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昕回答，“我還要上班呢，讓他自己玩去了?！?/br>
    張墨莫名覺得這種說法有點奇怪，可是又琢磨不出哪里奇怪。糾結了一會兒，他放棄思考，“上車，去送下一家?！?/br>
    路上。

    張墨開車開的很不專心，沒過一會兒瞥向云昕，沒過一會兒瞥向云昕。

    云昕直接問，“你想說什么？”

    張墨偷看云昕被抓包，尷尬地咳嗽了一聲，然后才道，“感覺很神奇。你在我面前，跟在蕭唯面前，表現(xiàn)的不太一樣?！?/br>
    “人有很多張面孔，面對同事跟面對家人，本來就會表現(xiàn)的不一樣?！痹脐坎辉谝獾?。

    至于有一張面孔專門為蕭唯準備，只會在面對他的時候戴上，這種事沒必要說給張墨一個外人聽。

    “你對他真好，看來你很在乎他?！睆埬f不清自己到底想干嘛。

    故意拆散人家小情侶，不至于。

    但讓他看著蕭唯順風順水，情場得意，過去挨過的打不允許。

    可能就是想搞點破壞，無傷大雅，宛如惡作劇的那種。

    “如果對所有人都一視同仁，那對親近的人就太刻薄了?！痹脐空J認真真道，“要是連最在乎的人都不能好好對他，那也太壞了。”

    張墨，“……”

    他還沒找到機會挑撥離間搞破壞，冰冷的狗糧已經胡亂拍打在他的臉上。

    仔細想想，那可是“厄運女巫”！人家生死看慣，還會在乎小小的挑撥？

    想到這，張墨識趣地閉上嘴。

    恰巧廣播電臺播報新聞，“強烈龍卷風過境！百年劇院舉辦音樂會時屋頂坍塌，目前1死28傷……”

    新聞播報時，窗外接連有小石子被風卷起，砸到貨車玻璃上，發(fā)出陣陣脆響。

    “這車玻璃結不結實？”云昕有點擔心。

    “放心，都是防撞玻璃，專門加厚過?！?/br>
    說話間，目的地已到。

    張墨打開門下車，一陣狂風刮過，他差點沒站穩(wěn)。

    “這風……也太大了?！?/br>
    剛說完，嘴里進了一嘴的沙。

    “呸呸呸。”

    張墨忙著吐沙，云昕拿出貨單，一一翻找出貨物，“兩箱壓縮餅干，兩箱牛奶，就這些?！?/br>
    “恩，走吧?！?/br>
    張墨拉著小推車，走在前面。

    云昕跟在后頭，正好有人給她擋風。

    “404……”

    乘坐電梯上樓，兩人在404門口停下。

    張墨敲了敲門，臉上擺出標準微笑，“你好，我們是貨運公司的。你的貨品我們已經送到，麻煩開門簽收?！?/br>
    等了一會兒，沒人開門。

    張墨再次敲門，把話重復了一遍。這次不管敲門聲還是說話聲，音量都比之前大了些。

    然而還是無人應答。

    “難道不在家？”張墨掏出手機，給顧客打電話?？上У攘税胩?，無人接聽。

    云昕側耳傾聽，片刻后很肯定地說，“電話撥出后，屋里響起了手機鬧鈴聲?！?/br>
    “手機在屋里，人不在？”張墨分外無語，“他人呢？”

    手機不在身邊，他想聯(lián)系顧客都聯(lián)系不上。

    東西放門口，又或者之后再送，想商量一下都找不著人。

    猶豫間，鄰居開了門，探出半個身子，“你們找小顧?。克亲杂刹瀹嫾?，在家里工作。今天沒見他出門，應該在家，你們再喊喊?！?/br>
    張墨再次提高嗓音喊話，并且非常用力地敲門。三分鐘后，門還是沒有打開。

    “該不會出事了吧？”云昕有種不好的預感。

    電光火石間，她想到了一種可能——一氧化碳中毒。

    很難說清她為什么會聯(lián)想到，總之在那一瞬間，“顧客可能一氧化碳中毒”，這個念頭在她腦海中深深扎根。

    云昕問鄰居，“他最近有沒有在屋里燒炭？”

    “有啊?！编従狱c頭，“前段時間不是有個城市冬天斷電嗎？小顧知道了很著急，就在網上買了炭火和火盆。說燒炭能取暖，還能烤紅薯，特別方便。”

    “他之前烤了紅薯，還給我家送過?！?/br>
    鄰居越說越覺得不對勁，“他該不會是關著窗戶燒炭，把自己熏倒了吧？？”

    “有可能?！辈恢獮楹危脐肯乱庾R覺得，事情真相就是這樣。

    “那得趕緊喊人開門??！”鄰居急了，“小顧是租的房子，我知道房東是誰，我?guī)湍銈兒叭耍　?/br>
    “麻煩您了?！?/br>
    多虧鄰居熱心腸，房東五分鐘趕到。

    “你們都沒聯(lián)系上小顧，怎么直接把我喊來了？要是人家只是剛好不在，咱們突然拿著備用鑰匙進去，影響多不好？”房東剛開始還挺猶豫。

    “這不是怕他出事嗎？敲門沒人應，打電話沒人接，鄰居還說今天沒看到他出門?！痹脐繎n心忡忡，“要是人在屋里出了事可怎么辦?！?/br>
    房東：?。。?/br>
    她一下子被說服，掏出備用鑰匙開門。

    “不管怎么樣，總得看一看。”房東邊開門，邊解釋般提起。

    等開了鎖，她還故意用力敲門，并大聲喊話，“小顧，我們擔心你，這就進來了！”

    門一開，客廳一個炭盆燒的正旺。盆上放著鐵架，鐵架上放有紅薯，這會兒已經全部烤焦。

    門窗全部鎖著。

    一個男人倒在窗前，此刻已昏迷不醒。

    房東臉都綠了，“小顧，你醒醒！你可不能有事?。?！”

    “炭盆滅了，開窗?！闭f著，云昕率先開窗通風。

    滅炭盆，最好的方法是倒沙子，其次是密封熄滅?？墒鲁鐾蝗?，張墨找不到合適的工具。最后索性往炭盆里倒水，“刺啦”一聲，炭火很快熄滅。

    云昕摸出手機，熟練地喊救護車。

    沒多久，救護車趕到，把人送去醫(yī)院搶救。

    房東腿都軟了。她感激地看著鄰居和云昕，“謝謝你們通知我?！?/br>
    鄰居唏噓不已，“是小顧命大。要不是貨運公司上門送貨，我也發(fā)現(xiàn)不了。”

    云昕也道，“我們只是懷疑，幸好房東愿意開門。是你救了他?！?/br>
    鄰居親切，房東太太友善，云昕謙遜，一切看起來溫馨而又和諧。

    就是張墨忍不住扶額——耽擱了那么久，貨還沒送出去，今天晚上注定是要加班了。

    不料走出小區(qū)，收到一則通知，“最新消息，龍卷風肆虐，造成3人死亡，請居民待在家中，如非必要不得外出。再重復一遍，最新消息……”

    云昕疑惑，“貨運公司送貨，算是必要情況嗎？”

    張墨沉默。

    別看他工作好幾年，可眼下這種情況，以前從未遇見過，所以他也不知道。

    不過當著云昕的面承認太沒面子，他抿緊嘴唇，不說話，腦海里飛速思考。

    沒等想明白，車窗被敲響。

    張墨一看，穿了警服，是警察。

    他打開車窗，試圖交流，“我們是貨運公司的，打算給顧客送貨……”

    “這都什么時候了，送什么貨？！”警察快速打斷，“快找地方避一避！已經有好幾輛汽車被龍卷風卷飛，還有電線桿、樹木被龍卷風卷著到處亂砸?！?/br>
    “我……”

    張墨想說些什么，警察又打斷，“趕緊的，別猶豫。把你們勸退后，我也得找地方躲躲?！?/br>
    張墨啞口無言，只能服從安排。

    龍卷風一刮就是幾個小時。

    等停下來的時候，外面街道上一片狼藉。

    更悲慘的是，因為龍卷風肆虐，好些城市斷電，其中包括本市。

    剛聽說這個消息時，張墨腦袋都是懵的。

    大規(guī)模斷電？還是好幾座城市一起？這是會發(fā)生在現(xiàn)代化社會的事？？

    遺憾的是，災難是真的。他再三確認，別人勸他勇敢面對現(xiàn)實。

    “之前不是有顧客擔心自己所在的城市會步上其他城市后塵，跟著斷電，還買了備用電源？”云昕提醒，“人家的擔心不是沒有原因的，這不就用上了？”

    張墨語塞。

    他沒敢說，他一直覺得顧客瞎cao心，可能還有囤物癖。

    如今回過頭看，人家是真的既英明，又有預見性。反觀自己，像極了樂觀過頭的傻子……

    張墨深吸一口氣，對自己的狼狽避而不談，反問，“你呢，囤了嗎？”

    “吃的喝的用的都囤了?！痹脐炕卮穑傲坎欢?，不過夠撐一段時間?！?/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