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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臺春(重生) 第12節(jié)

    隨即轉(zhuǎn)身離開,衣袂擺蕩,影影綽綽地勾勒出他的迫不及待。

    一條窄船于湖面上擺蕩,破開如鏡的湖面,一圈圈漣漪蕩起,隨著細(xì)風(fēng)漫開。也不知是運勢過于差了還是未掌握到撒網(wǎng)技巧,初承燁折騰三回了也沒網(wǎng)到什么像樣兒的魚。剛還和meimei撂了話,今兒個人又多,這點蝦米小魚別說邀功了塞牙縫都不夠,禁不住有些急了。都這樣了,另一位說來幫忙的人仍悠哉悠哉地坐在船尾,沒事人一般。

    初承燁眼角的余光再次掃到他時,眼底開始冒火,下個瞬間,泄憤似地將漁網(wǎng)擲到了船上。伴著啪嗒一聲響,他的質(zhì)問竄出:“你這狼崽子準(zhǔn)備坐到什么時候?說來幫忙,你幫什么了?”

    延禮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未有言語。

    初承燁整個人給這一瞥點燃了,長腿一橫,沒有任何鋪墊地掃向了延禮。延禮靈敏往后仰,避開了這一擊......

    錢酩來到岸邊時,戰(zhàn)況正酣,拳拳到rou。

    “......” 這要不是知曉這兩人的相處之道,他保準(zhǔn)會以為小姐在哄騙他。這哪是打魚,分明是打架。

    若是平時,他定是不會勸阻,高手對招,對熱衷武藝之人來說如珍寶稀罕??山袢?,小姐還等著兩位少爺?shù)聂~呢。是以僅僅片刻觀望,錢酩便扯開嗓子沖著窄船喊,“小姐還在等魚宴呢,你們可捕到魚了?”

    “三少,延禮,小姐還等著你們呢。”

    “小姐”兩個字似刀刃帶出的冷風(fēng)從酣戰(zhàn)中的二人耳邊呼嘯而過,清醒于瞬息之間。

    延禮:“停?!?/br>
    初承燁:“不打了不打了。”

    兩個人不約而同開口,隨后身影掠動,輕盈而穩(wěn)妥地停在了窄船的兩側(cè)。船身歸于平穩(wěn),初承燁又有了點子,“總是比武確實少了些趣味,要不是今日我倆比捉魚, 誰多誰大就是......”

    他的眸光很亮,明顯對自己的點子頗是滿意,結(jié)果話還沒說完,延禮便輕勾腳尖,挑起了船內(nèi)的一根竹魚叉干凈利落地握在手中。澄清的目光于湖面上迅速梭巡,須臾后,停駐在其中一點,隨即拎著竹叉躍下船,點水飛行......想要作甚,萬分清楚了。

    “......”初承燁多少覺得這狼崽子失了規(guī)矩,但轉(zhuǎn)念一想,一個狼崽子能有什么規(guī)矩呢?和他計較顯得他這人小氣了,也計較不出個什么。

    基于此,初承燁輕易地放下了這茬,有樣學(xué)樣掄起了一根魚叉,飛身奔向湖面。錢酩見狀,輕笑了聲,利落飛至船尾。

    也不知道是想討好嬌嬌人兒還是牟足了勁兒想贏了對方,未夠半盞茶的功夫,船艙內(nèi)已有了不少魚,個大肥美。

    兩大高手在前,討了巧“等魚”的錢酩坐在船尾點了點數(shù),再度叫了兩人,“十幾條了,差不多了?!?/br>
    結(jié)果沒一個人應(yīng)他,魚仍是不斷地被甩上船,扔魚的力度較之早前似更重了些,錢酩被濺了一臉?biāo)?,淡淡的魚腥味在鼻間漫開。

    “......” 這兩位爺,怎地就這樣的任性呢?還好,他是跟著小姐。要是他和老鐘交換了差事,他定是日日暴躁華發(fā)早生。

    之后錢酩再未勸說,想看看兩位祖宗何時盡興??倳羞@一刻的不是?況且他已經(jīng)提醒過了,他們自個兒不聽勸罷了。萬一小姐惱了,挨訓(xùn)的也是他們。然,他還是低估了二位爺?shù)娜涡猿潭龋揭餮┐掖覍?,對著湖中喊了好幾聲兩人才終于停歇下來,彼時窄船所在的水位已是一沉再沉。

    好在,兩個人未再鬧騰,窄船順利地靠了岸。站在岸邊的吟月望向船里,直接傻掉了。待到回過神,沒忍住噗呲笑了聲。但她并未多言,幫著三人將魚裝了,一路浩浩蕩蕩去往別苑廚房而去。

    廚房近在眼前,初承燁忽地緩下腳步,側(cè)眸睨著錢酩,低聲吩咐道,“先拿一桶進去交給廚子,其他的......”

    半晌后,幾桶活魚出現(xiàn)在初夏的面前,彼時姑娘都等乏了,斜倚在偏廳的趟椅上昏昏欲睡。聽到動靜,幽幽睜開眼,然后......

    她便瞧著自家三哥抬腳踢了下桶,桶里的魚頓時活蹦亂跳,有一只甚至蹦出桶,在地面上打著轉(zhuǎn)兒。他還用一種極為得意的語氣問她:“初初,三哥可厲害?”

    “......”初夏因震驚未能即刻應(yīng)他,稍許,她的目光一轉(zhuǎn)。延禮雖是一言不發(fā),可團于他眉眼間的那抹小得意竟同三哥分毫不差。

    初夏不禁笑出聲來,這笑里裹挾了無奈、開懷,還有幾分薄薄的寵溺。

    吟月三個終是沒忍住,皆是大笑出聲。

    累了大半天,贊譽沒得到一句,嘲笑倒是收了不少,初承燁清雋面龐頓時黑了幾分,蘊著不忿的目光從幾個姑娘身上掠過,“笑什么?又有什么好笑的?知道我和狼崽子有多累嗎?”

    結(jié)果話才落全,他便聽見“同盟軍”狼崽子不帶任何情緒地說:“我不累?!?/br>
    初承燁:“......? ”  是人?怎會蠢到如此這般,竟是連邀功都不會。

    第16章

    瞧著自家三哥氣不順的樣兒,初夏終于記起自己是做人meimei的,該為哥哥做的面子還是要做。于是乎,壓平了嘴角,輕聲開口:“延禮瘋就算了,三哥怎地也同他一道瘋?”

    話落,柔而清的目光又落到那幾桶魚上,“這么多魚,你們打算如何?”

    聽到這話,兩個任性的才隱約意識到問題。

    正思索著,吟月忽然開口,“奴婢倒是有個想法?!?/br>
    初承燁有了臺階,連忙順著臺階下了來:“定是可行,只管安排便是?!?/br>
    吟月:“三少爺,奴婢還一個字未說道呢!”

    這話一出,初夏幾人又笑了起來。

    片刻后,吟雪開口,帶著幾分揶揄的味道:“三少爺?shù)囊馑际窃耲iejie的想法定是好,這說與不說不甚緊要?!?/br>
    “三少,您可是這意思?”

    初承燁的目光慢悠悠掃向吟雪,停頓了兩息,一本正經(jīng)應(yīng)著:“確實如此!”

    今個兒樂子夠多了,再鬧下去,三哥這主子爺威嚴(yán)有損。

    初夏便未再揪著這茬不放,柔聲道:“那便依著吟月說的做。”

    吟月微一福身:“諾。”

    隨后叫了幾個小廝幫著把魚抬了出去,準(zhǔn)備分給別苑附近的農(nóng)戶。這樣的事兒她們以前沒少干,別苑內(nèi)每年的收成,除開將軍府主子仆從用的,全都分于有需要之人了。不值幾個錢,但大伙兒都記了將軍府的好,名望長盛不衰。

    未時剛過,餐食逐一上了桌。別苑廚子技藝高超,八條魚八種做法,色香俱在,還未嘗,味蕾便開始躁動。

    今日此地,主子就只有初夏和初承燁這兩位初家人。照著規(guī)矩,其他人只能在一旁伺候著,待到主子用完方可用膳。在自己小院里好說,此刻身處別苑人多眼雜,饒是初夏再想延禮同她一道用膳也不便說什么。這種不便,叫她的情緒低落了幾分,并在不知不覺中不甚明晰地映于眉眼之間。

    初承燁這個做哥哥的,雖說絕大多數(shù)時候都不甚靠譜,但對初夏這個唯一的meimei還是上心的。這人吶,一旦上心了,便無端得了一種攫取細(xì)枝末節(jié)的能力。是以初夏才坐于自己身側(cè),他便瞧出了她情緒有異,和頭先故意鬧他時截然不同。

    怎會如此?莫非......

    未多思索,初承燁便有了想法。再加之原本就是個任性、無視禁忌的主兒,想到與著手進行只是一步之遙。

    “延禮?!?nbsp;他于眾目睽睽之下望向延禮,“今日這魚一半以上都是你捕的,過來一起用。”

    初夏聞言,側(cè)眸睨著自家三哥。還來不及說話,初承燁又是一陣吆喝,這回是沖著吟月三個同錢酩,“你們也都過來坐,出來耍,不必過于拘禮。”

    “小順,叫別苑的人兒也都吃著,不必等我們了?!?/br>
    立于門外待命的小順應(yīng)了聲,等餐食全上齊了,和后廚的人一道離開。

    頃刻功夫,面面俱到,叫人挑不出錯處也找不到由頭拒絕。只能慢步踱近圓桌,先后落坐。

    延禮“熟門熟路”地坐了初夏身旁的位置,臉色極其自然。初承燁瞧在眼里,不禁失笑。本想鬧他幾句,然經(jīng)過早前那一陣折騰早過了用膳的點,大家都該餓了,于是歇了這個心思。

    于眾人道:“開動?!?nbsp;說罷,夾了顆白嫩滾圓的魚丸到初夏的碗里。

    初夏望向他,長睫眨動間,一抹笑于眸底內(nèi)氤氳開來,“多謝三哥?!?/br>
    初承燁聽著這聲三哥,心軟得一塌糊涂,“和三哥客氣什么?快吃,多吃些。往后若是想吃魚了,便同三哥說,三哥來給你捉。”

    初夏:“嗯?!?/br>
    隨后與眾,“你們也都吃著,無需拘束。”

    話落,微垂下眸子,用勺子舀了魚丸往嘴邊送。魚rou剔掉了刺,用姜末去了腥,咀嚼間,只余鮮甜和柔膩。

    初夏喜歡這滋味,動了給延禮舀一粒魚丸的心思,不料咽完抬頭,便瞧著延禮不甚熟練地用筷子夾了塊甜醋魚到她碗里。那一塊貼近魚肚處,只有幾根大刺,吃起來味美又省事兒。只是不知他是貼心挑了這段,還是不經(jīng)意撞了巧?

    心緒如水細(xì)微浮動,與此同時初夏抬眸,笑意盈盈地看向延禮。只是這少年不知怎地繃著俊臉,眉頭微蹙,不甚不高興的樣兒。初夏莫名覺得可愛,面上裝作什么都沒瞧出的樣子,柔聲道:“多謝延禮?!?/br>
    說話間,順著自己的心舀了顆魚丸到延禮碗里,“這是回禮。我剛嘗了嘗,滋味甚好?!?/br>
    然后,她瞧見小狼崽子臉部線條趨柔。只是他并未說話,兀自吃起了她給的那顆魚丸。

    初夏凝著他看了片刻,眼眸一垂,繼續(xù)用膳。

    近些日子,吟月幾個已經(jīng)漸漸習(xí)慣小姐對狼崽子的寵溺與好了,而這狼崽子的所作所為更是尋常事兒,同他講規(guī)矩同自找麻煩一個事兒。所以即便目睹了這一幕幕也權(quán)當(dāng)沒瞧見。

    唯有初承燁這個癡迷武學(xué),對其他事兒皆后知后覺的人。他的目光在延禮烏黑柔亮的發(fā)頂停了片刻,又望向淡定吃著糖醋魚塊的meimei,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磨蹭到初夏即將吃完,他才湊近嬌人兒,以只有他們二人能聽到的音量,“meimei?!?/br>
    初夏微側(cè)過臉,“嗯?”

    初承燁繼續(xù):“你實話告訴哥哥,你有沒有覺得,這狼崽子剛是在喝醋?”

    停了兩秒,越發(fā)地深入細(xì)致,“莫不是因為我給了你一顆魚丸,他生了郁氣,定是要給你添塊糖醋魚?!?/br>
    初承燁約莫是有些激動,語速急促,可這并未妨礙初夏將他的話聽得明白,耳蝸發(fā)燙時,她輕而明晰地道了句:“三哥,莫要胡說了。再鬧,月末二叔回來,我便同他說道此事?!?/br>
    這話猶如殺手锏,一出,初承燁便蔫成了霜打的茄子。然而即便這樣,初夏也沒放過他,仍在不依不撓,“你可知錯了?以后還說不說了?”

    初承燁只能討?zhàn)?,“三哥知錯了,以后斷不會再說了。” 說完,將自己的碗遞到初夏面前,撒嬌一般,“初初也給哥哥夾點菜,你覺得好吃的?!?/br>
    “......” 初夏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可終究是自家哥哥,能寵著便寵著點?

    思緒浮動間,初夏已經(jīng)拎起了備用筷子,準(zhǔn)備隨了他的意。怎知筷尖兒還未觸到碟沿,就見延禮面色淺淡地拿起了自己面前的公筷,夾了兩小段藕尖兒,手一橫,越過她,堂而皇之地放在了三哥的碗里。

    初承燁盯著自己碗里的那幾截藕尖兒看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發(fā)生了什么,忽地抬眸,鎖著某人冷颼颼道:“你做甚為我添菜?爺叫你了嗎?”

    “少爺我看著像幾截藕尖兒就能打發(fā)的人嗎?你今日這般行徑就是看不起我。”

    話里明顯裹了火,可指著延禮這只任性的狼崽子聽出來自然是萬萬不可能。面對初承燁如火炮轟響一般的質(zhì)問,他僅僅淡淡瞥了他一眼,黑眸清澈見底,光落入其中,折射出的全是動物幼崽才有的純稚無辜。

    如此這般,初夏盡數(shù)看在眼里,嘴角微微上翹。過了會兒,她才睨著初承燁說道,“三哥莫同他計較,回去了,我便多找個師父教授他禮儀與道理。”

    “然后叫他再同你打一場,上回不是沒打完么?”

    不得不說初夏是了解自家哥哥的,兩句話就抹去了他一身的暴躁,“那就這么說了,初初你可要記得?!?/br>
    初夏頷首。

    之后,此間氛圍不說和樂,但總算是安穩(wěn)地用完了這頓午膳。

    ......

    一行人鬧到近傍晚才回到將軍府邸。

    初夏直接去了母親房里,帶了些別苑種的甜瓜,還有一束花?;ǖ念悇e很雜,艷麗的有素雅的也有,攏在一起,美得極為別致。

    吟月幾個放下甜瓜和鮮花后便退出了房內(nèi),初夏問蘇嬤嬤要了只琉璃樽,準(zhǔn)備自己插花。不想被郁眠制止:“初初晚些在忙活,先同母親聊聊。”

    初夏望向母親,默了兩息,輕軟開口:“母親可是有話要問初初?”

    郁眠聞言,當(dāng)即愣住。

    回過神來時,心中一片柔軟。她的初初慧極敏感,如何叫人不心疼、總想多看護她一些?她年紀(jì)尚小,有些事情看不懂理不清,她這個做母親幫著就是了。

    思緒趨于溫情,郁眠才再次開口,聲音柔和得一如往昔,蘊著寵溺,“確實有些?!?/br>
    說完,目光掃向蘇嬤嬤:“婉婷,你先去準(zhǔn)備琉璃樽。”

    蘇嬤嬤小幅度福身:“諾?!?/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