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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蒙塵珠在線閱讀 - 第162章

第162章

    “哈,哈哈哈哈哈——啊啊啊啊啊啊……”

    珠碧像條涸澤里的魚,不甘地?fù)潋v,嚎啕,淚花四散——

    謝尋努力地平復(fù)了心緒,將他往懷里攬,尋來衣裳為他蓋上,去理他被燒得面目全非的頭發(fā),為他擦拭渾身臟污,可是因?yàn)檗I內(nèi)沒有水,就這么干擦也起不到什么總用,無非只能將大塊些的污穢擦去,而至于其他的污水,越擦只能越均勻。

    謝尋無力地停下手,看珠碧躺在自己懷里,就像一條被改了花刀腌入味兒的魚,只覺得一顆心碎了又碎。

    他顧不上自己滿身的臟污,強(qiáng)迫自己冷靜下來,問他:“我該怎么幫你?你說,我盡我所能,也一定幫你討回公道!”

    “對,對,我先帶你回相府,咱們洗干凈身體,我讓人來給你治傷!”說著謝尋就要挑簾吩咐隨扈起轎,卻被珠碧攔住。

    “來不及了,”珠碧嗬嗬地喘著氣,緊咬牙關(guān),說,“謝大人,你是個(gè)好人……別為了區(qū)區(qū)一個(gè)男妓,把自己置于險(xiǎn)境……”

    “蕭啟不是人,你要是救了我,他不會(huì)放過你的……”何況他現(xiàn)在得趕緊回到南館去,遲一刻小九就多一分危險(xiǎn),蕭啟那個(gè)畜生,真的什么都能做得出來。

    珠碧拒絕了謝尋的一切幫助,只讓他送自己回南館。

    畢竟現(xiàn)在的他,是真的沒有辦法再堂而皇之地出現(xiàn)在大街上了……那些群情激奮的清白路人也許真的一塊石頭一口痰,活活凌辱死他。

    轎子起了,一路平穩(wěn)地繞進(jìn)小巷,這短短的一段路程,是珠碧在即將到盡頭的人生路上,走得最后一段平穩(wěn)的路。

    南館的后門荒涼蕭條,和披紅掛綠的熱鬧前堂相去千里,天要黑了,這里鬼氣森森,一捆捆供前廳燒火取暖的柴禾,和前廳花天酒地剩的泔水都一排排堆在這里,陰暗暮色下,影子投在地上,像地獄里伸出的猙獰的鬼手。

    要走了。

    走之前,珠碧有些不舍,不舍離開這樣一個(gè)溫暖的懷抱,他第一次主動(dòng)抱住了謝尋,又害怕又緊張,希望,希望他別嫌自己臟。

    “謝大人……”珠碧埋在他肩頭哭泣,這一回終于不用再藏著掖著,不用在逢場作戲,他甚至不是珠碧,只是當(dāng)年誤入歧途,卻還掙扎活著的,想要做大官的朱云綺,他咬著牙,恨極惡極,“你幫我殺了蕭啟……”

    “幫我殺了他。”

    “幫我殺了他——?dú)⒘怂。。 敝楸掏蝗患?dòng)起來,嚎啕大哭,“他這樣的畜生根本就不配活在這個(gè)世界上!憑什么……憑什么他這樣的人還能坐享潑天富貴,憑什么?。?!”

    “憑什么憑什么憑什么……”

    “你幫我殺了他,幫我殺了他!?。 敝楸叹局x尋的衣角,渾身每一寸骨頭都用盡了力氣,弓起身來去貼肖尋的耳朵,“我就求你這一件事,你是個(gè)好官,天底下只有你能做到了……謝大人……你幫我殺了他!我就是下地獄……也要踩著他的骨頭……你幫我殺了他,殺了他……”

    “他不死,我也不會(huì)死,”珠碧哭著哭著又惡毒地笑出聲,“我能忍……我能忍!我要親眼看他死在我前面!我要踩著他的骨頭,再下地獄!??!”

    這是珠碧唯一求他的事,唯一。

    “好,好……”謝尋心痛得幾乎喘不上氣,捧著他的臉連連點(diǎn)頭應(yīng)著,“我向你保證,一定幫你殺了他,一定幫你殺了他?!?/br>
    “……”珠碧重重啜泣一口,終于從謝尋身上離開,他下了地,撲通一聲跪在謝尋身前,重重磕了下去,三個(gè)頭,震耳欲聾。

    謝尋呆坐在轎子里,無聲地流淚,看著他踉踉蹌蹌地爬起來,向自己投來的最后一個(gè)目光滿帶著感激,朦朧閃著淚花的神色里還藏著幾分笑意,然后轉(zhuǎn)身,背影決絕而孤寂。

    沒有人來接他,沒有人攙扶他,他孤孤單單,卻毅然決然地,腳步一瘸一拐走進(jìn)了那個(gè)燈紅酒綠的地獄。

    他九歲后的人生,從來都孤孤單單。

    作者有話說:

    要不珠珠你還是快點(diǎn)嘎掉吧我心臟承受不住了t-t

    可是珠珠要面對的偏偏還有很多啊,啊嗚嗚嗚嗚嗚我受不了了

    第81章 紅牌易主

    塵世跌入暮色,浸入烏沉沉的黑暗之中。

    一盞盞蒙著絳紗的燈都次第掛起來,與以往每一個(gè)夜晚沒什么不同,小廝在外頭點(diǎn)燈,一盞盞將亭臺(tái)水榭輝映得曖昧朦朧,空氣中飄著刺鼻的酒味和甜膩的脂粉味。

    這個(gè)點(diǎn)了,后院的妓子們都在房中梳洗打扮,他們扮做女相,為博恩客歡心,將一層層甜膩的脂粉糊在臉上,身上,描眉點(diǎn)唇,梳發(fā)挽髻,鬢簪鮮花,身披大紅大紫的薄紗,再外罩男服,遠(yuǎn)看近看,都不辨雄雌。

    霽月軒中,小六捧著摻了金粉的金色顏料伏在地上,在為錦畫光著的雙腳十個(gè)腳趾蓋和腳踝都畫上繁復(fù)的花紋,他今晚要扮演高貴潔凈的龜茲圣子,在風(fēng)濤卷雪閣大廳中獻(xiàn)舞,然后等夜色深了,配合一擲千金的恩客上演一出神子被踐踏凌辱的戲份。

    錦畫呆呆地坐在酸枝木凳上,任小六捧著他的腳在上頭描畫花紋,僅有薄紗堪堪圍腰的“衣裳”什么也遮不住,他的皮rou與椅凳親密接觸,細(xì)碎的鈴鐺硌著,很不舒服。

    小六擔(dān)憂地抬眼看他,忍不住勸道:“相公,您還是多笑一笑罷,不要再因?yàn)槟樕桨子懘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