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6
「還沒睡?還是睡不著?」 「睡不著?!?/br> 就像你說的。 「被我說中啦?」 對,被你說中了,有沒有很棒? 我傳給他一隻兔子不斷點頭的貼圖。 「你趕快睡,熬夜對身體不好?!?/br> 「我事情弄完就睡?!?/br> 「熬夜皮膚會變差喔?!?/br> 「還是你要出來陪我?」 嗯,這話題好像跳得有點快啊,從熬夜對身體的十大壞處到要不要陪他的問題。 而且我都跟他說熬夜不好,還要我出門陪他? 是不是真的熬夜熬到腦子出狀況啦? 「我陪你一下子你就會乖乖上床睡覺?」 「對?!?/br> ……嗯,好喔。 結(jié)果,我就在大半夜的時間點悄悄溜出鄭冠恩家,走到附近的便利商店等人。 想想,大半夜、悶熱、一個人、黑色上衣、牛仔短褲、便利商店前、全身上下只有手機零錢鑰匙,這幾種元素結(jié)合在一起會是什么樣的感覺,而這奇怪的畫面就是我現(xiàn)在的樣子。 徐凱杰走過來時,眼窩有淡淡的黑眼圈,他對我扯開疲倦的笑容。 「你看起來好累,」在店里日光燈的照耀下,他的臉看起來格外蒼白?!改阌袥]有休息?」 「你很擔心我?」這句話到像是肯定句而不是疑問句。見我點頭,他微微一笑,「別擔心,我有休息?!?/br> 我再度擔憂地瞅他一眼,才跟著他走進便利商店里。 他抬頭看著墻上的飲品列表,「你要喝什么?」 柜檯沒有店員,我往旁邊看去,才看到店員蹲在其中一條走道整理商品。 「可能喝一杯熱可可吧,你呢?」 一般人并不會在悶熱的夏天喝熱可可,那會讓人全身出汗,很不舒服。但如果是在冷氣很強的超商里喝就沒有問題,但會在大半夜的來超商喝熱可可的大概沒有幾個人,所以嚴格來說我不是一般人,因為我光思想就跟一般人不同。 「我要喝卡布奇諾?!?/br> 等等,卡布奇諾是什么?太常說英文,導致我聽到某些東西的中文名字時,無法把詞匯跟腦中的物品樣貌連接在一起。 「不行,」我想起卡布奇諾是一種咖啡,「你喝咖啡會睡不著!」 「可是我想喝咖啡?!顾麩o辜地眨著他的大眼。不行,不能心軟,心軟就輸了。 店員聽到我們說話的聲音,站起來走回柜檯?!刚垎栃枰裁磫??」 我搶在徐凱杰說出卡布奇諾四個字前開口:「兩杯熱可可,謝謝?!?/br> 「一共是一百塊錢?!沟陠T伸出手指點按螢?zāi)唬硪皇终谧∽齑蛄藗€大大的呵欠。 點完飲料,徐凱杰掏出一個五十元硬幣要給我。 我偏頭瞧著他的臉,嗯,各種角度都很好看?!覆挥美病!?/br> 「是我約你出來的,我怎么好意思讓你請?」 「我好意思。而且五十塊而已,沒關(guān)係的?!?/br> 他還想說些什么,我不理會他,上前跟店員拿熱可可,順便結(jié)束這個話題。 在座位區(qū)坐下,我突然想到以前有次剛考完段考,我們大家約出去玩,徐凱杰那時也有請我喝熱可可。 結(jié)果那么多年后,換成我請他喝熱可可。 有些回憶,總是在無意間出其不意地冒出來,就像現(xiàn)在。 徐凱杰坐在我對面啜飲著飲料,他抬眼看我,露出一個介于嫌棄與想笑之間的微妙表情,「你干嘛傻笑?」 「啊?」 「你在傻笑。」 「喔,沒事、沒事,」我壓壓嘴角,「只是想到一些事情。」 「其實我也有想到一些事情。」他說:「以前我也請過你熱可可,不過那時候是在冬天?!?/br> 「欸?」我驚呼出聲,「我也是在想這件事情耶!」 這就是所謂的心有靈犀嗎! 他露出淺笑,「那么剛好?!?/br> 我笑起來,并且點點頭。 我們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一些瑣事,不知不覺,熱可可已經(jīng)見底。 「要回去了嗎?」我把杯子丟到垃圾桶,徐凱杰仰頭把熱可可喝完,也跟著把杯子丟到垃圾桶里。 「可以呀。」 停在便利商店門口,徐凱杰站在地上,我站在臺階上才能勉強與他平視,「既然我出來陪你了,那你回去就要依照約定休息喔,不要繼續(xù)熬夜知道嗎?」 「嗯,知道?!顾裘?,「你怎么不下來?」 「難得可以跟你平視,我要體驗久一點?!刮依碇睔鈮训?。 「其實你沒有跟我平視,還差一截。」 哎呀,這是事實沒錯,但也不用說那么大聲吧…… 我訕訕地跳下臺階,身高又跟他差一大截了嗚嗚。 所以我說啦,他沒事長那么高干嘛啊。 而身高,對我而言是永遠的痛。 我從國三開始,身高就維持一百五十九公分不再變動,起初我抱著身高會突破一百六的愿望升上高中,但我后來真的連半公分都沒長,連我媽都笑我說沒有模特兒會那么矮的。我很不甘心,那陣子天天跳繩喝牛奶,持續(xù)一個月后,我沒長高,倒是瘦了不少,從此之后,我不再對我的身高抱持任何期待。 這真是一個很悲傷的故事。 「那我先回去囉,你就不用送我了?!刮疑砩弦驗殡x開冷氣房而開始冒出汗水,我用手搧風,但并沒有多大的用處。 「你一個人回去不安全?!?/br> 那你怎么沒有想到我一個人過來也不安全? 「明明就超安全?!刮议_始胡說八道:「我會防身、我力氣很大、我有防狼噴霧,你不相信我能拿給你看、我知道如果有壞人要sao擾我的意圖我就要用力踹他重要部位……」 我發(fā)現(xiàn)我越說越搞得自己沒有形像,不過我好像原本就沒有形像的樣子。 徐凱杰看不下去我愈說愈奇怪,他抬起手制止我興致勃勃地說下去,「好,我知道了,那你就自己回去吧?!?/br> 「很好,我走啦!」我對他露出笑容,「不要熬夜喔,回去后馬上上床睡覺!掰!」 說完我就蹦蹦跳跳轉(zhuǎn)身離開,連聽徐凱杰跟我說再見的時間都沒留。 我回臺灣后對所有事皆有點亢奮,所以這不能怪我。 回到鄭冠恩家,我躡手躡腳用鑰匙打開門,于一片沉寂之中走回房間。 在我準備入睡前,徐凱杰傳來一則訊息。 「不熬夜了,晚安?!?/br> 我盯著那幾個字,看得出神。 「晚安?!?/br> 我把手機關(guān)機后躺到床上,帶著笑意閉上雙眼。 回到熟悉的地方,與熟悉的人相處,真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