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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穿到民國好好學(xué)習(xí)生活在線閱讀 - 穿到民國好好學(xué)習(xí)生活 第338節(jié)

穿到民國好好學(xué)習(xí)生活 第338節(jié)

    陸三哥雙手插在兜里,漫不經(jīng)意地看著黑夜:“自然不是。暫住一晚?!标懲ち謶K淡地笑一聲,手里的念珠狠狠捻著,陡然間心緒激動似的,過一會兒跟陸浩云說:“陸家向根里爛下去,這么大的宅院,你尋不出一個好人。你訂了如此好的姑娘,與她和和美美過活,陸家的事再不要沾惹。你……你今天晚上就走,一晚都上不要住。”

    陸三哥狐疑看著他父親,他這一趟話分明是好意的??伤嗄隂]聽父親講過暖心話,想及父親往年想從他這爭好處,那無情無義的嘴臉還在眼前。此刻即便他說的是好話,陸三哥也幾乎沒有觸動,反倒猜疑他安的什么心。

    陸亭林看大兒子無動于衷,像對陌生人一樣睇著他,忽然間心懷大慟,對于前妻和大兒子,他這些年確實沒做什么好事。歸根到底他只是不甘心,即便他有錯在先,他們母子也不該就那樣舍棄他。

    陸浩云回到靜虛齋,發(fā)現(xiàn)小妹還沒有睡下。她特意等他回來告訴他一件事:

    “三哥,剛才周惠珍來過了?!敝芑菡渚褪侨绲那拔椿槠?。

    見三哥心不在焉,像是沒有反應(yīng)過來,珍卿唉聲嘆氣地解釋:“她挺著老大的肚子過來,只說是想見見故人,我怕說錯話刺激她,就是陪她坐了一陣,連茶水也沒有給她上。不然她若有個好歹,我滿身長嘴也說不清?!?/br>
    陸浩云聞言心下發(fā)惱,但對小妹還是不動聲色,軟言輕聲地安撫她。想到父親剛才說陸家正向著根子里爛,果然是沒有說錯他們。他好心帶未婚妻回來看阿婆,他們倒特特把周惠珍請來,深更半夜叫她來靜虛齋,顯然是沒有安著好心。

    陸三哥叫胖媽、阿成收拾東西,周惠珍不合時宜地出現(xiàn),就是連夜離開的現(xiàn)成理由。他們忙著收拾東西時,三哥問周惠珍都說過什么話。

    珍卿說周惠珍幾乎一言不發(fā),臉色很是憔悴憂愁,深更半夜跑來干坐著,周惠珍自己也像不自在,她把頭扎得那么低,都不敢正眼瞧珍卿,更別說講什么話兒。還是胖媽忍不住出馬,說幾句不好聽的把周惠珍“送”走了。

    周惠珍自己離開了,珍卿在心里也琢磨,這陸家人把周惠珍推出來,能給三哥挖什么坑呢?周惠珍早已嫁為人婦,據(jù)說現(xiàn)在懷著的是第二胎。難不成到這個地步,她還不想著安生度日,還想在三哥這撈好處?那她還有什么籌碼呢?這事有種不合情理的怪誕啊!

    三哥找唐小娥他們說話去了。

    胖媽收好東西出來,看珍卿干坐著皺眉,以為她是煩心周惠珍,就不以為然地勸說:“五小姐,這周小姐不是什么厲害人,她比你這份機靈可差遠了。她打小是悶不癡癡的瘟雞,叫周圍親戚撥弄得滴溜轉(zhuǎn),她還傻得給人數(shù)錢呢。她自己使不出多大壞,多半是陸家人弄的鬼。陸家專會隔著灶臺上炕,沒一個有規(guī)矩講理的人。不是我說啊,五小姐,你跟三少爺多余回來一遭?!?/br>
    珍卿聽胖媽這口氣,看來曉得陸家不少事,干脆叫她撿些有趣的講來聽。

    兩個人正說著話兒,忽然有個丫鬟來擺放什么東西,就見那丫鬟往她們坐的榻桌上,先擺了一盞玻璃罩的洋油燈,后面的東西一亮相珍卿立時瞠目。從外面進來的陸三哥也忽然怒氣勃發(fā)。他霍然沖上來拉起珍卿,罵了句“豈有此理,太不像話,就吩咐胖媽和阿成收拾東西——其實早已經(jīng)收拾好了,揚聲說立刻出發(fā)到外頭賓館住。

    聽差女傭保鏢拿著行李,三哥寒著臉拉著珍卿向外走。快走到陸家大門口的時候,大太太著急忙慌地趕過來,攔住他們問是怎么招待不周,砸東西打人都便宜,怎么好大半夜離開家……

    二太太沒多久也趕過來,拉拉扯扯地叫嚷:“浩云,這么大一點不省事,深更半夜鬧個雞飛狗跳,驚動叔叔伯伯不打緊,驚得老公公老婆婆不安生,是你做孫子的孝道嗎?——快給我堵上大門,今天誰也不許走。你們有什么事家里說道,不許張揚到外面叫人笑話?!?/br>
    最遲來的姑太太卻攀扯起珍卿,拽著珍卿不依不饒地嚷:“都說妻賢夫禍少,你丈夫這么大買賣,不講一點道理人情,你不知好生勸解,反倒跟他一起鬧天鬧地,全不把長輩放在眼里!聽聞你也念了學(xué)堂,懂得幾多大道理,卻一點是非也不懂得,什么了不得的高材生,連我們鄉(xiāng)下女伢也不如。浩云竟喜歡個繡花枕頭……”

    姑太太邊說邊扯珍卿的胳膊,一副倚老賣老的架勢說:“我偏不叫你們走,我倒看看你們預(yù)備怎么辦?”珍卿看這潑皮樣的小腳婦女,說起來都是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太太,根本經(jīng)不起一腳狠踹。踹當然不能隨便踹,罵還是可以輕點罵的,珍卿暗自權(quán)衡要不要當下撕破臉。

    胖媽轟地沖上來扯姑太太,一邊扯一邊怒氣昂昂地噴:“我呸,寡婦失業(yè)的喜歡到處逛,挨著你碰著你都是錯,不愁沒地方找人訛錢去。你抱著人家胳膊,拽出來就是推了你,再抱人家大腿,干脆把你褲子扯掉,就人家入了你寡婦的巷子……不老不少的這么會裝歪,金山銀山都叫你訛進家,你閨女不愁沒錢陪嫁啦,一個姑爺陪送不完,干脆找她三五個姑爺……看把你給我厲害的,還在娘家裝什么太太,往戲院弄點花粉兒的扮上,包準有人給你捧成頭牌……”

    胖媽彪悍起來是真彪悍啊,一邊嘴里呱嗒噴個沒完,一邊揮舞著她壯健的手臂,三兩下把姑太太推扯開。那姑太太被罵得摸門不著,氣得臉上青筋直跳,越性想撒潑跟她胖媽撕??伤且粚鹳F的三寸金蓮,哪能是大腳片子胖媽的對手,片刻間被胖媽掐得吱哇亂叫。

    大太太簡直要急哭了,勸三哥和珍卿別再折騰,不然把陸阿婆吵起來,要害得她老人家病得更厲害……

    陸三哥寒著臉冷笑:“我好心回來看好婆,有人不知安什么心,拿害死人的□□來給我。我還不夠出人頭地,你們倒想叫我身敗名裂、不得好死。你們也不用拿好婆阻止我,她老人家睡得昏沉,不會有人特意通風(fēng)報信,要是有必定是誰想故意鬧大,存心害死好婆以栽贓我,若陸宅真有了人命官司,我是不介意對簿公堂,奉陪到底。”

    這時,二太太叫拴死的大門,也慢悠悠地打開了,三哥氣勢洶洶地帶人出去,頭也不回地走向燈火幽暗的街道。

    所有人都覺得里子面子都掃地,沒一個太太覺得能招起頭。

    二太太氣極敗壞地斥門房:“叫你把門拴死怎打開了?”那老門房哭喪著說:“太太,太太,我怕呀,九少爺那聽差有有有……槍!”

    門房說得眾人聳然而驚,這九少爺回自己的老家,做甚帶著那嚇死人的東西,他還想用槍打死誰是怎地?!

    大太太、二太太也跺腳氣恨,拷問給九少爺送大煙的丫鬟,才曉得是九少爺?shù)挠H爹陸亭林吩咐的,他說不曉得兒子如今喜歡什么,想那□□是人人都愛的好東西,不妨也讓他嘗嘗這上等的梁土,用過之后保準快活似神仙。

    幾位太太聽得無語凝噎,這叫甚事體啊這!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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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99章 各自人生各自忙

    與此同時的海寧, 東西洋人在中國的丑行暴行,也頻繁地披露在各種報刊上。新近有洋人士兵jian殺中國婦女,海寧又爆發(fā)空前的抵制洋貨運/動, 海寧的各商業(yè)團體彼此聯(lián)動,各學(xué)生聯(lián)合會、教育界聯(lián)合會、婦女界聯(lián)合會等, 還有學(xué)生、工人、市民組成的洋貨糾察會、國會維持會, 全部聯(lián)合起來抵制洋貨, 有商人甚至給工人、學(xué)生捐錢捐物, 支持他們每天進行抵貨運動——洋貨被抵制, 國貨自然就有更多的生存空間。

    聶梅先一路出行走得很費勁,街道被游行示威的隊伍堵塞著。聶梅先看游行隊伍中的各種橫幅,前面寫著他們抵貨的標語, 后面就是捐錢商賈們的廣告,比如“商戰(zhàn)更勝兵戰(zhàn)”是簡潔風(fēng)的,再比如“六福牌毛巾打倒鐵苗牌毛巾, 中新布打倒毛綸斯, 透羅紗打倒珠螺紗”……

    車子好容易拐到一條僻道上, 又見東升面粉制造廠的大門外,竟然擺開陣勢放了許多饅頭茶水, 利落地向游行隊伍發(fā)饅頭倒水, 那廠子內(nèi)部的人還高高喊著:“東升面粉廠支持愛國抵貨運/動,抵制洋貨轉(zhuǎn)用國貨就是愛國主義……”

    聶梅先看得新鮮又諷刺, 覺得商人個個都是九頭鳥, 為了賣貨總有層出不窮的好主意。今天發(fā)生的這些新鮮事, 明天報紙廣播也會有報道, 這便又是一撥廣告宣傳。

    要說商人厲害, 尤數(shù)謝公館的陸三少厲害, 竟能見縫插針做這么多廣告,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這個東升面粉廠就是他的,還有他的中新布廠綢廠。

    聶梅先在恍惚之間,也憶起從粵州北伐之初,王師征伐僵場勢如破竹不說,每到一處都有民眾夾道歡迎,簞食壺漿以迎接威武的北伐軍。這兩三年再見不到這種景象。社會黨成了他們的敵人,他們的隊伍,也失去了強大的宣傳動員人才。

    聶梅先趕緊甩甩腦袋,去掉腦中這些危險的念頭。

    從外灘碼頭的一間茶棧看不遠處看,能看見靜坐的學(xué)生、市民、工人,看到他們橫幅上寫的各種標語,有反對洋貨傾銷中國的,有反對洋人虐待華工的,有反對洋人在中國作威作服的,有叫洋人滾出中國的。

    聶梅先一邊觀望外頭動靜,一邊聽屬下匯報現(xiàn)在的情況,說有一家從印度來的英國絲綢,抵貨隊伍打算向他們抽重稅,不然就叫碼頭工人不予卸貨。

    “金俊武,金俊武,你怎了?”靜坐隊伍中有個男學(xué)生暈了,他的伙伴們不會急救,呼喊半天才想起把人弄到陰涼地方。

    這么暴烈的八月陽光,靜坐的人群里頭,已經(jīng)有人曬得中暑暈迷,他們還在那里堅持對抗、堅持訴求,天曉得他們在堅持什么。至少聶梅先屬下很多人,認為這幫傻子是在蚍蜉撼樹,徒勞無功。

    一個屬下瞅著這陣勢,跟聶梅先閑聊起來:“聶長官,要是他們?nèi)菒烙恕|洋人,洋人的遠洋艦開過來,你說他們誰能招架得???到頭來還不是我們沖鋒陷陣當炮灰,要不是說他么‘書生誤國’呢。要我說領(lǐng)袖就該管這事,通通抓起來就消停了……”

    聶梅先睨了他一眼,暗暗警告地說:“這不是你我能管的事,只要你做好本份,我按時給你發(fā)餉,你能養(yǎng)家糊口過日子就足夠。”

    那屬下嘆著氣點點頭,說“長官所言極是”。

    聶梅先自知為何不能管,如今幾乎全國都在抵制洋貨,連工商界人士也傾力參與——這就是不可違逆的民意,政治、軍事、經(jīng)濟都受洋人欺壓,國家無尊嚴民眾難生存,這是政府的職責(zé)沒有履行好。可是領(lǐng)袖忙于內(nèi)戰(zhàn),對外根本沒有武備,哪敢跟洋鬼子正面沖突,如此才對抵貨運/動持默許態(tài)度。

    不過,這些都不是他該cao心的事。近來,他醞釀數(shù)個反間諜行動,有一個是針對碼頭工友的洋貨糾察隊,里頭還有進步學(xué)生的身影。聶梅先通過線報分析推測,洋貨糾察隊里潛藏著社會黨分子,所以一直叫特工盯著這幫人。

    忽然有個便衣來報告,說鄭同隊長找到洋貨糾察隊里潛藏的社會黨,現(xiàn)在已經(jīng)盯住他們叫中西科學(xué)畫館的據(jù)點。他們的人小心探查過了,發(fā)現(xiàn)那中西科學(xué)畫館藏著油印機,還在印宣化赤/化的小冊子,鄭同隊長派他來請求支援。

    聶梅先聽言精神一振,只留下兩人堅守此處,他親帶七八個人趕往那中西科學(xué)畫館。他們一行還沒到達目的地,就聽見“砰砰”數(shù)聲槍響,那個報信的手下一聽馬上說,就是從科學(xué)畫館方向傳來。

    聶梅先神色一緊,暗道不好:“肯定是被對方發(fā)現(xiàn),提前火并起來,快!快——”

    他們跑到科學(xué)畫館所在街上,路上行人驚叫著四散奔逃。讓聶梅先完全沒想到的是,鄭同他們不見蹤影。原中央調(diào)查處的人和那畫館的人,就站在街兩邊互相對射著,這邊躺倒的兩個人像鄭同的屬下,那邊躺倒的自然是畫館的人,蒸騰的空氣里滿是血腥和硝煙味。而許久不見的原調(diào)查處長閆崇禮,帶著一群地痞流氓押著兩個人,基本已經(jīng)掌控了局面。聶梅先狠罵一句臟話,躲在側(cè)翼忖度是否要沖上去搶人,而閆崇禮帶著捉住的犯人,跳上汽車一溜煙走了。

    聶梅先叫屬下找了一圈,才找到在畫館后面受傷的鄭同。聶梅先還想做些什么,聽著急促的警笛轟鳴聲,趕緊帶死傷的屬下離開是非之地。聶梅先之后聽鄭同說起,才曉得閆崇禮那個牲口,故意把特務(wù)處盯梢的人暴露,讓他們不得不跟畫館的人打起來,盯梢的幾個兄弟沒一會就死了……

    遠處街角一個穿旗袍的女人,痛心地看著中西畫館前面,看著被打死的工友倒在血泊里,活著的工友被特務(wù)和流氓帶走。

    這旗袍女人緊緊握著槍,狠心離開了現(xiàn)場。比起一腔孤勇去救人,他現(xiàn)在更該做的,是把這里的消息傳遞出去。事情發(fā)生得實在突然,畫館的人雖然拼死力戰(zhàn),他們損失還是很慘重,除了死亡和逃脫的人,一個學(xué)生一個工友被擒,必須做好他們會叛變的準備。

    從秘密轉(zhuǎn)移工作開始,這旗袍女人忙活三天,聽到打入敵人內(nèi)部的同志傳信,被捕的學(xué)生黨員金俊武,經(jīng)受住嚴刑拷打還咬斷舌頭,是個堅貞不屈的好同志;被捕的工人黨員房水旺,看起來意志很不堅定。這旗袍女人是工/運負責(zé)人,而“意志不堅定”的房水旺,是組織看重的培養(yǎng)對象,此人接觸了不少內(nèi)部機密,他若是叛變就太危險了。

    聶梅先被閆崇禮坑得很慘,屬下們就摩拳擦掌要報仇。盯了閆崇禮幾天之后,聶梅先從秘密渠道得到消息。聶梅先看著照片里的女人:“這女人怎么敢到應(yīng)天去?”鄭同輕蔑又玩味兒:“柏將軍自己焦頭爛額,由著柏大太太打發(fā)了她。這熊娘兒們在應(yīng)天跟龐將軍勾搭上,還跟閆崇禮也打得火熱,她以為有這兩個靠山,就天不怕地不怕了?!?/br>
    聶梅先神色一正,臉上漫出厲色,冷蔑地笑著說:“這女人倒是膽氣十足,曉得了不該曉得的事,不知道東躲西藏保命,倒敢跑到應(yīng)天去送死,她是老壽星上吊,活得不耐煩了。鄭同,你找做事干脆的熟手,叫他把這女人解決掉,那萬一龐將軍察覺了,要興師問罪怎么辦?”

    鄭同疑惑地問:“就在應(yīng)天嗎?”聶梅先不悅地看他:“怕他什么,愛蓮娜慣來心狠手辣,她得罪的人不少。找個與她有過節(jié)的,最好也跟他前夫柏將軍有過節(jié)的,做得自然而然,龐長官內(nèi)寵無數(shù),可不像柏長官情長誼長?!?/br>
    鄭同趕緊麻利地去辦。聶梅先從秘密渠道得的消息,曉得愛蓮娜與閆崇禮勾結(jié),閆崇禮抓間諜截了他的糊,據(jù)說就跟愛蓮娜有干系。

    不過現(xiàn)在也顧不得這些,愛蓮娜這瘋女人跟龐將軍搭上,而龐將軍而領(lǐng)袖貌合神離,萬一對他說了不該說的,給領(lǐng)袖惹來一場大麻煩,就是他這做屬下的失職。

    當初東洋人給領(lǐng)袖進獻一藥,給人使用以后癥狀就像瘧疾,會神不知鬼不覺地死去,用于暗殺政敵頗為便利??墒琼n領(lǐng)袖還未來得及大肆使用,一個收著藥方的醫(yī)生私下自制,想做點一本萬利的小生意。他的第一個買家就是愛蓮娜。愛蓮娜這女人知道太多,說起來她早就該死了。礙于柏將軍對其頗為寵愛,聶梅先自己忙于公務(wù),叫愛蓮娜一直逍遙法外?,F(xiàn)下她自己跑到應(yīng)天,應(yīng)天可是他的大本營,怪只怪她自投羅網(wǎng)罷了。

    ————————————————————————————

    那天連夜從陸家老宅離開,珍卿和三哥沒有去住賓館,他們住在挺大的一個宅院,是從前的收藏大家徐澎老先生的舊宅。徐老先生生前是三哥的忘年交。

    徐老先生養(yǎng)的那敗家兒子,害他傾家蕩產(chǎn)、無家可歸,他自殺離世后家眷無所依棲,陸三哥買下徐家這處舊宅,最里邊叫徐家人繼續(xù)住著,剩下的通通出租,叫徐老太太吃租子度日。

    三哥從前來江平從未來住過,現(xiàn)在徐家的姑娘都出嫁,姨太太該遣的也都遣了,就剩下徐老太太住在里頭,陸浩云作為有伴的男子,去住一住倒也不妨事——何況也沒住在一個院子里。

    陡然住進陌生的房子里,珍卿做了一晚上的夢,睡起來卻想不起夢見什么。陸三哥一早出門去了,回來說他去看了陸阿婆,陸阿婆病情還在好轉(zhuǎn),已經(jīng)不必太憂心。只是陸宅來了不少親戚,說為了讓陸阿婆高興,陸家?guī)孜惶貏e提議,要給珍卿和三哥在老宅補辦訂婚宴。

    陸三哥哪會理會他們的提議?當初謝董事長從陸家凈身出戶,把他這個兒子斷給了mama,漫說婚娶事別人不能干涉,就算干涉也輪不到陸家老宅的人。所以三哥明告陸家人,若是他們再不顧體面,他會立刻收東西離開江平。好婆有事也是他們氣的,他不會白擔(dān)這份冤屈。

    ……

    第300章 陸家做客那點事

    三哥數(shù)日間不去陸家老宅, 他就帶著珍卿到處游逛。江平水鄉(xiāng)真是適宜生活。城中的河日日水平如鏡,晴日站在白玉橋上觀魚,魚兒快樂地在水下游走, 魚影看著非常清晰,但即便有魚兒游走, 水面也只有粼粼的細紋。那感覺真是美妙。

    江平這里的建筑樓房, 里面大多數(shù)粉刷成白色, 內(nèi)里有廳堂樓宇、花園書房, 大些的宅子還有花園池塘。夏時后園里花明柳媚, 萍盛蓮開,身處其中真不想門,就像身在一方小小的自由王國。

    珍卿有天效仿古人的風(fēng)雅, 躺到池塘柳蔭下的小篷船里,感受一下水鄉(xiāng)舟船采蓮的氣氛。三哥也舍命陪君子,跟她一塊熱夯夯地躺在小船內(nèi)。

    明明天氣熱得燥人, 失心瘋的知了也聒噪得很, 還有不識趣的青蛙也浪/叫, 可他們躺在窄窄的船艙內(nèi),覺得心里是這么安靜, 甚至有一種遺世獨臥之感。

    不知躺過了多久, 珍卿感覺像莊周似的做了一夢,她舉起與三哥十指交握的手, 輕輕地和三哥說:“若這就是我們的結(jié)局, 不是作為過客的經(jīng)歷, 人生已經(jīng)圓滿了?!?/br>
    三哥模糊地“嗯”一聲, 忽然說道:“安守田園, 老于牖下, 確實是理想的歸宿?!?/br>
    然而他們都知道,現(xiàn)在還不是時候。

    從蓮塘小船上起來后,三哥跟珍卿說,明天還是要到陸家老宅去一趟。他不打算跟陸家人多糾纏,但好歹要顧一顧陸阿婆。陸阿婆病體初愈能起身,提議三哥帶珍卿去會會親戚——這不算是重辦訂婚禮,三哥最終沒有忍心拒絕。

    這些天,三哥給珍卿講了陸家人的做派,她對陸家可能做的事有心理準備,只要他們不是說使用暴力,她覺得沒啥不能應(yīng)付的。

    第二天一到陸家,發(fā)現(xiàn)陸家前廳坐滿了女眷,陸阿婆被眾星捧月地簇擁中間,精神比之前大見好轉(zhuǎn)。她一瞅見珍卿和三哥進來,滿面慈祥的笑意要溢出來,跟三哥寒暄幾,攥著她的手說她長得真好,又細細問她在江平起居飲食如何,有沒有不自在的地方。珍卿不說一句不好的,直夸江平景好屋好食物好。

    然后就有人叫三哥過去,說男客那邊等著他的大駕。三哥睇一眼珍卿,跟她擺擺手就離開了前廳。然后珍卿就被一群女人,團團圍在廳堂中間講話,拉手摸頭摸衣裳捏屁股,東問西問打聽她和謝公館的隱私。珍卿覺得像掉進老鴰窩了,耳朵里嗡嗡響個不停。

    珍卿不會傻到一開始就鬧翻,她裝出一幅天真懵懂樣兒,嗯嗯啊啊把不想答的問題混過去,顯出害羞好欺負的樣子。陸阿婆笑呵呵地叫她們收起潑皮樣兒,不要嚇到小九家的乖囡囡。然后大家紛紛重新落座。

    落座的最初話題還算正常,她們不過夸夸珍卿和三哥,再夸夸她們江平是好地方,勸珍卿和三哥多留待一陣。稍后話題就慢慢不太對勁,陸家那長住娘家的姑太太,忽然哭哭啼啼、說起一事:

    “……姆媽真是不cao心,早曉得你管不住小九爺,當初就不該拉配我們茵茵跟小九。從前聽了姆媽的話,茵茵年輕吃了心,一心想嫁給九哥哥,給她說鹽商公子她不嫁,說縣尊公子她不嫁,人家抱著金疙瘩銀疙瘩,跪到她面前求都不嫁,心心念念是九哥哥,偏偏姆媽又做不得主,生生把你灰灰孫女(外孫女)毀掉啦?!穻尭【?,說到天要給茵茵一個交代——”

    珍卿在心里納罕,當著她這正牌未婚妻的面,強要人給她女兒一個交代,這是想要逼宮還是咋地。珍卿對這姑太太的臉皮,有了新一重的認識,她冷眼看陸阿婆還穩(wěn)得住,而大太太和二太太,明顯是看熱鬧不嫌事大。倒要看這姑太太能弄出什么名堂。

    珍卿還是一臉天真地聽著,還笑瞇瞇地跟人點頭,好像這姑太太的話跟她沒關(guān)系。她暗暗瞅了一圈女客,倒沒看到姑太太的女兒“茵茵”,卻看到三哥的前未婚妻周惠珍。這周小姐憂心忡忡的,扶著肚子絞著手上的帕子,看到珍卿還特意對視一下。

    珍卿覺得周女士反應(yīng)挺奇怪,好像是替她著急似的,但她未免急得過頭了,反倒顯得不太真實。

    陸阿婆端了一會兒,轉(zhuǎn)頭跟她女兒感慨道:“是我的錯,不該想著親上加親。這個世道早變化了,什么人喜歡什么人,是有定數(shù)的。新式人哪會喜歡舊式人?既從根頭上錯了,我也認下這個錯,灰灰孫女不管嫁誰,我像親孫女一樣陪她。今日小九和珍珍在這里,從前的事不必提?!?/br>
    姑太太看著她娘愕然失語,眾賓客上來恭喜她女兒嫁妝更厚。姑太太在她老娘的瞪視下,不甘心地重新回到坐椅上。

    大太太見狀卻突然笑語:“咱們家的九少爺,自小是脾氣厲害的,卻又找了個軟綿綿的小媳婦,也沒個厲害人勸管他,不曉得將來為這脾氣,還要演出甚么新故事來!”

    然后陸家的大太太和二太太,以評述小孩子胡鬧的語氣,說起三哥和珍卿才來那天夜里,三哥為他爹給他送大煙,也想不起好婆病在床上,氣咻咻地離家出走了?,F(xiàn)在還不曉得住在哪兒。陸家這兩位太太一唱一和,說現(xiàn)在哪家男人不抽大煙,這等添福添壽的好東西,窮家小戶難得當褲子,也要從牙縫里摳錢買來吃,連九少爺他親爹也抽呢,就值得跟長輩這么使性子。

    眾女客聽言一片嘩然,大多都是驚詫指責(zé)的意思。

    珍卿卻陡然鼓起小臉,柳眉倒豎地站起身:

    “哼,在我們海寧城里頭,只有困吃祖產(chǎn)的廢物,沒有生計的乞丐,才天天抱著煙槍吞云吐霧,吞吞吐吐就瘦成排骨,再瘦下去就一命嗚呼,哪有文明有成就的人物,肯在這種害人的東西里虛度光陰,糟蹋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