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話 嚴節(jié)有相思:(三)
三 二月初,仍是春寒之際。 尚儒溫和喬陽站在機場大廳的角落,等著某人回國。彼此都沒有說話。 慕江拖著行李箱好不容易找到他們時,看到的就是這一幕,忍不住嘀咕:「這是和好的表現(xiàn)嗎,悶sao……」 說歸說,她還是很熱烈地對那兩人揮手,喬陽當然是裝作不認識,而尚儒溫對著她微笑。她快步到他們面前,抱住了尚儒溫,又不怕死地抱了喬陽。喬陽難得沒有反抗,任由她抱個三五秒,隨后就不耐煩,「太矮了,不要抱脖子?!?/br> 慕江撇撇嘴,松開他,「儒溫就會彎腰啊?!?/br> 尚儒溫看了喬陽一眼,嘴角含笑,伸手拉過她的行李箱,「走吧。開了車來載你回家的?!?/br> 「尚儒溫你人這么好啊。」 「來的時候是喬陽開的?!?/br> 「啊……喬陽你不錯嘛?!?/br> 喬陽:「……」 到了停車場,看見尚儒溫把車子解鎖,慕江一點都不客氣,自動往后座鑽,把行李全權交給尚儒溫處理。尚儒溫也很自動地把東西都拉到后車廂去,不過,才剛彎腰,還來不及搬,喬陽手腳很快地就把行李箱和包包都放了進去,然后把尚儒溫往后一拉,關上了后車廂門。 他突然扔出一句,「你為什么不把慕江丟在路邊?」 尚儒溫不明所以,「為什么要把慕江丟在路邊?」 「她之前明明知道你的事卻不告訴我,這是排擠。」 「……那你把我丟路邊好了。」尚儒溫望著他,瞬間乖得不像話。 喬陽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吐出。忍了。 早就已經從車窗探出頭的慕江聽見了,笑了笑,「怎么,想丟我?。课医裉炀透鍦厮!?/br> 喬陽瞪她。 她哼了一聲,「以前儒溫的床就是我的。你就乖乖的,不要吵姊姊。」 「你給我過來——」 「嗚你太犯規(guī)了怎么可以亂開車門!我還來不及鎖啊──」 / 當晚,慕江當然沒有和尚儒溫睡。 夜幕低垂,尚儒溫照例練習完畢,便和喬陽躺在軟墊上,一如以前他們的習慣。尚儒溫松了松道服的領子,調整好自己的呼吸,才徹底放松下來,說了句,「慕江……好像知道了。我們?!?/br> 「她早就知道了。」喬陽回答地乾脆,「所以才生我的氣呢。那傢伙?!?/br> 他側過頭看他。 「鬼靈精怪的小丫頭,看事情也看得挺通透的?!?/br> 「……喬陽,她只小你兩個月。」 「嗯,看在你疼她的份上,隨便她了?!?/br> 尚儒溫望著他,勾起嘴角,「你也像小孩子啊。沒關係,我也會疼你?!?/br> 喬陽瞥了他一眼,嘆了口氣,「你別這樣?!?/br> 「嗯?」 他拉過他的手,將他的手背蓋在自己的眼皮上,手也扣在他的手腕上。屬于尚儒溫的熱度不斷傳來,原本想要藉此擋去他視線引起的難耐,如今心里卻更加蠢蠢欲動。 「喬陽?!顾麊舅赶挛绾湍浇謩e的時候,她跟我說:『都這個時代了,不是喜歡就一定要在一起,也不是喜歡就不能在一起?!滑F(xiàn)在,你在我身邊,我很高興?!?/br> 喬陽感受到尚儒溫手的離開,然而,光并沒有直接打下來,他感覺到陰影籠罩在上頭。他睜開眼,看見了尚儒溫。 尚儒溫的瀏海微垂,目光帶著柔意,嘴角含笑,兩隻手撐在他身體兩側,將他的世界變得專一,所到之處都只有他。他們就這樣面對著面,四目相交,只要尚儒溫俯下身,就可以親吻他。 「曾經我考慮得太雜,把很多世俗上的觀點、可以或不可以都放在我們之間,也在意別人太多。卻忘了自己才是最重要的。很多人,因為家庭、因為他人的期許或脅迫、因為社會環(huán)境等等,很多原因,所以無法圓滿,然而,別人再如何牽扯,他都無法替自己過這一生,而人生最終也不可能圓滿,能做的,就是選擇,然后盡量不遺憾。老實說,讓你說什么都可以的那天,我原本做好了要獨守我自己的感情、看著你走向另一個人的心理準備;不管如何,再也不會獨自逃開的心理準備。因為我發(fā)現(xiàn),我最想要的,不是你喜歡我,是我還能陪著你。但是……嗯,所以,你能在這里,我很高興?!?/br> 尚儒溫收斂笑容,神色認真,「喬陽,我不知道什么是直、什么是彎,我只知道你是你、我是我。所以我們的喜歡,其實無謂其他。無須形式、無須許可、無須告知。雖然有很多狀況的出現(xiàn)讓情況變得復雜,但是感情本身,并沒有這么復雜。你來了,我們相愛了。這就是全部?!?/br> 喬陽望著他,默默地伸出了手,觸碰尚儒溫的額頭、臉頰,最后撫上他的后頸,輕輕一壓,將他與他訴說的話語變成溫度,將他因他而起的悸動化為親密,在兩人之間,輾轉綿延。 他們如此親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