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韓靖瑜電話的前十分鐘，卓悅才剛跟阿德通完電話。

    阿德將他們在臺灣的行動一五一十的告訴卓悅，卓悅聽得心里五味雜陳。

    雖然說他們對于禿鷹真正的身份，已經(jīng)有了八成的把握，但如何將他繩之以法，又是另一個大難題。

    畢竟，誰會相信一幫黑道無憑無據(jù)的指控？

    卓悅也一併弄清楚了幾天前在蘇澳發(fā)生的襲警案，阿德的說法跟她的猜測相去不遠，這也讓卓悅的心又往下沉了許多，看來，跟韓靖瑜攤牌的時刻不遠了……

    「小姐，總管要我提醒小姐，小心身旁的朋友?！棺詈蟀⒌逻@樣說。

    卓悅當(dāng)然明白他在說什么。

    這次，她沒有接話也沒有反駁，她的靜默讓電話那頭的阿德感覺到事情不太對，礙于自己的身份也不好多問，只能陪著她沉默。

    「我知道了，」不知過了多久，卓悅終于又開口，「幫我跟爹地說，不用顧慮我，以大局為重，我的事，我會處理好，請他不必?fù)?dān)心?！?/br>
    這些話讓阿德更不知所措了，卓悅的性子他懂，少見的嚴(yán)肅凸顯了事情的重要，他知道卓悅是認(rèn)真的，關(guān)于「不用顧慮她」，以及「以大局為重」。

    身為卓凜峰左右手的他，自然對于卓悅和韓靖瑜的事情略知一二，幾次跟卓悅聯(lián)絡(luò)，也感覺得出韓靖瑜的出現(xiàn)，稍稍撫平了卓悅心里的傷痛，儘管她不曾說過，也從未表現(xiàn)出她的難過。

    當(dāng)看到卓悅臉上露出久久未見，發(fā)自心底溫暖的笑容時，他衷心感謝韓靖瑜，縱使對方是個警察，一個，跟他們站在對立面的警察。

    「先這樣，我去忙了。」卓悅先掛了電話。

    然后一個人發(fā)呆到韓靖瑜打電話來。

    花了三秒收拾心情，不管還能再相處多久，都要快快樂樂的才是。

    聽到韓靖瑜說想見她的當(dāng)下，她馬上感應(yīng)到韓靖瑜的狀態(tài)不太對，心急取代了應(yīng)該有的開心，恨不得能有雙翅膀，或是有扇任意門，能立刻出現(xiàn)在韓靖瑜身邊。

    韓靖瑜拒絕了她的提議，決定自己搭計程車過來，這樣也好，她從家里出發(fā)，再快也要二十分鐘才到得了刑事局，與其跑這一趟，韓靖瑜的選擇是正確的。

    怕司機不熟山路，索性要韓靖瑜在政大門口下車，相信這就不會有人找不到了。

    掛了電話，起身準(zhǔn)備出門，早上雖然是好天氣，但天一黑，溫度也跟著往下掉，不知道韓靖瑜白天出門有沒有穿夠？希望她今天圍了圍巾出門。

    對于韓靖瑜今天的工作她心里有數(shù)，百分之百跟阿德告訴她的行動脫不了關(guān)係，聽完阿德的報告，她相信自己知道的絕對比韓靖瑜還多，也相信卓凜峰的人不會弄錯……

    此時此刻，他們這群「黑道」，竟是最靠近真相的一群人。

    只是這個真相該如何揭露，又是一大考驗。

    要怎么讓這個崇尚二分法的世界，相信他們這群「壞人」所說的話？

    開車到了約定的地方，韓靖瑜還沒到，正打算撥電話關(guān)心，就看到一輛計程車開到校門口停住，沒多久，韓靖瑜從車上下來。

    韓靖瑜一下車就看到卓悅在對街跟她揮手，連忙跑過去，打開車門，坐進車?yán)镪P(guān)上門，車內(nèi)溫暖的空氣將她包圍，靠著椅背閉起眼睛，筋疲力盡的感覺讓她好無力。

    「還好嗎？」卓悅伸手握住韓靖瑜冰冷的手，她看出韓靖瑜的心力憔悴，卻無能為力。

    韓靖瑜沒有回答，只是用力握緊了卓悅溫暖的手。

    過了好一會兒，她轉(zhuǎn)頭望向卓悅開口：「你的手好暖?！谷缓罄鹚氖郑N上自己雙頰。

    沒比雙手高多少的溫度讓卓悅皺眉，「你很冷？」她邊問，邊想伸手調(diào)高暖氣溫度。

    「別動，」但韓靖瑜制止了她的動作，將她的手更加貼緊自己，「一下下就好?！?/br>
    有多久，沒有讓人這么靠近自己了？

    人的體溫，原來可以這么溫暖……如果可以，真想抱著這樣的溫暖，好好睡上一覺，她真的好累好累了。

    卓悅看著眼前的韓靖瑜，找不到一絲以往的堅強，毫無防備的靠著自己的手掌，一股疼惜油然而生，同時也涌現(xiàn)了一絲愧疚……

    「卓悅，」韓靖瑜睜開眼，「我想喝酒?！箍偸锹犎苏f一醉解千愁，今天她想試試看，是不是真的這樣？

    認(rèn)真看了韓靖瑜幾秒，確定她不是開玩笑，明知這不是個好主意，卻也拒絕不了，「好，但是得先吃點東西，好嗎？」不用多問，韓靖瑜一定沒吃晚餐。

    「好?！箾]有討價還價，韓靖瑜點頭答應(yīng)。

    從她無精打采的樣子看來，卓悅知道現(xiàn)在不管給她什么，她都會乖乖吃完，盤算了下，決定到不遠處的摩斯?jié)h堡，幸好她還記得上次韓靖瑜點了什么，照著點應(yīng)該不會出錯吧？

    拿起手機找了電話，決定先打電話訂餐，等時間差不多了才開車過去取餐，十多分鐘的時間兩人誰也沒說話。

    對于卓悅什么都沒多問的體貼，韓靖瑜很感激，她知道卓悅很關(guān)心她，只是關(guān)于工作，她無法多談，相信卓悅是明白的，就如同醫(yī)生不會在醫(yī)院外討論病患的病情是一樣道理。

    想到這，她把卓悅的手握得更緊。

    突如其來的力道讓卓悅疑惑的轉(zhuǎn)頭，不解的神情讓韓靖瑜輕輕笑了，「沒什么，謝謝你?！?/br>
    「啊？喔，不、不客氣?！褂质且粋€要把人心神都吸走的笑容，韓靖瑜真的太危險了，隨隨便便都能電得她講話結(jié)巴。

    「該去拿餐了？」心頭的沉重因為卓悅有些懵的反應(yīng)減輕了些，她出聲提醒。

    「喔，對，去拿晚餐。」連忙坐直身子，按掉暫停燈，往餐廳前進。

    車才停好，韓靖瑜就開門下車，留下反應(yīng)不及的卓悅，有些錯愕，這……應(yīng)該是韓靖瑜有比較好的表現(xiàn)吧？

    兩分鐘后，韓靖瑜回來了，臉上的表情明顯比剛剛開朗許多，「謝謝你，不但記得我點什么，還多加了熱湯?！剐⌒膶嬃虾蜏旁谕壬?，其他食物則是擺在腳邊，「走吧！」她拉上安全帶。

    車子開始往卓悅家移動。

    「你住山上？」韓靖瑜有些驚訝，不過想想，印象中這里確實有不少獨棟別墅，以卓悅的家境，住在這里也不稀奇。

    卓悅點頭，沒多解釋什么。

    入夜的山區(qū)飄起小雨，濕氣讓人更覺寒冷。卓悅把車停進車庫，車門一開，立刻感受到車內(nèi)外的溫差，卓悅看到她瑟縮了一下。

    「快進屋子去吧！」連忙打開門，催促韓靖瑜進門。

    一進到玄關(guān)，卓悅脫了鞋，將鞋子放進一旁的鞋柜，順便拿了雙拖鞋給韓靖瑜。

    「穿拖鞋，地板冷。」邊說邊接過韓靖瑜手中的食物。

    「謝謝。」韓靖瑜將手里兩袋吃的交給卓悅，套上拖鞋，跟在卓悅身后從客廳旁的樓梯上樓。

    樓梯間的感應(yīng)式照明隨著她們的腳步亮起，卓悅帶她走進房間，伸手打開墻上的開關(guān)，投射燈照亮了角落的吧檯。

    「東西隨便放就好?！棺繍倢⑹澄锓诺桨蓹吷?，指著一旁的單人沙發(fā)說。

    韓靖瑜把包包放到沙發(fā)上，脫下穿了整天的大衣，再將圍巾從脖子上拿下來，對折，整齊的跟外套放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