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 謀成
讀書才能走科舉,只有高中了才能為官。 朝堂上的官宦都是讀書人,即便有勛爵世襲或者蒙恩賞賜出身的人,也都是讀過書的。 當(dāng)一群讀書人披著官衣分不同派系,只為了反對而反對時,場面會很熱鬧。 一個個或是引經(jīng)據(jù)典,或是雞蛋里挑骨頭,皇帝面對這樣的局面也會感覺棘手。 舉世皆知,人無完人,即便是孔圣人一樣也有缺點,本著找茬的眼光,朝堂上的官員一個個身上都不干凈。 有寧老太太的托付,唯一能鎮(zhèn)住這群官員的首輔大人默不作聲,又有齊王給他們提供的陰私資料,朝堂上簡直亂成了一鍋粥。 皇帝坐在龍椅上,腦袋越來也痛,扶著龍椅的手背青筋一條條的蹦起,他不過是照例詢問誰為次輔,是天官,還是徐大人,怎么朝堂上吵成這樣? 不聽不知道,一聽嚇一跳。 從來自信能玩好平衡的皇帝,此時隱約有朝局失去控制的感覺。 “徐大人教子不嚴,枉讀圣賢書?!?/br> “沒錯,他兒子夜宿花街,所做的詩詞也不一定是親筆所寫?!?/br> “徐大人本身也是青樓常客!”有人跳出來道:“有一日晚上,我就看到過徐大人的身影。” 在大唐帝國,官員**并非是什么大罪,可徐大人因為刻板剛正,幾次拿別人去青樓說事兒,這次被人爆了老底,徐大人臉色通紅,他只是去找兒子???并不是去找ji女。 “徐大人處理科舉泄題的事兒也有漏洞,什么叫做王季玉無辜?京城第一才子竟然輸給昭容縣主的丈夫,這論斷無法讓人信服?!?/br> “沒錯,解元王季玉往日才名不顯,豈是一句迷途知返或者頓悟就能解釋的?徐大人倒是給我等說說什么是頓悟?!?/br> “玄而又玄的事情,徐大人竟然相信了。”說話人不屑的撇嘴,“徐大人可也是讀過圣賢書的,沒有往日的積累哪來的頓悟?解元王季玉積累了么?我只聽過他的風(fēng)流韻事,即便考試前還同住在家里的表妹糾纏不清。咱們可都是熬過科舉的,備考時誰不是徹夜苦讀?哪個像王季玉勾搭表妹?” “我這還有一首他寫得情詩,上面的日子可是考試前一日。” “陛下請看!” 王季玉成了攻徐大人最好的利器,也算是王季玉倒霉,他寫給趙曦的情詩,被齊王得到了。 徐大人不是不想揪出科舉泄題的事情,可他從頭查到尾,絲毫查不出王季玉有問題。 牽著昭容縣主和賢妃的面,徐大人也就沒追究王季玉。 他從科舉試題上查不出,但齊王的人可以從別處入手。 其實這次科舉是真的沒人泄題,徐大人最倒霉的一點是碰上了薛珍,她根本不需要買通考官,因為這屆科舉會出什么題目,沒人比她更清楚。 要想從科舉上找到王季玉的把柄是很難,飛宇也是從寧老太太手中得到的詩詞。 王季玉倒霉的一點是,在詩詞里說了他必定高中,而且寫下詩詞的日期恰好是科舉考試之前,除了作弊外,任誰都不敢說自己一準(zhǔn)高中解元,哪怕是名滿天下的才子! 因此這首詩很能說明問題。 徐大人被眾人圍攻,還在次輔位置上的人也不能眼看著,他眼瞼低垂,既然自己人被雞蛋里挑骨頭,那么其余候選人也不能純潔的跟朵蓮花似的。 天下烏鴉是一般黑的。 有了派系領(lǐng)袖的暗示,徐大人身后的學(xué)院派系一各個摩拳擦掌。 雖然天官一系突然發(fā)難,讓他們準(zhǔn)備不足。 本以為皇帝默許,走過場的次輔之爭不會引起這么大的波瀾,誰知???吏部天官不顯山不露出的,在緊要關(guān)頭玩了一把陰的,學(xué)院系的官員也就不客氣了,炮彈資料準(zhǔn)備的不充足,但學(xué)院系的人嘴皮子都是極好的。 他們更擅長沒事找事! 吏部天官平時是很低調(diào),也很穩(wěn)重,可在為找茬而找茬的政敵眼里,他的問題很大,一點點小事都能上升到禍國殃民,任人唯親的高度,吏部又是六部之首,是委任提拔官員的部門,天官的小辮子太好揪了。 皇帝食指按著額頭,十幾年的小事都能被挖出來,這些人的記性也太好了,更有人說,吏部天官在五年前借著妻子壽日收了多少多少的禮金古玩。 “夠了,你們都給朕住嘴!” 皇帝拍著龍椅扶手,啪啪的響聲壓住了朝堂上的紛爭,他再不說話,找茬會牽連得越來越廣。 官員得私德有虧并非罪無可赦,可一旦牽連到他們處理過的事情上,找茬會變成國政有錯,皇帝臉上不好看。 “臣等知罪!” 大臣們紛紛跪地請罪,要多恭順,有多恭順,好像方才他們不曾互相攻訐一般。 首輔唇邊勾出一抹淡淡的笑意,他雖然聽命于母親,幫寧老太太一把,從中他也想撈到十足的好處,首輔的位置,他還沒坐夠,哪會輕易讓人? 況且首輔身后的派系接替人還沒選出,首輔最不愿意看到學(xué)院派完成新老交替。 借著吏部天官的東風(fēng),首輔一系不介意敲敲邊鼓。 方才的紛爭看似激烈齷齪,但參與其中的人都有一個默契,只說陰私小事,不言大錯。 別看他們方才吵翻天,真要追究起來,他們不過是罰俸的罪兒。 不管他們分多少個派系,他們有個統(tǒng)一的名稱——文官集團。 當(dāng)朝首輔足以控制住文官集團,這也是在某些方面,首輔敢同當(dāng)今叫板的原因。 首輔躬身道:“陛下息怒,臣以為次輔大人老而彌堅,次輔還能為國效命,此時談?wù)摯屋o人選尚早。” 一個派系不可能壟斷首輔的位置,不管是徐大人入閣還是吏部天官入閣,對首輔來說都沒好處,讓次輔多熬兩年才符合首輔的利益,這也是他答應(yīng)幫忙的主因。 病狐貍!吏部天官心底罵出了首輔的綽號。 一般文臣吵嘴,武將和勛貴不說話,他們也知道說不過讀書人,全當(dāng)看熱鬧了。 可這一次,勛貴中有人發(fā)言了,而且是很有分量的晉國公。 “老臣以為徐大人在科舉上處事不公,老臣不怕陛下說老臣護犢子,京城第一才子絕非浪得虛名,老臣看過他讀書的很勁兒都心疼他,不忍讓欺世盜名的人爬到他頭上!陛下,如實王季玉能做解元,科舉還有公平可言么?” 一向同晉國公作對的廣寧侯不發(fā)一言,只是瞥了瞥嘴表示不甘,還不是賣寧家面子?心疼?整日里只知道斗蛐蛐的老頭知道什么是埋頭苦讀? 事情從誰做次輔落回到科舉上,皇帝挺感激晉國公的,次輔眼下看爭議太大,遠不是皇帝想扶持徐大人入閣就能做到的,他怎么也得考慮天官的面子和昔日的情分??? 頭疼啊!皇帝眼前有點昏暗,扶持九皇子為太子的心思并沒熄滅,只是想讓一個略微偏頗賢妃的徐大人入閣,朝廷上就吵成這樣,一旦???皇帝心里頗為不是滋味。 誰說皇帝想怎樣就怎樣? “卿家說得極是。”皇帝緩了緩語氣,“朕相信徐卿的為人品性,可這首詩詞???徐卿,朕準(zhǔn)許你重新證明科舉不存在泄題,重新驗證王季玉的解元是真還是假?” 徐大人躬身道:“臣遵命。” 皇帝目光里落在氣定神閑的吏部天官身上,扯出一抹笑意,“朕將吏部交給你,哪會不信你?朕始終記得愛卿做過什么。” “臣為陛下盡忠,萬死不辭?!?/br> 天官鄭重的叩謝皇帝,義正言辭的說道:“臣不懼小人之言,陛下對臣龍恩浩蕩,臣不敢再強求?!?/br> 天官的表現(xiàn)要比徐大人高處一籌來,可皇帝心里卻有沒達到目的的膩歪,笑著點頭:“愛卿請起,來人,厚賞?!?/br> 皇帝朗聲道:“往后眾愛卿有話,可同朕直言,萬不可在朝堂上做小人嘴碎之事兒,事關(guān)國政眾愛卿可上本之言。” “臣有本?!?/br> “臣有本?!?/br> “臣也有本?!?/br> 呼啦啦朝廷上跪到了一大片,一個個像是早有準(zhǔn)備似的,捧著折子上呈給皇帝,“請陛下御覽。” 方才他們還吵得熱鬧,這一會怎么???皇帝眼前有五六十本折子在晃悠,他這算不算是沒事找事? 有這么多的政事需要他處理么?可如果不收下折子,皇帝又沒法將方才的事情壓下去,只能辛苦辛苦了。 皇帝最近幾年過慣了太平清閑的日子,要不然也不會將獵艷的目標(biāo)放在寧欣身上,眼下朝政這么多,他得忙些日子。 “朕不希望,科舉再出岔子,眾愛卿可曾聽明白了?” “臣遵旨?!?/br> 慈寧宮中,寧欣陪著太后飲茶,寧欣面容恬淡,舉止優(yōu)雅從容,太后絲毫看不出局促,“你沏茶的手法不錯。” 寧欣低頭分茶,“您過獎了,您若是喝得習(xí)慣,臣女將泡茶的方法教給您身邊的大宮女?” 太后目光灼灼,看來皇帝超乎規(guī)格的賞賜并沒有讓寧欣改變主意,“你想出宮?” “三皇子病情穩(wěn)定,太后娘娘鳳體也見好轉(zhuǎn),臣女再呆在您身邊恐惹人猜忌,臣女名聲算不得什么,可讓世人誤會了陛下和皇子公主就不好了?!?/br> 太后鳳體有恙,就算是侍疾盡孝也輪不到寧欣! “哀家準(zhǔn)了,你出宮去吧,皇帝最近忙于朝政,你的事兒哀家做主了?!?/br> “謝太后娘娘。”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