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民國好好學(xué)習(xí)生活 第22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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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得意揚揚,簡直是顧盼自雄,珍卿笑著說: “柳先生,禮尚往來,我也問你一個問題,好不好?” 柳先生表示洗耳恭聽,珍卿慢條斯理地說: “我聽過一個奇怪故事,至今想不通是為什么。 “說張三老爹是個讀書人,病得要死但無錢買藥。一日,張三看鄰舍李四,在門外臺階上曬錢,他就悄悄偷錢給老爹買了藥。 “張三老爹吃藥后大好,拷問張三哪里來的錢…… “后來不曉得怎么回事,李四門階上曬的錢又回來,張三父子都松了一口氣。 “李四什么也沒有說,把門階上曬的錢又收回去了。 “聽說張三老爹病大好了,對街的柳二麻子調(diào)侃張三,問他是不是偷了錢?說街坊鄰里都在議論呢! “張三老爹在院里聽個正著,后半晌拿了從前教學(xué)生的書來看。不知為何,老頭兒當(dāng)天夜里卻上吊死了?!?/br> 珍卿吃了一口魚rou,唉聲嘆氣地問柳先生:“柳先生你說,這世上怎么有這怪事,有人在臺階上曬錢,有人病好了卻上吊了?!?/br> 柳先生已經(jīng)聽明白,擺出一副好為人師的架勢: “小妹還是經(jīng)事少了,不明白其中的世情。那李四在門階上曬錢,就是給張三家曬的,后來丟的錢莫名回來,說不定也是他重新放回的。不然,曬錢為何不在自家院里? “張三的老爹是讀書人,有的讀書人太看重名節(jié)。 “那柳二麻子多了一句嘴,把大家心照不宣的事,在張三面前捅開了,那張三老爹羞愧難堪,想不開就才了絕路……唉呀,都怪柳二麻子多嘴一問……” 珍卿恍然大悟之間,捶著桌子義憤填膺地說: “原來是因柳二麻子多嘴! “可惡,這柳二麻子太也可惡,街坊鄰里都看出來,大家都守田如瓶,看著李四暗助張三。 “這殺千刀的柳二麻子,偏偏自作聰明,貧嘴爛舌,多此一問……“ 說著珍卿霍然站起來,殺氣騰騰地捶桌子,咬牙切齒地咒罵道: “這姓柳的嘴頭太賤了,……長著嘴吃飯喘氣就夠了,偏偏沒事呱嗒個沒完,早晚有人拿鋼針給他嘴縫上……” 柳先生心間莫名不適,暗覺這小妹脾氣挺急,看捂著臉莫名嘎嘎笑的吳二姐,他搞不清是為什么。 珍卿全無異色地跟二姐說:“姐,我去上個洗手間?!?/br> 過了一會兒,柳先生終于有點恍悟:“這小妹罵人,無意間殃及池魚了,我在家中行二的啊。” 吳二姐莫名笑不停,好容易止不住,問:“你不說你是嫡長子嘛!” 柳先生不太愉快地說:“我前頭還有個庶長子,論理也是我排第二的,唉呀,小妹真的是……要不是她年紀小,我真懷疑他在指桑罵槐。不過,她肯定是無意的,肯定是……” 珍卿沒在外頭上廁所,就在外頭溜達了一圈兒。 回來在他們的鄰桌,看見個化成灰她也認得的人——一想起錢明珠受的酷刑,珍卿一記起他的名字,都忍不住毛骨悚然。 他帽檐壓得很低,把半張臉都遮得嚴實,叼著一支香煙,一直垂首翻看報紙。 珍卿輕手輕腳地回座,跟吳二姐小聲說:“二姐,我肚子疼,我想趕緊回家?!?/br> 吳二姐去賬臺結(jié)賬,珍卿和柳先生先出去。 珍卿等到吳二姐出來,說有點事要單獨跟他說,那柳先生老大不高興,一步□□地向南邊走。 他走了有一二十米,冷不丁折回來忽然問:“你們不是在議論我吧?” 珍卿跟二姐講看到聶梅先,兩人壓低嗓子小聲嘀咕,這柳先生 在背后猛一出聲,差點沒把兩個人嚇?biāo)馈?/br> 吳二姐反應(yīng)沒有太大,叫珍卿別在外頭逗留,就坐黃大光的車回去。 吳二姐回到辦公室,先跟母親、弟弟,溝通遇到聶梅先的事。 講完了正在思慮,桌上的電話又響起來。 吳二姐趕緊接起來,以為是弟弟或母親打來。沒想到是柳惜烈,他竟然現(xiàn)在才想起來問,小妹講那個張三老爹的故事,是不是特意罵他的,又說小妹小小年紀太刁鉆…… 走了一程路之后,珍卿見到處都是水渦,黃大光鞋子褲角都濕了,她就說下車自己走一會。 珍卿見對面有個會館,下面站的有兩個熟人,是鐵通實業(yè)大學(xué)的男學(xué)生——之前為施祥生的事,圍施家住宅和立法會請愿,不少活動他們都碰過面,也算混了個臉兒熟吧。 對面那兩個人,他記得一個叫郜家俊,一個叫衛(wèi)什么君的。 珍卿沒有叫住他們,本來就是半生不熟的關(guān)系,叫住人若妨害到人家私事,著實沒有必要。 等回到楚州路杜宅,才曉得米月、樂嫣,給她打了七八通電話,問她下午來不來升平戲院。 珍卿問杜太爺和二表伯,有沒有興趣看文明戲,這倆人都像霜打的茄子,身上不爽懶怠走動。 陸三哥已叫過醫(yī)生來,病癥是暈船加水土不服。 珍卿看又下雨了,又因碰見劊子手聶梅先,她原本不大想出去。 但三哥說這陣子家里事多,珍卿自己也太忙碌,合該出去散一散心。 而米月、樂嫣兩個人,又在戲院里殷殷期盼她,珍卿還是沒精打采地出了門。 看珍卿剛到家又出門,杜太爺瞅著像有話說,但終究還是沒有說啥,說叫袁媽陪著小姐出門。 但胖媽跟杜太爺說,袁媽人生地不熟,話也講不大通,倒不如叫她陪著熟悉。 等到了升平戲院,米月、樂嫣早在門前等。她們?nèi)齻€半個多月沒見,小別重逢著實親香地很。 米、樂兩人講出游的見聞,說前面倒還好玩,后來江南整天下大雨,連煙雨園林也看膩了。 米樂、樂嫣挾著珍卿進去,一邊講著上午兩幕戲的內(nèi)容。 她們說跟原小說講得差不多,就是阿葵跟表弟戲加了點。但是觀眾反響特別熱烈,報社記者采訪之后,目前也是大唱贊歌的多。 珍卿被她們歡快情緒感梁,心情也不覺輕快了不少。 她們進升平劇院略晚,戲目已經(jīng)臨近開始了,主持人正在念作者信息: “……云之亦先生,以洞若觀火的冷峻視線,付以深蓄而富爆發(fā)力的筆刀,刺響昏昏噩噩的吹號人,叫他吹響女性獨立解放的號角……” 珍卿她們?nèi)齻€人,躬腰縮背地擠進座位,她擠蹭到了某一個人,趕緊一臉誠摯地道歉。 她們在培英的老對頭,察麗看到他們,一臉?biāo)岜〉乩湫Γ?/br> “有人真是沒德性,守時是做人最基本的美德,是對別人最基本的尊重,你們要是熱衷消遣玩樂,干脆不要來看表演,都已開始了,老鼠似的鉆進來,真是掃興……” 周圍的觀眾也在側(cè)目,不知驚訝于察麗的尖酸,還是不耐于珍卿三人的遲到。 還有另一個女生姚鈴兒,也看熱鬧不嫌事大: “米月、樂嫣、杜珍卿,你們這幫人整天群出群入,夸口說要辦報紙做大事,如今做出什么驚天偉業(yè)了?” 米月仰面翻著眼說: “喲,哈巴狗兒好大口氣,我們?nèi)撼鋈喝氲倪@幫人,橫空出世做的女性報紙,每期訂購量有六千份,培英同學(xué)搶著閱讀呢,你們這舞臺上的文明戲,也不過是拾人牙惠——” 察麗發(fā)狠踹一腳凳子,抱胸冷笑著說 “這年頭誰還沒些文才,會寫一點酸詩小文,把小檀也不放在眼里,螢火之光,安能與日月爭輝。 “你們看看這么大的場面,別管是不是拾人牙惠,你們一輩子都不能有吧,好好跟人家學(xué)學(xué)吧,寫出來的東西,只配給閑漢村姑看……” 米月跺著腳拉珍卿:“你倒是說句話啊,叫這些土哈巴狗,踩到我們頭上了。 珍卿還沒有發(fā)神威,胖媽仗著胖粗身軀,把那拿腳踢凳的察麗,挨擠得直向她右邊退,嘴里還罵罵咧咧的: “嘿誒誒,這是誰的腳,還是哪頭母驢的蹄子,看文明戲不講文明,你上大街上看打快板。真是的,來的時候掉屎坑是怎么著,這腳也臭嘴也臭,把人都熏惡心了。” 察麗他哥察奇過來了,推搡著胖媽,罵的特別難聽的臟話。 坐在前頭的幾個男生,趕緊過來把察奇拉走,打頭那個小白臉子,還替察奇給珍卿她們道歉,說男生欺負女生沒道理。 不過也提醒他們,戲目馬上要開始,還是趕緊坐下來看戲。 樂嫣在位置上坐好,拉著珍卿和米月,乜斜著姚、察二人冷笑。 珍卿示意米月、樂嫣不要動,笑瞇瞇看著察麗她們說: “察麗、姚鈴兒,上回看你們在劇社表演,我看你們不在臺上做配角嘛,一個人演樹木,一個人演風(fēng)婆。 “唉,說起來,如今劇社的舞臺大了,經(jīng)費足了,倒給大家不少的便利,你們也不用辛苦做配,自自在做個觀眾,倒是輕省多了……真是替你們高興呢!” 前面那幾個男學(xué)生,還有人頻頻回頭向這里看。 米月、樂嫣都發(fā)笑,察麗、姚鈴兒正大聲反駁…… 這時主持人已經(jīng)走下去,臺上大幕緩緩地拉開,燈光暗時察麗還在說話,有身邊的觀眾喝止: “請你們安靜些,對表演有最起碼的尊重吧……” “阿葵,你安心跟他走吧,我們終能再見的,你要相信我……” 那個演阿葵表弟阿黎的人,手伸的像扔鐵餅一樣。 又像是胡先生給四姐寫情詩,說他有一只鉤子,能伸到戀人的身邊。珍卿覺得那演員的手勢,就像舉著一個鉤人的鉤子。 演阿葵的阮小檀,淚雨漣漣依依不舍,然后決絕地跳下舞臺…… 珍卿認真地看完節(jié)目,她自己是哭笑不得,什么玩意兒這是,簡直演成了狗血愛情劇。 周圍是觀眾們潮水般的掌聲,好多男生吹口哨尖聲呼叫,還有人爭先恐后地上臺獻花。 更有不少人簇擁到臺上,要跟演員們擁抱合影,前面人群往舞臺上涌,工作人員艱難維持秩序——這一切都證明一件事,這一出話劇《逃》火了。 珍卿覺得阮小檀很盡力了,但不曉得是誰改的劇本。 察麗她們比臺上人還高興,一邊熱烈地拍手掌,一邊把珍卿把阮小檀她們比,冷嘲熱諷沒個完了。 米月、樂嫣本也覺得好,被察麗等夾槍帶棒地刺,覺得好也不能說好了。 兩撥人針鋒相對地吵,培英男校的幾個男生,從前面坐席那里跑過來調(diào)停。 盧君毓和邵棣兩人,是海寧高官子弟,而且學(xué)業(yè)好風(fēng)度好,在培英女學(xué)生的心目中,也算是白馬王子一類的人物。 邵棣很瀟灑地開口,說請培英所有女生,去西點屋喝冰汽水并且看跳舞。 女孩子們立刻興奮起來,米月和樂嫣瞧不上她們發(fā)春,也沒興趣跟男校畢業(yè)生撩sao。珍卿是觀賞體驗不佳。她們?nèi)齻€人不理會邀請,手拉手揚長而去了。 盧君毓本在應(yīng)付別人,見狀趕緊追著她們出去。 珍卿坐上車的時候,聽見一個陌生的聲音,大聲喊“杜珍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