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姬與惡犬 第81節(jié)
鹿鳴珂走到床邊,在羽徽若身側(cè)躺下,像她死去的那七日,溫柔地將她擁入自己的懷中。 那是他生命里最灰暗的七日,他抱著她破碎的身體,妄想與她永世不?分離。 初初,原來你愛我,如同我愛你。 第87章 [vip] 和好 白梨并未順利撤離太zigong。 在她?將惑果煉出的丹丸交給羽徽若后?, 還未踏出太zigong的大門,就被流觴帶著人圍堵。弓箭手團(tuán)團(tuán)將她?困住,射出的箭矢, 刺穿了她?的翅膀。 翅膀受傷的羽人,失去了最明顯的優(yōu)勢, 很快就束手就擒。 流觴叫人將她?關(guān)?押在地宮里。 白梨雙手被套住鐵鏈, 捆縛在刑架上,身后?的翅膀耷拉著,傷口邊緣的血跡已經(jīng)干涸。她?垂著腦袋, 不知自己被擒了多久,心中對時?間?的概念越來越模糊。 有人推門進(jìn)來, 白梨抬頭,模糊的視野里一道人影逐漸向她?靠近,直到走到眼前,她?的視線清晰起來,瞳孔里映出鹿鳴珂的影子。 從前在羽族, 鹿鳴珂總是一身舊衫,孤苦伶仃的樣子,眼前這人早已沒有了眼角那塊丑陋的疤痕, 身形挺拔如松, 俊朗的面容搭配錦衣華服,當(dāng)真是光彩照人, 俊秀無雙。 “醒了?” “白梨行事, 與帝姬無關(guān)?, 要殺要剮, 悉聽尊便,還請扶光君不要遷怒帝姬。”白梨失血過多, 喉嚨干啞,出口的聲音極其虛弱,但吐字堅定,一臉無懼無畏。 “你很有骨氣。”鹿鳴珂拉了張椅子坐下,他心口的傷還未復(fù)原,說話的語氣溫溫柔柔的,倒沒有了先前的凌厲,“是初初這樣教?你的嗎?” “都說了,要殺要剮,皆無怨言,帝姬、帝姬她?對此事并不知情?,她?已死?過一回?,再經(jīng)不起、經(jīng)不起折騰,還請扶光君好好待她??!?/br> 白梨知道是鹿鳴珂復(fù)活了羽徽若,但她?拿不準(zhǔn)鹿鳴珂復(fù)活羽徽若的真正用意,他們兩個,畢竟一個是魔族的太子,一個是羽族的帝姬,身份上的對立,注定他們是敵人。 “我知道?!?/br> “不,你根本不知道。”白梨搖頭,“你從未了解過帝姬的心意。” “說說看?!?/br> “親手將你送進(jìn)荒墟后?,帝姬曾三?日不吃不喝,喜愛華服的她?,從此終日只穿白衣?!?/br> “為了修煉鳳凰真靈,帝姬私下服用了很多藥,那些藥不單苦,還有很厲害的后?遺癥,帝姬的身子越來越差,幾乎整夜睡不了覺,偶爾睡著,也會在夢里哭著喚‘憫之’二字醒來?!?/br> “帝姬曾對我說,她?不后?悔她?做出的選擇,她?會努力覺醒鳳凰真靈,成為一只真正的鳳凰,親自將你從荒墟里接回?來?!?/br> 從頭到尾,鹿鳴珂都沒有打斷白梨的話。 白梨停頓一瞬,喘著氣說:“我說這些,不是在為帝姬開脫,我只是希望扶光君你明白,這三?年來帝姬她?過得不比你好,帝姬她?……是有苦衷的……” “因為她?把赤丹神珠給了我嗎?”鹿鳴珂喃喃。 覺醒鳳凰真靈,成為真正的鳳凰,才?有壓制他的底氣,不再害怕他脫離自己的控制,為禍三?界。 所以,她?才?這么急切地修煉鳳凰真靈。 白梨猛地抬起雙眼,目光里是毫不掩飾的震驚。 她?這個反應(yīng),鹿鳴珂一下子就明白了,赤丹神珠的秘密,就連羽徽若這個最親近的心腹都不知道。 “我不知還有此關(guān)?鍵?!卑桌媛敾?,只一句話,就猜出整個事件的原委。帝姬忌憚鹿鳴珂,原來不止因那個夜夜上演的預(yù)知夢,還有赤丹神珠。 她?把赤丹神珠給了鹿鳴珂。 她?說她?沒有后?悔過,是沒有后?悔將鹿鳴珂送入荒墟,沒有后?悔從城樓上一躍而下,更是沒有后?悔當(dāng)初用赤丹神珠復(fù)活鹿鳴珂。 白梨沉思片刻,忽然說:“扶光君,請先聽我講述一個夢,如果你覺得荒唐,也請不要打斷我,聽我說完,再行判斷?!?/br> “說?!?/br> 白梨向鹿鳴珂口述起羽徽若的那個預(yù)知夢。 人的一生中,一半時?間?用來睡覺,會產(chǎn)生無數(shù)個夢境。羽氏一族是上古神族的后?裔,擁有神的預(yù)知能力,有時?候,一生都不會用上這個能力,除非,關(guān)?系到整個羽族的存亡。 那個恐怖而又真實?的夢境,一遍遍在羽徽若的夢里重復(fù)著,羽徽若告訴白梨那個結(jié)局時?,整張臉雪白得像是蒙了一層初冬的寒霜。 “當(dāng)日她?所做的一切,皆因扶光君三?個字,那場夢里,扶光君逼死?她?,滅了羽族,她?別無選擇?!卑桌骈L長嘆息一聲,“帝姬她?只是不想成為羽族的千古罪人,可笑的是,她?努力改變這個結(jié)局,卻以一己之力促成了這個結(jié)局。那個夢境,更像是天命對她?的一場捉弄?!?/br> “這件事從未聽她?說起過,扶光君三?字,原來如此?!甭锅Q珂起身。 白梨以為鹿鳴珂不信,叫住鹿鳴珂,急急道:“扶光君若還不明白帝姬的心意,靈犀佩,靈犀佩可以證明?!?/br> “靈犀佩?”鹿鳴珂駐足,卻并未回?頭。 “帝姬和?親前,曾命我將靈犀佩交給扶光君,當(dāng)日扶光君不在,便由祝炎先生代為轉(zhuǎn)交。祝炎先生發(fā)下心魔大誓,想必是不敢食言,扶光君卻遲遲沒有回?復(fù),帝姬以為、以為扶光君心如鐵石,要的是夢中的結(jié)果?!?/br> 想起城樓上那筆直墜下的身影,鹿鳴珂的背影微微一僵,而后?留下一句“靈犀佩的事我會弄清楚的”,走出了地宮。 流觴的調(diào)查已小有成果,他遞出從長生苑里撿到的半包砒/霜:“帝姬從未踏出過太zigong,身邊也只有阿曇一人,這種毒是外頭流進(jìn)來的,屬下以為是有人蓄意謀害帝姬?!?/br> “讓琉璃暗中盯著,不許其他人靠近初初?!甭锅Q珂回?想著白梨所言,闔了闔眼,吐出一口灼息。 流觴并未察覺他的異樣,應(yīng)道:“是?!?/br> 鹿鳴珂又說:“放了白梨,治好她?的傷,送出幽都。” * 羽徽若呆呆地坐在帳中,她?的衣裳已被人換過,穿的是絲綢做的寢衣,這里是鹿鳴珂的床,她?摸摸肚子,昨日那種欲生欲死?的絞痛,仿佛已經(jīng)是前世?的事情?了。 她?蹙著眉尖,想起這次莫名中毒,心里頭登時?奔過一萬匹野馬。 她?要怎么向鹿鳴珂解釋,毒不是她?下的? 嗯,就說,要是她?下毒,她?怎么會傻乎乎率先喝了。 要是鹿鳴珂反駁“或許是帝姬以身做餌,想與我同歸于盡”,又該怎么答。 羽徽若抓了抓頭發(fā),哀嘆一聲:“太難了。” 與其想著怎么解釋,還不如蠱惑鹿鳴珂,為自己所用。 想到這里,羽徽若轉(zhuǎn)眼搜尋著自己的舊衣。 換下的舊衣就堆在床頭,羽徽若摸到白梨給的丹丸。還好,還好,給她?換衣服的人只脫了她?的衣裳,沒有拿走她?的衣裳。 她?跳下床,鬼鬼祟祟走到桌邊,趁現(xiàn)在沒人,打開茶壺,捏碎丹丸,丟了進(jìn)去,還不忘捧住茶壺,充分搖勻。 門外響起一聲輕咳,差點給她?嚇得魂飛魄散。 羽徽若丟下茶壺,蹬蹬跑回?榻邊,翻身躺了上去,拿被子將自己罩住。 鹿鳴珂用手抵著唇,一路咳嗽著,推開屋門。 羽徽若躺在被子里,一動不動。 他看了眼羽徽若,又看向桌面,繼而,若無其事行到桌邊。 水流被注入盞中的聲音,飄進(jìn)了羽徽若的耳中。 羽徽若掀開一條被縫,看見鹿鳴珂倒了盞溫茶,送到唇邊潤嗓子,一顆心不由得懸到嗓子眼。 鹿鳴珂眼角余光注視著床上的動靜,唇角微翹,想到羽徽若方才?在屋里,學(xué)著他的聲音,粗著嗓子說的那句“以身做餌和?同歸于盡”,不免失笑。 茶水被他盡數(shù)飲入了喉中。 惑果么? 他曾經(jīng)用在她?身上的東西,又被她?用在了他的身上??伤?不知,這惑果如今對他不起任何作用了。 鹿鳴珂坦然飲盡杯中茶,按了按自己的額角,自言自語一句“怎的此時?犯困”,搖搖晃晃行至床邊,撩起簾帳,在羽徽若身邊躺下。 從頭到尾,羽徽若都僵著不動彈,等到身邊的人呼吸變得綿長,她?打開被子,撐起手肘,湊到他臉頰前,摸了摸他的眉毛。 真的睡著了。 “接下來怎么做來著?”羽徽若仔細(xì)回?想著當(dāng)日吃了惑果后?鹿鳴珂的行為,趴到他耳邊,喚他的名字,“憫之,王憫之?!?/br> 睡夢里的太子殿下,睜開了眼眸,目光迷離。 羽徽若心臟噗噗亂跳:“王憫之,你喜歡我?!?/br> “有多喜歡?”他問。 “非常,非常,喜歡?!庇鸹杖糸]上眼睛,昧著良心說,“一見鐘情?、唯命是從、天崩地裂的那種?!?/br> “嗯?!甭锅Q珂應(yīng)道,“我喜歡初初,我對初初一見鐘情?,我愿意對初初唯命是從,失去初初的話,我的世?界會天崩地裂。” 羽徽若只教?了他一句話,他一口氣說這么長,還都是很動聽的話,這大概就是惑果的力量。 羽徽若很喜歡聽,讓他重復(fù)了三?遍,然后?才?心滿意足叫他閉上眼,繼續(xù)睡。 她?沒有篡改鹿鳴珂的記憶,這里是幽都,不是她?能掌控的地方,篡改記憶太過明顯,她?只是騙鹿鳴珂聽她?的話。 鹿鳴珂睡得香甜,她?卻沒有睡意了,她?沒有走,而是趴在鹿鳴珂的懷中,闔起眼睛,享受這難得的片刻寧靜。 鹿鳴珂抬起手,搭在她?的腰間?。 羽徽若愣了愣,以為他醒了,發(fā)現(xiàn)他仍閉著眼,只是睡夢里下意識的舉動。 鹿鳴珂一整天都沒有出寢殿,流觴辦完鹿鳴珂交待的事,還要匯報,想見鹿鳴珂,被琉璃堵在門口。 “殿下好不容易休息一回?,哥,那些事就擱一擱,別來煩殿下了?!绷鹆浦饔x走,“快,你要沒事,找你的小阿曇玩去?!?/br> 流觴道:“我要回?復(fù)殿下的事很重要,拖不得?!?/br> 就在此時?,殿門被人從里邊打開,羽徽若手里拿著張手令走了出來。 流觴驚喜道:“殿下醒了?” 羽徽若把鹿鳴珂親手寫的手諭遞給流觴:“殿下命你將前兩日所擒的四名羽人放了。” 流觴打開手令,上面確有鹿鳴珂的印章,加上鹿鳴珂剛放過白梨,便不做懷疑,拿著手令走了。 羽徽若又對琉璃說:“傳膳?!?/br> 琉璃點頭:“我這就去?!?/br> 羽徽若重新?折返回?殿中,鹿鳴珂穿著寢衣,坐在榻邊,隔著簾子望她?。 羽徽若爬上榻,跪坐在他身后?,上半身趴伏過來,用胳膊圈住他的脖子,像只慵懶的貓賴在他身上:“今天起,我們就正式和?好了。” 鹿鳴珂:“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