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又過了兩個月,從哲也長征半年算在一起,我已經(jīng)八個月沒有見到他了,應該說,中間只見了他一面,不過......我想忘記那次,寧愿沒有那天的記憶,這樣還能假裝他從來沒有回來過,沒有在耳畔說那句,“等我回來?！?/br>
    十一月已全面進入冬季,在大理的時候,極冷才會下雪,只在山頭覆蓋,平地降雪都只是薄薄的一片,甚是好玩,這是我來大漠的第一個冬天,冷冽的風吹過來,可以感受到刺骨的寒,臉皮似乎可以被冷風刮下一層,正殿著實氣派,可惜主人已經(jīng)不在,十一月歲暮天寒讓原本已經(jīng)寂靜冷清的殿內(nèi),更是冷到能呼出白氣。正殿,應該改名-----冷宮才對。

    “紅花,我陪你一起去吧?！痹炯t花底下的四個侍女已被挪走,現(xiàn)在只有紅花一個人做所有伺候我的事,我也知道最近的煤不太夠,是被人苛扣的關系,

    初期會想要拜托勃爾圖幫忙,但也明白這不是解決之道,他會對我好,完全是將軍的緣故,現(xiàn)在的我早已失去照拂,強人所難只是讓自己的處境更為難堪而已。

    紅花面露難色,“你一個人也搬不動那些東西,不是嗎？”我說。

    紅花是很好的女孩子,沒有因為我的失勢對我前倨后恭,對我的事仍舊事事盡心,只是現(xiàn)在我們相處感覺更接近朋友。

    紅花依然無法決定,“那你就當作我在殿里好悶,讓我陪你出去走走吧?！蔽覔u晃著她的手說。

    熬不過我的要求,紅花只得答應。我們兩個走向總務所,現(xiàn)在是月底,人來人往都是要拿物資的婢女與侍衛(wèi),好多人瞪大眼看著我們,兩個好像瘋子一樣的人,十一月天竟然只穿著普通的小襖。

    站在隊伍里等了許久,終于輪到我們,紅花上前,我站在她的斜后方,“為什么別的廳院可以有十斤的份量,我們卻只有一半？”紅花的聲音透出不甘。

    “我問你哪個院落？什么名字？你都回答不出來。是你不按照規(guī)矩,你只要跟我說你是幾號？”

    幾號。噢,我聽說哲也他有了很多新的夫人們,十六個........我,不在那十六個之列,難怪紅花說不出口,原來是我誤會,以為這是一種刁難,其實不是,我是一個不清不楚尷尬的存在,沒有任何名分,卻住在正殿里。

    拉拉紅花的手,她回頭只見我搖搖頭,紅花沖出一句“我是正殿的人?！蓖蝗婚g鴉雀無聲,“原來是正殿的.......”人群中有人音量不高不低的回了一句。

    整個臉熱了起來,紅花還要再爭,我拉緊她的手,前方物所的管事遞給紅花一張紙,便叫我們離去,拿來一看三斤,三斤是婢女的份例,有三斤也是能過活的,只是正殿太大,三斤對我們來說杯水車薪。

    “是我連累你了?！弊呋厝フ畹穆飞?對紅花說。我是真心覺得抱歉,做為他仰賴的主子,一個希望借由這個侍女身份改變她命運的人,我既不會獻媚,更不懂得討人歡心,她的確所托非人。

    紅花停下腳步轉(zhuǎn)頭看我“夫人.......將軍他會回心轉(zhuǎn)意的......”眼眶滿是淚水。

    我知道紅花說的事情,不可能會發(fā)生,小時候父皇常常隔三差五給我們很多禮物,三哥總是玩最新的,哲也就是三哥,他的眼光只會給最新最漂亮的人,你永遠都能獲得最新的,有什么道理再回頭看那些過時的東西,三哥把舊了不再玩的小玩意,全部放到后屋倉庫擺著,將軍府的正殿,就是放置我的倉庫,我不會再被想起。

    為了安慰紅花,我拍拍她的肩,對她點點頭,表示贊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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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塵仆仆剛從大金省歸來,沒有一刻休息,馬不停蹄進到總管房里,聽下面五個助手的匯報,過了好幾個時辰,已經(jīng)超過午夜,“沒有特別的事,就退下吧?！?/br>
    總務所的館事查麾看起來有點遲疑,還是問了“啟稟總管,何時要將正殿里的人是否該遷出？”

    我皺起眉頭“所為何事？”

    “前些日子正殿的侍女對煤的份例發(fā)放有異議?！辈轺庹f。

    “你給了多少？”

    “她只是名侍女,按規(guī)矩就三斤?！?/br>
    心里暗叫要糟,里面住的是我跟查麾十個人頭都不夠砍來賠的貴人。

    我一夜未睡,盯著五名助手趕出來關于正殿的各類報告,實在是不敢想像萬一被將軍發(fā)現(xiàn),該怎么辦？我離開僅僅一個月,前往大金省,主要是代替將軍談妥與大金省公主的聯(lián)姻事宜,居然出這等大事,下面的人不懂得里面的彎彎繞繞,表面上將軍對正殿夫人不聞不問,他們兩個人之間發(fā)生什么雖然不甚清楚,不過,我敢肯定將軍十分重視夫人,幫將軍打理將軍府十年,從來沒有看過將軍如此失常的模樣,天天喝酒抱享十六個美人,表面看起來大享齊人之福,天天喝到不省人事,將軍是一名自律的軍人,并非那種貪杯好色之徒。

    這棋走到僵局,有能力解局的將軍待在原地不動,夫人個性柔順處于被動角度,唉！誰都化解不了這往左往右都碰壁的困境。

    一早召來五名助手,我發(fā)話,“以后正殿任何吃穿用度都從我這里審核,你們無權(quán)過問。還有,欠缺的東西今天要全數(shù)補上,這一個月的事,不準任何人外傳?！?/br>
    安排好這些事情,我還需要走一趟正殿,查探情形。

    走進正殿的院子,看到夫人站在院中,紅花指揮著搬東西的人馬進進出出。

    夫人一見到我便走過來,對我說“總管你好?！?/br>
    “嗯......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誤會,我們......”

    “我之前不在一個月,底下的人不懂規(guī)矩,還望夫人海涵。”

    “......原來如此........還是.......又麻煩你了?！狈蛉丝粗矣杂种埂！澳懿荒芙枰徊秸f話?！蔽尹c點頭。

    “總管知道將軍......我是說......王爺已經(jīng)許久不來此處,我......”她停頓一下繼續(xù)說,“我,實在不適合繼續(xù)待在正殿,東西也不必再送來?！?/br>
    “這不是小人可以決定的,都需王爺定奪?！蔽夜Ь吹鼗卮?。

    夫人看起來很是為難,卻也不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