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5月20日第五章·桌底「接新娘子嘍！」很怪的聲調(diào)，高亢。來自一個老頭。所有的人都撲上來。我認(rèn)不出誰是公公和婆婆。于是沖每個人都羞笑，這一笑征服了所有人?！缚?！」一個說?！缚?！」另一個語氣更重。「是城里人！」突然有了個變音。我的手被很多人拉住了，像掉進(jìn)了熱棚，四面的熱氣裹了過來。每個年紀(jì)大的都像公婆。耳際都是問候聲。句句暖人。好像演真假猴王，我來辨認(rèn)。老公也不來救我。我終于從一聲「哎呀呀」的叫喚中，在人群里撿出弟媳婦認(rèn)了，緊緊拉住了我的手。弟媳婦和弟弟曾經(jīng)來城里吃過飯，住了幾天。坐下來之后，才知道哪兩個是公公和婆婆。他們比其他人說話更少，笑得更多。簡直是一直在羞澀的笑。開桌前，有個小插曲。一路同來的那個叫靜心的女孩，家里來人了，叫新媳婦和我老公去吃點心?？腿藳]被叫走，傳話的人先喝了三碗，然后聽到一句：「讓靜心和那準(zhǔn)女婿，先來我家吃酒！」傳話的人猶豫了，聽到一聲喝：「就說我說的！先來，再過去！」擲地有聲！是剛才一直沉默的公公，胡須都沖了起來。哼哼，請客像打架。我想起老公跟自己說過。靜心和呂毅過來了。大家開始喝酒。桌上跑過來一個精干的年輕人，口氣像村長。敬！全喝。再敬！我不能喝了，由老公代。酒必須干，抓根到底，消化就成，誰代都行。果然是村長，出口成章，把市委宣傳部的那個才子給比下去了。村長環(huán)著給眾人添酒，三碗下肚，他成主人了。這個后來居上的主人，每轉(zhuǎn)過一圈，目光都要在我臉上停一會，添酒時，硬肘尖晃晃點點，老想碰到我的胸部。我暗暗皺眉，身子矜持地離開桌面些。一晃眼，老公喝成了紅花臉，像魚兒游進(jìn)了水里，早忘了那句「sao逼，你好！」，更沒注意誰在企圖接近自己媳婦的rufang。哼哼，親如一家。哼哼，媳婦的奶子，大家一起抓。我畢竟是語文老師，語言接受能力強，居然立時編出了一句順口熘。我覺得又好氣又好笑。中間不斷有新來的人加入。有遲到的，有路過的，有跑來看新媳婦的，全都拉到桌面。坐不下的，旁邊站，給雙筷子，一樣夾菜、猜拳。想逃的人被捉得像掙扎的雞，滿地跑，羽毛遍地。衣服被拉散，露出與臉上肌膚完全兩樣的雪白膚色，口中哼哼：「咳！我要去辦事。」「咳！我早吃過了！」「醉了醉了，咳！不能再喝！」我看著這濃烈奇異得夸張的民風(fēng)，奇怪老公在城里居然藏得那么深，尾巴一丁點都沒露出來。正想著，忽然有一只腳在桌下與自己的腳掌頂著。是他……？臉上看不出來。年輕的臉龐很平靜，還轉(zhuǎn)低了臉與女友說話。我想抽回腳，但在腳抽回來之前，我想確認(rèn)一下是不是他。桌面遮住，看不到。身子如果拉開桌面太遠(yuǎn)，又太明顯。那只腳一直傳遞著壓力。力的傳遞就是情意的傳遞。我急切地想知道那人是誰，不管是不是他，自己一定會將腳抽回。老辦法。我掉了根筷子在地上，身子隨即俯下。是他！我一眼就看清了。同時看到老公的腳一閃，從靜心的腳面收回。我心里一跳，隨即淡淡的想：老公是無意的。不知為何，我不愿深想，懶得想。忽然有種疲倦的感覺。是喝了酒嗎？喝酒容易犯困。我想。這時有一道動靜給我提了神。桌面下很多東西都是靜的，只有一雙手正從一只褲襠里抽回，被褲子拉鏈困住，這只掙扎的無辜的手現(xiàn)在是動的。那只手摸的褲襠里，年輕人的驕傲展露無遺，以一種桀驁不遜的姿態(tài)怒撐著褲襠。褲襠的布料我認(rèn)識。年輕人就是膽大。第一個念頭。再定定的想了一想，自己的腿間忽然夾緊。兩只大腿互相發(fā)力使腿間有種像憋著尿的快感，電流通透了兩腿中間，里邊的rou有想出來的沖動，被繃緊的腿間神經(jīng)定住。等候！等候！在等候中屏息。如雷聲滾過天空，風(fēng)雷隱隱，終于過去了。隨著我長舒一口氣，yindao內(nèi)卻有一股熱熱的細(xì)流爬出，探頭探腦，浸濕了yinchun。自己怎么變得如此敏感？我疑問著，松開大腿，給自己透涼風(fēng)，下面感覺不到有布料在遮擋。對腿間情況了如指掌的我，彷佛覺得，別人也能跟自己一樣清楚腿間的情況，于是產(chǎn)生了一種幻覺：自己的陰部正朝滿桌的人濕淋淋地亮開。

    誰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夠了，夠了！太荒唐，還是把念頭轉(zhuǎn)向那個女孩：不像。跟她的外表真不像啊。難道才隔了幾年，現(xiàn)在的學(xué)生都這么大膽、開放？自己是不是落伍了？如果剛才老公的那一腳是真實的，那就更為不可思議。這么說她是一邊與老公的腳傳遞著信息。一邊替自己的男友手yin？不過，說回來，也沒有什么不可能的。那男孩，呂毅。不是一邊讓女友手yin，一邊抵著自己的腳嗎？怎么又把自己卷了進(jìn)去？我想撤離這些念頭。這些念頭似乎正在逐漸把自己往完全陌生的地方引領(lǐng)。今白一天，想得太多了。困了。不能喝酒了，我得躺會兒。新媳胡先離的桌。隨即大家逐漸散了。喝了酒，誰都想小睡一覺。老公被領(lǐng)走，不知安排在哪幢樓哪個房間。我跟著嫩媳的腳步去她房間。嫩媳的臀肥，翹！往兩邊搖晃。壯胳膊，粗大腿，丹鳳眼，臉稍圓，水靈。不能說不美。她全身透出熱和蠕動的法力，又松松垮垮地放出一股村胡的浪勁，一回頭，一扭身，都停停轉(zhuǎn)轉(zhuǎn)，耐人尋味。我悄悄打量著，比較著。老公說自己是沒筋沒骨的女人?！钢灰皇菦]心沒肺的就好?！刮耶?dāng)時笑著回答。這回一看，我知道了老公的比較來自哪里。從石階下來，風(fēng)一吹，困意消失了。我此時想起來，自己本來就沒喝什么酒，大概是被桌上碰來碰去的酒碗蕩起的酒氣，熏得自己犯了困。我不想躺了。打量著嫩媳的屋子。嫩嫩也是去年剛結(jié)婚，比我和老公早幾個月。房間還保留一些結(jié)婚時的喜慶氣息，是個套房。相鄰的兩間房打通，中間開了一個門。很奇怪的，外邊是臥室，里邊卻是堆東西的雜物間。現(xiàn)在放著許多辦酒席用的物品，中間地空，左側(cè)有水盆、裝著清水的桶，一些粗使物。仔細(xì)一看，右側(cè)角落有個便桶，居然跟食物放在同一側(cè)！我看出來了，原來這個屋是新打通的，臥室還沒換進(jìn)來。這時進(jìn)來一撥鬧著看新媳胡的女人。幾個女人一圍，唧唧喳喳，氣氛熱鬧了。我聽著她們說話，話都很短、很重。每一句都砸到人心坎上。女人們摸我身上衣服看，揪褲子。「城里人不怕冷！」最后她們得出結(jié)論。我有些好笑，被她們圍著，像被哄在云端飄。接著，靜心也摸進(jìn)來了。身后跟著那男孩，我沒有看。這樣的樓房格局，似乎隨時都有人會摸進(jìn)屋來，沒有征兆，不用招呼。難怪老公說自己村家家都很熟，人人都透著親熱。串門方便，自己家人不住一塊，從小跟鄰居一塊玩、聊。出了門，村里人就是親人。老公甚至跟自己說起，他的初戀，從小是睡一張床長大的。小學(xué)、初中都同班。后來在外打工，嫁得老遠(yuǎn)。老公說的那個初戀，在車上，我就猜到了，就是那個叫靜香的女孩，眼前這個靜心的jiejie?！讣?，你叫什么名字？」雖然一路同來，我卻跟靜心很少說話。此時見這個女孩忽閃著黑眼珠子，等待的表情。我實在不能把她跟剛才那個當(dāng)眾替人手yin的女孩聯(lián)系起來。靜心在等我回答，旁邊那個男孩更是僵了表情在聽?！肝??！埂缚龋∥壹?？名字像，長得也像！你說是不是？」女孩撞了一下身后發(fā)呆的男孩。男孩趕緊吱聲：「是……！」眼睛發(fā)出光，燙到我臉上。他現(xiàn)在有些笨。我心里一瞬間柔情，隨即丟開。在城里，就老有人說自己長得有些像我嘉。柔柔的面吞，像有一層淡淡的光輝，嘴唇稍稍調(diào)皮，突顯了暗含的個性。真的像么？我的思緒被打斷。安排我晚上住宿的人來了。 婆婆說，剛好嫩嫩去丈人家拜年了，這間新房剛好讓出來。兩個剛好。「那嫩媳呢？」我問?！刚夜媚飻D！」「有沒其他空房？」我覺得不好意思。「有是有，太簡！」簡陋點好，干凈！說實在的，這個屋，看著鮮艷，低俗且不說，那床單皺得那樣……我想到這里，呆了一呆，不敢想了，在心底羞著自己。那個「簡」屋，得穿過許多樓道，樓道兩側(cè)都是房間，什么聲音都有，這邊喊一聲，那頭遠(yuǎn)遠(yuǎn)應(yīng)過來。撲面而來一股混沌的群居氣息?！肝覀冞@鬧熱，方便！」語文老師我想了一想，原來「鬧熱」是熱鬧的意思，方便則指的是串門。我進(jìn)屋看了看，走出來。來到村子坪上。忽然想起，自己記不清剛才那間屋是在第幾幢、第幾間房了。沒人領(lǐng)著，待會肯定回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