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七美人塚的悲泣 10-2
才樂淘坐在民宿院子里發(fā)呆,楊文嫻氣急敗壞衝進(jìn)來時,看到的就是她這般失魂落魄的模樣,實在覺得很不忍心。 汪皓陽為了她,直接在議會上質(zhì)詢建設(shè)處長,掀起不小的波瀾,可是最后也是戰(zhàn)敗了,剛剛她聽同事說,建設(shè)處以案子已經(jīng)設(shè)計完畢進(jìn)入施工階段,不再需要設(shè)計顧問為由,與才樂淘解約。 她一聽到消息,也顧不得上班,直接就飛奔到民宿來。 「阿濤,我都聽說了,怎么可以這樣,他們實在太過分了!」 「也還好啊,是我自己先跟承包商撂話不干的。」才樂淘抬眸一見楊文嫻,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可是為什么我聽說是承包商要求縣府跟你解約,逼你退出設(shè)計團(tuán)隊?」 「因為我不肯道歉啊?!?/br> 「道什么歉啊,你又沒有錯!阿陽呢?你有沒有告訴阿陽,他怎么說?」 「喔,就是阿陽來轉(zhuǎn)達(dá)的。」才樂淘聳聳肩,還想扯出一個沒什么的笑容,卻是直接紅了眼眶,說:「我還把他罵了一頓呢?!?/br> 汪皓陽質(zhì)詢完建設(shè)處長后隔兩日,突然約她吃飯,兩人在海邊的餐廳氣氛無限美好,還以為他要和她宣布什么好消息,怎料,主餐用完正在等待甜點時,汪皓陽卻蹙起了眉頭,輕輕說了聲:「阿濤,對不起?!?/br> 「你干嘛?」 「老眷村文創(chuàng)園區(qū)這件案子,我?guī)筒涣四懔??!?/br> 「咦?你不是發(fā)現(xiàn)工程有問題,質(zhì)詢了建設(shè)處長?」 「工程沒問題,承包商要求你道歉。」汪皓陽垂下眼眸,不再看她。 「怎么會沒問題,你不是??」 「是我的助理弄錯了,并且承包商認(rèn)為你只是負(fù)責(zé)設(shè)計,不應(yīng)該插手工程的事?!?/br> 「我哪里是插手工程的事?那是他們根本沒有按照我的設(shè)計做啊!」 「阿濤,澎湖是個很小的地方,這里就是這樣,有一些事情很難改變。」說這話時的汪皓陽,變得有些唯諾,和前一次兩人見面時,他信誓旦旦要為理想奮戰(zhàn)的樣子,判若兩人。 「你怎么這么輕易妥協(xié)?阿陽,這不像你?!顾?,存疑的眸光彷彿無聲的控訴擰著他的心,可他完全無能為力。 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愛情,他不得不妥協(xié)。 「阿濤,對不起,我有我的難處,但你要相信我沒變,我始終站在你這邊支持你。」汪皓陽緊緊握住過才樂淘的雙手。 「我們這邊就是這樣對吧?也許那個承包商的政商關(guān)係非常好對吧?所以想好好做事的人就錯了是吧?」她也不是第一天出社會,從他的難為掙扎里,才樂淘漸漸明白了些什么,可是她還是覺得傷心。 她以為汪皓陽應(yīng)該足夠了解她,她也了解汪皓陽,他們都是有理想有堅持的人,可以并肩作戰(zhàn),可沒想到,她的戰(zhàn)友竟然如此輕易就投降,毫不抵抗。 「嘴上說支持可實際上呢?你屈服了妥協(xié)了,只要退了一步,就會退第二步、第三步,然后你就會變得跟那些人一樣,那些我們年輕時候,最討厭的那種人!」 「我不會?!雇麴╆栄劾锵袷撬樾蔷Y滿的夜空,瑩瑩發(fā)亮,卻是一片深沉。 「阿陽,我懂你說什么,可是,我不會道歉?!顾鹕恚崎_椅子頭也不回地走出餐廳,給了汪皓陽一頓難堪。 楊文嫻聽完,也只能無奈嘆氣。 「我說阿濤,你那牛脾氣能不能改一改?阿陽他當(dāng)議員那么忙的一個人,還天天往你這里噓寒問暖,如果可以,阿陽一定會幫你的,你這樣,不是讓他心里更難受嗎?」 「你是不是也覺得我很過分?」其實罵完汪皓陽,自己心情也不好,也覺得對他很過意不去,可是她卻覺得自己好像失去了以前的那股衝勁,現(xiàn)在對什么事都懶洋洋的,好像連回應(yīng)阿陽的感情都懶了。 「唉,也不是你的錯,是他們不懂的惜才?!箺钗膵古呐乃募绨虬参康馈?/br> 「回來這段日子,我好像也明白了些什么。楊文嫻,這里根本不需要人才,只有人情?!顾f,表情無奈。 「同意?!箺钗膵咕褪窃诠覇挝蛔鍪碌娜?,那體制什么樣子,她最清楚不過了,但也只能跟著嘆氣,一點辦法都沒有。 「所以,如果我跟你說,我想回臺北,你會不會揍我?」 「才樂淘你不要鬧了你!我看你根本就還是在想沉莫,想回去找他!」楊文嫻沒料到才樂淘會這樣天外飛來一筆,她瞪大眼睛,聲音拉高八度,無比激動。 「我就知道你會這樣?!共艠诽源笮Γ切β曔€是很凄涼,「開玩笑的啦,我回臺北一樣沒路用啊,我去干嘛?」 她是還想著沉莫,也三不五時有著回臺北也許就能再度遇到沉莫的想法,但自己的覺得好笑,也只是想想而已。 如果一個人,都已經(jīng)用不告而別、失去音訊來結(jié)束一段感情,意思那么明白,她再去強(qiáng)求,就是自貶身價了。 「你也不是沒路用,但你不可以為了沉莫回臺北,我說真的。」楊文嫻說得語重心長,「因為有一件事,我覺得你應(yīng)該要知道比較好?!?/br> 「什么?」 楊文嫻瞅瞅她,拉著她的手拍了拍,輕聲問:「阿濤,你家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我早上聽我爸說,你爸去問他怎么借錢?!?/br> 「借錢?我爸干嘛要借錢?」這話題,讓原本懶洋洋的才樂淘,一下子跳了起來。 「我哪知,所以我才問你。」 「才江河呢?你問了嗎?」 「我找不到他,他一整天電話都沒接。」 「對欸,我今天一直坐在這里發(fā)呆,好像也都沒看到他?!?/br> 「我、我回家看看!」 雖然不是什么好消息,但這個疑問卻讓她的腎上腺素因為緊張而促發(fā),使她短暫忘記自己面臨的困局,倏地起身。 「快去,需要幫忙的話,再告訴我?。 箺钗膵箤χ苓h(yuǎn)的背影大喊。 「知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