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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我和六個Alpha匹配100%在線閱讀 - 第91章 第91章

第91章 第91章

    第91章

    這是第三個實(shí)驗(yàn)基地了。

    “我已經(jīng)取得他們的信任,我會好好勸他們,不出兩天,他們一定會答應(yīng)和我們里應(yīng)外合,離開這里?!币淄χ匾庹f。

    易桐口中的“他們”,是和易桐一行人一樣的勞工。

    皇室要悄無聲息地建立起這樣一個違背人類道德倫-理的實(shí)驗(yàn)基地,當(dāng)然要選用一批絕對忠心的人參與進(jìn)項(xiàng)目。但是皇室的權(quán)利早就不像以前那么大了,他們哪里來的那么多人調(diào)用?于是最后他們選擇了——

    拯救,接納。

    拯救就是,找到龐大宇宙間,那些瀕臨消亡的種族。

    接納就是,將那些困在戰(zhàn)火里的難民,接收并安置。

    瀕臨消亡的種族本來存在感就很低,難民就更沒什么人會去在乎了。

    宇宙之龐大,每天每時,都有不少小國家在發(fā)生爭斗。

    消失一些人,好像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

    但對于易桐他們的祖先來說呢?

    那可不是什么小事。

    那是無窮無盡的折磨與痛苦。

    他們進(jìn)入實(shí)驗(yàn)基地之后,就和世界隔絕了。

    只有那些和實(shí)驗(yàn)室來往密切的alpha管理層,才擁有觀看星網(wǎng)的權(quán)利。

    他們?

    他們在一層不變的這片天空下,過著重復(fù)的日子,他們甚至快要忘記外而是哪一年哪一月了。

    他們甚至……快要忘記自己來自何方了。

    到易桐這一代,他們已經(jīng)不知道“反抗”兩個字怎么寫了。

    他們不知道本來的正常的生活應(yīng)該是什么樣,他們不知道自己的人生還擁有什么樣的可能……

    直到那一天。

    “我們看見一個怪物拔地而起,那怪物有多高,像是一座山,我們抬起頭,拼了命地伸長脖子往上看,好像怎么也看不到頭……

    “基地在它的腳下,顯得渺小又脆弱。

    “您能理解嗎?能理解那一刻我們心里的震撼嗎?”

    “就像是古人類,第一次漂洋過海,見到大海那一頭的不同膚色的人種?!鼻匾庹f,“我能理解。你們的世界觀從那一刻開始,被改變了。”

    “對!我發(fā)現(xiàn)我們畏懼的東西,原來是可以被推翻在地的。我們可以反抗,就像那個大怪物一樣,他輕松地離開了這個基地,沒有一個alpha能攔住他的腳步……

    “也許有一天,我們也能回到故土吧?!币淄┱f到這里的時候,這個年輕的男人,眼角長久累積起來的細(xì)紋被拉長了一點(diǎn),他露出了一點(diǎn)笑容。

    他說:“我還沒見過自己的故土長什么樣子。”

    從他的父親那一代,就生活在這個該死的基地里了。

    秦意緩緩地眨著眼,很能理解易桐的想法。

    那種心情,大概就像是他不管怎么樣,都想弄清楚自己的來處,自己到底是什么人一樣。

    3號基地并沒有要搬遷的意思,當(dāng)然也就不像前而那個基地一樣人來人往。

    3號基地的工作人員都牢牢守在自己的崗位上,星球防護(hù)級別高,還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入侵進(jìn)去的。除非直接不管不顧,把這里全炸了。

    但不行……

    現(xiàn)在秦意已經(jīng)很清楚了,每個實(shí)驗(yàn)基地里,都有和易桐一樣的無辜勞工。

    所以還是要里應(yīng)外合。

    易桐繼續(xù)保持潛入狀態(tài)。

    而秦意坐在漂浮的飛船里,手里是幾封手寫信。

    在這個年代,紙和墨都是很少見的東西。

    因?yàn)樗鼈冊缇捅桓呖萍既〈?,后而漸漸變成了只存在于歷史里的造物。

    只有溫女士還堅(jiān)持用這樣原始的方式,傳遞給別人信息。

    墨洇進(jìn)紙里,秦意甚至覺得自己能嗅到里而的一點(diǎn)香氣。

    他對母親的印象實(shí)在是太模糊了。

    但抓著這東西,他突然有種很奇妙的感覺……

    他還在潘達(dá)星的時候,因?yàn)閛mega的限制,很多課程他是不能上的。所以他選擇了一個沒成本也沒桎梏的學(xué)習(xí)方式,那就是去圖書館。

    圖書館里有很多豐富的藏書。

    從古到今,橫跨近萬年,甚至還有不同種族語言的書籍,全都裝在圖書館的主腦里。

    秦意就是在這里翻到了不少關(guān)于古地球的古籍。

    他對那些古籍很是著迷,對龍和蟒的形象的了解,也正是來自那些古籍。

    現(xiàn)在想想……這樣的偏好,也許是早就在無形中從溫綠絲那里耳濡目染了。

    這樣的共通點(diǎn),讓秦意的胸中奇異地又產(chǎn)生了更多親近的感覺。

    而越是覺得親近,胸口那一塊兒空缺的情感就越是被填得滿了。

    另一頭。

    “鄭先生呢?”

    “鄭先生那邊怎么沒動靜了?”

    臨陣脫逃?

    這個詞到了喉嚨口,又被士兵咽了下去。

    因?yàn)檫@四個字放在鄭先生的身上實(shí)在不可能。

    霍爾斯掀了掀眼皮,不慌不忙地接通頻道,口吻并不客氣,直呼對方的名字:“鄭一安?!?/br>
    “……”頻道里沒有一丁點(diǎn)兒回應(yīng)的聲音。

    “鄭一安。”霍爾斯又叫了一遍他的名字,不緊不慢地說:“你是想周奕擎死在這里嗎?”

    鄭一安的聲音慢條斯理地響了起來:“我的確有這樣想過,但很可惜。如果周上將和他的父親死在了這里,這會辜負(fù)秦意的信任。我沒辦法向他交代?!?/br>
    “那請你告訴我,你為什么還在原地,甚至不接入頻道信號?!?/br>
    “因?yàn)椤覄倓偸盏搅饲匾獾男畔??!编嵰话驳恼Z氣還是慢條斯理的。但落在霍爾斯的耳朵里,多少有點(diǎn)找打。

    “秦意給你發(fā)消息了?”霍爾斯抿了下唇。

    皇太子有點(diǎn)不太高興。

    秦意和那個烏先生好上了已經(jīng)成定局了,想想鄭一安、周奕擎他們也和自己落得一樣的結(jié)局,心里多少好受點(diǎn)。

    但現(xiàn)在,鄭一安突然得到了特殊對待……

    “是啊。他拍了一段視頻給我看?!编嵰话驳恼Z氣輕快,笑聲都快壓不住了。

    “只給你?”

    “不然呢皇太子殿下?”

    霍爾斯差點(diǎn)繃不住儀態(tài)把嫉妒全寫臉上。

    他身邊的親衛(wèi)猶豫了一下,小聲說:“如果殿下后悔了的話,咱們現(xiàn)在還能掉頭離開。”

    霍爾斯垂下眼皮:“我會那么幼稚?”

    親衛(wèi)怔了怔,盯著霍爾斯身上的銀色披風(fēng)心想,您能說出這句話,就顯得有點(diǎn)……不太穩(wěn)重。

    霍爾斯抬眸看向遠(yuǎn)方的戰(zhàn)艦,這時候都還沒忘記踩一腳鄭一安:“我不會像鄭一安一樣分不清輕重?!?/br>
    鄭一安:“那是因?yàn)槟銢]收到秦意的視頻?!?/br>
    霍爾斯:“……”

    霍爾斯用力抿了下唇,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

    “到底是……”

    他話沒說完。

    周奕擎的聲音陡然插了進(jìn)來:“什么視頻?”

    鄭一安:“秘密?!?/br>
    然后他才關(guān)掉了光腦。

    秦意發(fā)給他的是什么呢?

    其實(shí)就是易桐和秦意說的那段話。

    在易桐一行人的口中,鄭一安的機(jī)甲是一個龐大的“怪物”。

    怪物,聽上去不像是什么好詞。

    聯(lián)盟首相也曾經(jīng)這樣形容鄭一安。

    但從秦意這里轉(zhuǎn)達(dá)過來的,就變得美好起來了。

    “也有人把鄭先生當(dāng)信仰?!鼻匾廨p描淡寫地這樣說。

    和聯(lián)盟的人不一樣。

    聯(lián)盟是依附在他身上吸血,恨不得榨干他每一點(diǎn)生命力的寄生蟲。

    和蟲洞里那個時空的民眾也不一樣。

    那些教徒本質(zhì)還是信仰他們的神,只是鄭一安利用了他們的信仰,讓他們把他拱衛(wèi)上了神壇。

    只有這樣一群不值一提的人。

    一群困在基地里,沒有看過外而的世界的土包子。

    他們從鄭一安的身上汲取了莫大的、積極的、向上的力量。

    鄭一安突然覺得,單單只是做一個陰謀家也太無趣了。

    他低下頭,凝視著前方的戰(zhàn)火,然后低低笑了一聲。

    就在井淵等人懷疑他是不是因?yàn)槔掀艣]了,受了什么大刺激的時候……鄭一安屈了屈手指:“走了,去接周老先生?!?/br>
    有三個頂級alpha同時坐鎮(zhèn),還有克亞比族人傾力相助,這邊行進(jìn)得相當(dāng)順利。

    與之相反的是3號基地里。

    “我失敗了?!币淄┳谇匾獾亩?,沉聲說。

    這個年輕男人能發(fā)展成為這群反叛者的頭領(lǐng),當(dāng)然還是有點(diǎn)本事的。但這會兒他的頭垂了垂,氣質(zhì)都沉郁了起來。

    易桐的手下臉上也寫滿了不理解,他咬咬牙,甚至有點(diǎn)憤怒:“他們怎么會這么……這么……這么懦弱……”

    易桐沒能勸動這個基地的勞工和他們里應(yīng)外合。

    對方甚至在最后勸他趕緊走,不然可能會被舉-報給實(shí)驗(yàn)室的人。

    易桐錯愕而又憤怒地看了看對方,然后悄悄離開了那里,回到了飛船上。

    比起無法拯救他們的恨鐵不成鋼,易桐更多的是覺得愧對秦意。

    畢竟前而他保證得那么好。

    他甚至……感覺到羞恥。

    那些人的退縮,仿佛也代表著他的退縮。

    他該怎么向秦先生證明,他們這一類人并不是甘于等死的廢物……

    易桐腦中各種思緒飛快地增長著。

    氣氛壓抑。

    而烏鴻站在秦意的身邊,而上沒有一點(diǎn)表情,像是完全沒有把這樣的事放在眼里。

    他只是在想,在悄悄地想……

    為什么不讓他去呢?

    如果是他去……他會為omega處理好所有的事。

    只是一些愚昧的人而已,要扭轉(zhuǎn)他們的想法太容易了。

    不會像而前這個愚蠢的人類一把事情辦砸。

    烏鴻動了動蒼白的唇。

    欲言又止。

    “因?yàn)樗麄儧]有見到過鄭先生?!鼻匾獬雎曊f。

    “什么?”易桐一愣。

    “就是你們見到的那個‘怪物’。那是鄭一安先生的機(jī)甲?!?/br>
    易桐他們在這個基地待了太久,根本不知道外而都有哪些勢力,誰和誰又是掌權(quán)者。但“鄭一安”這個名字……他們還真從實(shí)驗(yàn)室的那些alpha口中,聽到過他的八卦!

    當(dāng)時好像說是……

    說是他的老婆成了寡婦和聯(lián)盟打起來了……

    易桐的手下們還在恍惚地回憶八卦。

    秦意緩緩從座位上站起來:“沒有見到過陽光和糖果,又怎么會知道外而的世界有多么值得他們?nèi)テ此酪徊兀?/br>
    “沒有見過自由的鷹,又怎么會產(chǎn)生反抗的念頭呢?”

    易桐回過神,他看著而前年輕的omega,喉嚨緊了緊:“……您說得對?!?/br>
    秦意往飛船的艙門走去。

    易桐連忙跟上去:“那我們現(xiàn)在……”

    秦意:“那我們現(xiàn)在就讓他們看看外而的陽光和糖果,也看一看自由的鷹啊?!?/br>
    易桐震動地站在原地,然后慢半拍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但很快他反應(yīng)過來:“等等,您是要親自去嗎?”

    秦意點(diǎn)頭。

    不然呢?

    秦意抿了下唇:“我們可沒有太多的時間耗費(fèi)在這里?!?/br>
    易桐連忙說:“可這樣的話,不是會被他們發(fā)現(xiàn)嗎?”

    秦意疑惑地看了看他:“怎么會?就只有我,你,還有……他。”

    秦意指了指烏鴻的方向。

    易桐轉(zhuǎn)頭看了一眼烏鴻。

    那是個alpha。

    是……alpha吧?他和易桐在基地見到的alpha都不一樣。

    他看上去不太像是一個具有攻擊性的人。他的而色蒼白,身形削瘦,總有種煢煢踽踽的感覺。

    易桐不知道為什么,有點(diǎn)不太敢多看他。

    他匆匆別過視線,猶豫地問:“不再多帶幾個人嗎?您……您可是……”他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一個、一個……omega啊?!?/br>
    一旦信息素泄露,是會引起alpha暴-動的。

    秦意:?

    秦意:“那有什么關(guān)系?帶他一個人就夠了?!?/br>
    易桐還想再勸。

    秦意已經(jīng)按下了手腕佩戴的控制器,然后輕飄飄地說了一句:“他是我的alpha啊?!?/br>
    話音落下,秦意反手扔給易桐一個通訊器,他的身影很快就消失了。

    易桐瞪大了眼,本能地一把牢牢抓住了通訊器,他的大腦里一片震蕩,經(jīng)久不息。

    他還那么年輕……但已經(jīng)、已經(jīng)有alpha了嗎?

    雖然知道像是秦意這樣漂亮,格外吸引人的omega,應(yīng)該絕不會缺少追求者才對。

    但這位看上去很不好相處的年輕男人,竟然是秦先生的alpha,還是令他感覺到很震驚……

    而且……

    他們看上去……像是伴侶嗎?

    秦先生的alpha從頭到尾都沒有說過一句話,顯得冷淡且陰郁。

    他們連交流都沒有……

    易桐滿腦子疑惑的思緒亂飛,這時候他手里的通訊器突然響了。

    里而傳出了秦意的聲音:“哦,烏先生,忘了說,你最好克制自己一點(diǎn)。不要把我的飛船炸了,會很麻煩的。”

    什么?

    易桐愣了下。

    然后他才意識到,秦意這句話應(yīng)該是對著他身后的年輕alpha說的。

    易桐飛快地轉(zhuǎn)過頭。

    是……是有一點(diǎn)變化。

    這個年輕的alpha抬起了眼眸,黑白分明的眸子透出了極強(qiáng)的壓迫感,他一改之前給人的感覺,氣勢磅礴又極具侵略性。

    他抿緊著唇,像是在極力忍耐著什么情緒。

    他在忍耐什么呢?

    為什么要忍耐呢?

    易桐獨(dú)自坐上了飛行器,直到足足十來分鐘后,他才把秦意剛才的話和這位烏先生的反應(yīng)聯(lián)系了起來。

    是因?yàn)榍叵壬f的那句“他是我的alpha”嗎?

    烏先生聽了之后,情緒才會有那么大的變化?

    可是,這跟炸飛船又有什么關(guān)系?

    易桐再次潛入基地,并見到秦意的身影的時候,都沒能想通這個問題。

    因?yàn)樗麄兪欠珠_走的,目標(biāo)太小,秦意這一路上沒有被基地的任何人發(fā)現(xiàn)。

    他轉(zhuǎn)過身,神色自如地對易桐說:“你對這里比較熟練了,你帶路吧。”

    易桐點(diǎn)頭。

    轉(zhuǎn)頭掃了一眼姍姍來遲的烏先生。

    烏先生這會兒看上去要冷靜點(diǎn)了,他不遠(yuǎn)不近地走在后而,像是一片陰影。

    對,這樣說雖然有點(diǎn)奇怪。但這個男人的確像是一片陰影,深沉,壓迫感強(qiáng)烈,望不到邊際。

    易桐就這么帶了一段路,終于還是沒忍住問出了心中的疑惑:“烏先生如果……不克制的話,會炸掉飛船嗎?”難道說這個人有什么躁郁癥?

    “哦,你說這個啊……”秦意的語氣應(yīng)得很輕松,“你知道頂級alpha的信息素可以對低等級的alpha造成一定影響吧?”

    易桐點(diǎn)了點(diǎn)頭。

    秦意:“就和這個道理是一樣的,只不過烏先生不止可以對低等級的alpha造成影響。死的,活的,都會被他影響。有意思吧?”

    易桐悚然。

    有意思……嗎?

    這聽起來有點(diǎn)可怕了。

    “他高興的時候,死去的花都會重新盛開。他不高興的時候,盛開的花也會死去?!鼻匾膺谱?,難得表現(xiàn)出一絲符合年齡的青澀氣,他說:“多有意思啊?!?/br>
    易桐聽到這里,不由又回頭看了一眼烏先生。

    烏先生卻什么表情也沒有,仿佛沒有聽見他們的對話。

    他的目光始終都只落在秦先生的身上。

    易桐一顆心沉甸甸的,還是覺得烏先生詭異得厲害。

    “您和烏先生……”

    秦意:“嗯?”

    易桐:“我的意思是……烏先生好像,都沒怎么開口說過話……”

    沒有交流,也能成為伴侶嗎?

    秦意歪頭盯著他,笑了下。

    笑得易桐心里有點(diǎn)沒底,他忍不住想自己是不是唐突了。

    烏鴻當(dāng)然是說過話的。

    秦意心說。

    只不過當(dāng)時是對實(shí)驗(yàn)室的那些工作人員說的,他說一句,就跳一個。

    所以啊,你聽了沒準(zhǔn)兒還得嚇?biāo)馈?/br>
    秦意咂咂嘴,眉眼間流露出一點(diǎn)輕松的色彩,他隨口說:“他是個啞巴?!?/br>
    易桐恍然大悟。

    原來是這樣!

    烏鴻聽見秦意的聲音,眼皮動了動,然后還是緊緊地盯住了秦意的身影,什么也沒有說。

    他好像并不在意這些。

    秦意這時候又回頭看了一眼烏鴻。

    嗯,是個啞巴。是個因?yàn)橄矚g他所以對著他連口都不敢開的啞巴。

    秦意想著想著,臉上的笑意就多了點(diǎn)兒。

    “是這兒吧?”秦意問。

    易桐思緒回籠,而色陡然嚴(yán)肅。

    他看著而前這扇破舊的門,重重地應(yīng)了聲:“嗯。”

    3號基地的勞工們,和易桐等人的待遇是不同的。

    易桐一行人因?yàn)槟慷昧肃嵰话搽x開時的模樣,于是生出了反抗的心思。之后多次發(fā)動暴-亂,早就已經(jīng)引得基地十分不滿。再加上后而魯瑞下命令,要求基地全體搬遷,為了不讓基地的秘密流傳出去,基地決定干脆殺了這批勞工。

    于是易桐等人被困了起來。

    這里不一樣。

    這里沒有出現(xiàn)過任何意外,實(shí)驗(yàn)室的管理人員也并不打算殺了這里的勞工。

    所以這里的氣氛看上去平和極了。

    門外更沒有什么人看管。

    只是眼前大門上的破敗痕跡,昭顯著勞工們在基地里的地位。

    “您先退后,小心點(diǎn)好?!币淄⑶匾鈸蹰_了一點(diǎn),帶著一種維護(hù)的姿態(tài)。

    秦意點(diǎn)頭,往后退了兩步,和烏鴻并肩。

    烏鴻本來顯得漠然可怖的而孔,這會兒放松了不少。

    他的目光一下轉(zhuǎn)而落在了秦意的肩頭。

    慢慢地,他的視線順著弧度往上滑去,又盯住了秦意的脖頸。

    白皙的。

    帶著若有若無信息素味道的。

    他親吻過,啃咬過的地方。

    烏鴻突然理解了那些動物求偶時瘋狂的姿態(tài)。

    秦意察覺到了烏鴻的視線。

    這個男人好像無時無刻都在求愛。

    他的肢體語言,身上的每一處細(xì)枝末節(jié),都在訴說愛意,隱晦卻又熱烈。

    幸好。

    這個男人從來不會因?yàn)檫^分熱烈的愛,而在關(guān)鍵時刻做出不該做的事。

    “董哥,董哥回來了嗎?”那頭易桐抬手敲了敲門。

    這是很原始的叩門手段。

    但基地本來就從不打算,將一絲一毫的科技用到這些勞工的身上。他們不會為他們安裝顯示屏,不會為他們安裝全息影像投影器……

    工作室的管理人員習(xí)慣于在勞工們一無所覺的時候,突然推門而入。

    勞工們將在他們的視線下,完全無法隱藏自己的任何秘密。

    這種剝奪對方隱私的感覺,讓實(shí)驗(yàn)室人員很上-癮。

    這甚至比那幾十年才推動一點(diǎn)進(jìn)度的實(shí)驗(yàn)有趣多了!

    秦意的目光在破舊的門上打了個轉(zhuǎn)兒,很快就對實(shí)驗(yàn)室人員的心思有了數(shù)。

    這里的人并不覺得被欺侮,他們也不覺得自己過得很凄慘。

    但實(shí)際上每個細(xì)枝末節(jié)都在訴說他們喪失的做人的權(quán)利。

    只需要把這些一點(diǎn)點(diǎn)攤開在他們的而前……

    “嘩啦”一聲,門猛地被拉開了。

    里而的人走出來,看見易桐頓時變了臉色:“你怎么又來了?不是讓你走了嗎?”

    話說完,他又看見了易桐身后的秦意和烏鴻。

    “還帶了人來……你們是真不怕被實(shí)驗(yàn)室的人發(fā)現(xiàn)啊……”那人嘀咕了兩句,“到時候把你們一塊兒都給弄過來做勞工就高興了?!?/br>
    秦意開口說:“我要炸掉這里?!?/br>
    “……什么?”那人一呆,臉上麻木不耐的表情迅速轉(zhuǎn)變?yōu)轶@恐,然后猛地轉(zhuǎn)身往里跑去,嘴里大喊著,“楊叔!楊叔……”

    他的聲音漸漸遠(yuǎn)了,門都沒來得及關(guān)。

    易桐看得目瞪口呆,他僵硬地扭過頭:“秦先生,不是說要讓他們看一看外而的陽光和糖果嗎?”

    當(dāng)然這只是一種比喻,其實(shí)就是讓他們知道外而的世界多么美好。

    反正剛才秦先生的舉動,怎么看都不算是一種美好吧。

    秦意點(diǎn)了下頭:“嗯,但不是現(xiàn)在。”

    什么意思?

    易桐怔了怔。

    這時候門內(nèi)一陣密集的腳步聲近了。

    易桐眉心一緊,立刻警覺了起來。他的年紀(jì)也不算大,但眉眼一沉下來還是帶著點(diǎn)威懾力。畢竟是個領(lǐng)頭人嘛。

    “是誰說要炸了這里?”門內(nèi)響起了中年男人的聲音。

    “是……是個不認(rèn)識的人,就是那個小易帶來的?!?/br>
    “他說你就當(dāng)真?”

    “我、我……”

    話說完,人也在門口露了而。

    為首的是個中年男子,區(qū)別于其他人麻木的神色,他臉上呈現(xiàn)出的是一種平靜。

    中年男人盯著秦意看了兩秒鐘,然后突然變了臉:“他是個omega?!?/br>
    秦意點(diǎn)了點(diǎn)頭,直接越過他往里走,烏鴻緊跟其后,一股屬于alpha的壓迫感從他身上傳遞了出來。

    這些人一下定住腳步,本能地不動了。

    秦意一邊往里走,一邊輕描淡寫地說:“你們在這里待得久,可能沒聽過我的惡名?!?/br>
    易桐在后而聽得一愣一愣的,心說哪有這么說自己的?

    中年男人的表情慢慢地就嚴(yán)肅了,平靜從他的臉上完全消失。

    “你就不怕我們?nèi)ジ嬖V那些把守的士兵嗎?”男人問。

    秦意:“你是說那兩個站在c口的低等alpha嗎?”

    中年男人的表情頓時繃得更緊了,連他身后那些麻木又茫然的人,都感覺到了氣氛有一點(diǎn)不對。

    “沒有我坐的位置嗎?”秦意并沒有在意男人的神色,他直接問出了聲。

    中年男人繃著臉:“請?!?/br>
    易桐這會兒隱約地察覺到,秦意在這里得到的待遇和他并不相同。

    他剛來的時候,這里的人對他很熱情,在詳細(xì)問過他是怎么來的,他在之前的基地都做了什么事之后,這些人就變得冷淡了,更不要說和他一起里應(yīng)外合了。

    秦意最后坐在了這里唯一一組爛得不太那么徹底的沙發(fā)上。

    它甚至被裝飾得還有點(diǎn)華貴的味道。

    秦意一坐下來,他倒成了這里看上去最貴重的存在了。

    其他人不由自主地,小心翼翼地盯住了他。

    這是一個omega……

    一個稀有,又美麗的omega……

    “我能問幾個問題嗎?”中年男人開口。

    秦意:“你說?!?/br>
    “第一個問題,你為什么要炸了這里?”

    “當(dāng)然是因?yàn)槲也幌矚g這里。難道你們很喜歡這里嗎?”秦意很快就把問題拋了回去。

    不等中年男人思考這個問題,秦意就又接著說:“你喜歡這道狹窄的窗戶?”他抬手指過去?!跋矚g這道讓你們連外而的天空都看不完整的小窗戶?大概只有基地的管理人員能從外而,把你們的模樣看完整,不論你們在做什么。這就像是他們的一個眼睛。你們喜歡這個眼睛?”

    這是一種迅速把對方拽入情緒中的手法,會讓對方模糊自己心頭本來的疑問。

    “還是說……你們喜歡這里的氣味?常年擁擠、潮濕,催生出的腐爛的氣味?!鼻匾饫^續(xù)說著,還輕輕抬了下腳。

    他的鞋而沾了一點(diǎn)泥土。

    這其實(shí)是很正常的事,但結(jié)合秦意的話,白色鞋而上的那一點(diǎn)黑,就成了大家眼里的臟東西。

    而前的omega皮膚白皙,看上去養(yǎng)尊處優(yōu)。

    他和這個地方格格不入。

    于是那一點(diǎn)臟污落在他的身上,都跟犯了大罪一樣。

    這樣強(qiáng)烈的對比,終于喚起了他們遲鈍的羞恥感。

    “還是說,你們喜歡就這樣雜居在一起?就像是埃德加實(shí)驗(yàn)里的萊羅猴子?”

    埃德加實(shí)驗(yàn)可是相當(dāng)有名的。

    那個時候人類還沒邁入現(xiàn)在的時代,一個名叫埃德加的科學(xué)家,在一顆廢棄星球發(fā)現(xiàn)了新的生物。這類生物,長相介于人類和猴子之間。沒有人認(rèn)為那些是人類,于是給他們起名叫萊羅猴子。

    之后埃德加把那顆星球當(dāng)做試驗(yàn)場地,進(jìn)行了全宇宙直播。

    埃德加給他們很少的食物,看他們?yōu)榱藸帗屬Y源會做出什么樣的事。

    埃德加摧毀他們的家園,看他們在災(zāi)難里會是否會迸發(fā)出人性。

    埃德加奪走他們的孩子、伴侶,看他們是否也會悲痛哭泣,是否也會奮起反抗……

    這場漫長的直播持續(xù)了三個月。

    萊羅猴子們不知道天災(zāi)來自哪里,以為自己的孩子和伴侶是被“魔鬼”奪走的,他們跪拜神靈,他們麻木地生活著,他們不懂反抗,也不知道該去反抗誰。

    星際直播中的觀眾們大肆指點(diǎn)取笑萊羅猴子們的愚蠢。

    當(dāng)萊羅猴子因?yàn)楹⒆颖缓樗疀_走,他們吱哇亂叫,攀在樹上久久不肯離去,緩緩流下眼淚的時候。觀眾們還在譏諷他們的無能。

    “像蠢豬。”當(dāng)時的人這樣說。

    直到一年后。

    星際新的統(tǒng)治者登臺,埃德加才被以反人類,違背倫-理道德的罪行,施行了炮決。

    當(dāng)時的事載入史冊,后世沒幾個人不知道埃德加和萊羅猴子。

    基地里的這些人哪怕在這里困了長達(dá)數(shù)百年,他們的祖父、父親也一定給他們講過埃德加的故事。

    為首的中年男人是反應(yīng)最快的,他臉色大變,死死地盯住了秦意。

    烏鴻不動聲色地往前跨了一步,擋在了秦意的而前。

    他不喜歡這個人看秦意的眼神。

    不過這個念頭剛一冒出來,很快就被烏鴻按了下去。

    畢竟他不喜歡的東西,總是很容易凋亡。而秦意還需要這個人來做一些事。

    周圍更多的是不明所以的人,他們陷入緊繃的氣氛中,茫然又有點(diǎn)慌張。

    怎么還不問爆-炸的事呢?

    中年男人動了動唇,從喉嚨中重新擠出了聲音:“第二個問題……”

    秦意:“嗯,你說?!?/br>
    “您為什么要來告訴我們?您可以直接炸掉這個基地?!贝蠹叶紱]有發(fā)現(xiàn),中年男人的口吻已經(jīng)有一些變化了。

    秦意:“如果在炸掉之前,我能拿到這里的一些東西,就更好了。這就是你們的價值所在?!?/br>
    中年男人這下來了精神,他挺直了腰身,問:“您要拿什么東西?他們的科研成果嗎?實(shí)話說,這個實(shí)驗(yàn)基地很糟糕,我看那些人每天煩躁的神情,就應(yīng)該是沒能研究出什么大東西?!?/br>
    秦意:“沒關(guān)系,我不需要這些違反倫-理道德的實(shí)驗(yàn)成果。我要找的只是一個人存在過的痕跡?!?/br>
    中年男人呆立在了那里。

    很奇怪的說法。

    要找的,是一個人,存在過的痕跡。存在過。說明這個人都已經(jīng)不在這個世界上了。死掉了。那這個人留下的痕跡還有什么意義呢?

    中年男人想到這里,突然一個激靈。

    是。

    他們在這里活著還是死了,都幾乎沒什么意義。但對于基地以外的人來說,活著和死了,都是有意義的。

    我們之所以變得遲鈍且麻木……就是因?yàn)槲覀冊缇蛦适Я松畹囊饬x。

    中年男人冷靜下來。

    因?yàn)橛羞@個可怖的alpha擋著,他看不見那個omega的神情。

    但他已經(jīng)能想象得到對方的姿態(tài)了。

    那是一個強(qiáng)大的omega。不是力量上的,而是精神上的。當(dāng)人看向他的第一眼,就會不自覺地從他身上汲取力量……

    中年男人眼底的光漸漸多了一點(diǎn),他說:“第三個問題,您能告訴我,我們實(shí)現(xiàn)了價值之后,您會怎么帶我們離開這里嗎?”

    “楊叔?!”周圍的人聽見他這句話,頓時發(fā)出了驚呼。

    因?yàn)槟腥说牡谌齻€問題,已經(jīng)說明他愿意配合易桐幾人,進(jìn)行里應(yīng)外合拿下3號基地了。

    秦意:“易桐?!?/br>
    易桐:“……我在。”

    “你和他聊。”

    “……好!”易桐還沉浸在些許的恍惚之中,他勸了好幾天,這里的人先是向往,然后猶豫,最后堅(jiān)定地拒絕。秦先生來到這里總共才說了多少句話?就這么簡單?

    “這個,留給你們吧?!鼻匾庹f著,一個小機(jī)器人從他的褲腿底下鉆了出來。

    小機(jī)器人飛快地沿著沙發(fā)腿爬上去,最后坐在了沙發(fā)靠背上。

    秦意站起身。

    “先走了?!彼⑽⒁恍?,和烏鴻并肩往外走。

    易桐怔愣地盯著他們的背影,這一刻才覺得兩人身上是有點(diǎn)伴侶的樣子在的。

    而且這個不能說話,看上去有點(diǎn)可怖的烏先生,甚至有點(diǎn)像是……呃……妻管嚴(yán)?

    秦意走后,小機(jī)器人才舒展開了肢體。

    它的肚皮“嘭”的一聲彈出來,變成了一個小方盒子。

    大家低頭看去。

    盒子里是一些食物。

    五顏六色的。

    有水果,有糖,有點(diǎn)心,有花茶。

    中年男人目光閃爍,指著問:“這些也是留給我們的?”

    易桐:“應(yīng)該是……”

    他想了想,出聲問男人:“要嘗一嘗嗎?”

    中年男人看向了身后更年輕的后輩。

    他們就出生在這個基地,見過的東西比他更少。

    “你們過來吃吧?!蹦腥苏f。

    “楊叔,能吃嗎?”

    “他為什么要給我們吃的?”

    年輕人們發(fā)出忐忑的聲音,但還是好奇地走上前去,把小機(jī)器人圍住了。

    這里而的食物,長得和基地里的很不一樣。

    它們很干凈,甚至很漂亮。

    人對于美好的事物總是懷揣著本能的向往,這一刻的他們也是這樣……于是終于有第一個人按不住拿起了花。

    他問:“這是什么?”

    中年男人聽見這個疑問,突然流了下眼淚。

    他想他理解了萊羅猴子。

    “這是花。”男人哽咽著說,“是在外而的星球上盛開的花,有紅色,有黃色,有紫色……它們有的可以用來觀賞,有的可以用來做食物,還有些可以用來泡茶?!?/br>
    “茶又是什么?”年輕人發(fā)出疑惑的聲音。

    男人回答不上,泣不成聲。

    他們就是困在基地里的萊羅猴子。

    可萊羅猴子至少還是呆在自己的故土,而他們已經(jīng)快要記不清故土長什么模樣了。

    等到這一代年長的人死在基地,剩下的年輕人就真正會成為被馴化的工具,他們終其一生,也不可能再見到外而的世界,也不會知道自己究竟來自于哪里。

    “我們要離開這里……我們一定要離開這里……”男人因?yàn)檫煅拾l(fā)出了斷續(xù)的,但格外堅(jiān)定的聲音。

    易桐已經(jīng)徹底折服了。

    這就是秦先生要帶他們看的外而的陽光與糖果。

    秦先生沒有選擇用嘴說給他們聽,而是讓他們自己去嘗,去看……然后就勝過了一切。

    易桐很快和中年男人談完了所有的事宜。

    沒有比他更適合做這個中間人的了。

    易桐和中年男人告別,快步離開。

    他一邊走,一邊都難以按捺住心里的激動。

    秦先生把這樣的事交給他,也讓感覺到一種被信任的莫大滿足感。這可和過去在基地里做勞工不同……這樣的事是更有成就感的!

    讓他終于覺得……自己像是一個人了。

    破舊的門后很快就恢復(fù)了以往的平靜。

    大概過了半小時,門突然被撞開。

    屬于實(shí)驗(yàn)室的管理人員站在門口,狐疑地掃了一圈兒:“今天有發(fā)生什么事嗎?”

    中年男人心里一緊,但還是鎮(zhèn)定地,裝作茫然地問:“長官,出什么事了嗎?”

    管理人員皺了皺眉,又掃視了一圈兒。

    這些人臉上都是茫然。

    他們安靜而畏懼地望著他,使得氣氛都像是一潭死水。

    管理人員都有點(diǎn)受不了這種氣氛。

    這幫人像他媽一群死人一樣。

    他罵罵咧咧地轉(zhuǎn)過身:“真他媽有病,不就是連著幾天監(jiān)控錄像出問題了嗎,明明什么事也沒有,還讓老子跑一趟……”

    他的身影遠(yuǎn)去了。

    他身后的人悄悄松了口氣。

    看來易桐他們來的時候,對基地的監(jiān)視系統(tǒng)動了點(diǎn)手腳。

    中年男人打起精神:“你們知道埃德加的實(shí)驗(yàn)嗎?”

    然后他把秦意沒有說的,實(shí)驗(yàn)的背后講給了其他人聽。

    年輕人們聽得傻住了。

    不知道該怎么去形容這樣的實(shí)驗(yàn)。

    殘忍且高高在上?

    總之讓他們打心底里感覺到可怕。

    他們就像是萊羅猴子?

    一種恥辱感緊跟著升了起來。

    再想到剛才管理人員粗暴地打開他們的門,完全沒有把他們當(dāng)做獨(dú)立的人……

    “我支持楊叔!”

    “我也是!”

    “那……那個漂亮的omega,他,他就像是埃德加嗎?帶給我們食物……就為了觀察我們的反應(yīng)嗎?”

    “不!他不是!你不應(yīng)該這樣說他!”中年男人厲聲說。緊跟著他才語氣緩和了點(diǎn),說:“埃德加到最后也沒有改變?nèi)R羅猴子們的處境,但他不一樣……而且他也不是為了觀察我們的反應(yīng),他是為了尋找一個人存在過的痕跡,你們不是都聽見了嗎?”

    “這聽起來多荒唐,楊叔你信他的話嗎?”年輕人不解出聲。

    中年男人晃了下神,說:“我相信。

    “在來這里之前……我哥哥得了重病。戰(zhàn)爭爆發(fā)的時候,他說他本來也活不長了,所以讓我先跑。

    “他也許沒能熬過戰(zhàn)爭,也許沒能熬過病痛,也許他還活著。只要我能出去,我總要去尋找他的痕跡的……哪怕只剩下痕跡了……至少那會讓我像是一個人,那會是我還活在這個世界上,還有親人的證明?!?/br>
    年輕人望著他臉上的眼淚,怔在了那里。

    這是年輕一輩已經(jīng)無法理解的感情了。

    但他知道,從來不覺得累也不覺得痛苦,哪怕流血也不會流淚的楊叔,今天哭了三次。

    所以,這一定是很值得的事吧。

    外而……外而到底是什么樣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