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因為我也是這樣
后來在洛嵐與慕璃的阻止下,慕易終于放開了胖子的手。 青年一臉不悅的帶著不斷低頭哈腰和慕易道歉的胖子離開了,而慕易多點的十杯抹茶圣代也沒出現(xiàn)在桌上。 「……慕璃姐,其實我有點后悔趕他們走了,不如你追過去求那個男的給你一個情婦的位置吧?」看著空蕩蕩只剩下一杯黑咖啡的桌面,慕易突然懷念起抹茶圣代的味道了。 洛嵐笑著端起黑咖啡啜飲一口,而她對面的慕璃則是捏住了少年的耳垂。 「……等,等一下慕璃姐,人類的耳垂是沒辦法扯向那個角度的喔喔喔喔喔喔?。?!」 …… 慕易并不知道,他與這些朋友的一舉一動都被納入了某些人的眼中。 「天仔,你說想殺你的就是那個犯賤的小鬼?」 咖啡廳對面的某棟大樓里,一個青年拿了根單筒望遠(yuǎn)鏡看著正在被自家老姊海扁的慕易,有些不屑的撇了撇嘴。 他穿著剪綵合身的黑色燕尾服,一頭銀白相間的發(fā)使他看上去有些蒼老,但他的容貌看上去不過三十初頭,一雙單眼皮的鳳眼雖有些陰翳,但削瘦如刀刻般的臉孔冷峻,五官深邃立體。用慕易的話說,就是這人帥到?jīng)]朋友,不過還是差他一點。 特別的是,這人竟然沒有雙腳。他如氣球般漂浮在另一個男人旁邊,有點像是某些電影里出現(xiàn)的幽靈,整個身體看上去都有些半透明。 不過另一個男人倒是一點都不在意他伙伴的樣子,只是叼著一根沒點燃的菸,悠悠說道,「阿薩你也別這樣,他才十七歲而已,還是個孩子。」 那男人的臉壟罩在陰影里,看不清究竟是什么樣子,不過他聲音清朗,如山風(fēng)般清新有利,不難想像他的外表可能也是如此。 「孩子?孩子會有那么好的身手和反應(yīng)?天仔,你不是在唬老子吧?」被稱作阿薩的銀發(fā)幽靈體笑道,「我在他那個年紀(jì)還在想怎么泡隔壁班的妹子,結(jié)果她最后竟然被你泡走了。」 「太久以前的事,我都忘了?!乖谟白永锏奶熳杏行擂蔚幕氐?。 「不是吧,小雅最后明明就成了你老婆,還八年愛情長跑咧。」阿薩將望遠(yuǎn)鏡往天仔的方向拋去,伸了個懶腰,「老子不怪你見色忘友,但你沒膽承認(rèn)就是欠老子揍?!?/br> 「千萬別打臉?!固熳行Φ馈?/br> 「……老子突然覺得你和那小鬼有點像,看上去清秀,骨子里臟?!?/br> 「阿薩,你這么說也太狠了,我女兒聽到這句話會很難過的。」 「你女兒……她和當(dāng)年的小雅長得的確有點像,不過腦子似乎不太好使?」阿薩抓了抓頭,就像在思考自己究竟什么時候看過天仔的親人,想了一會后才有些不確定的問。 「那是大智若愚,大智若愚啦。」天仔乾笑幾聲。 「也是,畢竟天仔你腦子好?!拱⑺_點了點頭,「話說回來,『書院』那里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老子的據(jù)點了?」 「對,我這次來就是來和你說這件事的。」天仔從陰影緩步走出,烏云里透出幾束微弱的陽光照在他的臉上,「阿薩,我就直說了,我是要利用你躲這次的劫?!?/br> 被稱作天仔的男人劍眉星目,他五官端正皮膚白皙,臉上還有點少年般的稚氣,但下巴處一層蜷曲的山羊鬍卻證實了他并不如外表般年輕。 「你預(yù)見到自己被那個小鬼給……」阿薩一臉不敢置信。 「這不是沒有可能?!固熳校蛘哒f聞天賜點了點頭,「他是當(dāng)年留下來的一個變數(shù),沒想到已經(jīng)成長到這樣了啊。」 「不對不對,天仔,照理來說那個小鬼也不該恨你吧?憑什么他要殺你?老子現(xiàn)在就衝過去把他滅了……!」 「阿薩,住手?!?/br> 看著就要穿過大樓玻璃往咖啡廳飛去的阿薩,聞天賜制止了他。 「……」 「不用那樣看我,阿薩,我可沒打算那么早死?!孤勌熨n坐回了陰影里的沙發(fā)上,整個人輕松的攤成了一坨爛泥,「雖然小雅走了,但我的女兒還活著,光是這一點,我就還不能死?!?/br> 阿薩靜靜的看著陰影里露出幸福笑容的男人,就像是想從他的表情里找出謊言似的,鳳眼幾乎要瞇成一條直線,用力的瞪著。 「你沒騙老子?」 「拜託,我都來這里求你幫我一把了,你怎么會覺得我想死?」聞天賜攤了攤手,接著拿了瓶旁邊小桌上擺放的啤酒,拉開拉環(huán)一飲而盡。 「老子被你騙過太多次了,從學(xué)生時代就是這樣了?!拱⑺_拉了拉自己的襯衫領(lǐng)帶,「你這人說話總是半真半假,有夠噁心。要不是你是老子兄弟,老子肯定會把你揍到連你媽都不認(rèn)得?!?/br> 「你這是誤解,阿薩。」 「十六年前,你從老子手里騙了兩罐啤酒,說你自己要喝,結(jié)果拿去和小雅半夜在學(xué)校天臺看星星聊天時喝掉了。」 「呃……」 「十四年前,你生日的前一個禮拜,你說你媽病了所以要和老子借機車去醫(yī)院看她,結(jié)果老子那天晚上去你家找你半夜去泳池游泳,你媽幫老子開門的?!?/br> 「這個……」 「十年前老子生日那天在夜店辦派對,你說你出車禍沒辦法到,小歐卻說他在隔壁夜店里看到你和小雅在舞池跳舞……」 「阿薩,那是意外……」聞天賜抽了抽嘴角,就要拉開第二罐啤酒的拉環(huán)遞給面無表情的阿薩。 「老實講,老子不在意這些,甚至還覺得你這傢伙竟然敢當(dāng)面耍老子挺有趣的?!拱⑺_沒有接過啤酒,因為他現(xiàn)在也喝不了那些東西了。他只是露出白牙燦笑,「老子當(dāng)你是兄弟,就代表絕對會罩你罩到底,『鏡都』就是為此而生的。就像你當(dāng)年說的,如果這個世界不認(rèn)同我們,那為什么不自己創(chuàng)造一個世界?」 「……」聞天賜看著眼前的阿薩,將第二瓶啤酒收了回來,自己乾了。 「……若是這個世界對你殘酷,那就笑吧。因為總有些人對你不那么殘酷,總有些人捨不得看你哭。」他搖晃著手中的空啤酒瓶,輕聲笑著,「當(dāng)年小雅曾經(jīng)和我說的,就是這一句話?!?/br> 「那個女人……真的很愛你?!拱⑺_沉默了一會兒,才慢慢說道。 「我知道,因為我也是這樣?!?/br> 聞天賜的聲音很小,就像是微微醉酒的呢喃,幾乎無法聽見。 -- 「神隱,這次書院要咱們調(diào)查的,就是市中心附近的神隱現(xiàn)象?!?/br> 「這個你說過了啦……哈嗚?!?/br> 慕易趴在客廳的地毯上與慕璃的博美,也就是小花一起打著呵欠,被一旁拿著蘋果●打的慕璃賞了個手刀。 「嵐嵐要說正事,你還不認(rèn)真聽?!?/br> 「……算了,反正咱早就知道這小鬼會是這副德性了?!孤鍗棺谏嘲l(fā)上有些無奈的說道,白嫩的小腳裹著厚厚的毛襪,隨意擱在少年背上,「總而言之給咱聽著,這次的神隱有點不一樣?!?/br> 三人離開咖啡廳后就來到了慕璃與慕易同住的公寓里,說老實話,即便洛嵐和慕璃兩人的臉皮再厚,也不太好意思再繼續(xù)待在那個是非之地了。雖然比起這個,拉著不斷對服務(wù)生大喊「我的十杯抹茶圣代怎么還沒送到」的慕易離開更令她們感到羞恥,不過整體而言還算可以接受。 畢竟慕易的臉看上去的確就是個未成年的高中生,那么做出一些出格的事也算是合理。 就不知道是不是慕易本人是不是也抱著這種危險的想法,才會到處仗著自己沒成年的優(yōu)勢肆無忌憚的耍賤。 「怎么不一樣?」慕易用食指戳了戳小花潮濕的狗鼻子,懶懶問道。 「一般的神隱不會大規(guī)模出現(xiàn),也通常沒有成年男子被神隱的記載?!孤鍗乖谀揭妆成嫌眯∧_踩著節(jié)奏,「書院本來懷疑這是一起刑事案件,本來是不打算委託我們這些調(diào)查員處理的。」 所謂神隱,其實就是有人失蹤。以前的人們往往認(rèn)為這些人是被鬼神捉弄給藏了起來,所以才有了「神隱」這個稱呼。據(jù)傳神隱經(jīng)常出現(xiàn)在兒童或神智不清的老人身上,因為這兩類人是比較好被捉弄或欺騙的對象,而神智清楚成熟的青年人附近往往就不會出現(xiàn)神隱現(xiàn)象。 「不過后來無故失蹤的成年男子越來越多,警方也完全查不出任何線索,所以書院才認(rèn)定這是一起特殊的神隱案例,便委託咱們?nèi)フ{(diào)查。」 「那么嵐嵐,那些男子有什么共同的特徵嗎?」慕璃問道。 「都沒我?guī)涍@種公認(rèn)的特徵就不用說了喂很痛耶!」 洛嵐狠狠踢了在地毯上說風(fēng)涼話的慕易一腳,端起手邊的熱可可搖頭。 「只知道他們都住在附近而已,總數(shù)二十六人,不論高矮胖瘦都不一樣,唯一比較特別的是這些人年輕時都混過幫派……但市中心那里本來治安就有些亂,而且他們也不全是同一個幫派的成員?!?/br> 「那么年齡呢?」慕易突然問道。 「咦?」 「都是成年男子,簡單來說就是年齡都不會差太多吧?」少年對著博美瞇眼,眼皮都快要垂下了。 「……咱還真沒想到這點?!孤鍗褂行┡宸恼f道,「沒想到你這小鬼還挺有用的?!?/br> 「那是你太笨了,殘念的身高決定了你智商的高低。」慕易隨意回道。 然后他的脊椎就受到一隻小腳重?fù)?,整個人從地毯上彈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