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九章 紛爭
昏暗的宮室,燭影浮動。 一名宮女快步穿過簾櫳,在賢妃耳邊嘀咕了兩句,賢妃愣了一會,緩緩的說道;“本宮曉得了。” “主子……您看是不是再找機會?” “長樂公主還能總守著皇后娘娘?” 賢妃被燭火照亮的眸底閃過一抹的很辣,“她總是要出嫁的,皇上要面子,長樂必會有兩三年不在京城,本宮不信皇上的龍種會容易得?” 至于給賢妃提供便利的人——齊王,賢妃也不過是同他短暫結盟罷了,齊王的心思,在賢妃看來不難猜,不過是尋求保命保下富貴。 江山穩(wěn)固,齊王想扯旗造反也得有人跟他胡鬧才成。 賢妃看著自己保養(yǎng)得很好的玉手,她同齊王的合作隨時都有可以終止,齊王離不開她! 這次因為長樂公主警覺,賢妃才無法下手。 等到長樂公主離京后,皇后那脾氣……賢妃勾起了嘴角,只要她稍加挑撥,皇后一準主動的踏進陷阱中去。 “本宮得給長樂公主準備一份厚重的新婚賀禮,呵呵。” 賢妃的笑聲引得燭火浮動,帷幕上映出她孤單一人的身影。 …… “你說就這么算了?” 長樂公主面色紅潤,顯得很精神,絲毫沒感覺懷孕的艱辛,對給自己把脈的寧欣道:“我這口氣還沒出……” “公主?!?/br> 寧欣瞄了一眼在房門口罰站一樣站立的宇文,察覺他眼底的哀求之意,寧欣對這對歡喜冤家實在是沒法子,以前宇文統(tǒng)領躲,現(xiàn)在長樂公主反過來調(diào)教為難宇文統(tǒng)領,他們等得起,長樂公主肚子里的孩子等不起。 雖然以長樂公主的權勢,養(yǎng)孩子沒人敢說三到四的,然公主也得為孩子的將來著想。 “眼下您穿得衣服厚重,看不出太出來。若是您決定不嫁宇文統(tǒng)領,就領著孩子單過,算我這話白說,您舍不下宇文統(tǒng)領,何苦非要折騰您肚子里的骨rou?” 長樂公主扶了扶小腹,“我也不想的,可總是忍不住……” “成親后,您一樣可以‘報仇’。” 寧欣曉得長樂公主在苦戀中受了很多的委屈,說道:“讓他一輩子補償您豈不是更好?況且您也不想想,若是宇文統(tǒng)領沒有掙扎,躲閃,主動向您表明心思,您還會非他不嫁么?他本就是一根內(nèi)斂的木頭……誰讓您喜歡上了呢?!?/br> 長樂公主臉頰涌起一抹的緋紅,“他給了你什么好處,今兒你到是處處幫他說話,以前你可沒少幫我出主意折騰他……” “冤枉啊,于情于理我都站在您這邊?!?/br> 寧欣躲開了長樂公主的伸過來的手臂,笑著出門,對宇文準駙馬道:“駙馬爺,公主殿下就交給您了?!?/br> “多謝世子夫人?!?/br> 宇文統(tǒng)領一本正經(jīng)的道謝,“在下對世子夫人的指點之恩,銘記于心?!?/br> “長樂公主殿下甚是難得,你且記得一定要給公主幸福?!?/br> “是?!?/br> 寧欣見他一本正經(jīng)的目光笑道:“駙馬都尉只是好聽,沒實權,你不后悔?” “陪伴公主,教養(yǎng)兒女,盡享太平富貴,我終生無悔?!?/br> “我不是長樂公主,你不用在我面前表現(xiàn)有多在意她。”寧欣想了一會,說道:“還望宇文大人想明白了何為男子,若是只做長樂公主的駙馬,可惜了你這身的本事。” “世子夫人……我是……” “男兒當立事!公主殿下不會只想要個綿軟且只曉得寵愛她的夫婿。我言盡于此,還望宇文大人仔細思量。” 寧欣說完此話后,離開了長樂公主府。 在馬車上,抱琴不解的問道:“您不是贊成長樂公主繼續(xù)折騰宇文大人的?” “時不我待,公主殿下還是離開京城為好,未來兩三年內(nèi),大唐京城會有一番變化?!?/br> 寧欣自打從發(fā)現(xiàn)水月庵暗藏的玄機后,便感覺到了時間的緊迫。 如果齊王勝,長樂公主做為帝女,又有寧欣的面子,齊王為了招攬人心也不為難她,若是當今皇帝取了齊王頭顱,長樂公主只不過會損失某些特權,她的駙馬宇文大人可是皇帝最信任的人之一。 便是賢妃想要為難長樂公主,只怕也不容易。 因此寧欣才會提醒準駙馬宇文莫要只守著長樂公主過日子,手中有權,才能過好日子。 “大丈夫不可一日無權,尤其是在風起云涌的時代。交出了權利,等同于將性命送到敵人手上?!?/br> 寧欣撩開了馬車車簾,目不轉睛的盯著一處,抱琴問道:“主子有事?” “總覺得有人在跟著我……” 寧欣見外面人潮涌動,看不出有不妥之處,悵然道:“也許最近太過緊張了,沒事,我想多了?!?/br> 在馬車路過的一處茶樓里,一名漢子將頭上的帽子向下壓了壓,他嘴角慢慢的勾起,“寧欣?” “主人,靜怡師太曉得您跟著燕國公世子夫人只怕不會高興?!?/br> “美色我所欲也,陣圖亦我所欲,誰言兩者不可兼得?寧欣和陣圖……本汗都要了!” “主人,您什么時候北歸?” “兩者到手,便是本汗回草原之時,也是咱們崛起入主中原之時!” 他按了按自己的胸口,沉睡的你……是不是也很激動?寧欣雖是難得,然陣圖才是他最想要的!燕國公世子……就讓本汗試試你的深淺! …… 齊王府,齊王哄睡了有孕肚子圓鼓鼓的齊王妃,經(jīng)過太醫(yī)診斷,齊王妃懷得是雙生,這對齊王來說是喜事,同樣他也很擔心,生一個已經(jīng)很危險了,齊王妃竟然一下子懷了兩個……因此齊王對王妃更為體貼,時常陪伴王妃。 “主子?!?/br> 飛宇身穿石青色直綴,烏黑的發(fā)絲垂在腦后,步履極快的走進凝視齊王妃的齊王,“有密報?!?/br> 齊王放下了幔帳,轉身帶著飛宇離開,齊王妃裹緊被子在床榻上睜開了眼睛,齊王對她很好,可齊王走上了那條充滿血腥危險的奪嫡路。 她從未真正的安穩(wěn)過。 在齊王身后是凝聚了一批人,也有他們姜家?guī)状说男难R王妃不知這條路的盡頭是什么……齊王能否抗衡得了當今皇帝? …… 齊王將密報看完后扔進火盆里,嘴角高高的彎起,“有意思,他是不是當大唐都城隨他進出?” “屬下不知是不是韃子大汗親臨,不過京城的幾處秘密地點最近時常有陌生人出入?!?/br> “也是咱們那位陛下太過相信京城牢不可破?!?/br> 齊王嘲諷的說道:“他的注意都放在了本王身上,哪有功夫去調(diào)查云澤的動向?他忘了李家皇族同韃子有不共戴天的死仇!其實這些年本王一直在想……” 飛宇立起了耳朵。 齊王卻緊緊的抿著嘴唇,眸子透出濃重得讓人窒息的悲涼哀傷,前生他不一定完全是敗給了寧欣。 他為了霸業(yè)輕視了韓地人蕩平韃子的決心,所以韓地人才會暗自配合皇帝和寧欣的舉動……他才落得眾叛親離的地步…… 他死在寧欣劍下,一是因為生無可戀,二也是無顏面對韓地的百姓。 “本王想怎么讓他犯……”齊王緩緩的說道,“犯一個同韓王一樣的錯誤,將天道完全的扭轉到本王這邊?!?/br> “韓王犯了什么錯?您是說再找個女子魅惑皇上?讓皇上求而不得?” “在你眼里,韓王就是為了美人而丟了韓地的人?” “世人都是這么說……” 飛宇腦袋挨了齊王一記腦甭,慢慢的低頭,“屬下曉得您對韓王是敬重的,可屬下看韓王……挺愚蠢的?!?/br> “他蠢在何處?因為無雙郡主,還是殺戮了功臣寧帥?” “屬下以為他最蠢得是,他輕易的死在了無雙郡主的手中?!?/br> 齊王聽后笑容發(fā)苦,飛宇不解的看著他,“主子您不贊同?“ “生和死對韓王來說是一樣的,死在她手上,起碼能還能證明他有一份真心,有心補償……雖然在她眼里,他是生是死并不重要?!?/br> 齊王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盡量探聽清楚韃子密探的動向,云澤也該曉得此時不是開戰(zhàn)的良機,如果他同皇上達成某項默契……這就是本王聚民心的機會?!?/br> “屬下看很難,雖然朝廷上也有幾個說以德服的大臣,然韃子差一點滅了大唐是不爭的事實,皇上應該不會忘記當年的慘劇。” “事在人為?!?/br> 齊王并不覺得泄氣,“看皇上的意思南越那場仗是必然會打的,皇上有心用武力撤藩……越王他們雖然綿軟怯懦了一些,但拖住皇上的腳步還是能做到的,讓皇上同韃子達成某些妥協(xié)并非指議和……本王得好好的謀劃一番?!?/br> “從春風化雨樓撥兩個廚子,把廚子送去燕國公府?!?/br> “是?!?/br> 齊王笑容里多了幾許的期待,“若想她幫忙,還得再加把火才成,皇后生辰,命婦自然得入宮朝賀……宮里這場盛世怎能缺得了她。” “韃子的人盯著世子夫人,用不用告訴世子?“ “那是他夫人,輪不到本王cao心?!?/br> 齊王慢慢的起身,腳下很快的走出書房,仿佛多停留一會,他就會改變主意。 當年,他便在京城經(jīng)營起不小的間諜網(wǎng),當初因為核心人物的叛變,讓韓王成了聾子和瞎子。 這輩子齊王重新整合間諜們,加強了掌控力度,將諜報交到了飛宇手中, 同時齊王亦在飛宇身邊安排了死士……他不會再像上輩子一樣全然相信一個人。 所以京城的消息,皇帝可能不知道,但嫌少有齊王的密探打聽不出來的。 齊王因為上輩子同韃子的幾次交鋒,曉得云澤某些言行上的特征,他又格外的注意韃子的動向,因此他比一直坐鎮(zhèn)京師的皇帝更了解韃子。 水月庵,齊王早有注意,但忌憚于靜怡師太在禪宗佛門的地位,他不敢貿(mào)然讓人去水月庵試探,好不容易指使幾個命婦進去,又因為靜怡師太很小心,他的人一無所獲。 直到寧欣去了水月庵,并告訴齊王靜怡師太的真正身份,齊王這才命人加緊盯著水月庵,沒想到真吊到了一只大魚……如果為了大唐帝國好,齊王可直接除掉那條混進京城的大魚,然除了他,齊王會少一分助力,于他奪位不利。 齊王明智的保持著沉默…… 雖然他心底隱約擔憂寧欣的安危,然寧欣是他什么人? 李冥銳的夫人,他為什么要擔心她? 齊王越想越覺得自己處理沒錯,可他還是偷偷的將幾名死士指派到了燕國公府周圍,隨時隨地的……盯著寧欣。 齊王向明月舉起了酒杯,醉醺醺的喃嚀:“本王不過是不想你再幫旁人……并非是關心你……你可明白?” 水榭四周的水面上蕩漾著明月的影子,齊王扶著欄桿,仔細看著水面上的明月。 她就像是水中月,鏡中花,看似觸手可及,實際上卻遠在天邊。 …… 對一切尚無察覺的寧欣,在客廳中對身邊三個年輕的小姐道:“你們看看這兩張名單?!?/br> 李婉兒面色羞紅,羞澀的說道:“還用列出名單?” “只要你們看中的,我就有辦法讓男方家主動上門提親,婉兒你是燕國公嫡親的孫女,人選自然會尊貴一些?!?/br> 寧欣指了指名字下面點黑點的道:“這幾個是給貞姐選的,在姓名后面,有職務和家世背景,貞姐性情……我就算給你找個妥當?shù)娜思?,將來日子過成什么樣,還得依靠你自己?!?/br> “都是些土財主,我……” 貞姐看了一眼李婉兒的人選,再看自己手中的名單,不平的說道:“差得也太多了?!?/br> “你自身的條件就是這樣的?!?/br> 寧欣平平淡淡的說道:“若是你全看不中,我也沒再多的辦法了,這些人選也是我好不容選出來的,貞姐,你還是認清現(xiàn)實為好?!?/br> “世子夫人說過,將來日子過得如何還得靠你自己……” 寧姐拽了一下貞姐的衣袖,小聲說道:“我看比家里給你選得人強很多,世子夫人總不會故意挑不好的人……“ “不是你嫁,你當然不在意!” 貞姐不滿的瞪了寧姐一眼,寧欣給出的人選同她想象中差得太遠了。 過慣了富貴日子,貞姐實在是有些舍不得離開燕國公府,畏懼寧欣,貞姐不敢靠近李冥銳,但燕國公府可不僅僅只有一個男人。 “表嫂有沒有想過親生加親?” 貞姐討好的看著寧欣,“我實在是不想離開表嫂您,沒了您,我不得被人欺負死?您看在表哥的堂兄弟中給我找一個合適的怎樣?嫁進燕國公府,我也可以名正言順的孝順表嫂,聽表嫂的話?!?/br> 將主意打在了李冥銳族兄弟身上,貞姐也算是有急智了。 寧欣笑盈盈的問道:“你看重了誰?” “我只想同表嫂長長久久的在一起,時時刻刻聆聽表嫂的教導?!?/br> “可惜了。” 寧欣笑容多了一分的意味深長,“貞姐兒,你便是嫁給世子的族兄弟,在燕國公府也不一定待得長久?!?/br> 李婉兒和寧姐同時身體一震,疑惑的看向寧欣,不解其中的意思,莫非寧欣要分宗分家? “表嫂……”貞姐還想再求寧欣。 寧欣按住了她的手腕,“我給你半個月的時間,半個月后你再無決定的話,你的事我不會再管,想嫁進燕國公府……也不是不行,端看你識人的本事了?!?/br> 寧欣不想貞姐時常在李冥銳眼前出現(xiàn),雖然她教導了貞姐一些,但貞姐的進步達不到讓寧欣將她留下的要求。 況且她不能讓李冥銳心中的傷口因為時常出現(xiàn)的貞姐而隱隱作痛。 貞姐應該挑不中寧欣看重的李氏子弟,萬一貞姐走運挑中了……大不了寧欣放棄那人,寧欣并不缺人用。 李婉兒問道:“還有寧姐兒,四嬸沒給她安排人選么?” “寧姐性情柔順,主意定,她的夫婿更難選,況且她長得好,我可舍不得隨意讓她嫁人?!?/br> 寧欣寬慰她道:“好在你年歲尚小,等你有些名聲,我再幫你選人家?!?/br> 寧姐羞澀信任的一笑:“有勞世子夫人了?!?/br> 她通身上下的寧靜氣息,讓寧欣也不由得眼前一亮,寧姐才是寧欣留在燕國公府的人選。 …… 燕國公夫人按了按額頭,對著找上門來的各房頭夫人道:“府里的事情我早交給了世子夫人,你們有事大可尋她去,公中的銀子便是我動一兩也得知會一聲世子夫人?!?/br> “大嫂?!?/br> 二太太顯然是這群人的主心骨,“話可不能這么說,她借著燕國公府的名頭賺了銀子,憑什么不分給我們一份?那可不是一筆小數(shù)目,整整有五十萬兩,她一句再投資就想獨吞了不成?世子夫人還當我們是燕國公府的人不?” 周圍為二太太打氣的人一聽有五十萬兩銀子,她們眼睛都綠了,紛紛向燕國公夫人哭訴: “我們老爺可是正宗的燕國公李家血脈……賺了銀子怎能不告訴我?” “就是,老爺和我兒子還往公中交俸祿銀子呢。” 燕國公夫人說道:“這事我說不適合,省得沒辦成事兒反倒被侄兒媳婦誤會我故意找茬,總歸是李家的銀子,還得你們男人去同國公爺說,咱們都是做媳婦的,得以男人為主,你們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二太太還想再說,燕國公夫人以需要靜養(yǎng)為名,將身邊吵鬧著分銀子的親眷都打發(fā)了出去。 等她們走后,燕國公夫人狐疑的說道:“她這是要做什么?五十萬兩……她賺銀子是不是太輕松些?” 五十萬兩可是她這輩子都沒見過的巨款!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