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是丟了個工作嘛，干嘛那么生氣?！剐l(wèi)小白酸不溜丟的說。

    「......」我怒火中燒，用力擱下mama的手，甩門出去。

    你們不走，我走。

    出了門，也不知道要去哪，索性在附近晃一晃等氣消。

    車站附近有一棟大樓，今天不知怎么的有許多人圍觀。我順著他們的視線往上看……有一個人站在頂樓。

    站在頂樓？！

    「那個……請問現(xiàn)在是什么情況？」我問了旁邊的路人。

    「就自殺啊，已經(jīng)報警了但好像還是攔不住他?！鼓侨苏f。

    「怎……怎么會這樣？」我仰頭，那張面孔令我瞬間石化。

    是池宇平。

    我下意識的(其實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躲到柱子后面，此時手機震動了一下。

    『剛剛的事是我不好，對不起。還有阿姨也想跟你道歉。先回來吧，其他的事情再說?！?/br>
    衛(wèi)小白傳的簡訊。

    我收起手機，眾人一片嘩然，池宇平墜了下來。

    警察從四面八方涌進，人群躁動，我卻感覺耳邊什么聲音也沒有。

    該不會是……因為我的關(guān)係？

    是因為我的關(guān)係嗎？

    不可能的，秋子尋，你又不是多重要，怎么可能會有人因為你而自殺？

    『阿姨也想跟你道歉。先回來吧。』

    我瞥了眼包包里的手機，往人群的反方向走。

    『只不過是丟了個工作嘛，干嘛那么生氣?！?/br>
    其實衛(wèi)小白說的也沒錯。

    『等媽走后我再回去。』我回傳。

    現(xiàn)在的情況，我們兩個不適合見面。

    冷靜一下，對彼此都好。

    過了半小時，衛(wèi)小白傳訊息來說媽走了。

    知道媽是個很堅持的人，不可能這么快就放棄的。雖然半信半疑，我還是慢慢的往租屋處走了回去。

    打開門，媽果然還在。見到我，她急忙站了起來。

    我氣沖沖的瞪了衛(wèi)小白一眼，直接走進房間，正要鎖上門時，我想起了我國中時對mama說的話。

    『你不要煩我。』

    我不能再傷害她……！

    我轉(zhuǎn)身打開門，彆扭的望向媽，儘管不知道要說什么。

    mama嘆了一口氣，拉著我坐到沙發(fā)上。

    「子尋，媽不是故意要讓你沒有工作的，只是……那是職場霸凌，媽不希望你遭受那樣的對待?！顾е麓剑冻鰹殡y的表情。

    「我知道，媽?！刮艺f，「可是我在意的不是工作……」

    「那你為什么要生媽的氣？」

    「媽，我沒有生你的氣，我只是……這是我應(yīng)得的，是我活該……！」一想到那些被我傷害過的人，和我只是被小小的欺負，天差地遠。

    「什么叫你應(yīng)得？什么叫你活該？」mama握住我的手，「世界上沒有什么東西是應(yīng)該的，沒有人應(yīng)該被別人欺負?！?/br>
    「媽，我──」

    「我的女兒怎么了？做了什么事情需要用被欺負來抵債？」話未出口，就被媽打斷。

    「……」我沉默不語。

    「不想說沒關(guān)係，媽不會逼你說?！箣尠盐业念^靠在她的肩上，「天下父母心，沒有人會希望自己的孩子被別人欺負。就算你真的做了什么天大的壞事，也不能用這種方式來減緩罪惡感。這跟那是兩回事，知道嗎？」

    「……」我被她的話堵得啞口無言。

    「你這樣虐待自己，對事情一點幫助也沒有。過去的事已經(jīng)不能改變，你虧待自己，對任何人都沒有幫助?！?/br>
    「……媽，對不起?！刮抑荒苓@樣說。

    「你傻?。扛约旱膍ama說什么對不起？」她摸摸我的頭，「人生在世，多少會對別人有一些虧欠，他們都不介意了，你那么悲觀做什么？」

    「他們沒有不介意！」我拿出手機，點開那段池宇平跳樓自殺的影片，「他是我高中同學(xué)。」

    媽看了看影片，再看看我，「啊……這是什么時候的事？」

    「剛剛，我出去的時候?！?/br>
    「……他是你高中同學(xué)？」

    「嗯?！?/br>
    媽思索片刻說：「你……怎么確定他是因為你自殺？」

    「因為……」我有些結(jié)巴，「沒有別的可能了。」

    「你怎么知道？你跟他很熟嗎？」媽追問。

    「其實……是前男友。」我有些不好意思。

    「前男友？是喔?！箣岦c點頭，「你怎么確定他是為情自殺？」

    「我們分手的時候，鬧得不太愉快……」

    「……是你不愉快，還是他不愉快？」

    等一下，媽該不會想用旁敲側(cè)擊來問出事情原委吧？

    「媽，你剛剛不是才說我不想說就不要說？現(xiàn)在你還不是想了解？」

    其實……也不是那么難以啟齒啦。

    「做父母的當然會想了解自己的小孩啊?！顾f得理所當然，「你什么都不說，就覺得一切都是你的錯，就算不是我，別人看了也會覺得奇怪吧?！顾醚凵裰赶蛐l(wèi)小白。

    『那是因為你什么都不跟我說！』

    「等一下！你怎么知道……」我覺得一切都是我的錯？

    她不屑的輕笑，「拜託，我是你媽！」

    她輕咳兩聲，「總之呢，別把所有的責任都往自己身上攬，壓力不要太大，必要的時候在心里把錯推給別人也沒關(guān)係……」

    「嗯。」

    「還有……真的累了的話就回家吧?！?/br>
    「嗯?！?/br>
    「你爸和我都會在。」

    「嗯。」

    ……

    尷尬的氣氛圍繞整個客廳，依稀可以聽見衛(wèi)小白努力憋笑的喘氣聲。

    「媽?！刮衣耐鲁鲎志洌钢x謝你?！?/br>
    「你真傻啦？剛才是對不起現(xiàn)在又是謝謝?！?/br>
    我心一緊，只想趕快結(jié)束這場對話。

    「媽，那個……時間不早了，我送你回去。爸應(yīng)該還在等你吧?！?/br>
    「子尋?！箣尳凶∽叩揭话氲奈摇?/br>
    我假裝沒聽到，轉(zhuǎn)身拉起坐在沙發(fā)上媽的手，「媽，我?guī)湍憬杏嫵誊?。?/br>
    「子尋。」媽微微擰眉，「媽說的話，你根本就沒有聽進去吧？」

    「什么？」我聽的一頭霧水。

    也許是察覺自己太過無理取鬧，媽放軟聲調(diào)，開始語重心長，像在懷念往事。

    「媽多久沒有跟你聊聊天了？這樣就要趕我走？」

    我搖頭，強忍從心底直竄上來的鼻酸。

    不是這樣的，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