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棘吻玫瑰 第51節(jié)
沉浸于商場十幾年的他早就練就了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技能。 他面上不顯, 開始打親情牌, “商總, 您父親, 我可是多年前就認識的。我們年輕的時候還做過不少的生意,紀氏絕對能夠是你們最忠實的生意伙伴?!?/br> 紀氏在燕京這個有錢人遍地的城市里算得上是有資本的,他們是實業(yè)公司,做家具軟裝行業(yè)的,但產(chǎn)業(yè)鏈老舊設(shè)計感不足,被現(xiàn)在的年輕人所嫌棄。 其實要重回繁榮很簡單,產(chǎn)業(yè)革新下點血本就夠了,但眼前人似乎更熱衷涉足他們的圈子。 邵廷惟真將他放在眼里?商湛輕嗤。 他精明的眼睛直勾勾地瞧著紀桓,他似笑非笑,“既然您跟家父熟識,我應(yīng)該也能夠喊您一聲叔叔。那想必您也知道他在秋山療養(yǎng)院吧?您有空可以多去那邊轉(zhuǎn)轉(zhuǎn),找他下下棋?!?/br> 秋山療養(yǎng)院是什么地方?紀桓不由自主地顫抖了下。那里明著說是療養(yǎng)院,實則階層比較高富有的家庭都會將瘋了的精神病患者與癱了不能自理的病人往那邊送。 原來傳聞中說的都是真的,紀桓完全沒料想到商湛居然能夠這么狠。 陳屏將車開了過來,商湛顰了下眉,他抬眸看向紀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紀董應(yīng)該有兩個女兒吧?” 下一秒,商湛開誠布公,“若我不想吞掉即將掉落在你手上的肥rou,我倒也不用費盡心機演這出戲。紀董,誰能惹誰不能惹這個道理,想必您都懂。” “那我明白告訴你,傅染她是我的姑娘。你欺她一寸,我勢必十倍報復(fù)回來?!鄙陶筷廁v的目光像極了頭狼的兇惡,但這種惡出現(xiàn)在他精致俊美的臉上卻半點不違和。 反倒給他整個人都平添了幾分邪肆,讓人知曉他不好相與,睚眥必爭的性格。 紀桓聽到“報復(fù)”這個字眼心里陡然地冷了下去,所以他為了給傅染報仇雪恨,足足砸了上百億的資產(chǎn)? 他突然感到一陣頭皮發(fā)麻,他砸了這么多錢,又當著眾人的面踐踏邵家就是為了哄傅染高興? 望著商湛遠去的那輛賓利,他著急忙慌地想給傅染打電話,但他突然間有點兒無措,不知道該以怎樣的語氣跟傅染說話。 他得先跟他老婆交代清楚,無論是傅玦還是傅染,都得跟著紀家姓才行。 - 在影棚綠布里拍攝完需要吊威亞的劇情,被懸掛在高空足足兩個小時的傅染有點兒頭暈?zāi)垦?,下來補妝的間隙里,她接到紀桓的電話。 還沒等他說話,傅染情理般地問,“是不是小玦出事了?”她的心臟在電話響起的那秒,便不受控制般地跳動著。 聞言,向來對她頤指氣使的紀桓像是換了個人似的同她說:“你放心,傅玦的手術(shù)很成功,在過兩天,就能從美國回來了。今天跟你打電話是想同你說,等小玦回來那天,咱一塊兒要不要在家吃個飯?” 紀桓變臉的速度令傅染錯愕,她蹙眉反問:“紀桓,半個月前,你跟我說的可是小玦沒有什么生存意志。你到底哪句話是真,哪句話是假?” “傅玦的手機是不是在你身邊?!备等緟柭暱卦V著,精致的臉上莫名有種破碎的美感。 “你跟小玦都是我的孩子,我怎么可能會騙你呢?下周,不這周,我就讓傅玦乘專機回我們國內(nèi)來做恢復(fù)?!奔o桓急切著語調(diào)。 在他的內(nèi)心深處覺得只要有利益可賺,認個閨女兒又能算作是什么呢? 將能獲得的利益攤開在她老婆面前,連她向來看重臉面的老婆都覺得,只要能夠和商家成為親家,多點流言蜚語又能算什么? 那可是一個項目就能讓他們賺得盆滿缽滿的商家,能讓他們一夜就能夠站上食物鏈最頂端的商家。 傅玦向來是傅染的軟肋,她不想吃這頓飯,但唯有吃這頓飯才能夠見到傅玦。 所以她一定會來。 “好,給我發(fā)具體的時間,到時候我會過來的?!闭f完這句話,傅染掛斷電話。 吸了吸鼻子,她不由自主地揚起唇角笑了起來,這是她這段時間以來唯一由衷發(fā)自內(nèi)心的微笑。 莊婉向來是傅染肚子里的蛔蟲,她抬眸問姑娘,“是不是,你弟弟這會兒病好了?” 聞言,傅染輕輕地點了點頭。她終于要跟傅玦見面了,不知道他會不會怪她啊。 可她當時孤立無援,真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她只想救他的命。 “看著你這段時間精神緊繃的樣兒,我瞧著都心疼。老天爺呢向來眷顧勤奮又善良的人,所以傅玦肯定會平安無事的?!闭f罷,莊婉像老姐妹兒似的搭住她的肩膀。 這本應(yīng)該是件高興的事,但傅染卻始終蹙眉著,唇角下耷。 她漫不經(jīng)心又問:“好事兒啊,怎么還不高興呢?” “還有場鴻門宴要赴,無論如何我都要讓傅玦跟著我的,我不能將他弄丟了?!备等狙凵駡远ㄈ玷F。 赴鴻門宴的那天,傅染將自己賺的錢集中在一張卡里,她也終于在紀家的老宅里看到了傅玦。他靜悄悄地坐在花園里,純凈無暇的目光盯著墻邊的白玫瑰,他瓷白清雋的臉上,半點笑靨都沒有。 他穿著灰色的馬甲模樣矜貴又端方,一點兒都不顯得違和,反倒更襯氣質(zhì)溫潤儒雅。 從傅染的角度望過去,正巧只能望見傅玦的腦袋,她眼眶里不由自主飽含熱淚。 站在她身邊的保姆阿姨對她輕聲細語地說:“紀少爺從上周回來的時候就不怎么說話,整個人懨懨的,食欲也沒有?!?/br> “上周?”傅染精致的眉梢輕抬,模樣有點兒疑惑。 見自己說錯話,保姆改了口風,“前兩天。紀少爺恢復(fù)得不錯,但就是太挑食,他吃飯吃得太少,三兩口就飽了?!?/br> 傅染:“……” 她還是頭一回知道他家的玦寶挑食。 似是察覺到身后的動靜,傅玦失神的目光逐漸匯聚在傅染身上,接著他黯淡的眼睛忽而變得有神起來。 他緩緩地站了起來,臉上像是冰雪消融般地露出笑靨來,他出聲喚著,“姐?!?/br> 許是久未出聲,所以他的嗓沙啞又低沉,他柔軟的頭發(fā)軟塌塌地蓋在腦袋上,模樣莫名顯得有點兒呆萌。 看到他健健康康地站在那,傅染的心像是落回了原處。 她走到他面前來,兩個人緊緊地擁抱在一塊兒。 傅玦的眼淚嘩啦啦地流了出來,他緊緊地像是珍寶般的擁抱著傅染,聲音甕聲甕氣的,“姐,我真的好想你啊?!?/br> 說罷,他還用腦袋蹭了蹭傅染的肩膀。 他們分別已經(jīng)許久許久了,她怎么能夠不想他呢? “玦寶,是阿姐不好,把你扔下那么久。jiejie現(xiàn)在就帶你離開好不好?”傅染眼眶通紅,打從眼見著傅玦消失在自己的視野里后,她沒有一天不是在自我譴責的。 她會在夢境里看到傅若在責備她將傅玦送到紀桓身邊,所以無論如何,她都會將傅玦帶走。 “jiejie現(xiàn)在有很多很多錢,我可以帶你去看病,可以把你養(yǎng)得白白胖胖的,還可以買屬于我們自己的房子……”說著說著,傅染的眼淚止不住地往下落,模樣委屈,又有點兒可憐。 傅玦向來知冷知熱,他用力地點點頭。 在紀家被保護的這段時間里,他從未感受到溫暖,而只有畏懼。 他見到最多的畫面就是潔白的天花板,聞得最多的味道就是消毒水的味道,見過最多的人就是醫(yī)生和護士。 至于他血緣上的親生父親,在手術(shù)的那幾天是真的擔心他吧。 但他在他術(shù)后做了些什么呢?他記不起。 “姐,我也可以賺很多很多錢。”傅玦不是小財迷,但他確實在小金庫里存了許多錢。 他是學(xué)習博主,雖然粉絲沒有那么多,但他可以多接一些文具廣告,以后篩選產(chǎn)品的時候不能太苛刻了。 傅染被他逗笑了,而后軟著嗓音說了句,“小傻瓜。” 還沒等他們倆溫存許久,紀桓攙扶著一位精神矍鑠拄著拐杖的老人緩步走了過來,身后還跟著數(shù)位保鏢。 “傅染,這是我父親,你可以喊一句爺爺?!奔o桓熱切地打了句招呼。 跟在他身邊的老人模樣保養(yǎng)得很好,但頭發(fā)已經(jīng)斑白,臉上皺紋深刻,濃眉蹙起的時候模樣瞧著很兇。這種兇的感覺如若傅染沒點膽識說不定真會畏懼,膽傅染卻直勾勾地盯著他看。 她站得筆直,溫軟的眼神不卑不亢,眼神里莫名還帶有些許防備。 兩人一前一后,有點兒像老鷹護小雞。 紀忠恒莫名被她這股韌勁兒給吸引到。 他抿了抿唇,打量的目光變得有點兒警惕與危險,“小姑娘,你跟你弟弟真不愧是同個媽教出來的,這牛脾氣真如出一轍啊,傅玦到這會兒還沒喊我一句爺爺呢?!?/br> 聞言,傅染咽了咽喉嚨。 她敵對地瞧著紀桓,她可沒興趣跟他們周旋太久,“我今天來這只有一個理由,那就是帶我弟弟回家。” “這張卡里的錢,是我欠你們的,雖然于你們來說不值幾個錢?!备等据p輕眨動了下眼睛,而后不卑不亢地繼續(xù)說:“但這足夠抵消傅玦看病的錢,往后我們兩個人與你們紀家就再也不相干了。” 姑娘的嗓音很軟,但聲音卻擲地有聲。她緊緊地將傅玦護在身后,堅韌的眼神里滿是決絕。 作者有話說: 湛狗還有五秒抵達戰(zhàn)場。 第51章 熱吻 ◎“我姓傅,這輩子都姓傅。”◎ “傅染, 你別以為你仗著商家的勢,就能夠在我面前囂張?!奔o桓率先沒忍住。 他已經(jīng)夠放低身段請她來家里吃飯,又打算讓她們兩個都認祖歸宗,還要怎樣? 紀忠恒覺得自個兒兒子聒噪。他蹙眉橫了他一眼, 隨后臉上露出狡詐又圓滑的笑來, “小姑娘, 我們紀家確實虧待你的母親,但當年是因為阿桓他年輕不懂事。你mama離開燕京的時候,我們都不知道你和小玦的存在?!?/br> “連紀桓都被蒙在鼓里?!崩蠣斪忧浦鵁o辜, 但實際比誰都要世故圓滑。 “我們紀氏, 雖然在燕京算不上什么大企業(yè),但給你依靠與仰仗,給傅玦的未來有犯錯的底氣,那我們紀氏還是能托底的?!奔o忠恒果敢又毒辣,他贊賞般地瞧著傅染, “你是個聰明的孩子, 知道該如何抉擇。” “像商氏那樣水深的家庭, 真的會要毫無背景的私生子呢?還是紀氏名正言順的紀家千金?!?/br> 傅染被他的話刺激得連眼眶都紅了, 他們真當做她是三歲的小孩兒嗎? 站在紀忠恒身邊的紀桓知道這是老爺子給傅染臺階下。 順著臺階往下走, 那她就是紀氏千金。 連商湛跟她的關(guān)系她們都知曉了,傅染的心一寸寸地涼下去。 她妖冶的唇彎起,模樣笑的璀璨生姿。 “好啊, 我跟傅玦能夠名正言順地進入紀家除非你對外宣布你離婚,而紀寶珠才是真正的私生女。”傅染薄唇輕抿, 她瞧著眼前的兩個男人沆瀣一氣, 她就控制不住自己想去撕碎他們。 “我看你是瘋了?!奔o桓憤憤地盯著傅染瞧。 紀忠恒也有點兒被傅染震驚到, 他唇角抽了抽, 說了句,“不可能?!?/br> “如果我跟我媽貪圖的是紀家的錢,貪圖的是紀家的勢力,貪圖的是能仰仗紀家?!备等緷M目悲涼,“她就不會直到死,都不告訴你們傅玦的存在,直到死,都不來求你們。” “讓你們知道小玦的存在,這是我做的最錯誤的決定。”傅染低垂眼眸,似璃般的眼睛直直地盯著他們,“如果你們心里對我母親還有愧疚的話,那就請你別攔著?!?/br> 傅染這句話是對紀桓說的,但似乎并沒有什么作用,傅染纖長的睫毛輕顫。 是啊,他怎么會愧疚呢? 傅染輕嘲般地翹起唇角,好看的唇露出飽滿的弧度來,“看來,紀總這是想硬攔著我,不讓我?guī)~i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