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月轉(zhuǎn)身將劍重重插回劍鞘，雙手抱臂，問：“你入藏書閣的目的？”

    “我不是說過……”

    “你覺得我好糊弄么？”

    秦音苦惱道：“我一介凡人，要是你愿意帶我進(jìn)去，我肯定是和你一起進(jìn)去看看，在你眼皮子底下我能做什么？”

    閔月自然看出她的凡人身份，但總覺得她身上哪里不對，他微微皺起眉。

    秦音見他有些松動，便顯出害怕和擔(dān)憂的神色，說：“閔月道長，我被惡妖纏身，好不容易到青云觀前，求助無門，難道任由我受折磨而死么……”

    這話說得情真意切，她臉上的悲傷之色并不是作偽，秦音把眼里的淚花眨了回去。

    一個弱女子費(fèi)勁心思到底是為了什么，閔月忍不住問：“究竟因為什么事？”

    秦音把早就準(zhǔn)備好的說辭拿了出來，她長吁短嘆了一番，支吾開口說：“有條河中的妖怪要擄走我做他媳婦，我被囚了好些日子，不知為何，那妖怪有事暫時離去，我趁機(jī)逃了出來，但我總感覺不舒服，我想知道我的身體到底怎么了……”

    她的話也沒說錯，當(dāng)然不算騙人！

    閔月托著下巴，“妖怪是什么模樣？”

    “好像是條蛇，身子比大樹還粗，怪模怪樣?！?/br>
    閔月點(diǎn)點(diǎn)頭，“你是哪里不舒服？”

    秦音卡殼了，閔月年紀(jì)看起來很小，十七八歲，不曉世事直脾氣的模樣，此時一臉認(rèn)真地問她。

    她低聲說：“就是那種事之后不舒服……”

    閔月覺得莫名其妙，“哪種事？”

    被他圓碌碌一雙貓眼盯著看，秦音的臉上漸漸染上紅暈，她站著不自然地亂動，側(cè)首避開他的眼睛，用手撫著頸，“就是那種事嘛……”

    閔月怒道：“你把話說清楚！”

    “哎呀！”秦音跳腳，竹筒倒豆一般噼里啪啦說：“就是相交！交歡！媾和！我被妖怪玷污了！”

    “啊……呃……咳……”閔月的臉爆紅，他愣愣看著秦音，見她瞪過來，才移開視線，半天開口不知道說些什么。

    閔月左思右想，聽說民間確實(shí)有yin性重的妖怪擄了婦女回巢，他還沒出過觀，只有師兄們出去斬妖會回來把事情說給他聽。

    他每次都好奇追問如何斬殺的，那些被傷害的人最后怎么樣他好像從來沒過問……所以他還真不知道和妖怪交合的女子會怎么樣。

    “你是怕會懷上妖怪的崽么？”閔月眉頭緊鎖，覺得這個問題確實(shí)很嚴(yán)重。

    秦音忙不迭點(diǎn)頭。

    閔月嚴(yán)肅說：“我?guī)湍闳ジ鷰熜謧兇蚵牬蚵??！?/br>
    “不行！”

    秦音連忙打斷他的念頭，她咬著唇，難為情道：“請不要向別人說，這樣的事要是讓人們知道了，指不定怎么看我，我還活不活了？最后是要逼死我么？嗚嗚嗚……”

    閔月的眉頭越來越皺，他也知道民間地方愚民的荒謬行徑，若是這樣的事宣揚(yáng)出去，沉潭都是最輕的。難怪這女孩有些瘋瘋癲癲，昨日張牙舞爪，今日哭哭啼啼，原來是受過這些苦。

    閔月問：“為什么不找靈歌師姐？”

    秦音苦笑一聲，“我們雖同是女子，我怎愿讓她知道這些事，讓她平白為我擔(dān)憂……”

    秦音抹掉不斷流下的淚，小聲說：“我知道閔月道長為人正直，不僅法術(shù)高強(qiáng)，還最能體察人心，能理解我的苦楚，我很是信服道長，還望道長不要將我的秘密說出，幫幫我……嚶嚶嚶……”

    “好了好了！你不要哭了！”閔月側(cè)著身子站，他把劍拿在手上翻轉(zhuǎn)來翻轉(zhuǎn)去，粗魯?shù)卮驍嗲匾?，“我?guī)湍憔褪恰！?/br>
    閔月搞不懂盛氣凌人的秦音怎么就哭了起來，也搞不懂自己怎么會鬼使神差答應(yīng)的。

    事已至此，料她一介凡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也翻不出什么波浪。

    閔月索性道：“靈歌師姐的‘空靈劍法’已至第七境，我對她的劍法有興趣，但此秘技不會輕易展示出來，除了和她交手時能窺見一二，其他也只有在試劍臺練劍時有機(jī)會一觀?！?/br>
    秦音想起靈歌出手，還不見她怎么動，劍已揮出，確實(shí)擔(dān)得起“空靈”這個名字。

    秦音問：“你跟她好好說，她難道不會幫你嗎？”

    閔月像看傻子一樣看秦音，“你懂不懂什么叫‘秘技’，要是沒事就給人看，還叫什么‘秘技’?！?/br>
    秦音反駁道：“要是知道你為了修道，她怎么可能不幫你？”

    閔月面色一變，“誰告訴你的？”

    修行最忌諱被人掌握詳細(xì)，勿說短處和弱點(diǎn)，若是何時入境、何時飛升都被人知曉，怕是還不到最后渡劫就要早早命隕。

    “這個還不容易想到么……”秦音悄悄咽了咽口水，撇開臉，“你們道士除了修道成仙還能為什么？”

    閔月高高提起的戒備心放下，想不到她這么想，倒猜中了。

    秦音問：“那我該幫你和她痛痛快快地交次手？”

    閔月?lián)u頭，“我需要她把劍法練一遍給我看?！?/br>
    秦音抗議，“這個難度也太大了吧?！?/br>
    “你自己想辦法?！遍h月想了想，“每一境都有一套劍法，若是從第五境的劍法演示起也可?！?/br>
    秦音咬牙，“那我們可說好了，但到時候無論她表現(xiàn)出來多少，你學(xué)到多少，都不能否認(rèn)我的付出，若是你看了學(xué)不會，可不要耍賴啊?！?/br>
    “這是自然。”閔月抬起手。

    秦音飛快在他掌上一擊，“君子一言快馬一鞭?！?/br>
    秦音擼起袖子，“走，我們?nèi)ピ噭ε_找她。”

    “你又不能飛。”閔月不情不愿地跟在她后面。

    “那又怎么樣，我用走的。”這里離試劍臺看著只是隔壁一個小小山峰，可秦音走不到幾步路，就累得氣喘吁吁。

    秦音已經(jīng)有點(diǎn)后悔說要自己走路了。

    她正想耍個賴讓他帶她，一直心不在焉的閔月開口道：“你想好對策了么？”

    “沒有啊?！鼻匾裟樕系暮?。

    “那你打算怎么辦？”閔月瞪她。

    “我和靈歌剛認(rèn)識，還要再交流些感情了解些才是?！?/br>
    “咳……”閔月臉色古怪，“靈歌師姐吃軟不吃硬，你多說好話便行?！?/br>
    “當(dāng)我傻，說好話就行？你怎么不去說。”

    閔月抬頭四處張望，“我若是個女孩這事便容易了?！?/br>
    “你在看什么？”秦音嚷嚷道：“不要裝作看不見我，說話就說清楚，別耽誤時間?！?/br>
    在秦音多次催問幾乎要發(fā)火時，閔月輕嘆一聲。

    “有一年過年我們下山采辦貨物，遇到五個小孩來討糖，師姐給其中三個女孩一人買了十余根冰糖葫蘆，另外兩個男孩口水都要流出來了，師姐硬是不看一眼。后來我們師兄弟們留了心，就發(fā)現(xiàn)……靈歌師姐對女孩尤其好，無論是來送衣料的布莊阿妹還是前山采藥的九歲女童，靈歌師姐只愿和她們說話……”

    秦音一愣，眼神逐漸迷?！?/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