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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上的女孩,是卓凜峰的獨生女,卓悅,身份是一名外科醫(yī)生,在醫(yī)界是許多人看好的明日之星,除了道上兄弟,很少人知道她跟卓凜峰的關(guān)係,卓凜峰對她很保護。不過我們發(fā)現(xiàn)她在這三個月頻繁往來臺港兩地,最近一次入境是在一個禮拜之前,我們推斷她應(yīng)該是為了這次的行動而來,并且還留在臺灣……」 韓靖瑜的腦袋轟轟作響,照片上的人是卓悅,前天跟她同床共枕,昨天和她相依相偎的卓悅。 努力穩(wěn)住自己的情緒,強迫自己專注在馮偉翔的報告上。 「目前鎖定她的活動范圍在東北海岸一帶,這兩天我麻煩交通隊追蹤車上的etag資料,發(fā)現(xiàn)照片上這臺紅色賓士車在事發(fā)前一天,從臺北出發(fā)前往蘇澳,直到昨天才回來,之后的行蹤,還請同仁這幾天多跟交通隊合作,盡快找到她,相信對于整個案情會有很大的幫助,如有發(fā)現(xiàn)她的行蹤,請立刻聯(lián)絡(luò)靖瑜或陳璟,以上,有任何疑問或不清楚的地方,請盡量發(fā)問?!?/br> 之后大家提出的問題,韓靖瑜一個也沒聽到,剛的畫面太震撼,她想到昨天早上問卓悅怎么換車時,卓悅不假思索的回答……難道這些,都跟卓悅脫不了關(guān)係? 一開始卓悅就知道自己是警察,是否也知道她在辦禿鷹的案子? 到底,卓悅接近她的目的是什么?喜歡她,也是早就計畫好的嗎? 她巴不得立刻衝到卓悅面前,把事情問個清楚。 「接下來的工作,我會再交代陳璟和靖瑜,大家辛苦了,相信不久之后一定可以破案的。加油!」馮偉翔說完,把韓靖瑜和陳璟兩人叫到一邊,從講臺下方拿出一個紙箱,里面是剛剛簡報的完整資料,「這就交給你們了,靖瑜今天還好嗎?身體不舒服?」簡單扼要的交代應(yīng)該注意的事項,卻發(fā)現(xiàn)韓靖瑜的臉色不太好。 「這陣子忙,又遇到生理期……」面對馮偉翔的關(guān)心,韓靖瑜隨便找了個理由帶過。 「唉,雖然想跟你說別太累,但好像不是時候……總之,該休息還是要休息,累垮就麻煩了,陳璟,你多費心點,知道嗎?」他語重心長的看著陳璟說。 「是,長官,我會的。」 「一旦有卓悅的消息,第一時間就要通知我,明白嗎?」臨走前,馮偉翔嚴肅的交代。 「是,長官!」兩人異口同聲回答。 馮偉翔離開后,兩人一起往辦公室移動。 一路上,誰都沒有說話。 「失陪一下。」韓靖瑜說完,朝前方洗手間走去。 陳璟看著她的背影,思忖著該怎么做,當(dāng)卓悅的照片出現(xiàn)時,他的驚訝不亞于韓靖瑜,確確實實就是讓他在車里等了整晚,和韓靖瑜清早一起出現(xiàn)的女孩。 誰會想到韓靖瑜喜歡上的,竟是自己殺父仇人的女兒? 他看得出韓靖瑜很痛苦,儘管她努力維持鎮(zhèn)定,但會議后段的心不在焉,以及掩藏不住的蒼白臉色出賣了她。 該怎么做,才能讓事情用最快的速度結(jié)束? 長痛不如短痛,如果韓靖瑜拿不定主意的話,就讓他來當(dāng)壞人吧! 下了決定后,快步回到辦公室,早上的簡報讓大家都充滿干勁,他迅速的把工作分派下去,韓靖瑜回來時,陳璟已經(jīng)將事情都打點好了。 「靖瑜,你今天先回去休息吧!剛聽你說你身體不舒服,這里先交給我,沒問題的?!顾鲃幼呦蝽n靖瑜說。 「沒關(guān)係,剛吃了止痛藥,好多了,可以讓我看一下檔案嗎?」韓靖瑜指著剛從馮偉翔那拿到的紙箱問。 「喔,好,有點多……一起看可以嗎?」陳璟往一旁的小型會議室走去,并將一旁的百葉窗拉起,好隨時注意辦公室的狀況。 韓靖瑜深吸口氣,面前放著的,是這二十多年來,她心心念念渴望知道,關(guān)于父親的一切,可是當(dāng)真相擺在眼前時,她卻沒有想像中的果斷,反而有些退卻…… 「別勉強自己,嗯?」看出她的猶豫,陳璟拍拍她的肩膀,然后將韓磊的檔案放在她面前。 從陳璟的話聽來,想必馮偉翔一定跟他說了韓磊的事,心里一陣無奈,她能理解馮偉翔希望自己有個好歸宿,找到一個能照顧她的人,但也要她能接受、她喜歡才行…… 她再次想到了卓悅。 該怎么開口問?情感與理智的拉扯是前所未有的強烈,她應(yīng)該在陳璟要她回去休息時就點頭說好,然后直接去找卓悅問個清楚,甚至該直接帶著馮偉翔、陳璟去,這樣絕對可以藉著卓悅順利逮住卓凜峰……可是她卻沒有這么做。 她知道自己在逃避,拖延面對現(xiàn)實的時刻,告訴自己先把資料看完,先弄清楚整件事,在面對卓悅時,才知道卓悅有沒有騙她。 下定決心,翻開韓磊的檔案,開始認識自己的父親,跟她記憶里截然不同的父親。 陳璟在一旁默默觀察韓靖瑜的一舉一動,原以為她會立刻去找卓悅對質(zhì),沒想到自己再次小看了韓靖瑜的冷靜。 眼前的她專注的翻閱一本接一本的資料,不時在筆記本上寫下重點,進入平常認真工作,廢寢忘食的狀態(tài)。 不知過了多久,韓靖瑜終于看完最后一本,闔上檔案夾的同時,心情也無比沉重。 她知道了所有她想知道的事,可是依舊疑點重重,看似所有線索都指向莫浩然和卓凜峰,可是仔細分析起來,卻好似有人刻意將矛頭導(dǎo)向他們…… 當(dāng)時任務(wù)宣告失敗,所有相關(guān)檔案直接被封存,想必沒有人像他們這樣完整的把所有相關(guān)紀錄從頭到尾看完,那天在蘇澳,男人的話倏地閃過腦海。 「怎么了?想到什么了嗎?」陳璟見她突然抬頭,關(guān)切的問。 「禿鷹……真的是他們兩個嗎?」韓靖瑜看著天花板問。 「難道不是嗎?不然最后怎么會剩下他們?他們連其他人都一併做掉了,不就是要獨吞整個黑市嗎?」陳璟說出自己的看法。 韓靖瑜沒有回應(yīng),盯著天花板看了好一會兒,「我想先回去了。」她覺得自己需要離開這里冷靜一下。 「嗯,也該休息了,你知道你看了一整天嗎?」陳璟指指墻上的鐘。 「五點半了啊……」果然工作還是逃避現(xiàn)實的最好方法,就連中間喝水、跑廁所的空檔,腦袋想的也都是跟這個案子有關(guān)的東西,直到現(xiàn)在才又想起卓悅…… 一天下來,她不只重新瞭解了韓磊和他的工作,對于莫浩然和卓凜峰兩個關(guān)鍵人物也有不少的認識。 韓磊的報告詳細記載了兩人的性格,看完之后也能夠理解早上馮偉翔為什么會說「上級懷疑韓警官是否已被禿鷹吸收」,韓磊自始至終對于二人是否為禿鷹都抱持保留態(tài)度,字里行間不時透露出他覺得是有人刻意嫁禍給他們,以及兩人雖從事不法勾當(dāng),但卻跟其他心狠手辣、唯利是圖的黑道不同,他們出手的對象,反而以其他黑道居多,而且都是道上窮兇惡極、令人發(fā)指的角色,因此在道上樹敵不少。 要說逞兇斗狠,他們絕對不會輸,除此之外,兩人也不是頭腦簡單四肢發(fā)達的混混,韓磊甚至說他們的腦袋和心機,勝過他至今接觸過的黑道。 這就不難想像卓悅何以能成為醫(yī)生了。 回辦公室收拾好東西,跟辦公室里的高昂士氣比起來,韓靖瑜覺得自己成了外人,拿出手機,卓悅的訊息如她所預(yù)料的出現(xiàn),本應(yīng)是貼心的問候,此刻看在眼里竟有些諷刺……原來感情,可以這么脆弱。 這段時間的相處,她竟從沒想到要問卓悅在哪個醫(yī)院?也沒認真問過關(guān)于她家人的事。還有,剛馮偉翔說卓悅是獨生女,但卓悅跟她說過自己有個哥哥?而韓磊的報告里,卻沒有關(guān)于卓悅的隻字片語,彷彿這個人不曾存在……難道卓悅是卓凜峰到香港后才有的孩子?算算時間,二十多年,好像也差不多……她發(fā)現(xiàn)自己對于卓悅的瞭解,少得可憐。 心煩意亂的把包包甩到肩上,大步離開。 陳璟見狀,連忙跟在她身后,這次絕對不能再跟丟了。 出了大門,刺骨的冷風(fēng)讓混亂的腦袋稍微清醒了些,拿出手機,點開卓悅的訊息,卻拿不定主意該不該回。 卓悅今天做了什么呢?誰會是他們下一個目標?為什么消失了這么多年又突然出現(xiàn)?這些年,他們在香港建立的龐大勢力和良好形象,是為了在這里東山再起嗎? 看著前方思考了一會兒,打了封訊息給卓悅,伸手攔了計程車,該面對的,就去面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