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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到民國好好學習生活 第219節(jié)

    杜太爺從北方的鄉(xiāng)下,來到霓虹綠影的大都市,會感受到非一般的文化沖擊。珍卿覺得應該還能應付。

    沒有過多的期待,也沒有太大的意外,所以心情是淡淡的喜悅,平常的鎮(zhèn)定。

    珍卿打了一個哈欠,三哥看一看時間,叫珍卿靠著他睡一會兒。

    陸三哥昨夜沒怎么睡,看著珍卿很快睡熟了,他也闔上眼睛打盹兒。沒過一會兒,兄妹倆偎依在一塊兒,進入了酣甜的夢鄉(xiāng)里。

    吳二姐看他們的睡態(tài),忽然心緒一動,覺得這情景格外美好。她拿起弟弟放在一邊的相機,就這個情景拍了兩張照片。

    一個小時之后,杜太爺他們乘坐的浦水號,終于抵達了海寧的大碼頭。

    又過了將近半個鐘頭,終于說已經(jīng)靠岸,目下正在下錨??腿艘龝翰拍艹鰜?。

    萬幸的是,下了一個多小時的暴雨,變成了淅淅瀝瀝的中小雨。

    陸三哥打個小哈欠,把珍卿拍醒拉她下車。

    站在碼頭上,能看見新泊進來的輪船,半新不舊的龐大船體上,矗立著黑漆漆的大煙囪,還有高聳的長桅桿。

    來接乘客的人非常多,碼頭上擠得漫漫當當,撐開的雨傘像一朵朵寂靜的花。

    好多乘客都站在船廊上,有的乘客蹦跳著揮手,向碼頭上的人們呼喊著。

    珍卿他們撐著一溜傘,封管家把做好的長條幅,豎桿子撐起來,上面寫著“睢縣杜太爺”。還有傭人另舉布旗,另寫著杜太爺、楊仲騏、杜明堂等名字……

    珍卿揉一揉迷蒙睡眼,覺得這待遇,比她當初來強太多了,這叫一個人山人海,彩旗飄飄啊。

    杜太爺一出杜家莊,享受的是vvip的高級待遇。

    站在碼頭上等了一陣,聽見船上吹了幾聲哨子。

    就見二層的艙門打開,聽得一陣嚶嗡之聲,一下涌出好多提包帶箱的乘客,站滿人的碼頭霎時間更加熱鬧了。

    這么醒目的條幅名牌,謝公館的人舉了半天,竟然沒有人主動找上來。

    認識人的杜遠堂和杜教授,鉆地猴一樣前后瞅了半天,一直沒瞅見杜太爺一行人。

    還是大部分人下來后,杜教授從艙門進去找人,杜遠堂還跑到人家甲板上去——一部分客人從甲板上出來。

    珍卿也想走過去找尋,被二姐、三哥攔住了。

    等杜遠堂高聲喊一聲“二哥”,在下面等待的人都朝上頭看。

    珍卿也一眼瞅見杜太爺,他穿著尋常的青色舊布衫,還是印象里高瘦直楞的樣子。

    杜太爺看起來狀態(tài)不好,他走路跟踩著棉花似的,身體左側還有人攙扶著他。

    緊接著,就看到了攙扶杜太爺?shù)娜恕潜持さ脑瑡尅?/br>
    后面還有背提行李的二表伯和老銅鈕,以及跟自己三弟拉手的杜明堂——論輩分他也是珍卿的侄子。

    珍卿霎時間興奮起來,高高跳起來向上招手,用禹州話大聲喊他們:“祖父——祖父——”“二表伯”“明堂侄子”。

    杜太爺也手搭涼棚,扶欄遠遠地向這里望。

    杜太爺停步擋了別人的路,他身后的人搭他肩膀,說了句什么,杜太爺趕緊點頭,躬著背繼續(xù)往下走。

    二表伯也看見蹦跶的珍卿,也大聲地喊著“小花”,推著杜太爺快步走上碼頭。

    珍卿三兩步跑上前去,杜太爺瞅著珍卿,也不知在瞅啥名堂,上瞅瞅下瞅瞅,左瞅瞅右瞅瞅,好像一直瞅不夠似的。

    杜太爺嘴張張合合的,“你”“我”了半天,沒能說出一句囫圇話來——然后這一把年紀的人,莫名地開始抹起眼淚兒來。

    珍卿也搞不清為的啥,看著熟悉而陌生的杜太爺,一陣陣激動有點按捺不住。

    她拉著杜太爺?shù)母觳病盘珷敍]有推開她,她想起當初分別時發(fā)下的豪言,想說點什么圓場話,可發(fā)現(xiàn)根本說不出話。

    看著杜太爺老淚縱橫,原本心情平靜的珍卿,不覺之間也熱淚上涌,淚水迷蒙了她的視線,她的喉嚨又似哽住了。

    當初在火車站分別時,那種腦子發(fā)熱的感覺又來;她的眼淚,像是開了閘的洪水,不由自主地洶涌而出。

    杜太爺看她哭得眼紅鼻頭紅,像她娘死的時候,她哭得那副可憐模樣兒。他伸出手想為她揩淚,忽地自己尷尬住了——他對孫女從沒有親密舉動。

    珍卿想抱抱久別重逢的祖父,可是想起多少回碰壁的情形,身體都像有記憶似的,沒過腦子動作就打住了。

    吳二姐和陸三哥,不遠不近地站著,都沒有打擾這祖孫的真情流露。

    這時謝公館聽差們上來,要幫杜太爺他們拿行李。別的行李都給了聽差,就是老銅鈕提得的個藤箱,杜太爺一把薅過來給珍卿,一咕咚塞到珍卿懷里,說是給珍卿帶的魚干兒。

    這時候杜教授也躡過來了。

    杜教授看他爹一眼,然后就側身把眼光低垂——就是不看著杜太爺,他只低低地說一句:“一路辛苦!雨又大了,咱們先上車再說吧。”

    杜太爺也是一樣的,倉促地瞅兒子一眼,也是把眼神放到別處,嘴上囁嚅著沒有話說。

    珍卿正在情緒激蕩著,漸漸也感到團聚的喜悅,忽聞見撲鼻的一陣惡臭,一低頭看杜太爺塞的藤箱,這惡臭味快把人熏得升天。

    珍卿受不了這么躥的味兒,讓胖媽把藤箱打開看看,要是吃的東西臭了就地扔掉,沒必要再往家里帶了。

    杜教授跟杜太爺倆人,既沒有眼神交流,更沒有肢體接觸,杜教授視線低垂著又說:“雨又下大了,快上車吧?!?/br>
    杜太爺側對著杜教授,他冷冷地抽氣克制情緒,身上莫名地顫抖著。

    珍卿看杜太爺?shù)暮韲德杽又?,似乎心中感情洶涌,現(xiàn)在就要爆發(fā)出來。

    杜教授也受杜太爺感染,眼圈莫名泛紅了。

    他伸手搭上老爹的肩臂,又說一遍“快點上車”,杜太爺忽然扭過身來。

    就見這杜太爺嘴一圓張,發(fā)出德語的一個嘔吐音,好家伙,也不知幾天吃的飯,搜腸刮肚地全嘔在杜教授身上。

    杜教授瞬間石化掉了,他擱在杜太爺身上的手,一瞬間絕望地拃開了。

    你聽這水聲嘩啦不停,杜太爺這嘔吐的動靜,比三個女人害喜的動靜還要大。

    他要不然上一頓吃得稀,要不然就是消化不好。

    杜教授半月薪水做的西裝,全造在杜太爺?shù)陌胂锢铩?/br>
    這時候胖媽打開了藤箱,那反應就像里頭裝著誰的尸體似的。

    就見箱包里黃黃白白的干魚,發(fā)出讓人難以承受的地獄惡臭,登時把過路人都快熏得死過去。

    胖媽高聲嚷著說:“唉呀,這都長了蛆了,白花花的蛆在里頭拱,唉呀呀呀,要不得了要不得了!”

    杜教授本就快被老爹惡心死,又看見這腐臭的魚和黃白的蛆,立刻也“嗷嗚”一聲跑到欄桿邊,對著大海就是一陣狂吐。

    然后他就跟蛇蛻皮一樣,把那高定的西裝扯下扔掉,然后他像一陣急驚風,一溜煙兒向碼頭外面跑

    這杜教授被媳婦養(yǎng)得嬌,這陣勢確實夠他受的,他顫顫巍巍地往外跑,步伐都有點內(nèi)八字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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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3章 想幸福的杜太爺

    吳二姐趕緊指揮聽差的, 把杜教授的衣裳撿起來,看他到底要往哪兒去。

    珍卿本就被臭魚熏夠嗆,這兩天還睡不好吃不好。

    在這聲色味俱全的嘔吐現(xiàn)場, 她一時間也忍不住想干嘔。

    三哥趕緊拉珍卿走遠些。

    杜明堂在關照杜太爺,還有聽差把準備的水, 拿給杜太爺漱口凈面, 胖媽跑去扔臭魚干去了。

    二表伯看向二姐、三哥, 暗嘆好摩登、好風度的年輕人——一看著就不是尋常人家子弟。

    珍卿看有人管照杜太爺, 這一邊給兩下的人介紹。

    大家都是有頭臉講風度的人, 一面給一面道辛苦,一面給一面致謝意。

    尤其二姐、三哥經(jīng)事多,對于心有惴惴的二表伯, 表現(xiàn)得非常熱情并體諒,讓初次見面的人心里熨帖。

    二表伯咂嘴嘆氣地說:

    “二小姐,三少爺, 小花他爺不是成心嘞, 她爺本身就好暈船, 來的路上風浪太大……唉呀,吃進去的那些吃食, 一多半都吐出來啦, 這三天走路都打晃嘞。

    “今個兒聽說要下船,特意說吃飽飯下來, 沒想到捱到下船了, 吃的飯也沒存住, 這一下全窩小花他爹身上?!?/br>
    吳二姐和陸三哥, 都一旁微微含笑聆聽, 他們都對“小花”這名字暗感興趣。

    兩人聽這二表伯的話, 又回想剛才那駭人的情景,都有點忍俊不禁,移開目光去看杜太爺——要不是這事裝不出來,真懷疑這老爺子是成心的。

    該認識的人也認識了,該吐的飯也吐完了,二姐和三哥叫所有人上車。

    有三輛車先送行李,到楚州路的杜宅里頭。另兩輛車把人送到東方飯店。

    三哥坐在副駕駛的位置,珍卿坐后座的中間位,杜太爺和二姐在她的左右。

    吳二姐跟杜太爺解釋,說她媽謝董事長有事,晚一點會到東方飯店,杜教授是回去換衣服去了。

    杜太爺?shù)箾]太在意這,這回受了一輪洋罪,唉聲噓氣地叨咕:

    “這輪船一遇風浪,晃得天旋地轉的,可快把我一把骨頭整死了……珍卿,你為來海寧找你,可快去了半條命了,哎呀呀,以后走路也不坐船嘞……”

    吳二姐說是天氣太壞,珍卿說坐火車就好些,陸三哥說禹州、徽州鐵軌一修,大約年底可以重新通車。

    議論一會兒這些事,杜太爺蔫耷耷地問:

    “珍卿,那一大包袱干魚,你咋叫人甩嘞?我去年就給你曬起的!費了多少氣力弄來的!”

    珍卿瞅著杜太爺噘嘴:

    “祖父,人一輩子的喜好有限,那羅媽把臘rou臘出蛆,就毀了我一樣喜好。

    “今兒那長蛆兒的干魚,那氣味現(xiàn)還在鼻子里躥嘞,我真不該多瞅那臭魚,我現(xiàn)在還犯惡心,以后我干魚也不吃嘞……”

    杜太爺不曉得想什么,盯著珍卿瞅了一會兒,莫名說了一句:

    “我看你走這一年,倒還貼了些膘,這臉巴子鼓起來了,還是城里的伙食養(yǎng)人吶?!?/br>
    然后他就跟一車人絮叨:

    “珍卿叫她娘養(yǎng)得毛病多,從小這不吃那不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