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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農(nóng)門科舉奮斗日常在線閱讀 - 農(nóng)門科舉奮斗日常 第36節(jié)

農(nóng)門科舉奮斗日常 第36節(jié)

    正在喝湯的方德名突然放下了湯碗,看向了妻子。

    教諭夫人尋親?尋不到,自己也有個品貌俱佳的女兒。

    他眼睛亮了起來。

    “夫人說的對,我們燕燕不小了,有好的,確實可以定下來了?!?/br>
    方夫人笑逐顏開,“那你可要好好挑挑!”

    下午,方德名上完課渾身疲憊,叫來了自己的二弟方德安和自己一起到書房內(nèi)談事。

    看得出來,德行私塾掛掉、里面‘老童生’講破課的流言對方德安的傷害很大,他鬢角生出了許許多多的白發(fā),眼角的皺紋都耷拉下來了。

    “二弟,我有一計,可讓私塾?xùn)|山再起!”

    方德安知道自己這個大哥不會亂說話,一身疲憊立刻消去,“大哥可是想到了什么好方法?”

    “我們私塾需要一個靠山……昔日何師爺這座靠山已經(jīng)倒了?!贝蟀训你y票撒出去,結(jié)果這個人只能同富貴,德行私塾的船只是稍微漏水,他就直接跳船了。

    這樣的人靠不住。

    “我想到了和趙教諭同船的好辦法。”舉人,若德行私塾有舉人站臺,必能乘風(fēng)而起。

    “如何與趙教諭綁在一起呢?”

    “聯(lián)姻?!?/br>
    他露出了一個陰沉的笑,“趙教諭僅有一子,又體弱多病,尋遍全縣,無人肯嫁女,我家燕燕,年方十三,溫婉賢惠通曉女工還識字,若是我把她嫁到趙家,何愁趙教諭不給幾分面子?”

    作為方家船上的中堅力量,方德安是知道趙壽康是何種人也的,他頓了一下,“可侄女兒與那趙壽康年紀(jì)……趙壽康?”就是個活體yin賊加病秧子啊。

    “管那趙壽康如何,只要燕燕入了趙家即可,若是生個一男半女,今后我們方家還用愁嗎?”他一開始還沒想到這一茬,一思及此,更是癲狂,“這才是我們方家真正的福氣,燕燕被我衣食無憂的養(yǎng)大,也是時候報答我們了?!?/br>
    正端著補身湯準(zhǔn)備犒勞一下相公,順便打聽一下私塾到底有哪些學(xué)子的方夫人聽到這句話后,眼睛差點直接翻白,她用力咬著自己的舌尖,淚眼連連望著這扇糊著紙的門。

    他為燕燕選的良配,竟是趙壽康?

    …

    天色逐漸變暗,陳延拉響了考鈴,走出考院,人群中,陳多富撐著傘在等,父子二人接頭后,陳延很快坐著牛車回了呂家。

    一通熱水澡姜茶白粥老三樣后,陳延進(jìn)入了睡夢之中。

    初試發(fā)榜,陳延并不緊張,一切同他預(yù)料的一樣,他以前十之姿順利進(jìn)入了復(fù)試。

    老天開眼,復(fù)試終于放晴了。

    不過饒是如此,號房里發(fā)下來的薄被還是有些潮濕帶霉氣的,陳延在號房兩天的精氣神都是那碗熱水給的。

    再覆卷子很長,有詩有文有策論,粗略看了一眼之后,陳延便開始起稿,他心無旁騖,整個考場里只有試卷輕輕翻動的聲音。

    這一場,陳延沒有提前交卷,他細(xì)細(xì)檢查了幾遍,等金鑼聲起時,才慢慢收起了自己的東西。一切已盡人事,只待聽天命了。

    考了兩天,步伐有些酥軟,回程的路都是陳多富攙著他走的。

    忙忙碌碌了十來天,一切塵埃落定,陳延選了呂思然休沐的日子,再行感謝了一波他和嫂子,并送上了一些前些天在府城里買的小禮品。

    呂思然自然不肯收。

    但陳延堅持,并言:“這些東西都不太值錢,只是弟弟的一番心意?!?/br>
    呂思然拗不過他,只好收下了。

    從再覆結(jié)束,到院試發(fā)榜,中間會有十天左右的批卷時間,這段時間陳延非常自由,經(jīng)常外出,每天跟著陳多富早出晚歸,看上去一點也不緊張。

    弄得呂思然的夫人十分好奇,在夜間扯著自己夫君談?wù)撝@位‘義弟’。

    “他是一個好生矛盾的人?!?/br>
    “?”最近快發(fā)榜了,作為書吏的呂思然也很忙,早出晚歸,和陳延錯開了,回府待的時間也少,一時之間不明白夫人在說什么,“什么矛盾?”

    思然夫人說了一下陳延日日出門的事,又道:“他看上去好似全不在意自己的院試成績,精神很好,一點不著急。但人又瘦了許多?!?/br>
    “瘦了許多!”有多瘦哦。

    呂思然決定和陳延聊聊。

    于是在發(fā)案前一天,他見到了陳延。

    乍一見,思然都懵了。

    因為陳延的樣子和妻子形容的一樣,真的很矛盾,他可以一眼看出來,少年臉上的rou變少了,身形細(xì)了一些,這本是頹唐之相,但他的眼睛很亮,面色既不蒼白也不蠟黃,所以又挺精神。

    “康弟,你這是怎么了?”

    陳延失笑,“思然兄,我也不知道……”他也覺得這種變化來的奇特,他內(nèi)心覺得自己一定能中秀才,只是算不準(zhǔn)排名。

    可每到夜闌人靜,他又會想,萬一呢?

    然后早晨起來,又覺得沒有萬一。

    這樣反反復(fù)復(fù),精神無所謂,身體似乎有些吃不消,一直在掉rou抗議。

    陳延本想調(diào)整一下飲食和睡眠,規(guī)律作息對抗一些,但是——

    他看著銅鏡中略有些消瘦的自己,思及爹以及大嫂看見他之后的目光,他不知想到了什么,放任了這種身體的內(nèi)耗。

    且開始刻意控制自己的攝入,硬要跟著陳多富去尋牙人,看宅院,果然,更明顯了。

    回過神,眼前人還是一臉關(guān)切,他道:“大抵就是太憂心了,等明日發(fā)案后應(yīng)該就好了?!?/br>
    “這……”呂思然有些無奈,“可惜這次謄寫紅榜的人不是我?!?/br>
    “不過我相信以康弟的才華,定能榜上有名?!?/br>
    “借兄長吉言!”

    隔日,陳延一行人很快到了考試前預(yù)定好的茶樓中,院試與縣試府試不同的是張榜會有專門的報喜差役到考生預(yù)留的地點報喜。

    大家大都會選發(fā)榜地附近的茶樓和酒樓,陳延也不例外。

    茶樓的大堂里有些鬧哄哄的,到處都是著長衫的年輕學(xué)子。

    約莫上午九點,茶樓前門突然響起了敲鑼的聲音,霎時間,人影浮動,二樓的窗臺上多了許多伸長脖子往外張望的人。

    報喜的衙役嗓門兒十分洪亮,他站在門口,敲鑼,高聲道:“賀江南府浮梁縣周秉老爺高中秀才!”

    接著,大堂里很快有一二三十左右的男人一臉喜色起身往前,在眾人艷羨的目光中給了衙役一把喜錢,而后茶樓老板很快宣布,這位秀才今日消費可免。

    他喜氣洋洋與周圍人拜賀,有了第一個,大家便知道,今日份科舉盲盒,已經(jīng)開拆了。

    報喜從后往前,越后接報,名次越前。

    實力不算上佳者前場未得報,便已知此次希望渺茫,但仍在等,而對自己‘自信’者,也在等。

    但無論如何,等待都是煎熬的。

    陳延亦開始緊張了,但他的緊張不顯山不露水,只是心跳砰砰。

    來了,鑼聲響,又一波差役出現(xiàn)了。

    “賀江南府清源縣王敦老爺高中秀才!”

    還不是他。

    呂思然也開始有點擔(dān)憂了,看這時辰,已經(jīng)快報到最前面了。

    陳多富更不必說,因著等了太久,他口干舌燥,喝了許多許多的茶水,現(xiàn)下內(nèi)急已經(jīng)開始夾著腿了,但他完全不想去如廁。

    他怕自己一去,那差役就來了,也覺得這個時候去廁所兆頭不好!鴻運當(dāng)頭,怎能沾臭!

    額角的一滴汗滑落在桌上,王老爺?shù)膱笙膊钜圻€沒走,鑼聲又響,陳延偏頭一看,不知怎么的,心跳了起來。

    那衙役的官話不算標(biāo)準(zhǔn),夾雜著一些江南的語調(diào),“恭賀江南府川安縣陳延老爺高中秀才!”

    在座三人那顆懸著的心,終于落下,陳延站起了身。

    他拿著陳多富給他的碎銀子,散了一波喜錢,那衙役看他年紀(jì)很輕,有些驚訝的拱手,“恭喜老爺?!?/br>
    而茶樓里眾人見這名次在前的秀才居然如此年輕,亦是議論紛紛。

    “可見老頭總是不公平的?!币宦浒駥W(xué)子慨嘆,“你我二十多歲,仍在童生蹉跎,那少年才多大,竟已高中秀才!”

    “川安縣是何縣,除了這樣年輕的人才!”

    “名次這么靠前,將來科舉也有望吧……”

    回到座位上之后,便有一些同在榜上的秀才前來祝賀,陳延年輕,不便飲酒,便以茶代酒,和大家同沾喜氣。

    寒暄了好一會兒,白蹭了一頓好茶,三人歸了宅。

    夜里思然夫人自然是備了一桌子好菜慶賀,是夜,陳延把自己早先就寫好了的信交給了呂思然。

    “放心,我必為你帶到!”

    ……

    江南府的提學(xué)姜修大人在府城讀書人的圈子里名聲是很不錯的。

    他禮賢下士,關(guān)愛學(xué)子,府內(nèi)許多優(yōu)秀學(xué)子都受過他的召見。

    只要不提‘政事’,他本人也是沒什么架子的。

    是以,呂思然作為一個小書吏,才能如此順利的替人傳書。

    不過近來給姜大人遞書信的人委實有點多,他剛從考場上下來,想歇歇再見大家呢。

    “爹!”

    “爹!”

    “喲,爹的乖女兒怎么跑得這么快???”縱然有些疲憊,姜修看見可愛的女兒奔向自己,還是下意識揚起笑臉,放柔了聲音。

    “還不是爹爹消失太久。”姜茵茵切了一聲,“之前說好要陪我去逛集市的,說話不算話!”

    她跺跺腳,“爹真不講信用?!?/br>
    姜修可聽不得乖女兒的抱怨,“爹哪里不講信用了,說了陪你肯定會陪,上次沒約好時間而已?!?/br>
    “那到底什么時候嘛?”

    “八月末如何?”

    姜修:“你看爹的樣子,得休息休息才能陪你去逛!”

    “那好吧!”她也不是不體貼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