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嗜血(中)
將翳流的教務(wù)暫時交由寰宇奇藏代理后,慕少艾便離開翳流的主壇,前往南宮神翳所在的行館。 方靠近行館,便聽到一陣嘈雜的聲音,而后是數(shù)名少女提著裙擺,臉色發(fā)青的飛奔而來,慕少艾連忙攔下跑在前頭的少女。 「發(fā)生何事?」 被攔下的女子,看了慕少艾一眼,見他眉眼皆隱隱透著一股正氣,不似惡人的模樣,便緊抓著他的衣袖道:「請救救我們!」 「救你們?是什么事?」 尚未聽到回答,只聽到行館內(nèi)傳出,「還有紫彤跟曉柔,和小婉……快!別讓她們跑了!」 「他們要我們的血!已經(jīng)有數(shù)個姑娘被抓了回去,求你救救她們!」 扶住急著就要下跪的少女,慕少艾蹙起眉,「為什么要你們的血?」 「他們用我們的血下藥……已經(jīng)有一個人被喝乾全身的血死了……」 聞言,慕少艾頓時臉色一變。 眼前似又出現(xiàn)那日在大殿上破繭爬出的蛾人,刺耳的刮磨聲,震得慕少艾腦海一空。 還在震撼之中,行館內(nèi)的宮女已衝出門口,欲抓住衝出宮門的三人。慕少艾見狀,連忙出手攔阻。 「住手!」 「你是誰?」行館的宮女,尚不曾見過上任不久的首座,不知慕少艾是何身份,只當(dāng)他是上門來尋釁的,登時殺氣驟起。 「用人血為藥?當(dāng)真有此事?」不理會宮女的大喝,慕少艾只是沉聲問道。 「與你何關(guān)?讓開!不然便摘下你的項上人頭!」見慕少艾意欲阻攔,青兒一把抽出劍,身畔的 數(shù)名宮女亦同時甩出劍,齊向慕少艾攻來。 旋身避開宮女直殺而來的劍招,看似年幼的宮女,每一式卻都是凌厲狠絕的殺招,讓慕少艾不由得暗蹙眉頭。 這不是一般的打雜宮女。 不想多做拖戰(zhàn),慕少艾催動真氣,以煙管在眨眼之間擊中宮女的大xue,定住了她們的行動,而后快步走入行館之中。 *** 繞過屋前的回廊,又點住數(shù)名宮女的xue道,慕少艾一路如入無人之境的闖向主屋,而后便見到守在門前的姬小雙。 見到慕少艾突然出現(xiàn),姬小雙雖是納悶,卻還是上前一揖,「首座大人?!?/br> 「教主現(xiàn)在在屋內(nèi)嗎?」 「是。需要小雙前去通報教主嗎?」 「不用。吾只是擔(dān)心他的狀況,所以前來一看。你先下去吧?!?/br> 草草交代過后,慕少艾大步就往屋內(nèi)而走。 走入屋中,只見南宮神翳正坐在躺椅上,閉眼小憩。 聽到腳步聲,南宮神翳睜開眼,難掩詫異的看向大步走至面前的慕少艾,「萍生……你怎會突然到此地?」 「這段時間,你殺了多少人?就只為了穩(wěn)住胎兒,就犧牲其他人的性命?甚至飲人血……你還是人嗎?」難抑忿怒,慕少艾難得失去慣常的鎮(zhèn)定,幾乎是咆哮著質(zhì)問。 「殺了多少人?是誰胡言亂語?」蹙起雙眉,收起笑容,南宮神翳站起身,陰著臉緩緩說道:「數(shù)月不見,一見面就向本座問罪。認萍生,本座容你,不是讓你任意撒野,記住你自己的身份。」 讓南宮神翳帶著警告的語氣,徹底引爆被欺騙的忿怒,慕少艾沉下臉冷聲說道:「堂堂一教之主,所做的承諾也不過是欺騙他人的謊言,如此輕言,又豈是一教之主該有的威信!」 聞言,南宮神翳瞇起眼,凝著艷容問道:「認萍生,你倒是說說本座哪里騙你了?」 「那些少女是怎樣一回事?你飲她們的血?」 「本座是用她們的血入藥,那又如何?」 「用她們的血入藥?何止是入藥,根本是喝乾她們的血吧!南宮神翳,你根本不是人!」 蹙起雙眉,南宮神翳動氣的大喝,「認萍生!」 下一刻,一陣抽痛猛的襲來,南宮神翳登時微晃了下身子,連忙扶著桌緣穩(wěn)住自己。 「自己做過的事也不敢承認,你還配做一教之主嗎?」 強忍著異樣的痛楚,南宮神翳凜著臉冷冷說道:「本座的行為,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釋。」 「放了她們。」 握緊拳頭,南宮神翳咬牙道:「不可能……就只差一點……本座絕不可能到這個時候才放棄!」 「你何曾放棄過自己的目標(biāo)?從頭至尾,你何曾真心的對待過吾?一而再,再而三的隱瞞,一次又一次的欺騙,口口聲聲說吾是你最重視的人,你真的相信過吾?吾想相信你,但是你卻一次又一次的讓吾失望!你不放走她們?那吾走!」 語罷,慕少艾旋過身,大步就往門外而走,南宮神翳先是一愣,連忙急步追上前。 *** 大步走出,門外一片風(fēng)狂雨驟。 夏日的大雷雨,雖然雨勢驚人,卻不曾送來讓人清爽的涼意,只有令人更添心悶的溫?zé)岷蜐駳猓涑庠谒闹堋?/br> 「萍生!」在階前追上慕少艾,南宮神翳連忙握住慕少艾的手,想攔下他。 被欺騙和背叛以及讓人戲弄的痛楚和羞辱沖昏了理智,盛怒中的慕少艾沒有多想,只是用力想抽回自己的手,拉扯之間,兩人都沒有注意到已走到階畔,一步踩空,南宮神翳已往下摔去,心頭猛地一顫,慕少艾幾乎是出于直覺的將南宮神翳扯入懷,兩人一同滾落階下。 「教主!首座!」守在不遠處的姬小雙見狀,連忙衝了過來。 「吾沒事?!箵纹鹕碜樱质疽饧‰p無須幫忙,滾下階時為了護住懷中的人而不能自顧,狠狠敲上石階的額角隱隱作疼,慕少艾伸手胡亂一抹,將雨水抹去,連忙檢視著南宮神翳的情況。 「教主……」在兩人的身畔蹲下,幫著慕少艾扶起南宮神翳,姬小雙手足無措的看著南宮神翳慘白的臉色,「教主……要去請醒惡者來嗎?」 緊抓著慕少艾的衣袖,南宮神翳咬牙低道:「不用……本座……」 話未說完,人已昏了過去,慕少艾連忙抱起南宮神翳,往屋內(nèi)急步而去。 *** 大雨傾盆直下,陣陣電光不斷的劈過天際,將漆黑的夜照得一陣一陣的發(fā)亮。 小屋的木門被撞得像是要穿破了似的,令方放下針袋準備煮飯的惠比壽驚訝的自廚房中快步走出。 「來了!不要心急。」 方拉開門,竟是慕少艾帶著一身的雨水臉色蒼白的衝入,拽著惠比壽的手就要走,惠比壽連忙穩(wěn)住身子。 「少艾……等等!發(fā)生了何事?你要帶吾到哪里去?」 「將針袋帶著,吾路上解釋給你聽?!?/br> 「好……雨這么大,至少讓吾帶把傘和簑衣吧……」 *** 惠比壽與慕少艾一同衝進屋內(nèi),只見守在床前的姬小雙慌慌張張的衝至兩人面前。 「教主的情況不對……好像快生了!」 「胡鬧!未完全成形是如何生?」沉聲斥了句,慕少艾抓著惠比壽急忙衝進房內(nèi),同時交代道:「守著房外,別讓其他人闖入!」 衝進房內(nèi),只見床上的南宮神翳已醒了過來,緊握著床邊的紗帳,頻頻喘著氣,全身已被冷汗濡溼。 兩人連忙衝上前,惠比壽迅速打開針包,配合慕少艾迅速下針,而后讓姬小雙趕去抓了帖藥回來。 忙了一整夜,終于暫時穩(wěn)住胎氣。 慕少艾走出房內(nèi),與惠比壽兩人坐在一旁的書房內(nèi)稍做休息,兩人的臉上,都是掩不住的疲憊和沉重。 沉默良久,惠比壽終于還是打破沉默,「少艾……你應(yīng)該知道,這只是暫時的……他的功體嚴重耗損,再這樣下去,他會維持不了女體,如此……后果不堪設(shè)想?!?/br> 「吾一定要設(shè)法保住孩子……如果萬一……后果,將是我們最不想見到的……」 平日的南宮神翳已是殘狠駭人的魔頭,若是讓他陷入瘋狂……那……將有多少人喪生在他的手上? 「要穩(wěn)住他的功體,只剩一種辦法可以一試,只是……這未免也太過殘忍了……」 看著緊蹙著眉頭的惠比壽,知道惠比壽所指為何,慕少艾一閉眼,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頭,「他的狀況就暫時勞煩你,吾有事,必須離開幾天?!?/br> 望著慕少艾沉重的走出,惠比壽搖了搖頭,深深嘆了口氣。 *** 是夜,平靜的山莊,被無聲無息的腥風(fēng)所籠罩。 帶著數(shù)名翳流的高手,慕少艾揚手,翳流的教眾旋即衝入,頓時一陣慘叫。 看著火光竄出的山莊,慕少艾雖是心頭陣陣難受,卻只能握緊雙拳。 南宮神翳還不該死,不當(dāng)在此時死。一旦南宮神翳在此時死了,他先前所做的努力全付諸流水。