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界第一冤種 第13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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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踏入種滿瑩藍鈴蘭仙府開始,密不透風的花香鉆入他的喉嚨,攜帶的劇毒如酸雨灌入喉舌,灼熱的、瘙癢的、疼痛的、鐵腥味的、難以下咽的。 讓人反胃的血氣和碎石滾過的疼痛反反復復,吞咽不盡,薄念慈幾欲作嘔。 野山楂的酸澀卻比它們更加霸道,隨著冷泉沖刷喉嚨,血腥氣被酸味死死壓在下面,只余野果的清香。 一杯茶喝完,薄念慈口里酸得厲害,卻比之前好受了太多。 “我?guī)Я颂菈K?!绷罾媲扑哪樕?,“最好還是讓酸味在嘴里多留一會兒,如果你實在受不了,吃顆糖也行。” “也行”兩個字被她說得像哄不肯吃苦藥的小孩,一副大夫難當?shù)哪印?/br> 薄念慈酸得不想說話,他撈過令梨的手腕,低頭嗅了一口。 “可以了,夠甜了。”薄念慈松開手,示意令梨把手拿回去,他用完了。 梨花香明明是很淺淡的一種花香,令梨自己聞不到多少甜味,不理解薄念慈怎么把她當作糖果的平替。 ‘其實除了糖和野山楂,我也帶了可以吃的梨?!罾嫦肓讼?,沒把話說出口。 他已經(jīng)說了可以,大概不需要別的了。 “我有個問題?!绷罾嬲J真道,“現(xiàn)在可以問嗎?” 薄念慈瞥她一眼,沒說話。 這就是可以問的意思了。 “瑩藍鈴蘭的花香和白月魔曇一樣劇毒,不,是比白月魔曇毒性更重,對嗎?” 令梨說的是問句,卻用了陳述句的語氣。 顯而易見的事實不需要薄念慈回答,他嗯了一聲,等待令梨真正的問題。 “我想知道,”令梨看向薄念慈暗紅的眼眸,“三天之前,你喂我吃下一朵白月魔曇,我那天不曾毒發(fā)身亡的原因和如今沒有中毒的原因,是同一種嗎?” “你替我承擔了應受的毒性,對不對?” 作者有話說: 感謝在2023-02-04 16:00:00~2023-02-07 16:00:0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leslie家的吃rou貓 1個;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雨小狐 24瓶;大潤發(fā)殺魚十年 17瓶;蘿卜包、六六 10瓶;咕咕咕咕 6瓶;巴巴、61401967 5瓶;達摩克利斯、徐懿子 3瓶;蘇南、想、春寒、月見山、郁漁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93章 修仙第九十三天 ◎命運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回到原點◎ 馥郁沁甜的花香仿佛仍在舌尖回甘, 被男人捏著下頜強喂花瓣的驚慌早已記不分明,只余味蕾誠實地記錄下青睞的甜香。 令梨舌尖抵了抵軟腭,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薄念慈, 要一個回答。 “沒有?!北∧畲确笱艿卣f,他偏過頭聲音冷淡, “你想多了。費力不討好的事情, 我圖什么?” “劍魂認你為主, 瑩藍鈴蘭的毒自然沾不到你身上。”薄念慈抬起袖子, 遮住嘴咳了幾聲, “只有我是不該進來的入侵者,收到熱情的招待很正常?!?/br> 令梨:編,你繼續(xù)編。 天底下竟有如此智能的毒草, 不成個精很難說服聽眾。 毒就是毒,毒是沒有智商的,修真界一年到頭有多少蛇妖因為毒牙咬到舌頭不幸中毒垂死, 數(shù)都數(shù)不清。 令梨聽說過一個非常缺德的戰(zhàn)斗技巧:與跟腳是蛇類的妖修戰(zhàn)斗前, 先挑釁對方, 來一段洗腦繞口令。 只要蛇妖傻乎乎跟著繞口令開始念,他有百分之八十的幾率在三句話后不幸咬到舌頭, 不出兩秒必一頭倒地, 腦袋冒出陣陣紫煙。 此技巧一出,風靡修真界, 蛇類妖修勃然大怒, 命令家族小輩入世前必須熟練背誦整本繞口令大全、會唱至少二十首饒舌歌曲, 才許化形下山。 久而久之, 修真界出道的饒舌歌手表面人模人樣, 幕后一個個尾巴沙沙直響, 魔性又危險。 以狡猾陰險聞名的蛇妖尚且如此,花花草草的智商就更低了。 令梨每每路過醫(yī)藥堂,都見過被自己親手澆灌、從一粒種子開始一把屎一把尿拉扯長大的毒草毒暈過去的師兄師姐,他們一邊被抬上飛劍拖走,一邊口吐白沫掙扎道:“草草只是個孩子啊,它一定不是故意害我——呃!” 溺愛孩子的后果很嚴重,哪怕孩子是棵草也不行。 飛升前輩栽種的瑩藍鈴蘭數(shù)不勝數(shù),地獄級別的幼師也教不了這么多草草,薄念慈說的話令梨一個字都不信。 “言之有理,我信了?!绷罾嫱崃送犷^,求知若渴地問:“我吃下魔曇花瓣已經(jīng)三天了,尊者當真一直為我壓抑毒性嗎?我突然很想嘗嘗毒發(fā)身亡的滋味,請尊者成全?!?/br> 薄念慈:“……” 毒發(fā)身亡辦不到,凌遲處死倒是很容易,想試試嗎? 他沒好氣地瞥了令梨一眼,令梨接收到極度危險的、即將挨打的信號,從善如流地閉上嘴。 她的嘴閉上了,但眼睛還睜著。 令梨的眼睛一時瞟向薄念慈的印堂,一時瞟向薄念慈的胸膛,萬一前者發(fā)黑后者停跳,第一時間發(fā)現(xiàn)還有機會送去急救。 急救好,急救妙,等薄念慈被推進搶救室,令梨一邊假哭給小明師兄發(fā)消息讓他帶九重宮的財務來結(jié)賬,一邊在病危通知書上簽上仿造的簽名,踩上令瓜劍逃之夭夭。 既救人一命,又成功跑路,雙贏的美事怎么就落不到她頭上呢? 令梨愁眉苦臉,雙手合十期待又祈求地看向薄念慈。 薄念慈:“……你又想做什么?” 一個“又”字用得過于精確,短短三日,他已經(jīng)看透了令梨離譜的本質(zhì)。 “我能給你把把脈嗎?”令梨盡量讓自己顯得很專業(yè),“雖然沒有實習過,但我醫(yī)修理論學得不錯。” 她發(fā)誓不會給薄念慈診出喜脈,以她的人格擔保。 一位天生劍修,cao著一手純理論知識的把脈手法,懇切看向她唯一的練手對象。 薄念慈能夠拒絕嗎? 他可以。 男人漂亮的眉眼中寫滿拒絕,他喉結(jié)滾動,下一秒就要說出許多不中聽的話。 令梨當機立斷,先斬后奏,一把握住薄念慈的手。 先手必勝,她拿捏住了。 薄念慈的手指蜷了又縮,最終沒能握成拳頭,他拗不過令梨,勉勉強強把手伸給她。 難怪醫(yī)修個個棄醫(yī)從劍,唯有行動力強如劍修才能搞定一個個不配合治療的病人。 醫(yī)修的力量是有極限的,令梨回宗立刻建議醫(yī)藥堂弟子強制修一門劍術(shù)輔修課——沒有武力壓制,你們拿什么說服病人?震懾才是最好的治療! 令梨摩拳擦掌,認真對待她接待的第一位病人。 專業(yè)醫(yī)修診脈時為了禮貌,一般會在病人手腕上墊一方絲帕,但令梨已經(jīng)失去了兩張手帕,她不能再失去第三張。 薄念慈一看就不是會在乎男女授受不親的人,男德極低,屬于令梨輕薄后絕不負責的一類人。 令梨手指搭上薄念慈脈搏,閉上眼靜心感受。 看似平穩(wěn)的脈象,表面生機盎然,實則毒素堵塞,脈搏偶有異動…… “本該由我承受的毒性果真在他身體里?!绷罾嫘那閺碗s,按在薄念慈腕間的手指不由得加重力道。 是從什么時候?從喂她吃下白月魔曇花瓣開始,還是更早? 呼入令梨口唇中的毒、吞入令梨喉腔中的毒,經(jīng)由薄念慈種在她身上的某種契約,強行轉(zhuǎn)移到他體內(nèi)。 自己都說是吃力不討好的事情,他為什么這么做? 令梨知道答案:因為薄念慈不得不這么做,他中毒尚且不傷性命,令梨中毒直接一命嗚呼,連帶著瓜瓜陪她上路,仙府的鑰匙啪得掉進黃泉下水道。 “仙府里頭究竟什么對你這般重要?”令梨忍不住問,“萬一找不到解藥,你的修為很可能再無寸進,不怕嗎?” “怕什么?”薄念慈嗤笑,“本就是一副中毒多年的軀殼,多點少點有何區(qū)別?” 令梨早猜到薄念慈是為了解身上某種毒藥才孤身前來南疆,聞言并不驚訝,只是無語。 只要我身負劇毒,中再多毒又能把我怎樣,和“只要我率先殺了我自己,你就殺不了我”一樣,何等優(yōu)秀的、讓人挑不出錯處的邏輯。 “我不理解。”令梨盯著薄念慈青色的脈搏,聲音很輕地問,“你與我建立的轉(zhuǎn)移毒素的契約由你方面掌握,若我所料不錯,轉(zhuǎn)移多少毒素也可由你cao控。” “過度的毒肯定不行,我會死的?!绷罾娴穆曇粼絹碓降?,“但只留一點點呢?不致死,金丹期的修為會感到難受和痛苦,讓我清楚知道自己中毒,只有跟在你身邊才可能尋到解藥?!?/br> “這是最簡單的,既能掌控我又能折磨我的辦法?!绷罾嫣ь^看向薄念慈,“你不會不知道?!?/br> “你覺得我該這么做?!北∧畲纫馕恫幻鞯卣f。 他的話語和氣息顯露危險,似是令梨給了他絕佳的靈感,殘忍的、取樂的靈感,迫不及待化為真實的靈感。 “薄念慈,心不生慈,我一直這么聽說?!绷罾嫱蝗坏?,“也如我所見,你的名字好聽又慈悲,性格卻是寬容和大度的反義詞?!?/br> “但你并不卑鄙?!绷罾孑p輕呼氣,“挾持我進仙府,你心里是虧欠我的,對嗎?” 薄念慈頓了頓,沒有說出譏諷之詞。 他應該說的,找些刺人的難聽話,嘲諷她自視甚高,把自己看得太重要。 薄念慈沒有忘記,他頂替妙青仙子的身份和客服小梨聊天,女孩子支支吾吾地透露,她進仙府是為了躲人。 躲誰? 躲他。 在薄念慈看來這可太滑稽了,得來全不費工夫的好事情,他自然笑納。 順順利利捉到了懷疑人生的小混蛋,女孩子像只被拎著耳朵提起來的兔子,為了不被煮成火鍋竭力掙扎。 薄念慈是個非常非常記仇的人,他親自掛的通緝令,起因結(jié)果他都記得。即使緣由令人啼笑皆非,但他既然生了氣,報應就得落到仇人頭上去。 他一開始對待令梨,確實沒有一點兒憐惜之情。 一開始,是這樣的。 剖白自己的心情不是件愉快的事情,薄念慈習慣了自己時晴時雨的思緒,上一秒視為珍寶的事物下一秒棄之如敝是他的常態(tài)。 隨心而行太久,回過神一看,他好像做了太多一開始的自己無法理解的事情。 不怪人與人之間無法完全理解,三天前的他都無法理解現(xiàn)在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