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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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久,珠碧動了動喉嚨,語氣平靜:“爺若不想臟了自己的手,珠碧可以自裁?!?/br> 蕭啟站起身,一腳踩上了他的頭。 就像當(dāng)初先太子欺負(fù)他那樣,像踩一只可惡的蟑螂,發(fā)狠地碾轉(zhuǎn),似乎不把腦漿踩出來不罷休。往事席卷上腦,蕭啟愈發(fā)陰鷙惡毒,心中積攢的暴虐戾氣釋放無遺—— 珠碧痛得哀嚎,卻不肯像以前那樣求饒。反正橫豎都要死了,為什么還要自甘下賤求他呢? 蕭啟只當(dāng)腳下的頭顱是個皮球,一腳狠戾地踹上去,血液染濕了他的腳:“臟東西,生來就是賤/種!” 腳下的畜生發(fā)出一聲輕輕的哼笑:“王爺是在說我,還是在說自己?”珠碧扭過血rou模糊的臉,笑,“咱們都一樣,都是賤種,您比我還賤,我還有娘生有爹養(yǎng)呢,您有什么?爹不疼娘不愛的野種!你活該被人欺負(fù),先太子當(dāng)初怎么沒有整死你,你這種惡鬼最初就不該被生下來!” “我珠碧是賤,卻都是被你逼的!我本來可以不當(dāng)娼妓,是你們逼良為娼,是你們一步步把我變成的賤種!” 這么多年,在這里珠碧不敢傷心不敢哭,把一顆心緊緊裹著,生怕行差踏錯一步就墮落深淵,可結(jié)果呢?被別人玩膩了,還不是照樣要死!殺畜生還給個痛快,自己為南館賺了那么多錢,到頭來連畜生都不如——! 臨死前,珠碧肆無忌憚地宣泄著多年來的憤怒,就像當(dāng)年的云舟。 若說云舟的死,珠碧曾經(jīng)是怕的,但如今到了這個地步,已知自己必死無疑,那么是個甚么死法還有甚么關(guān)系呢?不過是殊途同歸! “你還喜歡謝大人,糞坑里的蛆,你異想天開——!” 蕭啟已氣得抽搐,可腳下的珠碧怎么承受自己的歹毒手段都始終沒有閉嘴,就好像他不會疼,不知道害怕。 珠碧自顧自繼續(xù)說:“實(shí)話告訴你,你調(diào)查的那個根本都不是人,你調(diào)查了又怎樣呢?區(qū)區(qū)凡人,你能拿他怎么樣!除了折磨我發(fā)泄你那無能的憤怒,你還有甚么本事!” “我珠碧早就是一具破爛,你要怎樣折磨我,來??!這么多年在你身下假意承歡,看到你那張臉我早就不想活了!” 怒火焚燒盡軀體,湮滅過后,蕭啟冷靜下來,卻收了腳,俯下身拍拍珠碧的臉,陰鷙一笑:“死有甚么可怕的呢?珠碧,世界上多得是讓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法子?!?/br> 那一頭每個男人都愛貼上去嗅的烏黑長發(fā),此時像一堆稻草被蕭啟緊緊攥著,往下猛拽,頭皮撕裂的痛苦讓珠碧不得不揚(yáng)起脖頸。只聽得蕭啟在耳邊說:“云舟跳樓自盡的時候,本王就覺得太便宜他了。如今我可不會再像當(dāng)初那樣輕易放過你?!?/br> “你走著瞧罷,珠碧,希望明日你接下來還能這樣硬氣?!?/br> 蕭啟的人闖進(jìn)來,帶走了一邊昏迷不醒的珠碧的父親,有人來抓他,就這么拖著,堂而皇之地拖出風(fēng)濤卷雪閣,眾目睽睽之下,像拖畜生一樣拖在鵝卵石地面上,血跡拉了長長一道,觸目驚心。 小六抱著錦畫長長的舞衣袖子,主仆兩個一出門就看見地上一道血色,這種事在南館見怪不怪了,主仆倆并沒有太過在意,只當(dāng)是那個不聽話的小雛妓又惹怒了恩客,被鴇頭罰了呢。 小六卷了卷懷里長長的舞衣,跟緊自家相公,可別讓這價值不菲的舞衣沾染到了血,掃了恩客的興致。 拐過花木掩映的假山,血腥味更加濃了。 錦畫頓時止住腳步,聽得遠(yuǎn)處隱隱約約傳來令人膽寒的拖磨聲,愈來愈近,不由得后退一步,下意識想逃,可一行人已進(jìn)入了錦畫的視線。 看清了地上的人,錦畫雙腿一軟,癱坐在地上。 “珠……珠碧……?” 滿頭滿臉染血的珠碧僵硬地扭過臉,朝他輕輕搖了搖頭。即便痛極了,也艱難地聚起渾身力氣,顫巍巍豎起食指,靠在了唇邊—— 錦畫在原地呆了很久,任小六如何心疼又焦急地催促也無動于衷。價值不菲的舞衣被珠碧的血染得通紅,錦畫伏在地上,渾身發(fā)因極度悲痛和恐懼而發(fā)抖。 有那么一刻,他伸出了發(fā)抖的雙手,想不顧一切爬到他身邊,將他救下。 “相公——”小六彎腰去拉他,“要遲到了!走吧!” 他沒有碰到珠碧一根頭發(fā),只能眼睜睜看著他被人拖走,留下一段長長的猩紅血跡。 …… “小六,”錦畫像落水者緊緊抓住救命浮木那樣用力箍緊小六的手,透過皮膚,小六也能感受到他從骨頭里傳來的深深戰(zhàn)栗。 “我們這么賣力,為甚么他們還是不拿我們當(dāng)人看呢……” 錦畫這場舞跳得漏洞百出,把原本就著急上火的姚天保氣得火冒三丈,二話不說將人抓到幽庭毒打了一頓。 姚天保用盡了惡毒的語言,威脅、強(qiáng)迫,肆意發(fā)泄蕭啟施加給他的憋屈與怒火。 幽庭里有一面很大的鏡子,錦畫被打得癱在地上,一扭頭,看見了鏡子里血紅色的自己,放聲大笑—— 珠碧出了事,下一個,不就是他么? 錦畫絕望地想,這輩子自己怕是…… 可是在沒有徹底淪為棄子之前,他不敢明著和南館作對,所有的委屈、苦痛,只能硬生生打碎了往肚子里頭咽。 幽庭里有一面小小的窗,透過這扇窗,外頭還是南館筑得高高的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