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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臺春(重生) 第51節(jié)

    “啊。”初夏配合他演時,都想好后續(xù)要說什么了。然而什么也沒能用上,不僅如此,還被嚇得驚呼出聲?。只因在?她話落的下一瞬,延禮竟又?牢牢扣住了她的腰,將她越過?丈高的城墻。

    當風在?她耳邊轟響時,她下意?識地闔上了眼,嘴角卻在?一種無法抑制的趨勢徐徐上翹。

    怎么孟大人親自出馬都無法磨掉狼崽子一身野性?又?或是,他老人家根本沒盡力?

    思索,并未能讓初夏解惑,但她不甚在?意?。

    因為她的狼崽子回來了,他怎么樣都好,她都會喜歡。

    情愫被他的氣息勾動,初夏忽地一側(cè)臉,軟馥的唇久違地落在?了他的頸間動脈。

    第48章

    行進途中, 延禮垂眸看了懷中的姑娘一眼,發(fā)現(xiàn)她又闔了眼。

    怎地多少次了, 還是沒辦法習慣呢?

    其實他多少是知曉她有些懼怕高處的, 但他仍不管不顧地一次又一次將她帶向高處。若是尋根探底,不過?是因為這般時刻她會全身心依靠他,只?有他。懂的東西多了, 有些東西他便再?也回避不了。

    正如師父說言,他不強,他便配她不起。

    而這種強,是這世間決大多數(shù)人?都做不到的。

    因此他一直在努力,不敢有一刻松怠。然而到了此時此刻, 他成了舉世矚目的荔山高徒四?端, 他的心似還在塵埃處, 要靠這種卑劣的手段迫著她看他, 眼中只?有他。

    人?的情緒一旦出現(xiàn)異動, 再?怎么隱藏都好, 總會有印記顯現(xiàn)。再?加之他懷中的人?兒素來聰慧敏感, 很快, 她便察覺了他的低落。她緩緩睜開眼, 小腦袋嗑在他的肩上,乖順又嬌柔。

    她在以自己的方式哄這只?小狼崽,“延禮,是太累了嗎?”

    “要不要先吃東西?”

    這話一出, 她覺得很有必要。

    目光開始在四?周梭巡, 只?見幾丈遠處, 有一藏青色的旗幟于風中呼呼作響。

    旗面上印了字,【百谷熱鹵】。

    她開始指揮延禮往那處去, 片刻后,兩人?落地。

    狼崽兒不得不松手,可?他不愿,臉色有點臭。

    初夏定定睨他,十數(shù)息后,她忽然笑了,那一瞬,嫵媚風情乍現(xiàn),

    “延禮,你在鬧別扭嗎?”

    延禮:“......”

    狼崽子鬧別扭的時候,不愛說話。從前?是這樣,現(xiàn)在似乎還是這樣。

    他抿著唇,優(yōu)越的下顎線繃實了。

    如此這般,他答不答初夏都有了答案。

    這狼崽子是在和她鬧別扭,但這真的像話嘛。

    自然是不像話的,但他這般,初夏竟是覺得萬般可?愛。并且除了她,誰也瞧不見。鑒于此,初夏決定哄哄他。馴狼這事兒,這世間,有誰比她更擅長??

    她用空出的那只?手勾起了他的手,緩慢輕晃,

    “延禮,你心里有事兒都要和我說,我們商量著解決?!?/br>
    “夫妻間,誠實相與才能?長?久。”

    本是想和他說道理,不想話還未完,狼崽子眸中的陰沉就開始散了,有光破出。初夏看在眼里,回憶自己方才那些話,想看看它有什么魔力,能?讓鬧別扭的狼崽子忽然開心。

    沒費勁兒,她便尋到了痕跡。

    夫妻嗎?延禮也會患得患失嗎?

    初夏的心因種種猜想生出甜意。這股甜意開始漫開時,她拎著糖栗子,主動走盡他的懷抱。

    “延禮,你低下頭??!?/br>
    延禮不明所以,但他素來聽?初夏的,沒有任何猶豫地低下頭?。然后,令他意想不到的事情發(fā)生了,某一個?尋常的瞬間,初夏軟馥的面上覆了層薄薄的糖漿的唇吻上了他的臉頰。他嗅到了她身上的淡香,還有糖的甜膩之氣。

    他不禁微怔,初夏趁機撤開了唇,以只?有他們兩個?人?能?聽?到的微弱音量,“在我心里,延禮永遠是最好的,是我再?來一次也會選的郎君。”

    “你不用和人?爭,更無需忐忑不安。”

    要有多在意多聰穎才能?全然讀懂另外一個?人?的心思?答案未知,但初夏做到了。她覆了糖的吻她毫無保留的情話撫去了延禮心中所有的惶然,他再?度低頭?,額頭?抵住她的,低低開口,那聲兒就似裹了這世間最珍貴的絲絨,“我是不是很幼稚?”

    說話時,他的長?睫時不時顫,又離得這般近,初夏很難不去注意他的睫毛,真的是又長?又濃密,漂亮極了。心跳也因他的忽然靠近失了序,頻率亂了套。

    只?是這面上,她未顯露一點異樣,還能?謔他, “我們狼崽子現(xiàn)在才五歲,幼稚點兒是應當?的。”

    緊接著,又說, “一只?任性?小狼崽兒罷了,本姑娘是寵不起嗎?”

    鬧了這一通,可?算是把任性?狼崽兒哄好了,兩個?人?相偕走近【百谷熱鹵】。坐定,初夏作主選菜,滿滿一大海碗。這狼崽子素來能?吃,喂飽他,可?不是太容易的。

    延禮埋頭?開始吃時,初夏先是凝著他看了會兒,心滿意足了,她才又記起自己的那串糖栗子。這幾日太熱了,就這一折騰,硬挺的糖便開始融了。她咬了一口,脆感消失了,多了黏膩。她不像最初那樣喜歡了,但扔了她又覺得浪費。

    略微默了默,她吃掉了自己咬過?一口的糖栗子。

    隨后,素手一伸。

    延禮因動靜抬頭?,初姑娘的話音適時響起,“延禮,你想嘗嘗這個?嗎?糖栗子,我嘗過?了,滋味甚好?!?/br>
    自然,又誠懇。

    若是其他人?,肯定就信了。只?是狼崽子那般敏感,又在孟大人?的指點下閱盡荔山藏書閣的書,想唬弄他,那難度堪比登天。眼下,定定睨了姑娘數(shù)息,他便猜到了她的心思,但他一個?字都沒說,亦未有留下任何破綻。

    他略一頷首,然后接過?。三下兩下吃完,將細長?的簽棍放在了碗邊。

    沒有浪費糖栗子,初姑娘很是開心,又或者從狼崽子回來的那一刻起,她一直很開心,笑容長?掛臉上。

    “好吃嗎?我沒騙你吧?”

    延禮睨她,定定無聲。

    初夏:“你看我做什么?”

    延禮沒答,徑直回了她第一個?問題,“夏夏覺得好吃我便覺得好吃,反之,亦然?!?/br>
    一陣細品,初夏意識到她根本沒能?唬住延禮???他仍然愿意吃她吃剩下的食物,以她的喜歡為喜歡。

    傻狼崽。

    可?她很喜歡,真的好喜歡。

    延禮用餐的速度向來快,這次也不例外。他該去結(jié)賬,但他沒有。秦墨初和楚昭和一直跟在他身邊,什么都料理得好好的,他的身上,是不可?能?有銀子這東西的。

    對視十數(shù)息,初夏便明白了。

    她笑意盈盈地睨著延禮,“怎么四?端先生出門沒帶銀錢嗎?”

    延禮直言,“確實如此?!毙呔绞裁吹牟淮嬖诘?。

    初夏暗笑在心,面上貴女模樣端得死死的,“那眼下,先生想如何處理呢?”

    延禮看了她一會兒,一本正經(jīng)道,“初姑娘可?否替我結(jié)了這次賬,我可?以為初姑娘做侍衛(wèi),姑娘指哪兒我打哪兒?!?/br>
    初夏:“我有侍衛(wèi),還有吟雪?!?/br>
    言下之意,方才的建議不夠特別,她不稀罕。想讓她結(jié)賬,必須拿其他的來換取。

    初夏幾時也沒這般折騰過?,延禮只?覺新?奇,禁不住地笑了聲。末了,從袍子內(nèi)袋中掏出了一截白玉放到嬌人?兒面前?,“我拿這個?玉抵?!?/br>
    初夏伸手將這玉拿到手中,細致打量,很快,她在這玉石的底部看到了“夏” 字。反復摩挲間,她下意識地望向了延禮,只?見他笑著,如云似霧一般的清雋,“這上面的字和花紋都是我親手雕的?!?/br>
    在南境的那數(shù)月里,每回夜深人?靜,他都會被思念促著做些同她有關(guān)的事兒。

    “夠抵這頓飯錢嗎?”

    這次,他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初夏將這塊還帶著他余溫的玉石攏入手心,把自己的銀袋子整個?給他了。平日她也不帶銀子的,今天臨出發(fā)前?突發(fā)奇想,喚吟月給她裝了些銀子,說想體味自個?兒結(jié)賬的感覺。吟月三個?當?時笑得花枝亂顫,但笑完后,還是給她裝了滿滿一袋子錢。沒想到,還真的派上了用場。

    此時此刻,初夏不禁想,冥冥之中,或許真的有神明在指引她,一次又一次。

    *

    用完膳,初夏引著延禮往【叩風園】的方向而去。

    行進間,閑聊。什么都聊,瑣碎的關(guān)聯(lián)朝堂和國/政的,想到什么聊什么?,F(xiàn)如今,狼崽子懂得那般多,同他聊什么都顯順暢。有時候,他會從極為生僻刁鉆的角度去切進深入問題,初夏沒想過?,但一細思,又覺驚艷。

    她的少年?,在她看不見的地方不知付出了多少心力才能?成長?到今日。她抑不住的鼻酸,也僅限于此。人?各有命,各有要面對的難。避開了這個?,又會有那個?,不可?能?絕對順遂的過?完這一生。既是這般,便只?有迎難而上,戰(zhàn)勝它將它甩在身后才算真正解脫出來。她很高興,延禮從未逃避過?自己的困難。

    敢打敢拼,專注到絕然。下沉又如何?他會站起來,一次又一次。他是強者,注定為王的人?,她捫心自問,這般心性?,即使?她過?了兩輩子也是比不上的。

    不過?也沒關(guān)系,他們是愛人?,并不需要在每一個?點都要爭出高下。各自綻放,互相撫慰。只?要對方還在身邊,便是最大圓滿。

    “夏夏在想什么?” 在某一刻,他察覺到她的晃神,依舊快到驚人?。

    初夏的思緒被迫中斷,凝眸看他,笑意一點點顯現(xiàn),“你怎知我在想事兒?”

    很早她就覺得神奇了,她的喜怒哀樂當?真是一點都瞞不過?這只?狼崽子。

    延禮卻覺得沒什么,“你方才不也知道我在鬧別扭?”

    初夏聽?完失笑,心道:這人?對自己的認知還怪清楚的。

    明面上,于笑聲歇盡時,將話題帶回到原處,沒有任何鋪墊,“我在想孟大人?給你吃什么了?怎地進步如此神速?!?/br>
    “再?過?過?,我們延禮說話我都接不上了。”

    明晃晃的夸贊讓延禮開懷,過?往的辛苦似被一抹柔和的力量全然抹去。

    末了,他萬分認真地對初夏說,“我永遠會說夏夏能?聽?懂的話。去哪里,都要帶著夏夏。”

    初夏鬧他,“那死呢?死也要帶著我嗎?”

    延禮幾乎未思忖,便點了下頭?,很明顯是想過?這個?問題的,“死也要一起?!?/br>
    初夏知道他的,一直都知道,是以未流露出一絲驚詫。

    睨了他片刻,看他的眼神從篤定到忐忑,再?舍不得讓他多等,“那便說好了,同生共死。”

    說話時,她笑著,柔和卻堅定。

    “但我還想活很久很久,勞煩延禮好好保重?自己呢。”

    “聽?清楚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