頹不流終于找到機會抽回右手，狠狠給了灰霽一手肘。

    后者吃痛，終于沒敢再造次。捂著肚子直到大巴停在了機艙門口。頹不流從灰霽手中搶回行李，頭也不回地上了臺階。

    兩個小時的飛行時間里，他們?nèi)虥]有任何交談。直到飛機落地，頹不流和千里汽車的工作人員碰頭。

    工作人員愣了愣，有些驚訝地看向灰霽：“這位也是和您一起的？”

    灰霽：“你好，我是頹總助理?！?/br>
    工作人員震驚了，影視公司的助理都這么帥氣嗎？

    頹不流大發(fā)慈悲地看了灰霽一眼，終究還是沒有趕他離開。

    半個小時后，頹不流抵達了科技展會館，工作人員帶他們?nèi)チ饲Ю锲嚨男菹⑹摇?/br>
    “二位可以在此稍作休息，”工作人員介紹道，“許工現(xiàn)在正在參加分論壇，大概還有40分鐘結(jié)束，如果有什么需要盡管跟我說?！?/br>
    “不用招待，”頹不流站起來，“我去展臺看看。”

    “好，那我陪您過去?！?/br>
    灰霽說是助理，態(tài)度也陡然端正起來，安靜又聽話地跟在頹不流身后，沒有任何僭越。

    科技展主展館劃分給了新能源汽車，頹不流剛一進門，就看到了“千里汽車”巨大的展牌。

    秘書見頹不流感興趣，讓技術(shù)人員給他介紹了一番千里汽車的技術(shù)創(chuàng)新。

    頹不流本職工作就是造車，聽完技術(shù)人員的介紹，也大致知道這個企業(yè)的水平在哪兒了。

    整體來看，這個世界的新能源造車技術(shù)，比他原來的世界落后了3年。

    哪怕是業(yè)被稱為界龍頭的千里汽車，自動駕駛還在測試中，只能作為輔助；而且車內(nèi)中控臺交互也不夠智能，唯一的優(yōu)勢是自研發(fā)動機技術(shù)很扎實，帶著老牌車企的品牌基因。

    而展廳內(nèi)其他的一些新能源車企就良莠不齊，甚至有一些只有一個花里胡哨的概念，用令人眼花繚亂的智能軟件做包裝，但至關(guān)重要的清潔能源并未解決，也就是趁著風口熱騙騙冤大頭。

    頹不流逛完一圈把行業(yè)情況了解得差不多了，見時間沒剩多少，準備返回休息室。

    然而當他路過千里汽車站臺時，卻突然聽到一道焦急的聲音。

    “不是說下午4點才過來嗎？瑞斯先生怎么提前到了？還去了羲和汽車那邊！”

    “啊？你說剛才那個老外？他就說過來看看。我說我們技術(shù)人員不在，他就去隔壁了。”

    “你真是……那是許總之前一直想合作的德國車企零件供應商，但現(xiàn)在對方還在考察我們，你不留著他就算了，怎么還讓他去了競品那邊？”

    “那我又不知道，而且腳長在他身上，人家要走，那我總不能強行把他留下吧？”

    “哎算了，我去通知寧秘書，你就留在這里，等人過來后把他趕緊留下?！?/br>
    “好，也知道啦！”

    頹不流順著二人談話方向望去，對面展臺旁有一個國外中年男性，他對面站著一個穿西裝的俊朗青年，似乎在向他介紹那款新能源電動車，有不少媒體圍在旁邊拍攝。

    灰霽已經(jīng)盯著那邊看了很久了。難道是認識的人？

    頹不流問千里汽車的工作人員：“羲和汽車那位是誰？”

    “你問和瑞斯先生說話的啊？”工作人員應道，“季翰默咯，羲和汽車的ceo?！?/br>
    本書主角攻季翰默？

    頹不流對此人印象全無，只記得一個簡單的名字，當初看文時，他甚至沒堅持到主角攻出場。

    灰霽怎么一直在看他？巧合還是舊識？

    頹不流還沒有理出頭緒，旁邊的工作人員突然“靠”了一聲。

    “組長怎么還不回來？那個瑞斯又過來了！”

    工作人員說完，立刻掛上微笑走到瑞斯面前?？上卿N售，對技術(shù)只是略懂皮毛，雖然態(tài)度熱情，但瑞斯看起來似乎一直興趣缺缺。反而是隔壁羲和汽車的工作人員跟了過來，還在費力推銷著自家車的好處。

    看到這里，頹不流大致懂了。

    這家零件廠商有一項很厲害的技術(shù)，而千里、羲和正彼此競爭獨家合作權(quán)。

    千里、羲和是國內(nèi)兩家龍頭新能源車企，投資和規(guī)模都相當，發(fā)展也幾乎同步，若是一方能率先一步拿下訂單，就能一定程度上遏制對手的發(fā)展。

    這個瑞斯似乎和許總約好了，但不知什么原因提前過來，手下的工作人員這才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眼看那位銷售表情越來越僵硬，頻頻抬頭看向遠處，頹不流知道，他已經(jīng)快要到達極限了。

    偏偏那個瑞斯還在問，千里汽車的電池布局，發(fā)動機發(fā)明專利。這些復雜的問題，就算是工程師來了都一時半會兒說不清楚。

    銷售簡直要急死了，難道這個合作要砸在他手中嗎？

    就在這時，身旁一道清晰的嗓音突然插了進來：“千里汽車有獨家自創(chuàng)的電池組布局，以及控制管理系統(tǒng)，請看這里……”

    頹不流很順利地接過話題，瑞斯一聽就明白，他是真正懂技術(shù)的人。他以為頹不流是技術(shù)人員，還問了他好多問題。

    二人聊得火熱，剩下銷售一臉懵逼站在一旁。雖然他暫時脫離了困境，但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眼前的男人英語流利、調(diào)理清晰，更重要的是他似乎真的很懂技術(shù)。

    記得剛才是許總的秘書帶他來的，難道是公司的技術(shù)大牛？

    工作人員看向頹不流，表情瞬間崇敬起來。

    看著一旁擺臭臉的羲和工作人員，他有些得意地翻了個白眼。

    這些人也太壞了，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竟然趁著他們領(lǐng)導不在當面搶客戶，還好這個帥哥幫他解了燃眉之急。

    羲和汽車展臺，季翰默看向侃侃而談的頹不流，緩緩皺起了眉：“那人是誰？”

    秘書：“星塵文娛的總裁頹不流。”

    “頹不流？小蘇前經(jīng)紀人？”季翰默沉下了臉，“他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還和千里汽車扯上了關(guān)系？”

    秘書身體頓時一僵，連忙道：“抱歉，我這就去查?！?/br>
    ……

    千里汽車展臺。

    瑞斯終于從頹不流這里了解了想知道的信息，滿意地點點頭：“你剛才介紹的技術(shù)很厲害，如果真的能夠按照這個方向發(fā)展，一定能改變汽車行業(yè)的局面。我們也很愿意和這樣的優(yōu)秀企業(yè)合作?！?/br>
    頹不流頷首：“合作愉快?！?/br>
    見事情似乎沒有搞砸，一旁的銷售也跟著松了口氣。

    就在這時，一個穿著黑色西服，戴著紅色嘉賓證的清秀男人走了過來。

    頓時一激靈，連忙彎腰致敬：“許總?！?/br>
    “瑞斯先生，”許晏大步朝他們走來，越過頹不流對瑞斯伸出了手，“抱歉，我剛結(jié)束演講，來遲了?！?/br>
    “沒有，是我來早了，怕耽誤你工作，就自己先過來了?！比鹚剐α似饋恚牧伺念j不流肩膀，“不過你們的員工很優(yōu)秀，有這樣優(yōu)秀的員工，也難怪千里汽車發(fā)展越來越好?！?/br>
    他們的員工？

    許晏這才回過頭，有些驚訝地看了頹不流一眼——年輕而英俊，從未見過的臉龐。

    他心有疑惑，現(xiàn)在卻不是多問的時候，只得收回視線繼續(xù)談合作。

    “頹總，許工已經(jīng)在休息室等您了?！泵貢^來提醒他。

    頹不流點點頭，轉(zhuǎn)身回到了休息室。

    許知義已經(jīng)在里面等他了，他是真的喜歡做模型，拉著頹不流聊了一大通電影設(shè)定，美術(shù)設(shè)計，頹不流有備而來，每一個理念和需求都說得明明白白。

    許知義是工科出生，又很喜歡傳統(tǒng)文化，中式賽博朋克的設(shè)定簡直完美戳中了他的點，令他大呼遇到知己，恨不得立刻回去鉆進工作室搞創(chuàng)作。

    頹不流：“那合同簽……”

    “哎合同，瞧我這記性，紀大了好多事情都記不清了，”許知義一拍腦門，又保證道，“不過你放心，這個訂單我一定好好兒給你做，我是真心喜歡，價錢都是次要的。”

    “爸，”就在這時，休息室大門打開，風塵仆仆的許晏走了進來，“德國瑞斯工業(yè)的合作已經(jīng)談妥了?！?/br>
    然后他看到了坐在一旁的頹不流，驚訝道：“你是剛才的……？”

    看著二人的互動，許知義有些意外：“你認識？”

    頹不流點頭：“在展廳里有過一面之緣?！?/br>
    “何止一面之緣，他剛才幫了我大忙?！痹S晏說完，把剛才發(fā)生的事情說了出來。

    許知義聽完后大笑出聲：“那頹總可是幫了你好大一個忙，得好好謝謝人家。”

    “我也是這么想的，”許晏看向頹不流，目光真誠地發(fā)出邀請，“我手下正缺你這樣的人，不知你有沒有興趣來千里汽車工作？不管你目前在哪家車企工作，我愿意給你雙倍的待遇?！?/br>
    頹不流搖頭：“謝謝你的邀請，只是我從事影視行業(yè)，不懂造車?！?/br>
    影視行業(yè)？

    許晏愣了愣，眼中興趣更勝：“那我更要請你加入了，不懂造車都能搞定瑞斯，那更證明你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商業(yè)奇才，我沒有理由放走你這樣的人?！?/br>
    許晏許諾了優(yōu)厚的條件，可惜頹不流依舊拒絕。許晏沒轍，開始讓許知義幫他。

    “可拉倒吧你，”許知義沒給兒子面子，直接道，“你挖客戶都挖到你爹頭上了?！?/br>
    許晏：“你客戶？”

    “可不是，你別打人家注意了，頹總有自己的工作要忙，人家要拍科幻片呢?！痹S知義對兒子說。

    許晏不得不遺憾放棄。但是離開前，他加了頹不流微信，希望保持聯(lián)系，以后有機會合作。

    這次頹不流沒有拒絕。

    閑話聊完，終于可以談工作了。許知義看完合同，目光在合作金額上停頓了許久。

    頹不流：“價格有問題？”

    許知義搖頭，又說：“你們劇組也不容易吧？”

    頹不流以為對方擔心他們付不出尾款，主動解釋：“是有一定困難，但不會影響到你們這邊的權(quán)益。”

    “我不是這個意思，”許知義放下筆，直接道，“這樣吧，我是真心想結(jié)交你這個朋友，這筆訂單就不收你報酬了?！?/br>
    沒想到對方會這么大方，頹不流不由得愣了一下，下意識搖頭：“不行，這對你們來說也太不公平了?！?/br>
    “公不公平我說了算，”見頹不流推辭，許知義又說，“實不相瞞，我做微縮模型就是為了開心。我不缺錢，但缺你這么優(yōu)秀的朋友，別墨跡了，我今天就要你一句話，你就說愿不愿意交我這個朋友？”

    電影立項后，他遇到不少落井下石的人，但也有許知義這種，愿意向他伸出援手。

    頹不流心中充滿感激，起身向許知義鞠了一躬：“多謝許工，我們劇組一定不辱使命。”

    電影資金本就緊缺，許知義的免單無疑是雪中送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