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徨
因訂閱比例太低,所以目前您看到的是防盜章,過幾天就能正常閱讀 那段時間對金世安來說,其實挺cao蛋的,那時他剛跟女朋友分手——確切說應該是被甩。他人傻錢多,被一個剛出道的女演員騙得傾囊相愛,這位明星女朋友大紅大紫,成了影后,立刻過河拆橋地甩掉了金主。分手的時候她清淚滾滾地說了一大堆告別的話,具體記不清了,就記得一句話:“我的人生為藝術而生,我的愛屬于所有影迷,很抱歉不能只對你一個人好,這樣的我無法回應你的感情?!?/br> 影后就是不一樣,說的都是中文但金世安好像一個字兒也沒有聽懂,感情不回應沒關系,你特么還錢了嗎? 不僅沒還錢,她還拿著金總給她的房子、車、錢,跑到上海,開了個工作室。最重要的,她還立馬找了個圈內男友。 呆霸王人財兩空,頭上還春風吹又生,心中當然是無限憤怒。除了不停地找影后前女友的麻煩,就是每天借酒消愁。 大家都覺得有錢人應該沒有煩惱,其實煩惱只有有錢人自己明白,窮逼怎么會明白被騙了兩個億的痛苦,金世安說錢都不重要,關鍵她欺騙了我的感情! 這話實在太霸道總裁,聽的人都在笑! 有什么好笑?完全發(fā)自內心好嗎?有錢人的錢也是錢,有錢人的愛也是愛,為什么大家就是不能理解這一點?愛情又不會因為你錢多而被稀釋灌水,這他媽都是什么cao蛋的世界。 那段時間沒人敢陪他喝酒,陪他的只有一個小明星,叫白楊,他的前男友是金總前女友的現任男友,簡單說就是劈腿的那對狗男女勾搭上了,把他們倆甩了。金世安這個人不搞基,但是也不排斥同性戀,他兩個秦香蓮同病相憐,越喝越有共同語言。 金世安還記得那天凌晨三點,他倆在紫金山的豪宅里發(fā)酒瘋。金總仰天長嘯,發(fā)表了一系列名言:“老子真他媽看走眼,當時花了多少錢,捧紅了她秦濃,人紅了就他媽尾巴翹到天上,到處勾搭小白臉,看到個三級片恨不得立刻脫光了去試鏡,賤不賤?你就說賤不賤?” “要沒老子給她撐后臺她用頭拿影后?” “老子又不是長得像馬云,放眼世界比我有錢的沒我?guī)洷任規(guī)浀臎]我有錢,秦濃賤人瞎狗眼。” 小明星從下午五點陪到了這個點頭,已經精疲力盡,此時突然聽金總不要碧蓮的自吹自擂,實在忍無可忍,他“噗”地一聲笑場了。 金總瞪大了眼睛看他。 小模特有點惶恐,也不敢笑了,他退后兩步:“金總,干嘛這么看我?” 你說我干嘛這么看你? 金總心里非常不爽。 抱大腿就要有抱大腿的職業(yè)道德,老板吹逼的時候你笑場,你說你是不是有點欠揍? 接下來的情節(jié)一言難盡,金世安回憶那個時候的劇情,腦子里是一片漿糊。當時他似乎想嚇唬一下白楊,于是揚言要把他睡了。 對天發(fā)誓,真是嚇唬,都是醉話怎么能當真,他一個直男最多就是調戲一把,總不能可能真搞哲學交流。 關鍵他沒當真,小明星當真了。小明星花容失色:“金世安你還是人嗎?我把你當朋友,你居然想睡我?” 金世安也不生氣了,他覺得這哥們兒三貞九烈的樣子非常好笑。于是火上澆油地怒吼:“老子今天就要睡了你,睡你又不掉塊rou。” 兩個人一個光著上身另一個捂著褲子,在豪宅二樓的陽臺上徒手搏斗。鑒于金總經常且習慣性地發(fā)酒瘋,管家和保姆都安靜如雞地沒有過來。 意外就這樣發(fā)生了,就在他們搏斗的一瞬間,金世安突然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推出了陽臺,掉進游泳池里了。 然后就沒有然后了。 ——那不可能是人的力量,后來金世安想,仿佛是什么東西把他用力拋出去了,白楊那家伙瘦巴巴的,不可能力氣這么大。 這些都不是重點。 重點是,眼前這位支離憔悴的白小爺,簡直太像白楊了! 兩人五官身量,簡直一個模子里刻出來,如果白露生再豐潤一點、健康一點,那完全就是一個人???! 他結合自己穿越的身份,覺得這很有可能是白楊跟他一起穿越了,但是兩個人顯然一個幸運a一個幸運e,自己幸運地穿成了少爺,白楊這個倒霉玩意兒穿成了唱戲的。看這個憔悴的小臉蛋,估計沒少受折磨。 你活該,金世安得意地想,看吧叫你賣個屁股你不肯,現在大家一起穿越,還是得老子來救你的命。多年前看過的爽文小說這一刻都在他心頭活蹦亂跳起來,而他的身體已經先于他的意識,他一步沖出去,嘴里大喊一聲:“不能走!這個不能帶走!” 院子里的人全愣了,金忠明也詫異地看過來。 金總的閃耀登場沒能堅持一秒鐘,他病后腳軟,直接從臺階上滾下來,連滾帶爬還不忘把白露生拉在身邊:“爺爺,你是不是搞錯了?你要打死他?” 周裕就快哭出聲了,他沒指望少爺能來搭救白小爺,沒想到臨死關頭居然患難見真情! 金忠明早料到要有這么一出,他面不改色,走到金世安身邊:“安兒,我知道你心腸軟,也知道你一向的有主意。但是白露生這個人,怎么能留?往日你待他如何?今日他待你如何?他一身所有,都是你給的,他反倒一言不合就把你刺成重傷,這樣長惡不悛的人,你還要救他嗎?” 他在那頭說,金世安這頭是一句也沒聽進去,金世安只顧著低頭看露生,越看越像。剛才他心里還在幸災樂禍,這時候多看了兩眼,居然還有點心疼。他用力晃一晃露生,露生昏昏沉沉地抬起頭來,似怨似慕地看他,流著淚,又把他往外推,是不求他搭救的意思。 那模樣凄楚極了,還帶一點小倔強,活像是大雨路邊被遺棄的小貓小狗,金世安心中惻隱之心大動。 他抬頭道:“不是我救他,爺爺,你要打死他,是因為他刺傷我,對嗎?” 金忠明瞇細了眼睛:“怎么,現在你要跟我說不是這樣?” “”不然還能怎么解釋,謊話思路不是那么廣泛的謝謝。 金世安剛在屋里聽了半天,來龍去脈是大致弄清楚了,此時他救人心切,無論如何得救下這個唯一的隊友,他硬著頭皮道:“對,周叔不是說了嗎?不是他捅我,是我自殺的!” 金忠明:“你再說一遍?!” 金總果斷大聲地重復了一遍:“我自殺!” “為什么?” “不為什么,玩剪子不小心戳到自己了。” 這個瞎話編得簡直毫無水平,在場不論敵方我方,一律用看弱智的表情看著少爺,部分群眾還摻雜了心痛惋惜的成分,金少爺這是真的傻了,連瞎話都編不全了!你救愛心切我們可以理解,但你至少不要侮辱老太爺的智商好嗎? 金總窘迫了一下,挽救性地補充:“這個,其實是那天我們倆吵架他要自殺,然后我要攔著他,結果不當心捅到我自己了,我那幾天不太舒服,所以這幾天一直在休息就是這樣?!?/br> 恨啊!恨自己剛才光顧著跟逗逼蘿莉吹牛逼,沒仔細聽周裕說清楚,此時只能把聽來的一言半語強行攪在一起。 金忠明不說話,神情復雜地看著他。 金世安心虛膽怯,但救人的意愿又讓他底氣十足,他懇切地看著爺爺,情急之下話都真誠了:“我保證,絕對他媽的是真話!” 金忠明:“” 所有人的神色都復雜起來。金少爺會來救人,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但他救得如此難看,又如此急切,總覺得哪里似乎不太對。他們都發(fā)現了一個奇怪的悖論:如果金少爺是真傻,那他不該這么拼命地來救白露生,但如果他只是裝傻,以他一向的長袖善舞,不該選擇這么笨拙的方式去救人。 眾人陷入死一樣的、尷尬的寂靜。 齊松義忽然上前來,跟金忠明耳語了幾句。 金忠明轉過臉來,用一種極其隱晦的目光看著他孫子,那目光里包含了心痛、惋惜、自責,很奇怪地,金世安甚至還從他眼中,看出了一種試探。 像在暗示什么,或者問詢什么。 他get不到爺爺這是什么意思,只能誠惶誠恐地回看過去,手下意識地攥緊了露生的手。 金忠明沉吟許久,低聲說:“你跟我進來?!?/br> 金世安還攥著露生的手,金忠明顧不上生氣了,揉著額角道:“都依你!跟我進來!” 祖孫兩個進了書房,外面鴉雀無聲,都是面面相覷。 金世安在椅子上坐下,眼睛還不老實地往外張望,生怕隊友被人偷摸著抓了。金忠明在屋里來回踱步,踱了十幾圈,他壓低聲音道:“你是為了我的事情,是不是?” 金世安呆滯:“呃?” 金忠明看一眼窗外,面露焦躁:“這里沒有外人,你就實和我說了罷,你是真的病,還是裝???你若為我裝病,我就放過這個姓白的,我是你親爺爺,你跟我還要隔層墻嗎?” 金總感覺他在給自己下套。 他不敢說話。 金忠明等了半天,見他死不開口,也是無可奈何。他在金世安身邊坐下,手里來來回回地摩挲一個玉獅子。 “你可知外面?zhèn)鞒墒裁礃幼恿耍B(yǎng)著戲子,到這個年紀不婚不娶,名聲上難道好聽?過去我當他貓狗一個,大事上還不曾妨你,現下看來他是越養(yǎng)越驕縱的人,留著他,只有生禍,沒有益處。安兒,你年過而立,別的事情也都罷了,唯有家業(yè)全指望你。昨日朱子敘跟我說,商會幾個理事背著你會談,說你臥病需靜養(yǎng),公請你辭去總會長一職,這些事情,你都知道,是不是?” 金世安汗顏地想,我根本不知道,就算知道也沒辦法。 現在什么情況都不了解,從金忠明話語里聽來,金公子手握商業(yè)重權,背后還有人針鋒相對,擺明了眼前一灘渾水,這時候去蹚,不是上趕著送頭嗎? 新手就要有新手的覺悟,不要去挑戰(zhàn)畢業(yè)副本。 揚長避短這個道理,金總還是懂的。關鍵他現在只有短,沒有長,又或者說,自己長在什么地方,還沒理清楚,短的地方是完全都明白。他也是生意人出身,雖然富二代毫無作為,但他深知一個道理,就是做生意要有兩個起碼的入場籌碼,一是市場,二是人脈。 了解市場,熟知人脈,如果沒有這兩個籌碼,那么局面反而會越弄越糟。 這個什么商會會長的職務,是個燙手山芋,金世安寧可不要它。 金忠明見他垂首不語,又有些呆傻的樣子,不禁長嘆一聲:“原是我糊涂了,你是病了、病了,這些事情,你不知道?!?/br> “那爺爺你答應我了?”金總只想回歸主題,不要瞎七八扯。 金忠明面沉如水:“你就是鐵了心要留下他?!?/br> 說得對,金世安想,也許我倆說的驢頭不對馬嘴,但這句話就是我的想法。如果現在他身處的世界真是一個穿越爽文,金世安不稀罕會長或是少爺的名分,他不是那些沒見識的rou絲男主,幾十億他都曾經擁有過,一個會長算什么。 如果一定要他在財勢和朋友中間選擇一個,在這個陌生的舊世界,他寧可選擇信得過的朋友。 至少現在他們曾經生死相托。 金忠明沉吟片刻:“既如此,你也不要回家了。雖然家去不遠,但在這里養(yǎng)病,比在家里強些,也少見些人。有什么事情,我會著齊松義來告訴你?!?/br> 金世安覺得他這話很奇怪,按理說民國少爺的家,不會比戲子的家條件差。但他爺爺這樣說,肯定有他的道理。 這是最好的安排,因為他剛熟悉這個小巧的院子,心里其實有了一點雛鳥情節(jié)的留戀。之前他抱怨自己寄人籬下,但現在不一樣了,這是隊友的家?。?/br> 他心里激動,說謝謝又覺得太假,干脆給他爺爺來了個熊抱。 金忠明被他抱得臉上一僵:“這做什么?這個年紀的人了,還弄這些孩子把戲!”又道:“我看你傷成這樣倒不在意,說放了姓白的,你就高興得這個形狀!” 大爺你是醋廠出品的吧,孫子的醋你也瞎幾把吃。金世安想笑,他想起跪著的周裕,又說:“那些傭人也別打了,他們對我還挺好的?!?/br> “沒說要打他們?!苯鹬颐饕馕渡铋L地看他一眼,“禍福相依,命當如此,這白露生也許是你的福氣,好生養(yǎng)著罷,不用送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