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臺春(重生) 第41節(jié)
怕是什么,他?未明說,初長寧已經(jīng)什么都明白了。 他?素來溫清的眸子開始泛冷,“誰?可有線索?” 秦墨初:“初步判定是北狄。最近土門河那頭可是有異?” 初長寧一聽是北狄,氣?得錘桌子,隨后細細道來。原來北狄近期又大?軍壓近土門河,偏生這個時候,惠帝又下了圣旨,硬是讓主將離營。 他?的這一番話?讓延禮想起了初承燁之前所說,“若是鎮(zhèn)北軍沒問題,那就是皇家有人通敵?!?/br> 先是一張圣旨將初夏和初明川拉出北境,在途中設(shè)伏。若是他?沒料錯,昨日那般陣仗,要殺的不止初夏一人,還有初大?將軍。若兩個人真的死了,鎮(zhèn)北軍軍心勢必大?亂。而那頭,大?軍已經(jīng)壓上,攻與不攻之間只隔了一道軍令。 這可以說是北狄離成?功攻破玄鉞防線最近的一次。 初長寧幾乎咬牙切齒。 “我能確定鎮(zhèn)北軍沒問題,多公公到來后直接進?了父親的大?帳,圣旨是密宣的,我和長樂都是事后才知道。 “父親前往咸佑也未廣而告之,除了二叔和幾個軍中核心,這些人,斷不可能通敵?!?/br> 延禮的情緒很淡:“那便是皇家。” 初長寧這位耿直的少?將軍,不可能想通。 “這天下本就是閔家的,為何還要這般折騰?!?/br> “通敵,就和炭中取黍無甚差別,也再沒回頭路了?!?nbsp; 暴露了,無論是誰,都只有死一條路。 延禮那時年?幼,對那場針對母親和自?己而來的血腥殺戮沒有任何印象,可這些年?,他?讀遍荔山藏書閣,追古溯今,深知王權(quán)的誘惑力有多大?。 因為這王權(quán),有人拭/父有人向兄弟姐妹舉起刀。通敵與這些相比,站在人性的角度,也算不得什么了。 思?緒的盡頭,他?說,“可那九尊之位只有一個,除了帝王,那座皇城中的人都有通敵的動機?!?nbsp;但眼下,不是深聊這事兒的的好時機。 “長寧兄,可否借土門河輿圖一看?” 初長寧眼含訝異:“你想做什么?” 延禮淡聲:“誰也別想傷害了夏夏不付出代價。” 半個時辰后,初長寧帳中的燈熄滅了。 寅時剛過?,他?便又起來,“急匆匆” 地去了二叔初明淮帳中,請求他?讓自?己帶兵叫戰(zhàn)。 理由很充分:他?初家嫡女,未來皇后娘娘在暉洲遭遇北狄伏擊。這口氣?,若是咽下了,初家軍的威嚴何在,玄鉞威嚴何在。 初明淮面有驚色,“初初可有傷著?” 初長寧:“延禮去得及時,否則承燁和初初都會葬身于暉洲?!?/br> 初明淮稍作沉吟,允了初長寧,“既是鎮(zhèn)嚇敲打,必須一步到位。直接帶精銳奇襲,他?北狄伏擊我初家嫡女和三郎時,也未有知會我們?!?/br> 初長寧欣喜應(yīng)諾時。 初明淮隨后明確軍令:“初長寧許潮華緬各帶三千精兵,兵分三路,突襲北狄軍,半個時辰后點兵?!?/br> 都是長期駐守北境的大?將,對北狄駐軍可太熟悉了,怎么打哪里最好打,早已熟稔于心。況且,這回只是敲打出氣?,半個時辰準(zhǔn)備足以。 近卯時,初長寧三位將軍帶著九千精兵左中右三路奔向土門河邊境。暮色開始消融時,北狄大?軍三面受敵,形勢開始亂了。 北狄軍后方,有糧草和各種補給?,重兵把守。 延禮一人執(zhí)棍叫戰(zhàn)。 北狄軍應(yīng)戰(zhàn),各個都是高大?壯碩,對比之下,他?是那樣的瘦削單薄。那雙眸子,也是澄澈沉靜,似一汪平靜的湖水,不帶一絲攻擊性。 北狄將軍睨著延禮看了片刻,不屑地低嗤了聲,“玄鉞是沒人了嗎?派只弱雞來叫戰(zhàn)?” 他?根本沒有去想,這少?年?模樣的男子是如何穿過?重重防守來到此處的。 “就這單薄的骨頭,我一手就能捏粉碎?” 自?負囂張的話?,帶起了陣陣狂浪的笑聲。 延禮沖他?勾了勾唇,妖孽一般,“那你來捏試試?” 說罷,便提棍向前。 北狄軍如蝗蟻將他?包圍,然他?的神色仍是淡定自?若。某一瞬,他?低低道,“游戲開始了?!?/br> 話?音響起的那一瞬,手中的棍似被?注入了千鈞力,強橫地掃向了圍上來的北狄軍。須臾之間,此間充斥身體撞地的沉悶聲響。一聲接一聲,未有停歇。北狄將軍的目光不由鎖住那執(zhí)棍人,不能說輕松,但要說吃力,那也真沒有。 身弱,卻有如此怪力。 北狄將軍這才認真起來,“你們都退下,我來!” 兩人之間很快沒了阻隔,延禮便執(zhí)棍沖向他?兩倍體積的壯碩將軍。他?一直是這樣,以攻代守,能用棍,絕不動口。 第?一棍,便精準(zhǔn)地抽在了北狄大?將的胳膊上,一聲明晰的啪聲迸出,令人心驚膽顫,不用真正經(jīng)歷,都知道有多疼。 之后,大?亂斗。 當(dāng)一聲骨裂的聲音傳出時,后方糧草區(qū)忽地火光沖天。一瞬,便是洶涌。 “糧草著火了!” “救火!救火??!” “來人,快來人??!” 北狄大?將往身后看了眼,火勢正在以一種令人心驚的速度蔓延著。 他?終于意識到,這少?年?叫戰(zhàn)顯威是假,他?真正的目的,是他?北狄軍的糧草和各種補給?。 他?又一次注視少?年?,目光同?初時已大?不相同?,有恨有畏懼。 他?本想說些什么,卻被?延禮搶了先,不含一絲情緒的低冷聲音穿透過?一片驚慌失措,響徹此間。 “回去告訴興華君,下次再把主意動到初家嫡女身上,我燒的就是他?的皇宮,打碎的就是他?的骨頭?!?/br> 說罷,身影似風(fēng)掠動,很快,便沒了影。 第41章 糧草區(qū)的火, 多點齊燒,順著風(fēng), 很快連成了片。 火光盛大, 萬分惹眼,不止突襲北狄的三隊精銳瞧見了,在河對面督戰(zhàn)的初明淮也瞧見了。 他的眼中涌出驚詫, 朝土門河走?近了些,“那里! 北狄的糧草燒起來了?!?/br> 副將李輝也是仔細瞧了,“速度迅猛得?緊,放火之人深諳此道。” 初明淮:“是誰,長寧回來一問便?知??!?/br> 不然, 哪里有這般巧。 李輝點了點頭?, 眼中的興奮根本掩飾不住, “這一燒, 勢必會讓北狄大軍頭?疼一陣子?!?/br> 初明淮未再言語, 但經(jīng)?由他的神色, 能瞧出他是極高興的。 “撤!” “撤!” “撤!” 火光鋪滿眼底時, 三個領(lǐng)軍人物?幾乎同時下令。 時光回溯到一個時辰前?, 三個年紀(jì)相仿的少年將軍聚在了一起, 沉沉暮色,也壓不住他們的朝氣蓬勃。 初長寧對其他兩位說?,“見火就撤?!?/br> 許潮和華緬眼中皆有興味:“什么?事兒?說?來聽聽?!?/br> 初長寧勾了勾唇,“有奇兵加入?!?/br> 沒說?得?很明白?, 但都是軍中老人了, 這又是火又是奇兵的, 什么?意思,都不需要深思。 兩個人皆應(yīng)下, 躍躍欲試。這才有了當(dāng)下的一幕。一眾初家軍望向火光,只覺神清氣爽。 大后方,秦墨初和延禮安全匯合,持續(xù)往遠處掠去。行進間,秦墨初忽地朝著延禮,“我的烤兔子,記得?!” 原來,李副將口中那位極擅放火的人是秦墨初。 時至今日,他的輕功雖不說?獨步天下,也是世間頂尖。只要他想,這片天地任他翱翔,真正能做到來無?影去無?蹤。掠遍北狄糧草區(qū),旁人可能需要大半個時辰,之于他,只是彈指一揮間。擅長放火的訣竅,只快之一字。 心口的郁氣散了大半,狼崽子顯得?好相與極了。秦墨初一說?,他便?應(yīng)下了,“去峽洲,和昭和一道?!?/br> 分頭?行動時,荔山三人已經(jīng)?定下了下一個匯合點。西與北交匯點,通往南部的必經(jīng)?之地。南部遭水患,多少人往外逃,卻有少年人并肩逆行。 * 另一廂,初明川也趕上了初夏一行人,大幾日后,車馬勞頓,終抵咸佑。初夏吩咐吟月開了車窗。她稍稍倚了過?去,久違地,皇城的繁榮如水鋪滿了她的眼瞳。和記憶里,無?甚大差別,但又有大差別。 以前?,她從未像現(xiàn)在這般細致地打量這片繁華。總是被各種各樣的事兒牽絆是其一,剩下的,都應(yīng)歸結(jié)于她從未把這里當(dāng)作?自己的地方。如今,因為那只狼崽的存在,她對這里生出了些歸屬感。她和延禮未來會在這里生活,是她和他的另一個家。 她身邊,吟月幾個也是興奮極了,嘰嘰喳喳跟鳥兒似的。 初夏看在眼里,心底暖成一片。 就在這時,兩個哥哥也策馬來到窗邊,身姿英挺,面容含笑。 須臾后,郁展博的說?話聲傳來,“初初,咱們先找個地兒吃飯可好?也不知?道這咸佑哪家店好?” 初夏正想答,又聽初承燁沖多樂喊,“多公公,您可知?附近哪里有好吃的館子?” 多樂笑答:“咋家哪兒能知?道呢,這大半輩子都在宮廷內(nèi)呆著。不是托初姑娘的福,也沒機會四處走?走?看看。” 笑聲自各處響起時,他又說?,“要不要咋家替你問問?” 初夏這才開口,笑音宴宴,“不用了,尋個名喚為善的茶樓即可。” 初承燁聞言,便?策馬去尋。片刻后他回了來,“就在前?方,從外看進去,便?知?這老板是位妙人。” 郁展博當(dāng)即奇道,“這都能瞧出來?怎地瞧的?” 初夏瞧著兩人又掰扯上了,心道,“未來太子太傅,自然是個妙人兒。” 往前?走?了段,兵分兩路。初明川隨多樂入宮面圣,初夏由兩位哥哥陪伴著,前?往為善茶樓休憩,等待帝王的進一步指示。 這同女眷有關(guān)的事兒,本該是皇后和太后安排,這可玄鉞自惠帝登基至今都還未立過?后。而太后,因早年干預(yù)過?帝王封昭妃為后一事兒,昭妃去后被帝王遷怒,早就失了管事兒的權(quán)利,也沒那個心了。再說?后宮那幾位身居高位的妃子,和一樽樽精致的擺設(shè)也差不了多少了,身后又牽著幾位皇子。同未來皇后娘娘有關(guān)的事兒,帝王斷不可能交與她們。如此這般,便?只能帝王自己定奪了。他自個兒累,底下的人更是麻煩,但這局面,現(xiàn)階段無?人能破,只能這么?僵著。 * 初夏一行人進了為善茶樓,里面靜得?緊。茶樓一般是下午才開檔,多為民眾和商旅解乏。此刻正值午時,小飯館兒生意好的時段,茶樓還得?再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