看白石就知道他要什么。在旁邊觀察久了就知道,平野對這工作的投入已經超出了工作的范疇,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為了白石?!?/br> 「那么白石呢?他的態(tài)度又怎樣?」 「他就像生活在水里的魚一樣啊!也和我們生活在空氣里一樣,我只能這樣形容了?!雇跚卟艅偟饺毡疽稽c點時間,但野上卻已追他們五年多了,她決定相信野上她們長久以 來的感覺,更何況,這是愛著那男人的少女的感覺,應該是誠實地,因為又不是在中傷情敵。野上繼續(xù)說下去:「以前成田和白石之間就沒有這種詭異的氣氛,成田雖然跟他也很好, 但一看就知道是工作伙伴之間的關係。不像現(xiàn)在,你真會覺得這兩個人是在談戀愛?!?/br> 談戀愛,經紀人和明星間的戀愛,那該是濃度多高的戀情呀。幾乎每分每秒都在一起,這是所有戀人們的渴望,但一但成真卻可能很可怕。因為是情人,不是夫妻,夫妻也沒有像這樣一天到晚栓在一起的。因為是同性,所以必須小心周圍的眼光,更何況是視丑聞為致命傷的偶像。有多少的甜蜜就有多少的壓力,這戀愛簡直像是在攀登刀山一般地危險,緊追在后的歌迷說只要觀察久了以后就會察覺,那么這戀愛有一天會不會被像獵犬似地記者嗅到呢 ------? 「艾達,你在想什么?」杜嫣琳的聲音把她喚醒。 「沒什么。」她不想透露自己的想法,站起身來拍拍牛仔褲?!笗r間也該差不多了,我們走吧?」說著就把手中的垃圾丟掉,逕自大步地走下那坡。 「說真的,今天還去等可以嗎?」杜嫣琳趕忙背起皮包,跟在她身后?!缸蛱炱揭皯撌前涯憧吹脡蚯宄耍麃砹R人怎么辦?我可是還沒被他罵過。」 「那等下你就躲在我背后,這樣他罵的就只是我?!?/br> 「艾達!!」杜嫣琳加緊腳步跑到她身邊?!改銢]看過他罵人的陣仗,我可是看過。」 「我們現(xiàn)在去,照這個時間,要不他們已經出門了,要不就算等到了他要來罵人也沒那個美國時間來發(fā)表演說?!雇跚咧钢甘皱l,已經快要八點了?!甘且恢弊叩酵\噲霰M頭是不是?」 在白石公寓的停車場的盡頭右手邊又是一棟漂亮的公寓,只是因為坡勢,它的入口是往下的,怕被罵的歌迷平常要是要等都是躲在它向下的階梯那兒,靠著左手邊的矮墻,可以遮蔽。 但王沁還沒走到那階梯的第一階,只在階梯開始的平臺上就站住了,轉過身來面對停車場,臉正好對著他們的車。 「艾達!下去呀!」杜嫣琳叫。 「下去了就沒什么好看的了?!雇跚哒f,居然還掏出菸來?!溉诉€在這里,大概就快要出來了,快躲好?!拐f著抽出根菸來。 「你呀………..?!苟沛塘者€沒說完,就聽到側門打開的聲音,她忙一溜煙地鑽到王沁背后去。 平野雙手提著兩個袋子,朝車子走去。又是這個女孩!! 他望過去,正好王沁吐出一口煙來,兩眼直直地望著他。又是那種在思索的眼神,他不知為何感到有點火大。 這樣看著人干嘛!那眼神讓他有點莫名地恐懼。 偏過頭去,他決定暫時不去理。打開車門,開始整理車內的東西,反正白石才剛被他拎起床,還不用太急。 今天是要稍晚一點到佐佐木了。 「他沒反應!」杜嫣琳不敢相信地說:「他剛剛還看了你一大眼的?!?/br> 「剛才沒反應,等下就說不定了?!雇跚哂滞鲁鲆豢跓?。「還是說我能夠打破記錄?」 「打破記錄?」 「打破來這里等而不被他罵的記錄呀!」 平野一邊整理東西,一邊聽著她們那邊嘰嘰喳喳地在講中文,覺得一絲絲不知從何而來 的不耐煩從心底浮上來。真是太囂張了,對你客氣居然就跩起來了,非得好好教訓一次不可。于是他走了過去。 剛巧王沁也正在此時把菸擰熄掉。 他擋在王沁面前,說:「誰說你們可以來這里的?」 王沁抬頭望望他,他真的好高!然后很明顯地不理他,轉頭問杜嫣琳:「他說什么?講太快了我聽不懂?!蛊圬撍牪欢形摹?/br> 「艾達--------!」杜嫣琳嚇得把身體縮得小小地,抓著她。 這是平野第二次聽人這樣喊她了。這下他可以判定這就是她的名字。但他想不到自己人都過來了她還居然是這樣的反應!雖然不耐煩變成微怒了,他卻失去了發(fā)脾氣的時機。 「給我走。」他只好控制著聲音這樣說。 王沁又抬頭望望他的眼睛,再把眼光放平,停了兩秒。她想問:「你這樣像座山似地擋在我前面,叫我怎么走?」 平臺離路面有五公分左右的高度,平野又這樣擋在面前,她要走非得往右手邊跳不可。而且她注意到了一些東西,距離實在太近了,近到光都被平野遮住了。 她又回頭問:「我們走吧?」杜嫣琳直點頭。 「嘿咻!!」她跳了下來,邁開大步往迎面而來的上坡前進,感覺到平野的視線和杜嫣琳的腳步聲,想起剛剛自己沒問出口的問題,覺得要是問了,平野的表情一定會變得很好笑。 「哈哈哈哈!!」仰面朝著晴朗的天空,她也真的大聲地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