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門從里打開，她心下一驚，連忙后退。

    室內(nèi)明亮的燈光照射而來，純白無暇的婚紗在耀眼光亮的簇擁之下，看起來有些朦朧，整個人彷彿是鏡花水月，只有鑲鑽首飾閃爍著，將亮點打在了她的身上，讓她真實感覺到，眼前的一切不是錯覺。

    「雁茹！我就想說你應(yīng)該快到了。」楊舒茵驚喜道。

    她的臉上帶著精緻的妝容，黑色的眼線令她的雙眸更加深邃有神，粉色帶亮粉的眼影勾勒出她的俏皮可愛，潤光白皙如牛奶的底妝，雙頰上了些許腮紅，彷彿甜點一般。低髻馬尾編成麻花辮垂在一邊肩上，鬢角處留了幾縷微捲發(fā)絲，側(cè)邊以花朵造型的水鑽頭飾固定，搭上白紗，宛如從畫中走出來的女神。

    李雁茹望著眼前的人，愣了數(shù)秒，而后柔和了表情，揚起唇角道：「你真漂亮，舒茵。」

    「謝謝?！箺钍嬉鹄鹑箶[，在原地轉(zhuǎn)了半圈又轉(zhuǎn)回身，笑得燦爛，然后拉起李雁茹的手，「快進來，里面有喜糖可以吃喔?！?/br>
    兩人在休息室里的桌子前坐下，楊舒茵把放滿喜糖的盒子推到李雁茹眼前，拿了紙杯要倒水。李雁茹連忙阻止，開口說自己來就可以了，深怕一不小心弄臟了楊舒茵的禮服。

    「我們好久沒見了呢，大概有兩年半了吧。」楊舒茵看著逐漸被盛滿的紙杯說道，然后把第二個紙杯遞過去。

    「你出國演出回來之后就開始準備婚禮，那么忙碌，當然見不到啊?！估钛闳爿p笑，將倒好的一杯推向楊舒茵，又道：「不過你常常傳訊息或是打電話給我，感覺好像沒有那么久沒見。」

    「我怕你有了學長就不要我了，所以要比學長更勤奮啊?！?/br>
    李雁茹垂眸，嘴角揚起一抹幾不可見的弧度，沒有回答。

    她說不出此刻在心里sao動的感覺，是甜蜜還是痛楚。楊舒茵之于她，必定是無可取代的存在，所以聽到這番話她自然是欣喜的，只是，這些年陪伴在她身邊的學長，如今亦是她心頭難以割捨的依靠，混亂的心情不斷拉扯著她，使她陷于迷惘。

    還有，對喻敏的情感……

    楊舒茵見李雁茹陷入思考的樣子，拿了一顆喜糖剝開外包裝，湊到她嘴邊。李雁茹微愣，楊舒茵又往前湊了一些，她才不好意思地張口吃下。

    剛開始有些酸的糖果，在舌尖化開之后，甜味逐漸擴散，這種酸中帶甜的味道正是李雁茹喜歡的。

    「好吃吧？」楊舒茵笑著說，也往自己嘴里塞了一顆，才又接著道：「雁茹，我曾經(jīng)說過，音樂會帶走你的眼淚和傷痛，并將溫暖留存。就像這顆糖一樣，酸澀過后也有甜味，讓你不自覺露出微笑。」

    頓了頓，楊舒茵用雙手食指在嘴角比劃了下，著一身正裝卻俏皮的模樣，令李雁茹笑了。

    「我一直記得你對我說的每句話?！?/br>
    「那么現(xiàn)在，留在你心里的是什么呢？」

    「我……」李雁茹微愣，欲言又止，放在桌面上的雙手，指尖纏繞在一起，如同她糾結(jié)不已的內(nèi)心。

    「或者我換個方式問?！箺钍嬉鹕焓?，輕輕覆在李雁茹的手背上，明亮不帶一點雜質(zhì)的眼眸，直直盯著她，「你現(xiàn)在，覺得幸福嗎？」

    那一瞬、那一句話，好似照入深海中的陽光，李雁茹當即紅了眼眶，淚水一下子涌出。

    「嗯……」她低下頭，用鼻腔發(fā)出了微弱，卻足以清晰傳達至楊舒茵耳邊的聲音，給出肯定的答案。

    時至今日，她仍會思念喻敏、仍會因此而哭泣，可是因為有了這段經(jīng)歷，她體會到了愛的喜悅和悲傷，也才能在后來與引導她走出黑暗的楊舒茵相識、與強硬卻始終關(guān)心著她的蔣思涵相逢，并遇到能夠給予她安心的方又晨。而存在于她心中的糾結(jié)和迷惘，是因為她從這些人身上得到太多的愛，令她難以放手。

    生命中能遇到這些人，她真的很幸福。

    楊舒茵像李雁茹靠近了些，將她擁入懷中，如同當年在機場那樣，「去抓住現(xiàn)在能夠抓住的幸福吧。不管未來如何，你只要記住，我永遠是你的朋友，在你喜悅憤怒傷心難過時，你隨時都可以找我，我的心里……始終都會為你保留一個位置?！?/br>
    李雁茹手攀上楊舒茵的背脊，輕輕點了點頭，淚水再次奪眶而出。

    ……

    由楊舒茵的友人們組成的小型樂團，在婚宴現(xiàn)場奏起了盛大的結(jié)婚進行曲，樂曲末了，燈光暗下，只剩幾盞鎂光燈集中至會場的某一扇門，這時，著一身白色長禮服的蔣思涵，以大提琴演奏起抒情版結(jié)婚進行曲的旋律，隨后，新郎攜著新娘入場。

    兩人在音樂和掌聲的雙重簇擁下，緩緩走在紅毯上，紅毯兩側(cè)站著幾個小花童，不斷抓起小籃子中的花瓣，奮力向空中撒去。

    昏暗的燈光下，楊舒茵的臉雖然被白紗給蓋住，李雁茹卻彷彿能藉著跟隨她移動的鎂光燈，看見她笑得甜美的模樣，一股感動頓時滿盈于心，并由衷希望，她能夠與她選擇的人，幸福地走下去。

    「又晨。」李雁茹喚了喚身邊的人。

    「嗯？」方又晨應(yīng)道，轉(zhuǎn)頭看向李雁茹，前臺的燈光照得她眼角的淚閃爍不止。

    「明天，你愿意陪我去一個地方嗎？」

    「當然?！孤牫鏊Z氣中的堅定，方又晨嘴邊噙笑，「不論去哪，我都會陪著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