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jié)
他怎么可能去給她找男人? 許長安狠狠揪著他的手臂,盡力提高聲音:“你沒聽見我說話嗎?我說了解藥只有男人。你是不是要看我難受死啊!” 可惜此刻的她,厲聲說話,卻沒有絲毫的威懾力,只會讓人生出想狠狠欺負她的欲望。 承志很慶幸,手臂被她抓得很疼,使得他面對這樣的她,仍能保持清醒。 他臂彎里抱著一個人,飛速奔跑。不想讓人看到她現(xiàn)在的模樣,他甚至直接躍過了不算高的院墻。 若在平時,或許他還會認真思考,自己之前是不是學過武藝。但這會兒他滿腦子里只有懷里的人。 活色生香的美人,還是自己的心上人。 中了藥,正在難受。 許長安意識有些模糊了,她狠狠咬了一下舌尖,疼痛讓她的思緒又恢復了一些清明。 她幾乎都要控制不住雙手了,可她仍不忘提醒自己:不,不能這樣,忍著。許長安,你得讓他心甘情愿。 承志一低頭,只見懷中佳人兩頰通紅,鬢發(fā)微濕,唇邊有著斑斑血漬。膚白血紅,兩相對應,令人觸目驚心。 他心下一驚,是毒嗎?不,不像是毒血。 電光石火之間,他猛然醒悟,是她咬破了舌尖。她正在地靠疼痛來抵抗藥效。 nongnong的心疼和不解同時籠罩在他心頭:他就是男人,可她藥效發(fā)作寧可自己咬舌頭,都沒碰他一下。 心里跟針扎一樣的疼,悶的難受,內(nèi)心深處那只猛獸沖破束縛掙脫出來,盤踞在他心上。 承志在陳家居住的客房比較偏。他抱著許長安趕過來時,小李正在門外樹下納涼。 看見他跳過院墻,抱了一個人過來,也看不清面容。小李連忙迎上去:“承志少爺,怎么……” 許長安的手正抓著承志的手臂,此時突然加大力氣:“男……” “男”這個字一下子點燃了承志的怒火,且有越燒越烈之勢。一向在人前溫和有禮的他破天荒地暴喝一聲:“躲遠點!沒有吩咐不準過來!” 他驟然發(fā)怒把小李嚇了一跳:“我,我就是問問啊……” 迷迷糊糊中聽見了對話的許長安,卻無聲地笑了。 承志抬腳踹開了門,抱人入內(nèi)后,直接將門閂上。 他素來愛潔,在陳家做客,房間里干干凈凈,氣味清爽,床上被褥整整齊齊。 小心翼翼將許長安放在床上。 她杏眸微瞇,手緊緊抓著他的手臂不肯松開,口中喃喃自語:“好難受……” 承志一只手臂被她拽著,另一只手臂伸長了去拿桌上放涼的茶,試圖緩解藥效,讓她清醒一些。 將一杯冷茶給她喝下,許長安喝完便推開了茶盞:“男人呢?我剛才還聽到有男人的聲音……” 她歪著腦袋,眼神迷惘。 天知道,她費了多大的力氣才強行克制住自己,不去生吞活剝了他。 他固然相貌清俊,氣質(zhì)干凈,但她以前并沒有一丁點的邪念。所有的示好撒嬌,不過是為了誘哄他主動放棄入嗣許家。可這會兒,她可能意識不夠清明,人也有幾分糊涂,竟然覺得他身形高挑,手臂有力,胸膛結(jié)實,甚至連滾動的喉結(jié)都莫名變得有吸引力起來。 想……咬一口。 承志深吸了一口氣,放下茶盞:“長安,你冷靜一些?!?/br> 許長安聽他說話,真想堵了他的嘴,省得他廢話個不停。 不過她終究還是掐著自己的手心強行忍住了,身體不住地輕顫,她幾乎要小聲哭泣了:“你去外面,給我叫個人來啊,或者給我一刀……” 嬌嬌軟軟,像是在撒嬌,又像是快要哭了。 承志太陽xue突突直跳,他抬手按住她的肩頭,認真而鄭重:“長安,你聽我說。我不會給你找男人的。” 許長安清麗的面龐此刻紅艷如同綻放的牡丹。她細白的牙齒咬著紅唇,看向他的眼神迷茫、好奇,而又無辜。 承志感覺自己的心被狠狠撞了一下,他艱難地滾動了一下喉結(jié):“如果是隨便一個男人都可以,你就不會對付陳菘對不對?” 許長安眼角掛著淚珠,發(fā)出細碎的聲音:“承志,承志,我難受……” 說起來,這是兩人相識以來,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一聲一聲,幾乎要將他的魂兒給勾走。 許長安抬手去咬自己的胳膊,疼痛能讓她稍微好受一點,勉強能壓住身體一陣一陣的異樣。 承志心疼而又懊惱,待要阻止已來不及了。 她已狠狠咬上自己的手臂。 殘存的那點子理智終于消失不見。承志牢牢握住她的手腕,生怕她再做出傷害自己的事情。 他深呼吸平復情緒,眼中是一片決然之色:“長安,我來幫你?!?/br> 許長安方才咬舌尖、掐手心、咬手臂,意識倒還不算太模糊。聽到這句話,她一激靈,整個人又清醒了幾分??偹闶堑鹊搅?。 然而她卻像是聽到了什么笑話一樣,搖了搖頭:“你?你不行?!?/br> “我怎么不行?我行的,我也是男人?!背兄居行┘绷耍蛄嗣虼?,“你不是一直,一直都很中意我么?” 許長安咯咯而笑,凄涼而無奈:“可是,你要做我爹的嗣子啊。那我們就是兄妹啊。既是兄妹,你又怎么能幫我?” 承志只覺得胸中一股氣驀的上涌,他沉聲說道:“我不做你爹的嗣子了。你說過,你娘只生了你一個,我們其實沒有半點關(guān)系的?!?/br> “真的嗎?”許長安面露喜色。但下一瞬,她又搖頭,“算了,我不讓你為難,你還是給我找個男人吧,也好讓我以后對你死心。” 承志心中酸楚澀然,再也聽不得她說這種話。他直接傾身親吻了她一下,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神情懇切,語氣認真,一字一字說得格外清晰:“是真的,一點都不為難?!?/br> 做出這個決定后,他感覺突然一下子就輕松了,心頭懸著的巨石就這么放了下來。先時他一直顧忌著對義父的承諾,所以壓抑情感,回避自己的內(nèi)心,甚至不惜躲她。而這會兒,他打算為她,也為自己活一次。 今生今世,他再也不想推開她了。 許長安怔怔地看著他,仿佛被他的話語給驚住了。 “長安,我心悅你,我不做義父的嗣子了?!背兄疚⑽⒁恍ΓK于說出了藏在心底最深處的話,“很早以前我就在想,如果我不是答應了義父在先,那我一定會向你求親?!?/br> 其實從看到她的第一眼開始,他的視線就不由自主地被她吸引。她是他貧乏記憶中看到的第一抹亮色,她輕而易舉地就能左右他的情緒。 他拉著她的手,放在唇邊輕吻了一下,認真而虔誠:“我們在一起,好嗎?” 許長安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伸出雙臂抱住了他的脖頸。 她心情復雜,原來她先前努力許久,真正讓他決定主動放棄的,居然還是吳富貴的方法。 算了,不想了,方法不重要。 藥性很烈,能堅持這么久,消耗了她太多的耐力,此時人松懈下來,軟得好似一灘水。 少女兩條手臂掛在他頸上,她用行動表明了自己的意愿。 承志松一口氣,他伸手托在她身下,將她整個人端了起來,抱著她走向床榻。 頭發(fā)散開、衣衫落地,草綠色的床幔放了下來。 兩個人都沒有經(jīng)驗,但學醫(yī)認藥,對人的身體還是有些了解的。許長安受藥物影響,心里急切,奈何身子發(fā)虛,實屬有心無力,只能如藤蔓一般,牢牢抱著眼前的人。 在真正進入的前一瞬,承志輕輕親吻了一下她的唇,在她耳畔低聲說:“你不要怕,我會永遠對你好?!?/br> 這是他的承諾。 他知道,兩人還沒成親,今日就在此地做這種事,雖然事出有因,可終究還是委屈了她。但他在心里暗暗做出決定,今生今世,永不相負。 許長安意識模糊,思緒轉(zhuǎn)的也慢,心想,我也不用你永遠對我好,你只要不給我爹當兒子就行了…… 她感覺自己成了海上的一葉扁舟,隨風而蕩,再無雜念去思考其他。 少年人血氣方剛,仿佛有著使不完的力氣。 到得后面,許長安不禁有些懷疑,到底誰才是中藥的那個人。 意識朦朧、沉沉睡去時,許長安隱約記得,自己被他抱在懷里。 她有心想推開,可惜那時她連抬一抬手指的力氣都不愿花,只得隨他去了。 許長安睡得很沉,而陳家已然亂了套。 今日陳老太太做壽,家里格外熱鬧。剛發(fā)現(xiàn)許長安不見時,陳老太太并沒有多想,只當是小姑娘不耐煩見太多生人,躲清靜去了。 她年輕時,也曾經(jīng)干過這樣的事。 過了一會兒,陳老太太就發(fā)覺有些不對了。 許長安并沒有跟孫女陳茵茵在一塊兒,甚至連茵茵都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而且,同樣不見的,還有孫子陳菘。 陳菘對許長安的心思,旁人或許不清楚,可陳老太太卻是知道的。就是這個孫子求著她,讓她舍了老臉求許家姑娘來做客,還試探其口風。 然而襄王有夢,神女無情,許家姑娘已經(jīng)拒絕了。 如今兩人一起消失,陳老太太難免生出一種不好的猜測:不會是菘兒做了什么出格的事吧? 陳老太太了解孫子,知道他性子執(zhí)拗,認定了的事兒很難改變,這會兒不禁心中惴惴,忙讓人悄悄去找。 ——家中客人太多,也不好大張旗鼓,只能暗地里來。 不多時,有人在閣樓找到了昏迷不醒的陳菘。 現(xiàn)場一片狼藉。 得知這個消息,陳老太太差點暈厥過去,尋了個借口匆忙結(jié)束壽宴,連聲問:“菘兒怎么了?” “暈倒了,還被人砸了?!毕氯嗣媛峨y色,有些難以啟齒,“而且……身下有傷?!?/br> 陳老太太眼前一黑,正好下人扭送過來一個鬼鬼祟祟的丫鬟。 ——小丫鬟看到二少爺受傷昏迷,知道闖了禍,不敢告訴主子,存了一點傻心思,想著悄悄出去找個大夫給看一看,也算將功贖罪。 只可惜她運氣不好,在門口打轉(zhuǎn)許久,沒找到溜出去的機會,反而去其他人發(fā)現(xiàn),看她形跡可疑,干脆就交給主子發(fā)落。 這丫鬟膽子小,沒等審問,就連哭帶說全招認了。 一旁的陳茵茵聽完始末,驚得雙目圓睜,她知道后宅之中可能有污穢的事情,但她怎么也沒想到,會有人將主意打到表哥身上。還是借著她的名義。 陳老太太額上青筋突突直跳,口中發(fā)出嗬嗬的聲響:“這,這……” 陳茵茵臉色驟變,連忙上前攙扶:“祖母——” 她心里害怕而憤怒,表哥此次來陳家,完全是因為她的緣故。目前來看,表哥應該沒出事??扇羰潜砀缃裉煺嬗袀€三長兩短,她這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二少爺昏迷,老太太又犯病。明明是過壽的好日子,陳家卻請了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