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民國好好學習生活 第18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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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藥水攪拌得差不多了, 三哥拿溫度計量溫度, 看看溫度計又拿鑷子加冰塊,再量一回溫度像是可以了。 三哥準備往沖片罐里注水, 又叫珍卿準備關燈, 并叫她注意看一下時間…… 珍卿是萬萬沒想到, 洗個照片這么麻煩, 沒學過化學、物理的人, 恐怕手把手教也不一定能學會。 三哥最后把底片顯影、定影, 并且把殘留的藥物沖洗干凈了,三哥又花了四十分鐘,把顯好影的膠片晾干。 怪不得大部分人,拍了照片跑照相館洗,原來電視劇里拍洗照片,省略了顯影膠片的過程——這過程真的好麻煩啊。 看看時間已經九點鐘,三哥叫珍卿洗澡睡覺去。 珍卿一點兒沒覺得困:“只要精神足夠放松,我十點鐘睡也沒關系。三哥,我看洗照片很放松。看了九十九步,你讓我把最后的步驟看完吧?!?/br> 三哥搖搖頭不大贊同,但也沒有強令珍卿不看。他襯衫的前襟和后背上,都被汗水漬濕大片,不過他都顧不得在意,只拿著擦臉上頸上的汗水。 珍卿后知后覺地想,這么熱的天氣洗照片,三哥也沒有開電風扇,若她不在這里的話,他肯定要脫一層衣服。 這么一想,她確實妨礙到三哥了。 珍卿有心想趕緊離開,可又說不出自然出的理由。 她耳朵里滿是夏蟲唧唧,下面有各門落鎖的聲音,還有被熱空氣扭曲的說話聲。 她身上出了幾層汗,心里卻莫名感到清涼意。 專注工作的人真的很帥,三哥舉手投足之間,是令人賞心悅目的氣定神閑。 他不經意地回眸看她,那一瞬而過的眼神,是清雋而深邃的,就是滿天浩瀚星河一樣,一種讓人失神又心靜的感覺。 珍卿的心猛地撲騰兩下,剛才三哥專注洗膠卷時,她心里就亂撲騰了一會兒。這一會兒又來了。 啊呀呀,三哥好帥三哥好帥。 陸浩云關掉明亮的電燈,打開艷熾熾的紅光燈。 三哥在放大機旁邊,重新放好了相片紙,稍微調整一下紙幅,他一邊cao縱著放大機,一邊輕淺地給珍卿解釋: “……放大紙不感紅光,所以可以開紅光燈……膠片在放大紙上顯影的過程,其實是一種化學反應……明白了物理化學知識,洗照片就沒什么神秘……” 這暗房里黑紅的一片,乍看之下很像幽冥地獄——但其實沒一點恐怖氣氛。 三哥的身形面龐,半是黑暗半是熾紅,黑紅的光影隨著他的動作,在他臉上明暗起伏著。 他的樣子一會兒清俊端正,一會兒邪魅狂狷,一會兒又像紅臉的妖魔一樣。 珍卿晃著自己的腳,看著三哥不由發(fā)笑,三哥在忙碌的間隙抬起頭天,在紅艷艷的光里笑問:“有什么可笑的事?” 珍卿趴在椅背上晃腿,笑盈盈地說:“我頭一回見三哥這么紅光滿面,覺得,嗯,比往日都受看些?!?/br> 陸浩云不由自主地,心里漫上來一陣熱意,笑著跟珍卿說:“ 紅光會讓人更熱,你要不要出去?” 珍卿看一看時間,竟然已經十點鐘了。這一會兒看得有趣,倒忘記找理由出去了。 她站正了身體,有點遲疑地說: “那三哥,你也不要弄太晚。我先睡覺去了。”說著就向門口走過去。 陸浩云眼神一黯,他看似在認真工作,其實目送珍卿走出去。 分明是他再三叫她走,此刻,卻有說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小五其實幫不上什么忙,但她不遠不近地站著,安安靜靜地不說話,這間孤清的暗室,好像就不孤清了。 她才剛剛走出房間,這房間的空氣都變了。 他兀自悻悻一會兒,忽聽見門又開了一縫,就見珍卿拎著水壺進來,有點不好意思地說: “三哥,我回房才想起來,你一個小時沒喝水了……出汗多不補水不行……” 說著見三哥神情怔忪,似乎沒意料到她又回來,珍卿生恐繼續(xù)打擾到他,趕緊倒了一杯水,遞到三哥面前。 但三哥手上都占住,她干脆把水遞到他嘴邊,踮著腳給他喂了一杯子水。 這種親密性的舉動,讓珍卿不好意思了,她放下從她房里拿的水壺,像兔子似的躥出了暗房。 陸浩云不用照鏡也曉得,自己此刻的笑,肯定是冒著傻氣的——可他覺得,剛才喝下的白水,像蜂蜜水一樣甘甜。 ———————————————————————— 一個禮拜四的時候,珍卿收到驚華書局的信,他們又送來一期的版稅。 到這個星期為止,珍卿已收到三次版稅,每回都能比上回多不少,她手頭的錢將近六千多。 此時的六千塊放到后世,大約有一百多萬。 但海寧這種當代一線城市,就算她放棄買房打算,決定以后租房過日子,六千塊錢也很好花的。 她不但自己想過好日子,還要養(yǎng)年邁的爺爺啊。 珍卿同學中有租洋房住的,中等水準的洋房,月租在一百塊左右。 像三哥晉州路洋房那種水準的,每月租金至少兩百塊——這還只是租金,沒有算上其他花銷呢。 在海寧居大不易的。 所以,雖然懷里揣著一筆巨款,珍卿日常還是要好好學習、努力賺錢啊。 今年開學遲了一個多月,暑假也晚了一個多月。 與荀學姐辦的《新女性報》,現在也預備著八月開刊,珍卿在緊鑼密鼓地做文章。 而且魏先生的《十字街心》,天天也在催她的稿子。 等過不了幾天功夫,培英的期末考試季也要來了。 珍卿想著把銀行本票兌了,等忙完了期末考試季,瞅一個中意的花園洋房,把杜太爺接來享享晚福吧。 想著接杜太爺來海寧,珍卿難免也有點發(fā)愁,就杜太爺這樣的老頭子,從小莊村來到大都市,他會遇到的文化沖擊,說不定比常人出國的沖擊還大。 尤其杜太爺不講衛(wèi)生,就是一大改造難點;而且他莫名其妙的想法多,有時還挺倔強地叫你執(zhí)行…… 世上的人要產生大變化,最好的自我改造動力,就是丑、窮、病。 杜太爺沒啥大毛病,也不在乎自己長得丑,他也壓根不是個窮人,因此改造起來頗麻煩。 世上最能改造人的地方,前三名就是監(jiān)獄、軍隊、學校,可是這些地方,也不是想進就能進的。 杜老太爺的都市生涯,無論怎么設想,都是難矣哉啊難矣哉。 又過了兩三天的功夫,又趕上一回周末,珍卿在主樓南邊的走廊里,看廚房的幫傭們,一邊干活一邊侃大山。 忽聽一個女傭跑過來,壓著聲斜著眼睛道:“那幫收捐的人又來了!” 珍卿聽得瞠目結舌,問見識較多的金媽:“我們這樣的人家,他們也敢來收捐嗎?” 胖媽覺得五小姐,問金媽而不問她,心里頗有點不稱意。而金媽也有一點狐疑,沒有立刻答珍卿的話。 胖媽搶著對五小姐解釋道: “這有什么稀奇呢?常言說閻王好見,小鬼難纏。越是不上臺面的小鬼,越是犄角旮旯哪兒都有他。 “他們好事干不來,使起壞來叫你防不住,所以,他們來也沒啥稀奇的?!?/br> 珍卿回想在睢縣時,也有征糧收捐的上門,只不過每次這種人來,杜太爺都讓她在房里,她還真沒親眼見識過。 珍卿又問金媽:“在城市里,他們收捐都有什么名目呢?” 說到城市收捐的名目,不但金媽和胖媽說,其他人也有說出好幾種呢。 比如說,有一種捐叫房捐,你走合法的流程買的房,也向政府部門交房產稅等,但這巡捕房的人,就是有理由再收一遍房捐。 有幾回收捐的人來,胖媽都親眼見過,所以,她能繪聲繪色地描述收捐人的嘴臉: “那有二流子似的人,跟封管家說:‘你們在家飽吃安睡,賊不侵盜不搶,出門就有車子坐,天黑還有燈照亮,路面上成天潔潔凈凈,就有巡捕捐和交通捐、照明捐、清潔捐……” 其他人還說,這大城市達官貴人多,收捐未必敢放肆得罪人。 要說鄉(xiāng)下的很多地方,稀奇古怪的捐稅名目才多呢。 比如有個叫桂嫂的女人,講他們有一位大帥,捐稅名堂多的他自己都記不得。 活在他治下的老百姓,吃飯、養(yǎng)豬、住房、看戲、上廁所,甚至活不下去死掉了,沒有一件事是不納捐的。 作者有話說: 感謝在2021-06-24 23:31:18~2021-06-25 23:58:0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幸運大賽一等獎 1個;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啵啵贊贊并肩雪山之巔 40瓶;瑭瑭、?柚子??、幂?nbsp;10瓶;m15 5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119章 謝公館怪誕人事 謝公館主樓南邊走廊上, 珍卿聽大家講述,有地方的捐稅都預收到本世紀末了,再次感到這亂世的荒誕。 去打探消息的金媽回來說, 那些收捐的人不像巡捕房的,都穿著老百姓的尋常衣裳。 他們嚷著封管家給錢太少, 說是看不起他們, 現在正鬧騰呢, 這一會兒租界巡捕房來了人, 正跟收捐的那幫二流子分說呢。 珍卿心里納悶得很, 除了市政部門和巡捕房,誰還有資格在租界這么囂張地收捐呢? 她覺得這熱鬧該看一看。 她直接從南邊廊子穿過去,拐到東南的廊角那里, 然后就沒有再向北面走,就坐在角落的欄桿下,看他們樓前面對峙的情形。 就在前院的西式涼亭里頭, 有六個松松垮垮的男子, 打頭那個正歪眉斜眼地嬉笑著說: “……這海寧城上下七十二座庵廟, 共坐著一百四十四尊菩薩,這謝公館的錢財底細, 能瞞過哪一座真佛?” 說著把手里的一根銀元, 隨手拋到身后屬下那,抽著香煙虛著眼, 輕飄飄對陪笑的封管家說: “你們謝公館打發(fā)叫花子呢?” 那西洋亭子外面, 還有十來個穿制服的人, 手里都握著警棍跟收捐的人對峙。 站在最前面的應該是領頭, 看他的制服大約是個警長、探長之類。 就見那警長站于亭階下, 比那些收捐的人矮一頭, 倒也一點不怯場,聲音里還帶著笑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