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相知相惜 02.
這一天來到市區(qū)百貨商圈,太慶肩負(fù)重責(zé)大任,要分別幫小茜、祐里挑選衣服,他的女朋友大人海芬從旁協(xié)助并且給些意見。我沒有要買衣服,和阿震、秀銘乖乖陪逛,并且在她們試穿衣服出來走秀時,給予最真摯的讚美。 海芬協(xié)助試穿告一段落,自己也得到不少戰(zhàn)利品,來到我身邊坐下稍作休息。 她一坐下來,臉立刻湊近我,好看的雙眸眨呀眨的,眼睫毛好長;她像是發(fā)現(xiàn)什么好事,以說秘密的輕聲語氣對我說:「你今天擦這個粉色眼影很好看耶。」 「謝謝。就是你之前送的眼影?!共涣?xí)慣被稱讚也很少被稱讚,我耳根子剎那間熱燙起來。 海芬一手虛掩在嘴巴前竊笑:「嘻嘻,你好容易害羞喔。很好看啊,你原本就長得清秀,只要加上一點點色彩就會讓人驚艷?!顾晕A身往前,看向秀銘、阿震說,「雅生她今天化這樣的妝容好看吧?!?/br> 右邊兩位男士瞬間對我投以專注眼神,看得我有點慌,忍不住上半身往后靠向海芬;海芬雙手握住我肩膀,人貼在我背后,一臉萬分期待的調(diào)皮模樣。 「好看。之前幾乎沒看過小生你化妝耶?!拱⒄鸹氐弥甭?,我囁嚅的跟他說了聲謝謝。 秀銘轉(zhuǎn)過來默默凝視一會,看得我臉也變得熱滾滾,他嘴角劃出好看弧度,眼底充滿柔和笑意,說:「很好看。」 怦! 奇怪,不知是錯覺還是腦袋當(dāng)機,剛才一瞬間,彷彿真的聽見某種氣閥開關(guān)因為guntang蒸氣噴發(fā)所發(fā)出的聲響。 購物行程結(jié)束,我們來到店家吃晚飯,晚間新聞剛好在播報一則情殺的社會案件。 祐里正色說道:「別人不答應(yīng)他的追求就要毀掉對方,這種人根本愛的只有自己,從沒有真正喜歡過對方什么?!?/br> 「最近怎么一堆情殺?學(xué)校不就有教過不能強人所難,面對感情就選擇性遺忘嗎?」小茜瞪著新聞,一臉無法置信。 太慶嘆了口氣,說:「他們就是沒良心沒人性吧,完全不想尊重別人,只想著自己,別人不順從就無法接受?!?/br> 「現(xiàn)在還有一堆人把死纏爛打當(dāng)成毅力,說什么肯努力堅持不懈,對方就一定會接受。拜託,感情的事完全不能用這一套下去運作好嗎。對方拒絕就是拒絕,自己也得學(xué)著接受尊重,不論雙方之后的關(guān)係是能當(dāng)朋友或是沒有連絡(luò),完全沒有誰對誰錯?!购7艺f完給予太慶一個眼神,太慶肯定的對她點頭以示贊同。 對于愛情,除了之前那一次單方面被騙幾乎無法正式成立的感情,我的戀愛經(jīng)驗值幾乎可算作零,看著社會新聞,心中忍不住慶幸自己至少比這些人好多了,分得清楚真正的喜歡也得包含尊重而不是強迫跟佔有。 吃飽飯后,來到今日行程最后一站電影院。平常日晚上,人沒有很多,快速買好票,取好餐點,我們來到休息區(qū)等待入場。 墻上大螢?zāi)徊シ沤跓嵊车碾娪靶麄髌?,我雙手倚靠在桌面上,啜飲熱茶,人看著宣傳片發(fā)呆。 「雅生,」秀銘的聲音隱隱傳來,大螢?zāi)坏穆曇舴浅4?,我差點沒聽見,回頭看他,他若有所思,頓了一下才再度開口,「之前告白的事希望不會讓你感到壓力或困擾,如過會的話,真的很對不起?!?/br> 我一時沒有反應(yīng)過來,愣了幾秒,腦袋才整理清楚他的意思。 我不好意思的回:「沒事的,我才怕自己對你的態(tài)度會不會沒有分寸?!?/br> 秀銘搖頭:「不會啊,你對我不會這樣?!?/br> 我們默默看著彼此幾秒,然后就笑了。 秀銘抓抓頭,笑得靦腆:「原來我們都在擔(dān)心彼此。」 「對啊?!?/br> 每當(dāng)這種時候,就會覺得自己跟秀銘在某些想法上真的很相似,不過他還是比我溫柔堅強得多。 電影開放入場,依照電影票上座號找尋座位,祐里率先進(jìn)去坐下,接著是秀銘,再來是我;坐下后,放好飲料,咬下一口溫?zé)岬目Х瓤谖都冒簦殴馄骋娞珣c在我左邊落坐。 他跟海芬一起吃了幾口爆米花,遞過來問我們:「要不要吃?」 我搖手說:「謝謝,我不用?!箍粘鍪郑?guī)兔舆^傳給秀銘和祐里,他們各抓一小把,再把爆米花桶傳回太慶手中。 拿回爆米花,太慶的目光停留在我手中的吉拿棒,一臉好奇:「好吃嗎?」 「好吃。你要吃嗎?掰一些過去吧。」 我把吉拿棒遞給他,他立刻笑瞇瞇折下一小段,拿去和海芬對半吃。 我也折下一小段給秀銘、祐里吃,兩人被其濃郁香醇的味道給征服,直說可惜只有電影院才有在賣。 正當(dāng)我拿起熱飲,左腳膝蓋卻被太慶的大長腿給撞到,手中飲料晃動了一下,好險蓋子蓋得緊,熱飲才不至于灑出來。 注意到我被撞到一臉萬分驚險的模樣,太慶趕緊轉(zhuǎn)過來,握住我的手檢查,他問:「對不起,沒燙到吧?」 「沒事沒事。」我笑著說。捧著熱飲的雙手緩緩脫出他的手掌心。 「喔,好險沒事。我腿太長了啦?!狗畔滦暮?,他開玩笑的說,還很是得意的拍拍自己的大長腿。 「是,我知道?!刮衣冻龊蜕菩θ荩UQ?,看一眼自己粗壯的小短腿,平平都是腿,天差地遠(yuǎn),害我頓時有點難過。 小心喝下一口熱茶,馀光又發(fā)現(xiàn)秀銘在往我這里看,快速回過頭,他卻比我更快的把視線移轉(zhuǎn)到前方大螢?zāi)弧?/br> 兩個半小時后,電影結(jié)束,上完洗手間,走出來要去找秀銘他們,就在快要到他們面前右腳又莫名一拐,一個重心不穩(wěn),眼看就要往前跌倒與冰冷地坂作親密接觸,一個身影迅速過來扶住我。 「啊,太慶,謝謝你。」我放開原本抓住他手臂的雙手,感到奇怪的低下頭檢視自己的圓頭鞋。 跟在太慶后面快步到我身邊的秀銘,他忽然蹲下身,用手輕輕碰觸我的鞋子后,仰頭對我說:「你鞋子好像怪怪的,先脫下來看看?!?/br> 我趕緊把鞋子脫下,秀銘把它們擺放并排一看,說:「右邊鞋子歪掉了,應(yīng)該不能再穿了,腳會很不舒服,會受傷的?!?/br> 鞋子本就不多,我有些喪氣的穿好鞋,嘆氣道:「沒想到壞了,真是沒辦法。」 「腳現(xiàn)在還好嗎?」秀銘問。 「沒事。多虧你看出來,否則我可能還會穿上好一陣子才發(fā)現(xiàn)吧。謝謝啦?!?/br> 「不客氣啦?!?/br> 回到晴天館前,剛好看見宇圣站在斜對面宇圣二手書店前,看見我們回來朝我們揮揮手打招呼,隨即一臉溫柔寵溺的迎接祐里。 「干麻等我?早一點去睡啦?!沟v里停好機車,走去和宇圣互相擁抱一下,幸福得叫人羨慕。 「今天沒怎么看到你,想說至少跟你說些話,還是你累了?」宇圣磁性嗓音,輕聲細(xì)語起來簡直要人命。 就在對面情侶檔甜甜蜜蜜,我脫下安全帽,準(zhǔn)備跟秀銘告別。 「騎車要小心喔?!刮艺f。 他凝視著我,過了好一會才說:「嗯,你快進(jìn)去吧。」 發(fā)動引擎,他再次看向我輕聲說:「快進(jìn)去吧。」見我對他點頭,他才離開小溪文藝街。 目送他遠(yuǎn)去后,轉(zhuǎn)身要走進(jìn)晴天館,忽見一道身影站在門口那里,嚇得我差點把安全帽扔過去。 子新一派悠哉立在門邊,微笑說:「你們就像情侶一樣耶?!?/br> 「你怎么站在這里?」我沒有正面回應(yīng)他,也沒有真的想知道他站在這里的原因,直接快步走進(jìn)去。 想也知道,子新立刻追上來,和我一同搭上電梯。 電梯來到三樓,子新走出電梯,轉(zhuǎn)過身一臉靜謐柔和真摯的說:「沒有想逼你,只是想說現(xiàn)在你對秀銘真的沒有可能嗎?」 我沒有回答,我為我自己的遲疑感到困惑。 子新淺淺一笑:「人生總有意外。晚安啦?!?/br> 眼看電梯門就要關(guān)上,我趕緊回他:「晚安?!?/br> 回到406室,梳洗好也整理好一切,我坐在客廳沙發(fā)上抱著抱枕發(fā)呆。 如果我和秀銘真的交往會如何?能跟現(xiàn)在一樣自在相處嗎? 假設(shè)性問題排山倒海不停跑出來,想到最后,我才猛然意識到有一個最根本最重要的關(guān)鍵問題——我喜歡秀銘嗎? 很喜歡啊,好朋友的喜歡,不過是否有其馀的可能,此刻的我,卻無法像從前非常篤定的給出否決的答案。 待在秀銘身邊安心自在,什么話都能聊,他溫柔體貼、穩(wěn)重堅強,我們有相似的地方,也有許多不一樣;與他渡過的每一天,已經(jīng)成為習(xí)以為常的日常。 如果有一天這樣的日子不再,無法再見到他,我會怎么樣呢? 仰望天花板,沒有思考太久,答案呼之欲出。 我想,我應(yīng)該會非常傷心難過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