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evin將我的消息透露給了父親。

    警察闖進宴會的金色大廳時，我意識到了一切。

    Kevin還是沒有切斷和父親的聯(lián)系，也許正是在父親的逼迫下，他將我殺了Hubert的事情告訴了他。

    這成為了我在父親手里的一個把柄。在父親想要我按照他的意圖行事時，這就成了一個威脅。他希望我與他們選定的上流社會人士結(jié)婚，這個人選大概率是Elizabeth。這時候，Daisy就成了阻礙，所以他沒有替我隱瞞罪責(zé)，希望借此讓Daisy離開我。

    被帶進警察署時，我清楚認(rèn)識到了父親的意思。警察對我的態(tài)度和藹極了，簡直不像對待嫌犯，而是對待上級。

    “上周五那天晚上你在哪里？”警察問道。

    “我殺了Hubert，”我淡淡地說，“尸體扔進了大海，Kevin和我一起拋尸。”

    警察們面面相覷，問訊的老警察尷尬地清了清嗓子，幾人出去不知道說了些什么，就放我走了。

    我感到無趣。

    父親的意圖很明確。

    按照他的意思，和Daisy分開，與他們選定的人結(jié)婚。否則就會像今天這樣，我的生活會被打亂。同時，只需他出手，我即使殺了人也會被放走，他用這種方式彰顯他的能力。

    我走出審訊室時看到了等待的母親和Elizabeth，索性把Daisy叫過來，當(dāng)面表達(dá)了我的決心。

    “我不可能與Elizabeth結(jié)婚，我不愛她。”

    在理查公館中，我站在父親面前，當(dāng)面重申我的意志。

    “我已經(jīng)向Daisy求婚了，無論你與母親是否答應(yīng)，都無法改變我的決心?！蔽腋嬖V他。

    父親站在窗前，鷹隼般的目光凝聚在我的臉上。

    這時我忽然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變得蒼老了，與我記憶中那個高大強壯的父親已經(jīng)完全是兩個人。

    “你已經(jīng)不再弱小了，孩子?！彼鋈粐@息，“你在西部也有產(chǎn)業(yè)，對嗎？”

    我不意外他知道我都干了什么，Kevin會告訴他。

    “帶著那個女孩，去西海岸吧。你殺了議員的兒子，議員不會放過你。”

    在你強大到讓他們畏懼之前，不要回來。

    在父親的目光中，我讀出這句話。

    我明白父親的意思，對我和Daisy來說，這是目前最好的選擇。

    得到父親的松口，我忽然放松了，多年來心頭壓著的石塊被卸下。之前的二十多年好像只是一瞬間，那些漫長的時間被壓縮成了一天，今天是第二天。在第二天，我獲得了上帝的啟示。從今之后，是自由和愛的日子。

    Daisy一口答應(yīng)了我去西海岸的提議?！拔业挠H人在洛杉磯，我早就想去那里了！”她的眼睛里閃著光亮，撲在我的懷里，抱著我的腰，向我講述她對西部的向往。

    我撫摸著她光滑如黑色綢緞的頭發(fā)，下定決心帶她走。

    處理完所有的事情并不費力。Daisy在紐約的好友只有Elaine一個，她向她認(rèn)真道別，收獲了Elaine的祝福。

    我們又一起去見了Man，他仍為Daisy憤憤不平，認(rèn)為是我騙了Daisy。但最后，他還是為Daisy寫了一封推薦信，推薦她到洛杉磯的大學(xué)讀碩士。

    一切都準(zhǔn)備好后，我和她決定過幾天就啟程。

    臨走前，我?guī)е鳧aisy回了半山腰的莊園去見父親和母親。

    莊園靜靜悄悄，一如年少時父親帶我離開時那樣。曾經(jīng)我們都住在這里，后來一個一個離去。

    現(xiàn)在，我們都回到了這座莊園。

    父親說服了母親，現(xiàn)在他們兩人都坐在客廳的沙發(fā)處等待我們到來。

    母親一開始還是有些挑剔的，但在見到Daisy之后，卻對我們表達(dá)了祝福。

    母親凝視著Daisy的臉，驟然流淚，“對不起，Eric……”她哽咽著說，“祝你們幸福?！?/br>
    我不明白母親忽然的悲傷，注意到父親臉上也有類似的神情，心底越發(fā)疑惑。

    Daisy的歡呼轉(zhuǎn)移走了我的注意力。

    “你們家的花園好大呀！”

    黑發(fā)女孩走進花園里，站在樹下，她驚呼：“這里我來過！”她手指向那棵樹，回頭對我揚起明朗的笑容：“我們就是在這里遇見的！”

    我走過去，攬著她的肩膀，望著那棵樹，思緒也泛起回憶的波紋。

    記憶里總是暮色蒼茫的庭院中，此刻升起了點點金光，仿佛大地女神降臨人間，喚醒了沉疴的土地。

    我望向天邊，原來天邊正映照著一輪朝陽。庭院中央的那棵法國香樟樹正在微風(fēng)中搖晃著它的樹葉。

    “沒錯，是在這里?！蔽业吐曊f。

    就在此時，我想起來了，我想到的并不是初遇，而是那次命運的轉(zhuǎn)折。

    原來如此。我豁然開朗，父親母親之所以露出那樣的神情，原來是因為這樣。

    Daisy還一無所知，她跑去花園里嗅花香，就像一個落入凡間的花仙子。

    我心中有千言萬語，卻不知道如何開口，只能在心中默默重復(fù)：謝謝你，我的女孩。

    我站在一旁靜靜等待，等到她玩累了，我牽著她的手離開花園。

    艷陽下，勞斯萊斯的發(fā)動機轟鳴，沿著山野小道駛離，越來越快，將花園、莊園拋在后面。淡藍(lán)色的天空下，我們迎著燦爛的陽光，經(jīng)過了滿山蔥郁的樹林，經(jīng)過了大海的波浪，越來越遠(yuǎn)。

    （正文到這里結(jié)束，后面還有一章尾聲，交待一下他們童年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