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獨聊
今日的天空暗啞無光,下著不停歇的毛毛雨。 沉婉婉在牽夢琴行不遠處潛伏著,看著那輛熟悉的轎車駛向牽夢琴行。 江寒緩慢走下車,單手撐起黑色的傘。他跨走幾步,走到另一側車門,開啟車門,將舒言接了下車。 在人來人往的街道旁,他毫不在意他人的眼光,輕吻了她的臉頰。他注視舒言走進琴行,如似他曾對秦舒文凝眸時的神情,相似得如出一轍。 那一刻,沉婉婉已不知,是還愛著江寒,或只是單純地心有不甘。 一轉(zhuǎn)眼就午休時間,她又回到牽夢琴行一趟。 舒言朝二樓樓階走下,胳膊正挽著肩包欲離開琴行。 沉婉婉果斷叫住她,“舒言?!?/br> 舒言抬眸看,見是沉婉婉,便匆匆越過她,抬腳往門口的方向離去。 沉婉婉察覺出舒言的眼神,像是她額上已刻印了“生人勿近”四字。連忙進入主題,“我有事想和你聊聊?!?/br> 舒言聞聲,只好停下步伐,維持著氣定神閑。她輕輕抿開嘴唇,對她應答如流,“沉婉婉。我和你,應該也沒什么好聊的?!?/br> “是關于江寒的事?!背镣裢窈杖谎a一句。 午休時分,雨天轉(zhuǎn)晴,烈日當頭。 打工人出來覓食的午休,西區(qū)街上人流不息。 她們在牽夢琴行附近挑間高級咖啡廳,只圖它的格局隱蔽。裝潢有不少隔間,非常適合聊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一張規(guī)模不小的咖啡桌,兩人各坐一側,面面相覷,氣氛略顯尷尬。 沉婉婉細細地打量著眼前的舒言,腦海里浮現(xiàn)了一道聲音,不斷地質(zhì)問自己,究竟輸在了何處。 若說她輸給秦舒文是不及她優(yōu)秀,那眼前資質(zhì)平平的舒言又贏了她什么? 她本以為秦舒文死后,再也沒人能阻擾她與江寒的發(fā)展。她以為江寒會漸漸地忘記秦舒文,又或是江權會對江寒的婚事施壓,考慮到她才是最合適的人選。 可事與愿違。 江寒略過江權,先斬后奏與認識不到半年的舒言閃婚,還發(fā)聲明將婚訊公告全城。 江寒的這些舉措,直教她不甘心。 舒言見她露出蔑視的神色,開門見山說,“沉小姐,有話不妨直說。” 此話道出,沉婉婉微怔半響。 良久后,她露出了自嘲的笑意,也似乎明白為何江寒會與舒言閃婚了。 因為在舒言的身上,她看了秦舒文的影子。 舒言似秦舒文,為人低調(diào)謙虛,表面溫馴良善。但骨子里卻也藏著半分高傲淡漠,彷佛視所有人為無物。 若秦舒文是仗著天資過人而在她面前自我優(yōu)越,那舒言呢?是仗著江寒的喜歡嗎? 她倒是希望接下來聊的話題,能抨擊舒言淡定的嘴臉。 沉婉婉遞上資料,悠揚道,“這是被江寒攔下的文稿。他讓公關組花了一筆錢把此事壓了下來。” 舒言垂目看,文稿只有幾頁紙。 這份文稿她也曾見過,是那日江寒在書房里與她分享過的商業(yè)決策。 只是,里頭剩下關于江寒隱婚過的文稿,并沒有其余的花邊新聞主題。 第六感警示著舒言,沉婉婉接下來說的話,很可能會是制造那場公關危機的關鍵證據(jù)。 她一時手腕乏力,右手握著的杯不慎灑落了一小灘咖啡,在文稿上留了污漬。 她趁沉婉婉的目光投向那份面目全非的文稿時,偷偷地伸展另一只手,在口袋里按下手機的錄音鍵。 她生平都沒做過這種偷雞摸狗的事,嗓音不由得顫抖,“你這是什么意思?” 沉婉婉見舒言反應過猛,心里默默暗道:江寒隱婚過的事,她應該毫不知情。 她下意識勾起滿意的笑容,“你就一點都不好奇,江寒病逝的前妻是誰嗎?” “知道與否,那都是他的過去?!?/br> 沉婉婉見她硬撐著,又補多一刀,“我只是想提醒你,別傻傻地嫁了給江寒,卻不知道他一直想隱瞞的事情?!?/br> “他能在喪妻的半年內(nèi)就和你閃婚,當中又到底藏著了多少不為人知的秘密?!?/br> 舒言的靈眸轉(zhuǎn)動著,眼尾微微上揚,想從沉婉婉的嘴里套話。 她試探性地反問,“那你又知道些什么?” 沉婉婉絲毫不知道舒言的試探,和盤托出,“我相信你肯定聽說過那位難得一遇的鋼琴天才,秦舒文吧?” “從學生時期,秦舒文就是江寒的白月光。到后來她瘋了,被關進精神病院,江寒還是不顧及眾人的眼光,偷偷把她接回季月臺照顧?!?/br> “即便她如今死了,江寒也找了和她相似的人再次結婚。” “江寒會和你一起,也只是因為把你誤當成是她?!?/br> 舒言也總算聽明白她這番話的意圖。沉婉婉是想借用此事來挑撥她與江寒的關系。 畢竟于不知情的人而言,舒言與秦舒文有著千絲萬縷的相似之處,乍看之下也會誤會她就是秦舒文的平替。 只是,她真的受不了沉婉婉毫不避忌與她談起自己的死。 她有些惱火,壓抑了好久才擠出兩句話,“沉婉婉,這里沒有你的觀眾。你也無需裝得那么辛苦?!?/br> 這句話中有話,讓沉婉婉聽得有些擱耳,“你不相信我也沒關系,那就繼續(xù)掩耳盜鈴吧。你總有一天會發(fā)現(xiàn),自己只是秦舒文的替身。” 沉婉婉的這招真妙,早在她心底里種下懷疑的種子,時間久了,藏著心里的不信任,便會成為挑撥感情的參天大樹。 可惜,沉婉婉算漏了一點。 她不知道,秦舒文的魂早已占據(jù)舒言的身體。 她不知道,被她殺害的秦舒文就坐在她面前。 “自欺欺人的人,是你吧。” 她頓了半響,繼續(xù)道,“你很喜歡江寒?!?/br> 可是卻又求而不得。 舒言按耐著理智,沒有把后半句話說出口。 沉婉婉為得到江寒而對她下了毒手,這是她這輩子都不能理解的扭曲心理。 沉婉婉凝視著她,聽見舒言那句確鑿的陳述句,她竟心虛得默然不語。 舒言看穿了她的心思,露出淡漠的微笑,“我待會兒還有課,先告辭了。” 舒言泰若自如撂下鈔票結賬,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咖啡廳。 沉婉婉眼看自己的jian計不能得逞,攥緊拳心,怒火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