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第102章
番外5alpha們歷險記 霍爾斯和往常一樣醒來。 “陛下?!笔虖牡穆曇粼谂赃呿懫稹?/br> 霍爾斯抬眼去看,卻并沒有看見父親的身影。 他坐起身,問:“父親呢?” 侍從低著頭,答道:“您要去赫伯特星看望溫德陛下嗎?我這就讓人去準(zhǔn)備飛船?!?/br> 霍爾斯的面色一凌,很快意識到事情不對了。 赫伯特星是一顆什么樣的星球? 它是里穆帝國的星墳,上面葬入了帝國的歷代皇帝,從飛船上俯瞰下去,能看見一座又一座龐大的帝王陵墓。 他的父親……死了? 怎么會? 他一覺睡到了哪一年? 霍爾斯立刻打開了光腦。 宇宙歷3399年9月1日7點11分,一行小字映入他的眼簾。 這應(yīng)該是秦意離開星際的第九個月才對! 他的確只是睡了一覺起來,為什么就變成了十一年后?為什么他的父親就被安葬到了赫伯特星?而他成為了新的皇帝。 剛才侍從嘴里喊的“陛下”是他! 霍爾斯沒有表露出任何異樣,他照舊洗漱完后吃了早餐。 只是早餐的樣式有點變化。 他不喜歡的那道冰釀黑螞蟻出現(xiàn)在了餐桌上。 大概是因為霍爾斯盯著這道菜看得久了一點,一旁的侍從感覺到了壓力,連忙輕聲問:“陛下,它今天不夠冰嗎?” 霍爾斯覺得奇怪。 要怎么冰干什么? 侍從卻已經(jīng)跪到了地上:“陛下,是我的錯,我這就拿下去換掉?!?/br> “不用?!?/br> 霍爾斯的話音落下,侍從小心地抬起頭,臉上的表情因為吃驚而凝住了。 霍爾斯覺得更奇怪了。 他只是說“不用”,侍從卻像是感覺到極度的震驚。 霍爾斯很快開始處理政務(wù)。 [關(guān)于和聯(lián)盟開戰(zhàn)的戰(zhàn)略方針……] [炎黃帝國愿意讓出哈瑪星系,皇帝魯瑞邀請您前往參與會談……] [星盜在nuel21星域流竄,請求您下達新的指令……] [摩利星、阿因比星、q17星……多地發(fā)生動亂……] …… 霍爾斯越往下翻看,越感覺到震驚。 這些無一不表明著,這個世界,已經(jīng)不再是他曾經(jīng)熟悉的那個世界了。 他怎么可能和聯(lián)盟開戰(zhàn)?魯瑞也早就死透了。星盜怎么敢如此猖狂?里穆帝國境內(nèi)更不可能突然爆發(fā)多起□□。 霍爾斯針對那些遞交上來的信息,一一作出了回復(fù)。 暫停對聯(lián)盟開戰(zhàn)。 拒絕和炎黃帝國合作。 嚴厲打擊星盜,打死一個算一個…… 沒等霍爾斯處理完,上將和外務(wù)大臣的消息就來了。 一個開口就問:“陛下,您為什么突然暫停對聯(lián)盟開戰(zhàn)?” 霍爾斯反問:“現(xiàn)在聯(lián)盟的執(zhí)政官是誰?” “是……是鄭一安,怎么了陛下?” 果然,一切都發(fā)生了變化。 霍爾斯垂下眼,低聲說:“你認為鄭一安是好對付的嗎?” 那頭口吻輕蔑:“不過是個取代了首相的叛徒!” 霍爾斯這就知道在這個世界里,人們還沒有真正認識到鄭一安的實力?;魻査估渎曊f:“他是個實力和我相當(dāng)?shù)腶lpha,他有同樣強大的生物機甲,同時他還有很深的城府手段……” 那頭疑惑地開口:“不對啊,他不是個beta嗎?” 霍爾斯抿了下唇角:“你們以為自己真的那么了解他嗎?” 這邊剛應(yīng)付完,外務(wù)大臣張嘴又問:“陛下,現(xiàn)在是很合適的時機,您為什么拒絕了和炎黃帝國的合作?如果能借他們的手鏟除掉周奕擎,將來再要擊敗敵國不就是很容易的事了嗎?” 為什么? 因為和魯瑞這樣的人合作,實在太拉低帝國的水準(zhǔn)了。 而且,秦意會生氣……吧? 霍爾斯的思緒晃了晃,他冷聲說:“這件事不用再議了?!?/br> 那頭的外務(wù)大臣也真就閉了嘴,沒敢再往下追問。 結(jié)束了通訊后,霍爾斯又仔細去了解下近幾年發(fā)生的事。 原來在十一年前,也就是宇宙歷3386年6月15日,和他記憶中一模一樣的那一天,鄭一安算計了他。 霍爾斯的飛船偏航,行星碰撞墜落,而他和鄭一安在太空中展開大戰(zhàn),最后雙雙流落到那顆埋著堪達拉蒂寶藏的荒星。 他和鄭一安沒有遇見秦意,他的傷遲遲沒有恢復(fù),而鄭一安也暫時無法離開荒星。兩個人因此失蹤了很長一段時間。 在這段時間里,里穆帝國的貴族發(fā)動叛亂,暗殺了他的父親。 而鄭一安的頂頭上司聯(lián)盟首相,也終于動了殺心,決定鏟除這個一心為聯(lián)盟付出,逐漸掌控太多聯(lián)盟權(quán)利的外交官先生。 于是當(dāng)霍爾斯回到帝國,等待著他的是父親的死訊,以及急需整頓的叛亂。 而鄭一安回到聯(lián)盟,等待著他的是無窮無盡的追殺。 失去父親的皇太子殿下,變成了更加冰冷的獨-裁者。 他花了相當(dāng)長一段時間,以及相當(dāng)嚴酷的手段,處理掉了帝國的貴族,并將貴族擁有的omega充入了皇宮。 他要羞辱那些貴族,要讓他們知道,他們膽敢反叛,他們也好,子孫后代也好,都永遠無法翻身。 之后為了進一步地實現(xiàn)獨-裁,牢牢將整個帝國掌控在手中,同時壯大軍-事力量,他要求每個omega達到入學(xué)年齡后,就送入專門的omega學(xué)校,在學(xué)校一直待到成年,就會和軍-校舉行聯(lián)誼。 說白了,就是一個alpha挑選omega的場地。 很多omega成年就直接被送去結(jié)婚。 霍爾斯的性格逐漸變得愈加的傲慢和無情,他積極地發(fā)動戰(zhàn)爭,并試圖創(chuàng)造出能繼承他優(yōu)秀基因的alpha。 他的口味也完全不一樣。 他喜歡吃冰冷的食物,因為這會時刻令他保持清醒。 皇宮的侍從常年生活在他的高壓之下,所以當(dāng)發(fā)現(xiàn)他變得好說話了起來,侍從都露出了錯愕和震驚的神色。 霍爾斯毫不懷疑,這的確是他。 這是……如果不會遇見秦意,最有可能變成的那個他—— 傲慢自大,且殘酷。 他并不會真正地去愛自己的子民,他愛手中的權(quán)利與力量勝于一切,他會更享受于cao控所有人的快-感。 “陛下?!笔虖牡穆曇粲忠淮卧诙呿懥似饋?。 “宴會快要開始了,您現(xiàn)在要過去嗎?”侍從問。 “宴會?” “是的,您忘了嗎?財政官和班加爾公爵的omega女兒都已經(jīng)在了,還有上將伊夫利的omega兒子……” 霍爾斯很快明白過來,這是一個omega的聚會。 只不過omega們聚到一起,是來被霍爾斯挑選的。 這是這個世界的他,為了創(chuàng)造出能繼承他優(yōu)秀alpha基因的繼承人,所做出的荒唐行徑。 可以說是將真正的沙文主義發(fā)揮到了極致。 霍爾斯沒有去這個什么宴會。 他打開星網(wǎng),看了看帝國以外的評價。果然,里穆帝國在外的風(fēng)評相當(dāng)?shù)牟睢F渌请H人認為,里穆帝國的omega就像是擺在架子上的貨物,他們沒有尊嚴,沒有選擇。 “如果我是一個omega,我死也不會去里穆帝國?!?/br> “如果我是一個beta,我同樣死也不會去里穆帝國。” “那是一個該死的,惡心的,只有強大的alpha才能生活下去的國度。那里容不下我們這樣的‘異類’……” 星網(wǎng)上類似的言論比比皆是。 里穆帝國臭名昭著。 那……秦意呢?為什么這個世界的我,沒有遇見他? 陷入思考的不僅僅是霍爾斯。 鄭一安也有同樣的困惑。 鄭一安睜開眼就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 因為他又出現(xiàn)在了熟悉的聯(lián)盟大樓。 鄭一安臉色一沉,但隨著人走進來,他的表情很快就恢復(fù)了正常。 他抬起頭,看見的是一個陌生beta。 “先生,您醒了?您午休了太長的時間,我還以為您生病了?!眀eta說。 鄭一安知道事情不對勁,他沒有問秦意呢,也沒有問周奕擎呢,只問:“井淵在哪里?” beta卻驚訝地說:“井淵長官不是幾年前就去世了嗎?” 井淵……去世了? 鄭一安其實一直是一個沒有心的人,他找不到活著的意義,也從不把任何的生死放在心上,曾經(jīng)每一個人都可以是他算計的對象。 直到現(xiàn)在驀地聽見這個消息,哪怕知道不對勁,井淵沒有死,明明在他入睡前兩人才通過消息……但鄭一安還是不自覺地皺起了眉。 鄭一安選擇走出辦公室,在聯(lián)盟大樓里重新走了一圈兒。 曾經(jīng)跟在他身邊熟悉的無數(shù)面孔都不見了,反倒是聯(lián)盟首相手底下的那些官員,現(xiàn)在又重現(xiàn)在了他的眼前。 “鄭先生……” “鄭先生午好。” 這些官員看見他,連忙打起了招呼,同時一個個都露出了又憤又怕的神情,像是被逼無奈才不得不屈服于他。 如果是過去,鄭一安會很享受于去觀察他們的表情。 他對絕對的服從其實沒什么感覺。 但如果一個人又恨他,又不得不屈從他,那鄭一安就會感覺到很快樂了。 逛完聯(lián)盟大樓,最后鄭一安在頂樓,曾經(jīng)屬于聯(lián)盟首相的辦公室里,發(fā)現(xiàn)了懸掛在墻上的遺像。 沒錯,就是聯(lián)盟首相的遺像。 這張遺像做得很大,大概是20mx25m的尺寸,懸掛在超挑高的空間內(nèi),整個照片都帶著極強的壓迫感。但灰白的色彩又為它添了一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滑稽感。 在遺像前還擺著無數(shù)的骨灰膠囊倉,膠囊倉閃爍著一行藍色文字,那是骨灰主人的姓名、生日、生前職位。 他們都是跟隨鄭一安的人。 其中就有井淵的名字。 發(fā)現(xiàn)了這些熟悉的名字之后,鄭一安心底的那種不快變得更濃了。 但他也知道,這個世界的自己為什么要這樣做。 將遺像掛在曾經(jīng)工作過,曾經(jīng)引以為傲的地方,這是對聯(lián)盟首相最大的嘲諷。 而將那些忠心于他的下屬的骨灰放在遺像前,那就是更大的嘲諷了,這是讓聯(lián)盟首相死后也要被包圍,不得安寧。 鄭一安當(dāng)然不會懼怕這幅巨大的遺像。 他坐在這里看那幅遺像的時候,應(yīng)該是無比高興地欣賞著自己的杰作。 只有那些曾經(jīng)效忠首相的官員們…… 這里對他們來說,大概像是一個噩夢。 而不會懼怕自己殺死的人,甚至還能饒有興致每天觀看對方遺像的鄭一安,就是那個最大的噩夢。 在他們心里,我大概像是一個十足的變-態(tài)。 鄭一安想。 我為什么會變成這樣呢? 鄭一安很清楚自己骨子里就不是什么正常人,但不應(yīng)該是這樣的…… 不應(yīng)該的…… 鄭一安回到自己的辦公室,試圖找到自己這些年的經(jīng)歷。 星際網(wǎng)上幾則重大新聞,漸漸拼湊出了他的人生軌跡。 十一年前,他在一顆荒星失蹤。 再回到聯(lián)盟,手底下的人被聯(lián)盟首相處理了大半,緊跟著就是首相將反叛的名頭按在了他的頭上。 聯(lián)盟首相指控他侮辱并殺害了首相的妻子。 鄭一安看到這里,差點忍不住笑出聲,并想要將聯(lián)盟首相的尸首拖出來鞭笞。 聯(lián)盟首相算什么東西?他的妻子又算什么東西? 他雖然有一顆野獸的心,但他的自控力遠遠超過了那些愚笨的野獸。 后來鄭一安的確是經(jīng)歷了一段相當(dāng)艱難的時光。 他無數(shù)次受傷,又無數(shù)次掙扎著從泥潭里爬起來。 經(jīng)歷了漫長的流浪時光,等他又一次回到聯(lián)盟,他親手割下了聯(lián)盟首相的頭。沒有用太多的科技,他只是用最原始的,最遲鈍的刀,將那個東西割了下來。 大概是死得太過慘烈,鄭一安的兇名就這樣頂替了他以往儒雅的名聲,流傳在了外面。 鄭一安倒也并不太在意。 那些人把他當(dāng)做beta,盡情地辱罵著這個“卑賤的反叛的beta”。那些人越是咬牙切齒,鄭一安越是對此感覺到興奮。 但是最近,也許是看膩了這些畏懼的嘴臉,鄭一安漸漸已經(jīng)無法感覺到快樂了。 于是他決定對里穆帝國開戰(zhàn)。 不如試試……把里穆帝國子民愛戴的皇帝霍爾斯殺死? 當(dāng)里穆帝國的民眾向他投以仇恨的目光,當(dāng)星際中的人們對他的好戰(zhàn)感覺到惶惶不安,并忍不住破口大罵……那大概會很有意思吧? 這的確是自己會產(chǎn)生的念頭。 鄭一安挑了挑眉。 只是現(xiàn)在的他覺得這些東西都沒有意思。 遠遠不如在秦意的注視下,建設(shè)起一個全新的國度來得有意思,他可以為那個國度奉獻出自己的一切,比他曾經(jīng)對待聯(lián)盟更甚…… 他要萬年后的史書,在寫到秦意這兩個字的時候,同時也將他鄭一安的名字寫進去。 所以…… 這個世界的秦意呢? 周奕擎睜開眼,看見的是跪了一地的士兵。 “請上將下令!我們不怕死!” 幾乎是第一眼,周奕擎就感覺到了不對勁。 而這種不對勁,在他掃過面前的人,最終將目光落在副手紀陽的身上時,被擴大了極致。 紀陽看上去太狼狽了。 比他和他的omega鬧離婚時,還要狼狽了太多。 他缺了一條右臂,臉上的傷痕像是被什么利器深深切入過。他看上去還有些憔悴,唇干裂,眼底閃爍著一點微弱的光。 這是不應(yīng)該出現(xiàn)的場景。 缺失手臂、臉上有傷,在現(xiàn)在的科技水平之下應(yīng)該是很好治愈的。無法治愈只能說明,他們現(xiàn)在的醫(yī)療條件不足以支撐,又或者他的傷口里帶著某種戰(zhàn)爭專用的神經(jīng)毒素,這種毒素如果不驅(qū)除,醫(yī)療艙也無法治愈他的傷口。 周奕擎一言不發(fā)地走到紀陽面前,先把人從地上扶了起來。 “你說?!敝苻惹嬷煌鲁隽诉@兩個字。 紀陽完全沒有懷疑,他舔了下唇,麻木的面孔上流露出一絲悲慟,他沉聲說:“我們都知道上將的心思。您的父親,您的祖父,您的曾祖父……他們都曾是帝國最忠實的守護者,他們守護帝國公民的生命與財產(chǎn),他們維護皇室的地位與權(quán)勢。您并不想真正成為皇帝口中的‘叛徒’。我們也知道您會想,如果老先生還在,他一定會阻止您做出叛國的事……” 他早就叛國了。 周奕擎想。 紀陽口中的話,很好地為周奕擎提供了現(xiàn)在的情況的信息。 等等…… 如果老先生還在? 這句話的意思也就是說,他的父親已經(jīng)死了?怎么可能?他的父親從帝國逃亡出來之后,是他帶著鄭一安、霍爾斯還有克亞比人前往,成功并安全接走了父親。 在他睡覺之前,他還剛剛和父親坐在一起喝過茶。 周奕擎可以很肯定,這要么是一場夢,要么……就是另一個平行世界。 在平行世界里也有一個周奕擎。 他的人生在某一個時間節(jié)點,走向了另一條完全不同的路。 他不需要仔細去了解這個自己的人生軌跡。 周奕擎重重抿了下唇,唇形帶出一道凌厲的弧度,他說:“不用說了?!?/br> 紀陽張張嘴,又閉上了。 他望著周奕擎,眼底的悲慟之色更濃了。 周奕擎冷聲說:“殺回帝星?!?/br> 紀陽驚異地驟然抬頭,緊緊盯住了周奕擎,像是完全沒想到這樣“大逆不道”的話會從周奕擎口中說出來。 周奕擎接著說:“總要將父親的遺體帶回來?!?/br> 士兵們胸中的憤懣、悲慟,化作一股沖天的氣勢,驟然噴灑了出來。 他們目光灼灼地望著周奕擎,齊聲喊:“對!” “把老上將的遺體帶回來!” 紀陽望著周奕擎流下了眼淚,他再開口,聲音有些哽咽:“我以為……我以為您還是不會同意反攻回帝星。我們都知道,您是想保護那里的民眾……我們也知道他們是無辜的,不應(yīng)該被卷入戰(zhàn)火……可是……可是,我實在太難受了。我每天都無法入眠,閉上眼我就會夢見阿熙死在我的面前。如果無法殺回帝星,我總會忍不住想快一些死去,去陪阿熙。只是我放心不下您……” 周奕擎怔了怔。 阿熙,是紀陽那個omega的小名。 他居然也死了? 周奕擎眉心緊皺。 他沒有再困惑于,和omega鬧著要離婚的紀陽,為什么會為了omega的死亡而感到如此難過,形同一具走動的尸體。 紀陽和omega之間的爭執(zhí),并不代表婚姻不值得,相反,是因為他們太喜歡彼此,才會因為貪心地想要擁有對方更多而生出矛盾。 周奕擎抬手拍了下紀陽的肩,沉聲道:“那就拿血去祭奠他?!?/br> 紀陽沒想到周奕擎會說出這樣的話。 他再度驚異抬頭,眼底的淚水盈滿,又一次滾落,他喉中擠出兩個更加哽咽的字:“上將……” 上將過去總會勸他離婚。 那時候他只是笑笑,因為上將從來沒有接觸過一個omega超過半小時。上將的盲區(qū)是愛情,又怎么會懂他的心情? 紀陽在這一刻得到了情感上的共鳴,頓時更加繃不住內(nèi)心的痛苦了,他扶著桌面嚎啕大哭起來。 “我真后悔……當(dāng)初我確實應(yīng)該和他離婚的。至少他也不會被我牽連了,魯瑞不會對他下手……” 周奕擎吐出了一聲嘆息。 他想告訴紀陽,魯瑞在另一個空間死得很慘。但那又有什么用呢?那無法撫慰這個空間的紀陽。 周奕擎嘴角抿緊的弧度越發(fā)銳利。 不管在哪個空間。 他都會毫不猶豫地殺死魯瑞…… 周奕擎突地問:“那我的未婚妻呢?” 秦意呢? 既然這些事都改變了,那秦意呢?是不是也還沒有穿過蟲洞,是不是也沒有遇見那個烏先生? 紀陽再度驚異了。 這次是真正地驚異極了,因為驚異,他甚至都忘記哭了。他抬起頭,看著周奕擎,反問:“您……您哪里來的未婚妻?” …… 這是陸濟醒來后的第三個小時。 他反反復(fù)復(fù)地翻看著手里的這張id卡。這張來自i7星,曾經(jīng)屬于一個逃犯,能夠cao控?zé)o數(shù)智能機械,包括數(shù)量龐大的蟲型機器人的id卡。 這張應(yīng)該已經(jīng)到了秦意的手中,卻又回到他手中的id卡。 屬下陸星并不知道老大的惆悵,他走到陸濟的身旁,笑笑說:“您又把這個拿出來玩兒了?我還以為您已經(jīng)玩膩了呢。” 陸濟知道肯定有哪里發(fā)生了變化,他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問:“秦意呢?” 陸星疑惑:“您說什么?什么一?” 陸濟一顆心頓時沉了下去。 他立即下令:“去i7星?!?/br> “您還去那里干什么?”陸星不解,“您不是說我們要留在這里搶-劫帝國的軍備艦嗎?” 陸濟沒有解釋。 陸濟在這支隊伍里有著絕對的掌控權(quán),他一旦做了決定,誰都沒辦法更改。一行人就這樣匆匆往i7星趕去。 這顆星球在失去了它的主人之后,顯得更加荒涼了。 不應(yīng)該是這樣的,陸濟心說。 在殺死那個本來手握id卡,在這里作威作福的逃犯郭開之后,這里的人重獲了平靜的生活。他們應(yīng)該重燃對生活的希望,繼續(xù)在這顆星球種下綠色的色彩。 怎么會這樣呢? 陸星也就是在這樣的時候,突然發(fā)現(xiàn)陸濟好像在找什么東西? 陸星忍不住問:“您在找什么?” 陸濟問:“郭開呢?” 陸星更困惑了:“您忘了嗎?他被您親手斬掉了腦袋和四肢,當(dāng)著這里的人,扔進了爐子。他早就已經(jīng)整個人化作一陣煙了……” 陸濟語塞。 陸濟又問:“那……當(dāng)初被郭開搶來的那些男omega呢?不,beta呢?不,還包括那些女omega,和女beta。” 因為秦意很有可能扮成女beta。 陸星雖然大為不解,但也只好去找陸濟口中的這些人。 這些人很快被帶到了陸濟的面前。 一個,不是。 又一個,也不是。 陸濟漸漸感覺到了絕望,仿佛他遇見秦意僅僅只是他的夢一樣。 陸濟試圖和陸星講述:“當(dāng)初我不是化名奇利亞混到了郭開的身邊嗎?” 陸星點頭:“是啊?!?/br> “后來郭開又帶回了一個黑頭發(fā)的少年,他長得很好看……” 陸星茫然:“沒有吧,當(dāng)時我不在您的身邊,但應(yīng)該是沒有這樣一個人的?!?/br> 陸濟頓時覺得這世界真他媽的無聊透頂了。 這里怎么可以缺失秦意呢? 這個世界不可以沒有秦意! …… 鯨聞到了死亡的氣息。 他睜開眼,看見的是又一座巨大的鯨落景觀,緩緩呈現(xiàn)在了他的面前。 同時還浮現(xiàn)了一個名字。 亞。 鯨那張萬年不變表情的臉上,有了輕微的龜裂。 “亞……死了?”鯨發(fā)出聲音。 阿林從背后走上前來,扶住了他的手臂:“我敬愛的王,您太傷心了,您應(yīng)該坐下來休息?!?/br> 鯨沒有動,他喉中艱難地擠出聲音:“亞怎么會死?” 阿林沒有覺得驚訝,只是以為他們的王悲痛過了頭。阿林輕輕嘆著氣說:“當(dāng)生命太過孤寂,那盡頭也就到來得快了。” 怎么會? 亞應(yīng)該高高興興地和一個omega準(zhǔn)備結(jié)婚。 他甚至?xí)鏊麄兊闹骰槿恕?/br> 克亞比將迎來史上最大規(guī)模的一次集體婚禮…… 鯨轉(zhuǎn)身走出去,又見到了那座熟悉的宮殿。 宮殿矗立萬年,經(jīng)受風(fēng)霜而不倒,但克亞比一族卻在歷史的長河里漸漸變得黯淡、脆弱…… 鯨心里一緊:“把所有人叫過來。” 阿林應(yīng)聲。 沒過多久,鯨就又看見了那些熟悉的面孔,當(dāng)然,里面也少了幾張。 那種不可抑制的難過襲上了心頭。 鯨問他們:“你們的omega呢?” 他們驚愕反問:“什么omega?” 鯨抿了下唇,又問:“這里為什么這么安靜?” “這里一直很安靜……”他們望著自己尊敬的王,忍不住流下了眼淚。是因為又死了一個族人,王的心情受到太大的沖擊了,才會說這樣的話嗎? “你們沒有離開過這里?” “……當(dāng)然。”他們面面相覷,不知道為什么鯨會這樣問。 充滿喜悅和輕松氛圍的克亞比人不見了。 這簡直像是一個巨大的噩夢,籠罩住了鯨。 ……他呢? 秦意呢? 秦意都能穿過蟲洞,遇見另一個時間節(jié)點上的他,那他現(xiàn)在一樣可以去找到秦意! …… alpha們在找一個人。 他們在找一個omega,omega來自炎黃帝國的潘達星,他有黑色的頭發(fā),漂亮的眼睛,眼尾微微上翹。 里穆帝國的皇帝陛下在找他,聯(lián)盟的鄭一安先生在找他,那位遠走他鄉(xiāng)的周上將在找他,連神出鬼沒的陸濟也在找他…… 克亞比也在找他。 鯨看著星網(wǎng)上的議論,在心里說。 但沒有任何人找到了秦意。 就在星網(wǎng)上大肆議論,秦意到底是個什么人,怎么能有這么大的排場,他們?yōu)槭裁匆宜?,是仇人嗎還是什么的時候。 周奕擎殺回了帝國。 魯瑞試圖結(jié)盟的敵國皇帝霍爾斯,突然出兵阻斷了魯瑞的后援,導(dǎo)致魯瑞手下最能打仗的一位少將,慘死在陌生星域。 這一舉動,頓時讓全星際嘩然。 魯瑞慌亂之下,以為里穆帝國要對付他,于是馬上又派出了手底下兩個相當(dāng)強悍的alpha將軍。 這兩位還沒等和里穆帝國交鋒,突然被聯(lián)盟軍隊抄了底。 全星際再度嘩然。 大家不明白魯瑞是怎么以一己之力,把這兩位一塊兒給得罪了的。要知道霍爾斯和鄭一安可是死敵啊,這倆居然能掉頭一起對付他? 另一頭,周奕擎順利地侵入帝星,將魯瑞抓獲。 這位鐵血手腕,但又正直忠義的上將,竟然將古老的刑罰五馬分尸,用在了他曾經(jīng)效忠的皇帝的身上。 魯瑞哭著喊著求饒慘死那一天…… 周奕擎的下屬扶著冰冷的機械臂,在雨中哭得爬都爬不起來…… 全星際又一次震驚了。 世界變化怎么如此之快? 好像只是睡了一覺起來,世界風(fēng)云就被一雙無形的大手給攪亂了。 周家軍團的士兵們,在泄憤后又是笑,又是哭,壓抑許久后幾成瘋魔的模樣落在了星際民眾的眼中。 大家感嘆幾聲,倒也就沒覺得周奕擎真是個叛徒。 他也只是為了奪回父親的身軀??! 潘達星。 秦家。 “最近的稀奇事真不少啊,克亞比人居然要進入我們的星域?!?/br> “克亞比?是那個克亞比?!” “就是那個?!?/br> “他們不會是想入侵帝國吧?” “現(xiàn)在帝國也跟被入侵了差不多了,聯(lián)盟的鄭一安,里穆帝國的霍爾斯,全都到了帝星……現(xiàn)在皇宮里住的人,也從皇帝變成了周上將?!?/br> 這邊還在議論時事。 那邊星球行政長官帶著一行貴客來到了秦家。 “秦建林!秦建林在哪里?”長官厲聲問。 秦建林聽見熟悉的聲音,立馬熱切地迎了出去,但等跨過門檻,看見的卻是幾張只在新聞中見過的面孔。 別說秦建林了,秦家人上上下下都嚇得腿一軟,一個接一個結(jié)巴地出聲:“上、上將,鄭先生……” 等等。 那是陸濟吧? 他為什么也在這里? 疑惑縈繞著秦家人的大腦,同時還帶著一些與生俱來的,對高等級alpha的恐懼。 他們的目光匆匆從alpha們臉上掠過,甚至不敢多看。 周奕擎一行人沒有要進門的意思。 周奕擎最先開口,他直接了當(dāng)?shù)貑枺骸澳阏J識秦意嗎?” 問我? 秦建林抬起頭。 其他人也震驚地重新抬起了頭。 秦意。 這些alpha們在找的那個omega! 秦,秦,所以他們找到了秦家來?這個秦意到底是干什么的? “我們不認識什么秦意。”有秦家人瑟縮地說。 秦建林卻與之相反,飛快地說:“認識!”兩個字還被他說得鏗鏘有力。 秦建林的算盤打得很好。 他們要一個秦意,就給他們造一個不就得了。哪管真有假有呢?這可是天大的好機會?。?/br> 秦建林沒想到家里人這么蠢,竟然說不認識,他連忙解釋道:“這個秦意,是我叔叔的私生子……家里……從來不怎么提起他。” 他露出為難的神色,想為秦家人剛才的說法尋找一個合適的托詞。 陸濟脾氣最按捺不住,他冷笑一聲,一腳把秦建林踹倒了:“放你爹的屁!你才私生子!還敢編謊話來糊弄老子?” 秦建林臉色大變。 秦家人頓時也慌亂了起來:“這是干什么?” 大家都聽出來了,很明顯那個秦意對他們來說地位不一般??墒且埠苊黠@,秦建林這段話里有疏漏,不僅沒能討到好,反而還得罪了這些手握權(quán)勢的alpha。 秦建林準(zhǔn)備爬起來,卻被霍爾斯一腳踩住了。 這個專-制惡名在外的敵國皇帝,嚇得秦建林臉色發(fā)白。 “太可惜了,你并不認識秦意?!被魻査拐f完,也狠狠踢了秦建林一腳。 秦家人只能求助地看向周奕擎:“上將!” 這里可是帝國的地盤,怎么能讓敵國這樣囂張呢? 周奕擎也面無表情地踹了秦建林一腳。 秦建林一下吐了血。 周奕擎表情沒什么變化,他只是低頭看著秦建林:“你的想法我們都清楚。蒙騙糊弄是沒用的。” 鄭一安輕輕嘆了口氣:“看來這個世界上真的沒有秦意了……” 鄭一安說完,垂下眼,這位以斯文著稱的前外交官先生,也踹了秦建林一腳。 鄭一安:“走了?!?/br> 全程沒有開口的鯨也補了一腳。他依舊什么也沒有說,但大家卻已經(jīng)驚異地發(fā)現(xiàn)到了他身上的不同。他是……克亞比人! 阿林跟在鯨的身后,問:“王,我們?yōu)槭裁匆Ю锾鎏龅貋淼竭@里,就為了踹那個人一頓嗎?” 鯨沒有回答。 但這段對話讓大家都發(fā)現(xiàn)了,這個頭發(fā)和眼眸都是藍色的男人是什么身份。 他們剛才還在說克亞比人來到他們的星域了! 這個人……這個人就是克亞比的王! 秦家人惶恐地,如同做夢一樣地,小心地目送著他們遠走。 他們不敢哭喊,不敢為秦建林辯解,生怕待會兒挨踹的人變成了他們。 等再扶起秦建林,好吧,幾乎都扶不起來了。 這個男人被alpha的力量踹得像是骨頭都散了架,肌rou都成了泥。 這一頭。 周奕擎突然問:“孔家在哪里?” 其他alpha們對視一眼,默不作聲,但又彼此心知肚明。 半小時后,孔家也迎來了這一行了不得的alpha。 他們找到一個叫孔嘉翔的alpha,又挨個上去踹了一腳,然后走人。 周奕擎等人來到潘達星的消息很快傳遍了。 但是大家緊跟著發(fā)現(xiàn),一天之內(nèi),這么多的大人物齊聚一堂……呃,就為了踹兩個人? 沒有秦意的下落,他們沒多久也就各自離開了。 周奕擎重新整頓帝國,霍爾斯試圖改變國內(nèi)的現(xiàn)狀,鯨積極率領(lǐng)族人試圖融入星際,陸濟混到了聯(lián)盟的地盤…… 但這個過程好像變得艱難了起來。 他們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再見到秦意。 這個世界令他們感覺到無趣和焦躁。 官員、下屬、族人……無法理解他們的舉動。 尤其是里穆帝國的官員,在聽見霍爾斯說“我希望omega擁有更高的地位”時,差點因為過度的驚奇而笑出聲。 他覺得陛下是在講一個自己都覺得好笑的笑話。 霍爾斯問官員:“你不覺得帝國在變得更好?” 官員怔住。 是……好像是……也不是叫變好,就是一種縈繞在帝國每個民眾頭上的戾意與壓迫感,慢慢散去了。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他們不用再擔(dān)心一句話觸怒了陛下。 周奕擎的屬下不用說,他們也感覺到在變好。 同樣的還有鄭一安手底下的官員們。 太好了,鄭一安先生的變-態(tài)程度似乎有所減輕了。 陸濟的手下倒是覺得挺糟糕的,他們的老大好像失去了舵的船。 而鯨的族人們,也察覺到了王的變化,但他們不知道這樣的變化是好還是壞,有變化也許是……好的吧?至少,克亞比一族不用再死氣沉沉地靜靜等待著死亡來臨了。 后來有人知道這些alpha前往潘達星,還是為了尋找那個叫秦意的人。于是不少人都意動了,他們要是能找到那個秦意,那能得到多大的獎勵?。磕鞘撬麄儫o法想象的! 為此,還有人專門成立了一個“尋找秦意”組織。 只可惜,始終沒有人能找到那個真正的秦意。 以至于秦意究竟是個什么樣的人,成了星際中最大的,也是人們最好奇的謎團。 【目前用下來,聽書聲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語音合成引擎,超100種音色,更是支持離線朗讀的換源神器,huanyuanapp. 換源App】 終于有一天,至高無上的神明徹底厭倦了這個世界。 所有世界陷入黑暗。 這里被毀滅了。 從一場巨大的災(zāi)難中再睜開眼,并不是一件體驗很好的事。 霍爾斯睜開了眼。 鄭一安睜開了眼。 周奕擎、陸濟、鯨……他們都睜開了眼。 然后他們同時聽見了下屬歡欣鼓舞的聲音:“秦意先生時空旅行回來了!” 這是他們聽見過最美妙的聲音。 alpha們怔住了。 然后飛快地站了起來,朝門外奔去。 他們可以不擁有秦意。 但這個世界永遠都要有秦意!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