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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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畫忽然渾身僵直起來,他的瞳孔散失了焦距,倚在云霜懷里,反手緊抓著他的胳膊,長長的指甲陷進(jìn)他的皮rou里,僵直過這一陣,轉(zhuǎn)而竟大笑起來,笑聲悲涼,聲聲泣血。 “……錦畫?”云霜見他笑得癲狂,黝黑卻艷麗至極的臉已是漲得一片青紫,再無絲毫美感可言,徹頭徹尾就像個夜叉。 “相公……”小六見狀心覺不對,忙撲過來緊緊抱住他,卻被他扯開。 錦畫踉踉蹌蹌地站起來,忽然猛地抓住云霜與小六驚慌失措的手,絕望的美眸中毫不遮掩地映著仇恨的目光,他語氣平靜,卻帶著刻骨的恨:“你們,替我好好活著——若是哪天趙景行來,幫我告訴他,我——薩曼·塔拉達(dá),與他,恩斷義絕——不共戴天?。?!”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他!”錦畫瞪著兩人,癲狂地笑著,夏季的黎明也把人瞪得渾身冷透。 他撐著手臂后退幾步,左瞧右看,在一邊看到一只正燃燒著的燭,便朝他瘋狂爬去,撲通一聲跪倒在紅燭前,虔誠地捧起,橙黃色的燭光輝映在他的臉龐,火焰跳動著,更顯得他猙獰而恐怖。 燭光之下,曾經(jīng)的圣子嘴里叨叨念著晦澀難懂的波斯語,雙手比劃著詭異的動作,那應(yīng)是圣教之中,用來召喚神靈的方式。 “神主阿胡拉——我愿圣火焚我殘軀!我要以圣教之名詛咒他,今生今世,永生永世,錢財散盡,淪落地獄,不得好死——!” 云霜甚至能聽見他唇齒之間切切咬碎牙的聲音。 “哈哈哈哈哈——” 他極盡虔誠地咬破手指,將血液滴在燭芯之中,可蠟燭卻熄滅了。 “……”錦畫呆呆癱坐在地,奪過另一只燭試圖將它重新點燃,卻無論如何也點不起來了。 曾經(jīng),他為神主奉獻(xiàn)一切,可如今,連他的神也拋棄了他。 一葦飄蓬,飄飄蕩蕩二十余年,天地之間,竟再無有一絲容身之處了。 也對……本是極致圣潔的神子,卻因為輕信所謂的愛情而叛教,如今淪落到這個境地,早已不再圣潔。一個千人騎萬人作踐的娼妓,圣教叛賊,怎還能再奢望得神一絲憐憫寬宥。 怒擲了手中紅燭,紅燭骨碌碌滾出去老遠(yuǎn),錦畫失心瘋了一般,跌跌撞撞地沖出雅間的門,消失在黎明的黑暗里。 “相公——”小六急匆匆追出去,就這么一會兒功夫,他竟已經(jīng)消失不見,小六肝膽俱裂,忙奔下樓梯去追,卻在不久之后聽到“咚——”一聲悶響,再轉(zhuǎn)角往下跑,驚懼地看見樓梯下綻開一灘血花,從一顆黑乎乎的腦袋下逐漸蔓延開來。 樓梯護(hù)欄上有一道邊緣鋒利的木檻,此時被血潑得猩紅,并在周圍濺射出一朵刺目的血菊。 “相公……”不甘的雙眼猶自怨毒地睜著,只是那雙瞳孔漸漸發(fā)散,小六顫抖著捧著錦畫的腦袋,染了一手濕熱,“救命啊——來人?。。?!” 嘶吼聲撕開黎明的寂靜,小六扯著嗓子喊了半天,那邊睡眼惺忪的灑掃雜役才后知后覺地清醒了,循著聲來瞧發(fā)生了何事,乍一見地上的人,瞌睡蟲瞬間便飛了,手忙腳亂地把人抱起,往霽月軒跑。 “叫大夫,叫大夫來救命——快,快呀?。?!” 錦畫即便不再年輕,也從紅牌的位置上掉了下來,可他終歸還是南館的妓子,是曾經(jīng)南館的搖錢樹,在姚天保沒有開口前,沒有人敢真太過怠慢,大家連忙扔下手里的活計,叫大夫的叫大夫,通知姚天保的往幽庭急急而奔,徒留腿軟的小六癱坐在一灘血泊里掩面痛哭。 云霜姍姍來遲,見此情景亦癱坐在地:“……” 他一直想為他做些甚么,可終究人如微塵,他也無力改變這一切。最后的最后,除了將小六擁在懷中安慰,他不知道還能再為這對可憐的主仆做些甚么。 “走罷,快些回去看看?!痹扑獙⑺銎?,兩人彼此攙著往霽月軒走,一路上都默默無言,直到了霽月軒月洞門前,遇到了披衣匆匆趕來,面色凝重的姚天保。姚天保此時沒空搭理他二人,一頭便往里扎,見到床上曾經(jīng)的親兒子儼然成了一個血人兒,后腦磕進(jìn)去一道大縫,汩汩往外滲著血,無神的雙目圓睜著,失去了生機(jī)。大夫攤著滿手的血腥,站在一旁面色凝重。 “這是怎么回事?。俊币μ毂P奶鄄灰?,坐到床沿邊拾起親兒子冰冷的手,厲聲質(zhì)問大夫,“還有得救嗎?” 大夫嘆了口氣,搖頭道:“救回來只怕也……唉。他頭上的傷磕得太重太深,我只能說,盡力一試?!?/br> “但就算撿回了命,只怕也再不能恢復(fù)如初了?!?/br> 大夫所言不錯,錦畫再次睜眼時,人已經(jīng)變得有些呆了。 他忘記了所有舞步,再也不是當(dāng)初一舞名揚天下的傾世舞妓。 往后的多半時間,他都呆呆地一個人躲在小角落里,有時傻笑有時哭,有時又癲狂地爬起來,大肆搞破壞,將入目一切可見的物件砸壞,對著空氣放聲咒罵。 小六得了云霜默許,常常來看他,喂他吃飯喝水、給他換藥,抱著他,安慰他,替他擦淚。 有時他也有清醒的時候,清醒的時候,卻格外痛不欲生。因為極度絕望、極度憎恨,清醒的時候,這些令人痛不欲生的感受便啃食著他的心,還不如傻著好。 他明明恨極惡極,潛意識里卻又克制不住壓抑在心底滔天的思念,捧出小盒子,抱在懷里蹭啊、親啊,等到完全清醒過來之時,又嫌惡至極地尖叫著咒罵著狠狠丟掉,一巴掌摑在自己臉上,覺得自己賤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