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審美。

    “你把這個拿回去，大姐和二姐會打你的?！?/br>
    最終，給大姐買了一對紅的，梅花長相較為妍麗，能壓住，二妹梨花買了一對粉的。

    出城門，又一次遇到了買糖葫蘆的販子，這次，老陳頭買了五根糖葫蘆。

    陳延想，點豆腐的方子要盡快弄出來。錢，才能讓所有家人先一步過上好日子。

    家里的姑娘們得到糖葫蘆和頭花的喜悅自不必說，三姐秀秀得了那對淺藍色頭花之后，高興得圍著陳延轉(zhuǎn)了好久。

    對于這個和自己年齡差得不多，而且長得不太高，性子又活潑跳脫的jiejie，陳延是把她當小meimei看的，他笑著對秀秀說，“喜歡下次再給你買?！?/br>
    “謝謝弟弟，我很喜歡。”

    -

    年假結(jié)束了。

    呂夫子的私塾也開課了，過了一個月的逍遙日子，年輕的學生們都有些懶散。但很快，這股懶散的勁兒就被沖沒了。

    因為呂秀才又搞事了。

    站在臺上的呂秀才捋了捋自己的胡須，慢悠悠道：“今年，我準備再加一個舉業(yè)班，然后將舉業(yè)班分為甲乙兩班，乙班打基礎(chǔ)，甲班研習四書五經(jīng)?！?/br>
    “今天上午我們先考試一番，成績中上者留在甲班，其余人就跟今年新招的人一起重新在乙班就讀?！?/br>
    開學第一課，直接考試起底，而且一考就來大的！考砸了直接留級？那真要被發(fā)配去了乙班，家里的爹娘能把他們打瘸咯。滿堂學子一臉菜色，呂秀才心里哼了一聲。

    就這？

    就這個承受能力？何談科舉，早點洗洗睡吧。

    第9章 入人眼

    ◎呂夫子也是個通透人◎

    舉業(yè)班的人不算太多，一上午的時間夫子就已經(jīng)批完了試卷，中午大家吃完飯之后，呂夫子家的小廝就把大家的分班名冊貼到了私塾的內(nèi)墻上。

    “夫子居然來真的！”陳安一下就緊張了，“康弟，我不會被踢去乙班吧！”

    陳延：“放心吧，我們剛剛對了試題啊?！?/br>
    話雖如此，陳安還是忐忑，仗著自己長得高力氣大一溜煙擠進了人群里，不多時，他滿臉高興地跑了出來，他剛要高聲講話，陳延就跑過來按住了他。

    陳安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這孩子心是真的大，一點不觀察周圍的嗎？

    陳延指了一下人群里有些喪著臉的人，輕聲：“大哥，你別表現(xiàn)的太高興了?！?/br>
    上午做完試卷之后，很多人看呂秀才八風不動，以為分班只是夫子打雷不下雨的警告而已，現(xiàn)在真被踢去乙班啟蒙，心里指不定多氣，陳安要是這個時候出風頭，很容易被人妒恨。

    “原是這樣，那我還是低調(diào)一點?！彼刹幌氲米锶?。

    就在兩兄弟說話的時候，有些喧鬧的人群里突然有個人沖進了私塾后面夫子的書房，然而沒過一盞茶，這少年就以手掩面沖出了私塾。

    于是，‘夫子的書房到底發(fā)生了什么？’成為了今天課前最炙手可熱的問題。

    奈何同窗已經(jīng)奪門而出回家去了，不過誰也沒想到，揭開這個謎底的居然是下午的呂夫子。

    “中午方路去書房找我，向我申訴：上午的考試不公，因為他沒有準備好，說我應(yīng)該再給他一次機會?！?/br>
    來八卦了！已經(jīng)上了一整天課有點疲憊的陳延都一下起了精神，豎起了耳朵。

    “他是第一個來找我的，又如此信誓旦旦，我便給了他一次機會。”

    “?。俊绷⒖逃腥梭@疑出聲，這樣豈不是對其他人不公？

    “我當場又出了五道題目，讓他在書房內(nèi)作答，他執(zhí)筆支支吾吾了一盞茶的時間，又說自己沒有準備好。”呂夫子輕輕笑了一聲，“同學們以為，何解？

    即將開學，不溫習學過的知識做準備，去書房問詢老師，提出質(zhì)疑，不為自己接下來的行為做好準備，難道將來府試你們看見號房里的卷子有題目不會，也要去跟提學大人說自己沒有做好準備！？”

    “我今天就教你們，沒有沒做好準備，有的只是學不精，習不勤，思不正，心不寧！”誰也沒有想到，開學第一天，呂夫子就開噴了，他比往常任何一次都更嚴肅認真，“以后我們每月舉行一次月考，進行判卷，凡取三次中下成績者，明年都給我去乙班重新學?！?/br>
    這下大家更清醒了。

    輸出完一頓之后，陳延發(fā)現(xiàn)所有人都更認真了，包括自己身邊的陳安。這就是有壓力就有動力嗎？

    呂秀才是有點心理學功底長在身上的。

    就在陳延收回思緒，準備讀書的時候，呂夫子走到他身邊，敲了一下他的桌子，“出來一下?！?/br>
    呂夫子徑直把人帶去了書房，說實話，這個來自川安縣小村落的孩童，從去年到現(xiàn)在，實在是給了他太多驚喜。

    原先夫人說想借他立呂氏私塾的招牌，呂夫子還推脫要考慮考慮，現(xiàn)在他覺得自己已經(jīng)考慮好了。就是他了！

    陳延剛在書房站好，面前的桌案上就多了一本書，雪白的、用石棉紙和絡(luò)子線值成的千字文。

    “我聽呂氏族人說，這書是你做的？”

    “并非我一人?！标愌硬槐安豢?，“是家中姐妹兄弟一起做的?！?/br>
    “你們家的人，倒是頗有巧思?！庇刑熨x、又勤奮，敏而好學，關(guān)鍵是還不是死讀書的人，作為屢試不第的酸秀才，呂夫子對自己鄉(xiāng)試接連落榜心里是有點數(shù)的。

    就如同他的恩師所說，他學業(yè)是過關(guān)了的，然而鄉(xiāng)試策論，不僅需要學問，還要夠機靈、懂得揚長避短，不拘泥于形式。

    他自己做不到，但他看陳延身上頗有這種肯鉆的潛力。

    “你冬休這段時間，字也進步了許多?！?/br>
    陳延也不瞞著，“許是抄多了書，對筆更熟悉了些?！?/br>
    “冬休制了多少本書？”呂夫子問。

    “大約二十本。”

    嚯，呂夫子這么隨意一算，發(fā)現(xiàn)自己這個學生如果速度不夠快，做二十本書可得夙興夜寐了。核算一下收入，也頗為可觀啊。

    不過，呂夫子捋了捋胡子，“開學之后就不必再制書了?！?/br>
    “學生知道。”陳延麻溜回答。

    “你知道？知道夫子為何叫你不要制書了嗎？”

    他沒想到呂夫子居然不走尋常路，問這個！

    陳延思忖了片刻，“學生猜原因有二，一是開學后我們很快要學四書五經(jīng)，抄書制書都需要時間，耽于此道可能會影響學業(yè)；二可能是夫子怕我虧本。

    縣城里的各私塾都開課了，大家應(yīng)該都買好了啟蒙書籍，我再制三字經(jīng)和千字文買的人也不多了?！?/br>
    “說的不錯?！眳畏蜃記]想到陳延的心思如此縝密，“你對三百千已滾瓜爛熟，再制這樣的書對你學業(yè)無甚幫助，再者現(xiàn)在也難以出手，你家中若是銀錢吃緊，你可多練字，把你的字再練好一些，去書肆里接一些抄書的活。

    我看你寫字速度不慢，也能掙得不少錢?！?/br>
    談著談著，居然談到了錢，陳延有些驚訝。

    “你驚訝什么？”呂夫子笑了，“覺得夫子談錢庸俗？須知將來舉業(yè)，縣試還好，只在川安考試，府試的車馬費，找廩生做保，鄉(xiāng)試進京，都是要錢財?shù)?。飲露水讀空書可去不了京城?！?/br>
    呂夫子竟是個通透人！也是，陳延一想，爺爺也說過夫子也是農(nóng)家出身，也因為囊中羞澀錯過過鄉(xiāng)試，對讀書人賺錢這事兒他應(yīng)該有心得的。

    提起抄書，他馬上想到：“夫子，學生也想抄書貼補家用，但學生年紀實在太小，書肆的掌柜見我后便不肯給我派活，夫子——”小少年眨眨眼睛。

    呂夫子見他這樣，笑了一聲，“待你的歐體再精進一些，我便給你介紹一些抄書的活?！?/br>
    “多謝夫子！”財神??！對了，陳延又想到，“即將學習四書五經(jīng)，學生家貧，僅買了論語，夫子可否將其他書冊借給學生謄抄一遍……”

    于是陳延出門的時候就得到了一本《大學》，呂夫子送的兩根墨條，還有一句叮囑的話：戒驕戒躁，勤學苦練，方能舉業(yè)。

    陳延對這句話接受良好，并轉(zhuǎn)手就把這句話送給了陳安，說夫子如此叮囑他們兩人，實在是對他們給予厚望，并分了一根墨條給陳安。

    “大哥，這是夫子對我們的期許！”

    陳安立刻像是打了雞血一樣，在坐牛車回去的路上都忍不住默念今天的內(nèi)容。

    又是美好的一天結(jié)束了，晚食那會，陳安和陳延忍不住介紹了一下呂夫子的墨條，原本陳延想趁著燭火試一試夫子的墨條，結(jié)果被李銀花一下制止了。

    “康哥兒你干什么呢！”李銀花看見那墨要被磨，立刻沖上去奪了過來，“之前爺爺不是給你買了墨條嗎？用那個！”

    “這可是你們夫子贈給你的墨條，上面是沾了秀才的文氣的！”

    突然轉(zhuǎn)入科學迷信頁面，陳延無奈，“娘，我只是想試一試這墨和爺爺買的有什么不同?！?/br>
    “不許試！”

    那好吧，不用就不用，既然沒有新墨，陳延決定洗洗睡了，結(jié)果他又發(fā)現(xiàn)李銀花用小荷包把墨條裝好了放在了他的枕頭下面。

    一邊朝天拜，一邊嘴里嘟囔著：“上天保佑我兒得中秀才！呂夫子保佑！”

    夜色寂靜，陳延躺在床上，考秀才這件事情求上天是有點勉強，他還是求自己吧。

    第10章 好學的一家

    ◎致富一家人！◎

    分甲乙兩班之后，呂夫秀才的私塾徹底走上正軌。

    陳延也能明顯感覺出來，快當了一年夫子的呂秀才越來越有經(jīng)驗了，私塾的課業(yè)很滿，要用到的書也越來越多，但陳家現(xiàn)在已經(jīng)極少去書肆買書了，因為陳延總能在夫子上新課之前把書抄好。

    時間悄然而逝，在又經(jīng)歷了一個酷暑之后，陳延過完了自己七周歲的生日，按照爹娘的說法，他今年已經(jīng)九歲了。

    虛一歲，毛一歲，七歲變九歲，一點問題沒有。

    大抵是因為從今年開始家里的伙食好了很多，攝入了足夠多的rou和蛋，加上他運動的頻率也挺高，陳延長高了很多，有一米三了！已經(jīng)不是從前那個小豆丁了。

    隨著年齡的增長，加上不斷練習，他手腕的力氣也越來越大，寫的字也越發(fā)精進、靠近前世了，憑借著一筆好字和呂夫子的引薦，他現(xiàn)在成為了川安縣安揚書肆里年齡最小的抄書客。

    每月大概抄兩三本書，收入五百文，不如做書，但好處是他可以翻看安揚書肆里的所有書了，陳延就像是一塊海綿一樣吸收著關(guān)于這個時代的一切，這樣看，抄書最大的益處反而不是錢財了。

    陳家眾人知道陳延有了這么個進項，也是與有榮焉，覺得自家康哥兒簡直是文曲星降世。

    而陳安聽說了這件事之后，求著陳延給他買了一本字帖，愈發(fā)立下決心準備苦練毛筆字。

    夏日日短夜長，散學之后家里還是亮堂的，不用點燭，陳延和陳安二人也開始教家里的姊妹讀書識字。

    讓陳延比較意外的是，小課堂開了兩三天后，家里幾個長輩也來聽了，按爺爺?shù)脑捳f：認得幾個字總沒有壞處。

    陳延很認同這句話。不過在教人這件事上，他不如堂兄多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