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話中有話
聶玄再往深處想,甚至覺得從離開聶莊開始,到來到朝云城,到走進(jìn)酒樓吃飯,再到遇到樊龍和那兩名少女,一直到現(xiàn)在進(jìn)入了樊家,似乎都是義父一步一步安排好的計劃! 雖然義父從頭到尾都沒有告訴過自己,但是聶玄相信,即便自己的想法是真的,那義父不告訴自己,肯定是有他的理由,既然他不說,那自己也就裝著不知道。 義父所介紹的這些修真者,包括先前遇到的那幾個,個個都能算得上高手之流,雖然自己父子二人是不害怕,但是樊家派出這些高手分明是故意的,其目的自然是為了威懾自己二人。 聶玄忽然想到一個問題,便傳音給皇朔道:“父親,樊家上任家主,樊飛墨的父親呢?” 皇朔這回卻輕輕的搖了搖頭道:“不知道!” 忽然,樊飛墨立舉起酒杯站起來,對著聶玄父子二人道:“兩位貴客遠(yuǎn)來不易,飛墨謹(jǐn)以水酒一杯,聊表甘心?!?/br> 聶玄擔(dān)心樊飛墨會在酒菜之中下毒,自己雖然是百毒不侵,但是義父卻沒有這個能力,面對樊飛墨的敬酒也不好不喝,只能先一口飲盡自己杯中的酒,剛想開口找個借口替義父喝掉他的酒,沒想到皇朔卻也已經(jīng)一仰脖,將酒飲盡。 聶玄立刻看了一眼皇朔,后者向他眨了眨眼睛,意思是讓他放心。 樊飛墨看到兩人都將酒喝掉了,微微一笑道:“粗菜劣肴,不成敬客之道,兩位還請隨意飲用,無須拘束!” 皇朔哈哈笑道:“樊家主真是太客氣了,這桌上的菜不敢說是山珍海味,但尋常人卻是都不曾見過,如此美味佳肴,即便是我等也忍不住要大快朵頤了!” 說完之后,皇朔便拿起筷子,開始挨個品嘗桌上的菜肴,每吃一口都要連連點(diǎn)頭,贊嘆不已,還不時的示意聶玄也吃兩口。 聶玄雖然沒有什么食欲,但是見義父都吃了,自己自然也不好不吃,便也隨著開始品嘗起來。 整桌之上,看起來似乎人人都在埋頭吃飯,一言不出,靜悄悄的,但是也只有聶玄父子二人吃的是極為香甜了,其他人都是食不知味,因?yàn)槿巳诵闹卸际菨M腹心事樊飛墨俊朗的面孔上,浮起一絲不易察覺的陰笑,他有意無意的望著聶玄二人,目光中卻隱隱包含著一絲歡愉的成份。 過了片刻之后,樊飛墨忽然將手中鑲著金邊的筷子輕輕放下,“鏗”的極為輕微的一聲,打破了原先的安靜,而樊飛墨的面容,也隨著這微小的動作,而逐漸轉(zhuǎn)為冷峻。 這股寒意,就好似和旭的天空,突然被陰云密布遮布,顯得無比的陰沉和突兀。 聶玄一直用眼角斜視著樊飛墨的神態(tài),看見樊飛墨放下筷子,他心中冷冷一笑,知道前戲到此為止,下面才是好戲正式開始。 聶玄也將手中那雙考究的筷子放下,面無表情的凝視著樊飛墨,等待著他開口道出這次邀請自己父子二人來樊家的真正意圖。 樊飛墨雙目含煞的四周一掃,冷然開口道:“皇老前輩,聶莊主,老夫身為地主,極不愿先行破壞這和祥之氣,但是,我們卻不能不面對現(xiàn)實(shí),想必兩位定然知道老夫此言之意?!?/br> 聶玄冷冷一笑道:“不好意思,我們父子還真不知道樊家主這番話到底是什么意思!” 樊飛墨陰冷的一笑道:“聶莊主近日崛起修真界,又為邪皇的衣缽后人,將來成就,自然是不可限量,不過……” 他說到這里微微一頓,又接著道:“不過你既然來到朝云城內(nèi),不說要你守我樊家的規(guī)矩,至少我們樊家和你并無任何過節(jié),但是你非但擺出一副狂傲無人之態(tài),而且還目中無人,不僅當(dāng)眾凌辱犬子,更出言污蔑我們樊家,我想請問一下皇前輩,難道說,這便是你對聶莊主的一慣教誨么?” 聶玄一聽樊飛墨說話之間,不但斷章取義,污抹事實(shí),更敢拿話嘲弄義父,以他的脾氣哪里還受得了,心中怒火燃燒,剛要發(fā)作,然而皇朔卻搶先冷笑著道:“我皇朔怎么教誨我的兒子是我的事情,但是不管怎么說,我的兒子總比你的兒子要強(qiáng)上太多倍吧,樊飛墨,別說我看不起你,不過就憑你,還沒有資格來質(zhì)問我!” 皇說的話音剛落,坐在下首那腰圍虎皮的高個怪人獸牙已經(jīng)霍然站起,怒瞪著那雙如銅鈴似的雙眼,破鑼般大叫道:“皇朔,你是吃了熊心豹膽不成?難道不知道辱及老夫少君,要以命相抵么?告訴你,別人怕你邪皇,我可不怕你!” 聶玄看著獸牙,眼中陡然閃過一道殺氣,冷哼一聲道:“獸牙,難道你不知道,誰敢對我父親不敬,我必然要他以命相抵嗎?樊飛墨把你們兄弟奉為護(hù)法,不過在我眼里,你們不過是兩條看門狗而已!” 聶玄的這番話等于是將獸牙剛才的話連本帶利的奉還給他,但是獸牙二人的脾氣向來暴躁,聽完之后,神色驟然變得殺氣騰騰,厲吼道:“聶玄,你這是在找死,我今天就成全你了!” 眼看著現(xiàn)場的氣氛頓時變得劍拔弩張起來,而獸牙在說完這句話之后,已經(jīng)準(zhǔn)備越眾而出,向聶玄發(fā)動攻擊,然而這時樊飛墨卻突然深沉的一笑,佯怒道:“獸牙,休得如此無禮,還不給我坐下……” 獸牙是真聽樊飛墨的話,悻然惡狠狠的瞪了聶玄一眼后,又回到位子上坐了下來。 樊飛墨目光移到了聶玄的身上,冷然道:“聶莊主的膽色實(shí)在是讓我佩服,看樣子應(yīng)該是仗著自己藝高人膽大吧,不過我告訴你,只要你進(jìn)了我樊家,便休想全身而退!” 樊飛墨如此狂傲的態(tài)度,換成任何人恐怕都無法忍受得了,更不用說聶玄父子了,皇朔猛然一陣宏聲狂笑,霍然起身道:“樊飛墨,你以為就憑你從四處搜羅來的這些高手,就能如此囂張跋扈了?今天我父子二人倒要試試看,你們這樊家是否能留得住我們?!?/br> 隨著皇朔的霍然起立,這位跟過去相比,脾氣已經(jīng)好了不知道多少倍的邪皇終于再一次展現(xiàn)出了他的霸氣,一股有若實(shí)質(zhì)般的氣勢瞬間彌漫出去。 樊飛墨毫無表情的一笑,緩緩落坐,根本沒有回答皇朔的話,看起來樊飛墨是故意輕視邪皇,胸有成竹,但是實(shí)際上此刻他心里也是頗為驚詫,他實(shí)在沒有想到,邪皇皇朔光憑氣勢竟然就能有這么強(qiáng),那他現(xiàn)在的實(shí)力恐怕也是極高了。 聶玄哪里能見得了自己義父遭遇如此難堪的境地,冷哼一聲,剛想扔出凌天劍,然而這時皇朔卻又恢復(fù)了鎮(zhèn)定,并且又說了一句話:“樊飛墨,你邀請我們父子二人來樊家,我看不僅僅只是是為了要替你的兒子報被羞辱之仇嗎?你應(yīng)該還有其他的事情要找我吧!” 這句話讓都已經(jīng)準(zhǔn)備出手的聶玄硬生生的停了下來,因?yàn)樗黠@能夠聽出來義父的這句話里是話中有話,而且很可能正是和他先前猜測的,這次朝云城和樊家之行,都是義父計劃好的事情有關(guān)! 樊飛墨聽完了這番話后,臉上露出一個極為陰險的笑容,嘴巴蠕動了幾聲,但是并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音,顯然他是用傳音的方式和皇朔在說話,其他人除非修為能夠超過樊飛墨很多,否則是不可能聽到的。 樊飛墨本身有著合體期的修為,聶玄雖然比他要高,但是卻也沒高到能夠聽見他傳音的內(nèi)容,所以此刻只能看著義父臉上的表情變化,心中干著急! 皇朔正在傾聽著樊飛墨的傳音,不過直到樊飛墨說完之后,他的臉上卻都是沒有絲毫的變化。 好在皇朔并沒有用傳音,而是用讓所有人都聽見的聲音開口道:“樊飛墨,當(dāng)年的事情根本不是這樣的,該報仇的人是我,而不是你!” 一聽到報仇兩個字,聶玄的腦海中立刻走馬燈般的浮現(xiàn)了義父的八個仇人,不過想來想去,也沒有想出一個能夠和樊家拉的上關(guān)系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yàn)槭芰嘶仕愤@句話的刺激,樊飛墨的情緒忽然變得極為激動,站起身來竟然破口大罵道:“放屁!皇朔,你好歹也是邪皇,既然敢做,怎么現(xiàn)在不敢承認(rèn)了!告訴你,今天不殺了你們父子二人,我樊家從此退出修真界!” 聶玄現(xiàn)在是一頭霧水,雖然他能想到義父和樊家之間肯定是有著什么過節(jié),但是從兩人的對話中根本無法猜測出仇恨的具體真相,但是不管怎么說,他絕對不容許有任何人敢對義父不敬,尤其是樊飛墨竟然敢口出穢語,所以他勃然變色,厲聲道:“樊飛墨,我撕了你這張狗……!” 最后一個“嘴”字還沒有說完,忽然一個嘶啞的聲音傳了過來:“聶玄別狂,我楊炎先替家主撕了你這張狗嘴!” 聶玄甚至都沒來得及回頭循聲看去,就感覺到一股尖銳的勁風(fēng),猝然自花棚之外向著自己的右脅襲到。 聶玄目光才轉(zhuǎn),勁風(fēng)已至,就在這間不容發(fā)之際,他的身體猛然暴縮一尺,右掌食中二指并排微勾,在眾人尚未看清他的手勢以前,已經(jīng)以無可言喻的速度飛快刺向那縷勁風(fēng)。 空氣都被他這急速點(diǎn)去的銳風(fēng)撕裂,發(fā)生一陣極為刺耳的破空之聲,一股凝聚成形的紅色氣芒,彷若一條狂怒吃人的毒蛇,猝然射出。 去勢之快,幾乎已不是任何言詞所能形容。 紅芒一閃,一聲凄厲的慘叫,已經(jīng)陡然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