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四章 相見
燕國公這句話,對二房來說不亞于風(fēng)雪寒冰天降! 二老爺像是被霜打過的茄子一樣蔫了,其長子李承業(yè)一樣很郁悶,但他比二老爺強(qiáng)點(diǎn),盡量的掩藏起失落等情緒,一日皇上沒有下圣旨冊世子,他就還有希望。 二老爺也不顧賓客在場,道:“大哥偏疼四弟的心思我明白,可咱們李家各房也不是沒有兒子,作甚要讓四弟獨(dú)子肩挑?大哥若是看重了哪一個,盡管過繼了就是……若是大哥覺得歲數(shù)不合適,也可以為早逝的侄子過繼嗣孫,如此也可讓妍姐有個依靠,讓侄兒媳婦有個念想?!?/br> “我不會過繼嗣孫?!毖鄧苯臃駴Q了二老爺?shù)慕ㄗh,“您到我跟前來是為了爵位,還是來向我道賀的?” “大哥。” “老2,別讓旁人看了熱鬧,以為我燕國公府骨血相殘!” 燕國公臉色陰沉得很,冷冷的警告了二老爺,“我主意已定,你不必再多言?!?/br> “我立李冥銳為世子,有我偏愛老四的原因,更重要得是只有他才能支撐得起燕國公府,只有他才能讓皇上把丹書鐵券重新賜還給燕國公府?!?/br> 燕國公眼里閃過無奈,“你總不想讓我無言面對列祖列宗,這些年我冷眼瞧著,小一輩多是不爭氣,即便是承業(yè)也是守成有余,只有將燕國公府交到李冥銳手上,我才能放心?!?/br> “大哥……” 二老爺看了看身邊的兄弟子侄,在他們談?wù)撨^繼的事情后,賓客們都很有眼色的告辭離去了,所以偌大的客廳只留下燕國公府的親眷,燕國公這一代,長房,二房,四房是嫡出,擇世子也會從這三房選擇。 上數(shù)幾代燕國公都是一脈單傳,雖有旁支但關(guān)系疏遠(yuǎn),旁支們只是依附著燕國公府生活,在過繼的事情上,他們是沒有任何的發(fā)言權(quán)的。 二老爺在親眷們中間找了半天,也找不到一個盟友。 “大哥光想著李冥銳的才干,您就沒想到他惹出來的禍?zhǔn)??不說老四惹出來的銀子麻煩,就說他……外面說得再好,他也被關(guān)在詔獄里,如今朝局不定,我以為守成才是根本,像李冥銳這樣太過進(jìn)取的人做世子,沒準(zhǔn)會讓燕國公府的基業(yè)毀于一旦,大哥,咱們燕國公府可今不如昔啊,再也受不得挫折了?!?/br> “我以為安安靜靜的避禍最為適合?!?/br> 二老爺雖然同蕭歡鬧得不清不楚,平常他腦子也不見得多清醒,可他總是燕國公的老2爺,腦子里還是有點(diǎn)東西的,只是他犯渾好色的時(shí)候更多些。 惦記了一輩子的爵位眼看落到別人頭上,二老爺爆發(fā)了所有的才智,“方才大哥也說燕國公府以戰(zhàn)功立足,可大哥看看李冥銳……今科的舉子,有名望的才子,被稱為有狀元之才的人,他能領(lǐng)兵么?他懂得練兵打仗嗎?” “朝廷上,北邊不太平,韃子隨時(shí)都有可能再次南下,而南疆的蠻夷也跟著不消停,護(hù)國親王越王敗于南疆蠻夷手中,過兩日南疆蠻夷會派使節(jié)進(jìn)京,到時(shí)候還不知道會鬧到什么地步,看皇上乾綱獨(dú)斷的言行,沒準(zhǔn)會對南疆用兵,戰(zhàn)功才是燕國公府復(fù)興的契機(jī)……” 二老爺冷靜的分析,“承業(yè)雖是沒有李冥銳文采好,但他從小在大哥眼前長大,他身上的騎射功夫也是大哥親自教的,大哥比我更清楚他的本事,他在神機(jī)營做著參領(lǐng),隨時(shí)都可以上疆場征戰(zhàn),可李冥銳呢?神機(jī)營的兄弟能信得過舉子?以文人指揮武將是兵家大忌,大哥,您不能為了疼老四,就將燕國公府幾代人的積累折進(jìn)去?!?/br> 不單是燕國公府的親眷,就算是燕國公也對二老爺刮目相看了起來,若是二老爺一直有這么冷靜智慧,燕國公府也不至于被奪爵,落到今日這步田地。 “你光看到他有狀元之才,你卻不知他曾經(jīng)領(lǐng)人劫殺韃子汗王云澤,你不知他文武雙全?!?/br> “劫殺云澤?”二老爺額頭見汗了,他還真不知道。 燕國公心有榮焉,略帶幾許驕傲?!袄纤牡膬鹤討?yīng)該比老四更出色才對,我看中他并全然是為了老四,二弟不懂文武雙全的人才是最難得的,皇上將他關(guān)進(jìn)詔獄為什么?不就是磨練他?名聲越磨礪越響亮。你當(dāng)往日的故友為何來燕國公府?” 晃動了一下手中的厚厚一沓帖子,燕國公道:“你當(dāng)朝中重臣為何送帖子過來?說白了,就是看好李冥銳前程,曉得陛下會重用他!” “李冥銳雖然參加了文舉,可一旦他棄筆從戎,一準(zhǔn)一堆文官較好,武將們也會佩服他。江南的那群驕兵悍將都服他!前兩日我還聽說江南有個總兵進(jìn)京后專門去拜訪過李冥銳。” “他是燕國公的后人,哪會不懂的騎射兵法?” 燕國公挺直了消瘦的身體,眼睛锃亮锃亮的炯炯有神,“我這把老骨頭還能撐一陣,還可以扶他上馬,送他一程。祖宗傳下來的陣圖……也許只有他能看得懂,我看了一輩子都沒徹底弄明白燕云飛騎怎么布陣的,身為燕國公的后人多希望曾經(jīng)名震天下的燕云飛騎重現(xiàn)?!?/br> 二老爺問道:“看樣子大哥是認(rèn)準(zhǔn)了他了?” “老2,我警告你,別亂動,也別亂說話!”燕國公眼里閃過鋒芒,“李冥銳若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就是把燕國公府砸了,向皇上自請除爵,我也不會將爵位傳給骨血相殘的人?!?/br> “而且我也明白的告訴你?!?/br> 燕國公見二老爺明顯聽進(jìn)去了,緩和了一下口氣,“世子是需要請封的,若是皇上不同意我提得人選,我就是上十道百道折子也沒用。” 二老爺擦了擦額頭的汗,自嘲的道:“那是,那是,不過,大哥認(rèn)為皇上會同意冊李冥銳?” 燕國公道:“左右我折子是送上去了,陛下如何決策哪是身為臣子的我能猜測的?一切等皇上的旨意。” “你今日納妾,別在我這杵著了?!毖鄧樕蠋Я艘唤z的倦怠,略有羨慕的看向二老爺,他比自己小了不過三歲,燕國公臥病這些年,對美色上早就淡了,二老爺卻神采飛揚(yáng)的納妾,如何不讓他羨慕?勸了一句:“仔細(xì)身子,別同小妾胡來。“ “大哥放心,我心里有數(shù)。” 二老爺神色不見納妾的喜悅,說道:“那筆銀子的事兒也是個麻煩?!?/br> “這我也曉得……”燕國公無奈的嘆息,“老四的人品我是信得過的,他說沒有就沒有,明兒我去詔獄看看李冥銳,仔細(xì)的問清楚,早些了結(jié)那筆銀子的爛賬,也可恢復(fù)老四的名譽(yù)?!?/br> “希望如此?!倍蠣斝θ堇锒嗔艘稽c(diǎn)別的東西,“我也不耽擱大哥了歇息了,明兒大哥去看侄子,記得幫我?guī)б痪浜?。?/br> 燕國公點(diǎn)頭,看著二房父子離去,其余的親眷見再沒戲看,紛紛告辭離去。 燕國公緊緊的握著拳頭,消瘦的臉龐棱角分明,低聲嘆道:“老2別做蠢事才好,否則……我連老四都舍得,別說是你了!” …… 燕國公夫人黎氏讓人送走了來訪的夫人們,送走了冷嘲熱諷,一臉不痛快的二太太,對著身邊的李mama苦笑,”燕國公夫人并不容易做呢。“ 李mama給她按摩著肩頭,眼里閃過貪婪興奮的光亮,“主子雖是不容易,可方才旁人不都是圍著主子說話的?論起國公夫人的尊榮誰能比得上主子?” “不是為了寧姐,我寧不享這些尊榮。” 燕國公夫人倦怠的嘆息,“你沒看二太太的目光,像是能吃人似的,我曉得她心里不好受,二老爺今日了貴妾,又沒了爵位……可這些事情都不是我能管的,她有兒有女有孫子,可我呢……有什么?唯一的……唯一的……” “主子?!?/br> 李mama立刻堵住了燕國公夫人的嘴,眼睛四處瞄了瞄,壓低聲音道:“您若是想寧姐風(fēng)風(fēng)光光光嫁進(jìn)國公府,往后這話可不能再說?!?/br> 燕國公夫人點(diǎn)了點(diǎn)頭,李mama這才將手拿開。 “你說得我都懂,可你也看到了那些個帖子,寧姐兒如何同她們家的閨女比?一旦李冥銳承爵的事情定下來,燕國公府門檻都得被保媒的人踏平了?!?/br> “主子,只有您在國公府里站穩(wěn)了,寧姐兒才有希望,方才奴婢聽說,國公爺定下了肩挑……若是寧姐兒掙不到正妻,做個二房卻也合適,哪家的名門望族舍得將嫡親的女兒給人做二房?私下說是兩頭大,兩位夫人,可在衙門里,在族譜上可只有一嫡妻原配,一二房妾。寧姐身份正合適,國公爺欠著您娘家的情分呢?!?/br> 燕國公夫人皺眉道:“可這樣豈不是委屈了寧姐兒?” ”主子,寧姐嫁得可是有狀元之才的人,又能文能武的燕國公世子,如果不是您為她張羅,就算是她想進(jìn)門做侍妾都不一定能成,舅老爺家今非昔比了,破敗得不像話,否則舅太太也不會讓寧姐一直做針線貼補(bǔ)家用。“ 燕國公夫人眼里閃過心疼,“你明天接寧姐過來,不管怎樣,我都要把她養(yǎng)在身邊!” 翌日一早,燕國公早早的起身,認(rèn)真的梳洗,選了一件簇新的袍褂穿戴好,用早膳的時(shí)候,國公夫人罕見的趕過來陪燕國公一起用。 繼室夫人比燕國公小了十多歲,今年也不過三十多歲,這些年一直在佛堂清修,她身上透著一股佛家的氣息。 以前她總是著素裝,輕輕淡淡的,又悶又無趣,燕國公當(dāng)年娶她后,很不得意她的性情,本身燕國公自己身上也有點(diǎn)問題,遂燕國公同她分開而住,兩邊都覺得滿意。 她雖然不管家,可燕國公卻沒虧待過她。 今日她穿了一身深紅繡海棠的衣裙,挽著頭發(fā),發(fā)鬢間多了珠光寶氣,襯得她比以前靈動明艷,伺候燕國公用膳的時(shí)候,也很溫柔體貼。 燕國公問道:“夫人今兒是怎么了?” 燕國公以前為求子納過妾侍,可求了十幾年也沒個動靜,燕國公給年輕的侍妾一份體面的嫁妝,將她們嫁離了京城,他跟前只有幾個上了年歲的無處可去的老人。 “以前是妾身想左了,不曉得國公爺?shù)暮谩!?/br> 國公夫人黎氏輕聲說道:“妾身一直以為您會讓二房老爺承爵,妾身在國公府安安靜靜才過日子,昨兒聽說國公爺定下了肩挑……妾身也有了指望?!?/br> “李冥銳是個憨厚的小子,只要你不沒事找事,他會厚待榮養(yǎng)你的?!?/br> 燕國公眼里閃過一抹了然,她曉得李冥銳承爵后,還可以繼續(xù)做國公府的太夫人。 李冥銳父母皆喪,又是肩挑,奉養(yǎng)黎氏也應(yīng)當(dāng)。 “妾身哪敢給將來的世子添麻煩?”黎氏送燕國公出門,“不過,妾身還是盼著國公爺?shù)纳眢w能因此喜事養(yǎng)好一些,沒有您看著,府里指不定會亂成什么樣呢?!?/br> “誰不想多活幾日?” 燕國公苦笑著搖頭:“我也不例外?!?/br> 送走了燕國公,黎氏立刻打發(fā)李mama將寧姐兒從兄長家接進(jìn)燕國公府。 一直獨(dú)霸燕國公府的二房因?yàn)槌芯舻氖聝郝淇?,如今正亂著,燕國公府的下人也都有心重新站隊(duì),國公夫人這次不動聲色的將娘家的表小姐接進(jìn)公爵府,也給下人們一個信號,世子是肩挑的,即便國公爺故去,她一樣是地位尊榮的太夫人! 后宅的事情,在燕國公看來都是小事,他不曾在意過。 此時(shí)他站在了詔獄門口,宇文統(tǒng)領(lǐng)見燕國公車駕到了,忙迎了上去,“國公爺大駕光臨,請恕在下有失遠(yuǎn)迎。” “稀客談不上,你這詔獄可許探監(jiān)?” “旁人進(jìn)不去,您還進(jìn)不去?” 宇文統(tǒng)領(lǐng)也沒多同燕國公廢話,直接領(lǐng)著他進(jìn)了詔獄,心知燕國公是為了李冥銳而來。 他介紹起李冥銳的狀況,“昨兒皇上讓人給他送了一整套的書卷,聽說是絕版的,順帶的……太后娘娘賞了他一桌酒菜,都是宮里御廚做的拿手好菜?!?/br> 宇文統(tǒng)領(lǐng)一指旁邊的屋子,“那里面放著許多的食物,衣衫,銀兩,都是百姓和舉子們自發(fā)送來的,其實(shí)哪用得上這些東西?我能虧待了他?” 燕國公放心的笑了笑,“他們再送東西來,你打發(fā)出去也就是了,讓皇上瞧見了像是什么樣子?李冥銳是來做牢的、” 宇文統(tǒng)領(lǐng)心底吐槽,李冥銳來坐牢這話誰信啊? “你是……” 李冥銳聽見了腳步聲,從軟軟香香的床榻上坐起來,看到來人的面貌,眉頭皺成了疙瘩,來人臉龐五官很像生父……他的母親每天都會讓他在生父的畫像前磕頭,所以他對生父的容貌并不陌生。 宇文統(tǒng)領(lǐng)輕聲說了一句,”李公子,他是燕國公……啊,你們聊,你們聊?!?/br> 被燕國公的目光掃過,宇文統(tǒng)領(lǐng)轉(zhuǎn)身離去,燕國公府雖然眼下不咋地,可燕國公年輕的時(shí)候也是一方豪杰,他們宇文家欠著燕國公的人情……人情債不好還。 燕國公站在牢房外,仔細(xì)的打量著已經(jīng)站起身的李冥銳,眼底淚水盈盈,喃喃的說道:”像,像。真像老四……” ”娘說,我不大像父親?!?/br> …… 燕國公用袖子擦了擦眼角,“不請我進(jìn)去坐坐?” 李冥銳拉開了牢房門,讓燕國公進(jìn)來,他站在一旁道:”喝茶么?那邊還有點(diǎn)心?!?/br> 燕國公放棄了打量牢房的布置,回頭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感動的說:“不用,不用?!甭杂惺肿銦o措的道,“你也坐,我就是來看看你?!?/br> 如果燕國公曉得寧欣到來后,李冥銳主動給寧欣端茶倒水送點(diǎn)心,不知他還會不會感動于李冥銳對他的好! 李冥銳跪坐在蒲團(tuán)軟墊上,在他左手邊放著桌子,上面擺放著打開的書卷,他冷靜從容的目光,讓燕國公更不知道手腳往哪里放了,燕國公更像是不知怎么開口的那一位,訕訕的坐在床榻上,手摸了摸被褥,”還挺軟和的?!?/br> “金絲錦被,我也是第一次睡!”李冥銳很誠實(shí)的說道,“沒想到在詔獄里享受到了?!?/br> 燕國公眼淚差一點(diǎn)掉下來,“這些年苦了你了。” “也不算苦,我過得挺好的?!崩钰やJ神采飛揚(yáng),“您不曉得韓地的風(fēng)景有多美。“ “韓燕故地,是啊,燕國公一脈絕不會踏入韓燕故地,當(dāng)年咱們祖宗發(fā)過誓言,返回韓燕故地時(shí),必破韓王?!?/br> “韓王已經(jīng)死了?!?/br> 李冥銳問道:“當(dāng)年的事情到底是怎樣的?” 燕國公搖頭道:“不曉得,世人都說因?yàn)槔嬷疇?,可從祖宗傳下來的話看,其中是有?nèi)情的,具體什么樣的內(nèi)情,一百多年了,誰也不知道當(dāng)年發(fā)生了什么事讓本來比親兄弟還親的兩家反目成仇?!?/br> “我……” “我有事?!?/br> 兩人沉默了一會后,又同時(shí)開口,“我先說?!?/br> 燕國公和李冥銳四目相對,幾乎同時(shí)道:“還是我先說……” 燕國公眼睛亮亮的,食指點(diǎn)著李冥銳,“像,你像我的兒子!我果然沒有看錯你,沒有看錯老四!” 這一點(diǎn)點(diǎn)的巧合,迅速的拉近了燕國公同李冥銳的關(guān)系,燕國公甚至覺得李冥銳天生就應(yīng)該是他的兒子,比所有在他眼前長大的侄子更像他,也更投他的脾氣。 李冥銳眼睫一顫,借著眨眼掩藏起眼底的異樣,說道:“我本是父親的兒子,您養(yǎng)大了父親,像您也不奇怪,母親說,父親到死都覺得愧對您?!?/br> “老四……”燕國公覺得心很痛,胸口堵得難受,“是我對不住他?!?/br> 李冥銳起身將茶盞遞給了面色明顯不大健康的燕國公,“離開京城,離開國公府是父親的選擇,父親沒有為他的選擇后悔過,父親和您之間談不上誰對不住誰,當(dāng)年……父親不走也得走,您不必為了驅(qū)逐父親而內(nèi)疚?!?/br> “當(dāng)年的事……”燕國公拽住李冥銳的胳膊,見他眼瞼眨了眨,燕國公心里一動,悵然道:“總是你父親失職,先帝開恩沒有過多苛責(zé)老四?!?/br> 李冥銳等到燕國公情緒平穩(wěn)下來后,不見外的說道:“您今日不來,我也想請宇文統(tǒng)領(lǐng)給您送消息的。我有一事求您幫忙!” ”什么事?” “以前我不知有您這個長輩在,眼下曉得了,我就不再是無根的人?!崩钰やJ傻傻的一笑,“提親的事情,長輩出面是不是更好?“ 燕國公來此是勸李冥銳歸宗承爵的,不是來幫他提親做媒婆的,想到自己府上那厚厚一疊的請柬,郁悶的問道:“你就看上她了?” “非寧師妹不娶?!?/br> “若是我不同意呢?” 李冥銳抬眼同威嚴(yán)的燕國公對視,“沒有長輩關(guān)愛,我也活得不錯?!?/br> 言下之意,現(xiàn)在這個時(shí)候,他還需要燕國公關(guān)照么? 燕國公火氣重了一些,道:“你知不知道開國冊封世襲罔替的國公爵位同后來冊封爵位有何不同?燕國公同尋常的公爵不一樣!” “是不一樣,你沒有丹書鐵券!” 李冥銳不服氣的頂嘴,“您也別說這些以前的輝煌了,我自從來到京城,聽說過王爺,聽說過晉國公等等,聽說過首輔大人……但燕國公府聽得不多?!?/br> ”你……”燕國公抬手想要打他,“混球!” “不是為了父母最后的遺愿,我不會回燕國公府?!?/br> 李冥銳同憤怒的起身的燕國公面對面站著,冷靜的道:“我不管你有什么打算,我知曉我最不能放棄的人是誰?” “是誰?” “不是您,也不是燕國公府?!?/br> 李冥銳淡淡的一笑,“她的閨名,我不想告訴你。” …… “你的意思是,我同意你們成親,你才肯回燕國公府?” “不是。”李冥銳垂手站著,挺起寬厚的胸膛,“您同不同意,我都會娶她,如果燕國公府的人對她不好,我不會在對她有惡意的地方住著,或者勉強(qiáng)她?!?/br> “你知不知道你會錯失什么?” “我只曉得我若是無法對她好,讓她委屈了,我會后悔一輩子!”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